正午時分,三人在一客棧落座。段越越看着那肥頭大耳的掌櫃愣是覺得眼熟,直到一個店小二殷勤的跑到她面前,段越越才發現,冤家路窄,這家客棧就是當初逼得她叫彥楚歌師兄的黑店。
顯然店小二並沒有認出她來,段越越靈機一動,突的將剛剛泡上的一杯熱茶倒在店小二的腳上,並一聲驚呼:“哎呀!真不好意思,一時手滑,你沒事吧?”段越越眨眼,一臉無辜的望着店小二。
只見店小二燙的直跳腳,臉上還掛着賊笑:“沒事沒事,夫人您沒有燙傷就好,小的這就給您重新沏壺新茶。”
“既然要重新泡茶,那就給我來壺君山銀針吧,記得要用專用紫砂茶具喔。”段越越隨意吩咐。
店小二面露難色:“夫人,這可難到小的了,這誰都知道,君山銀針是貢茶,咱們這小小的客棧怎麼會有這種茶葉呢。”
“什麼?沒有?!”段越越尖聲大叫,“你們這家店是怎麼開的?不知道顧客是玉皇大帝的道理麼?沒有也給我想辦法去。”
“哎!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想辦法。”店小二依舊畢恭畢敬,不是不想發威,實在是她旁邊的君親王不能得罪啊。
店小二走後,段越越捧着肚子大笑起來。真爽,報了當初一飯之仇啊!
落君煌輕瞥她一眼:“這家店怎麼得罪你了?”
“帥哥哥,不是我說,這家店是個黑店!當初你不是給了我一錠銀子嗎,後來錢被偷了,我都說我拿房錢來抵押飯錢了,那個黑心的掌櫃還不肯放過我,就這個店小二竟然還要把我賣到妓院去。後來彥楚歌幫我解了圍,我才被他抓住把柄混進王府去的。”
落君煌輕抿一口茶:“妓院?”視線掃視了一眼段越越,輕嘆,“怕是賣不了幾個錢。”
“喂!落君煌你什麼意思?!”段越越怒了,什麼叫賣不了幾個錢?她段越越雖然偏中性,但好歹也是個有姿有色的美女,哪裡不值錢了?
“帥爹爹不許賣孃親。”落君段一把抱住段越越,以示所有權。
卻見落君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可偏偏被段越越看見了,於是那一刻,段越越光榮的被那抹微笑秒殺!
店小二端上了茶,還是君山銀針這種貢茶。段越越大跌眼鏡:“不是說這是貢茶嗎?”
“夫人您是貴客,就算您要天上的月亮,小的都想辦法給你摘下來。”店小二開始猛拍馬屁。
段越越吞吞口水,嘖嘖,她太小看這家黑店了。原本還想他們拿不出君山銀針,再借機奚落一番,沒想到還真給她端上來了。
卻見落君煌依舊悠閒的品茶,聲音清清淡淡:“私賣貢茶可是死罪。”
店小二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呆愣了片刻立刻下跪:“王爺饒命,王爺饒命……這……這個其實不是正品君山銀針。”
斜睨一眼,他依舊不動聲色的開口:“販賣假茶也當論罪。”
“王爺……王爺求您開恩啊,小人並不知道這些……是是掌櫃,是掌櫃叫小人泡的。”店小二立刻揮手一指。
一直旁觀的掌櫃驚顫着身子慌忙跑了過來,狠狠地踹了店小二一腳:“胡說!我什麼時候叫你泡茶了,小二子你竟然瞞着我私賣假茶,幸虧王爺英明得以識破。”
落君煌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逕自問道:“越越,你想怎麼處置?”
段越越摸摸下巴,柳眉深鎖:“我看……封店賣進剪風閣吧!”
“噗……”正在喝茶的落君煌一個不慎噴了掌櫃一臉的茶水,他輕咳,表情扭曲:“怕是倒貼給剪風閣,他們都不會要。”
這倒也是,看掌櫃和店小二這兩人一胖一瘦的鮮明搭配……段越越再次陷入沉思:“那就……扒光衣服拉出去遊街!”她突然驚叫,爲自己的這想法拍手叫絕。
“噗!”這下子是落君段噴了店小二一臉的口水,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孃親思想實在是太開放了。
於是,在段越越這一絕妙的建議之下,客棧掌櫃和店小二被拉出去遊街了,臨走時,掌櫃還不斷在尖叫:“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草民是遭人陷害,這茶葉是剛剛有人送給我的,王爺……王爺……”
段越越挖挖耳屎,怎麼感覺最近耳鳴了……
由於中午報了一飯之仇,段越越心情大好,拉着落君段幾乎跑遍了整個落王城。也是拜那套紅豔的親子裝所賜,一日之間,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君親王有個如花似玉的夫人,一家人相親相愛羨煞旁人。
夜幕漸至,落君段打着哈欠表示困了,段越越使勁捏住他的臉蛋,痛的他直叫,立刻睡意全無。
段越越湊近他:“小白,不準睡,我的生日蛋糕還沒上場呢!”
“我能留到明天再吃嗎?”落君段可憐兮兮的望着她。
“不可以,生日蛋糕要過生日的時候吃纔有意義。”說着,拽着他往王府趕回去。
落君煌脣角泛笑,似乎很久都沒有看到落君段這麼開心的樣子,也許段越越的存在也不是什麼壞事。
“王爺。”走到王府門口的時候,落馬神色匆匆的上前,伏在落君煌耳邊不知講了什麼。
只見落君煌神色一派嚴肅,對着段越越說道:“帶着段段從後門進去,千萬不要去前廳。”
“爲什麼?”段越越哀嚎,這都到了大門口了,再繞去後門好遠啊。
“去!”落君煌冷然。
段越越一個顫慄,再次覺得自己還沒完全脫離砧板魚肉的命運。
帶着落君段繞了好長一段路,兩人終於從後門進了園子。段越越讓落君段先去水榭歇着,自己則奔去廚房開始跟生日蛋糕奮鬥。
可是,當她拿着麪粉開始和麪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壓根就是個只知道吃蛋糕的人。
終於,在奮鬥了幾個時辰之後,段越越拿着一盤蒸出來的灰突突的粉糕,嘴裡哈哈乾笑兩聲:“小白,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這個時代沒有做蛋糕的材料。”
“嘖嘖,師妹還真是有閒情雅緻,竟然半夜還在這裡學做糕點。”一聲清脆從她身後響起,段越越警惕的一回頭。
“彥楚歌!你怎麼進來的?”她如同一隻受驚的小貓咪。
彥楚歌輕笑,擡手輕輕擦拭着段越越臉上的麪粉,聲音輕若幽蘭:“果然還是女裝比較適合師妹。”
段越越很不爭氣的臉紅了,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她適合女裝啊!彥楚歌至始至終都知道她是女子,
所以就算在他面前臉紅,段越越也不覺得丟臉。只是,他現在抱着她是什麼意思?
“喂!不要以爲甜言蜜語就能吃老孃豆腐!”段越越狠狠的將粉糕砸在彥楚歌的臉上。
彥楚歌卻似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伸出舌頭舔了下脣上粘着的粉糕,一聲呢喃:“師妹,太甜了。”
看他這麼妖孽般的動作,段越越再次臉紅了。她錯了,她一直以爲彥楚歌是那種英氣四射的男子漢人物,卻沒想到堂堂的護國大將軍竟然這般妖孽,這讓她這個正牌女人情何以堪啊。
扶額,段越越深深覺得,遇見彥楚歌和帥哥哥,其實就是來刺激她的。她攤手:“好吧,我知道你是來找我算賬的。沒錯,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帥哥哥了,你想怎麼樣?”
“我早知道你會告訴他。”彥楚歌擦拭着臉上的粉糕,淡然道,“這次是隨陛下來此,想起師妹還欠我的二兩八文錢,已經一個月了,想必師妹的工錢也該發下來了,所以……”
原來是來要債的!段越越撇嘴,突然一拍腦袋:“該死的落總管,竟然沒給我發工錢!”好吧,雖然這麼叫太不吼道了,畢竟她來這的一個多月什麼事也沒做,還整天吃好睡好的被落君段當菩薩給供着。
“師妹,別怪我沒提醒你,離落君煌遠點。”彥楚歌微笑,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
段越越愣了半天,猛地一跺腳:“彥楚歌!你還我蛋糕!”……
當段越越重新做了個粉糕出現在水榭時,落君段已經熟睡過去很久。瞥了眼插着根蠟燭,顏色灰暗的蛋糕,段越越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去學學廚藝了。
突然,外面傳來了落君煌的聲音:“陛下,犬子已經睡了,您還是請回吧。”
“咳咳……怎麼,今天是朕的外甥生日,朕都不能見面祝賀一下嗎?”說這句話的人似乎身染重病,氣息似有若無。
朕?!段越越突然想起,彥楚歌說他是和皇帝一起來的,那麼這個說話的人就是……落朝皇帝!
秉承着一顆十足的好奇心,段越越偷偷開了個門縫。
和落君煌面對面站着一個身着明黃錦衣的男子,男子被一個太監攙扶着,單手手背捂着嘴巴,講話的時候還拼命在咳嗽。
段越越皺眉,原來落朝的皇帝這麼虛弱,真是可惜了那張風華絕代的皮相。
段越越說的是事實,雖然皇帝的臉色蒼白,但臉上五官分明,眉間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魅力,他和落君煌長得頗爲相似,卻更偏柔弱。就連這麼遠遠的看着,段越越都爲他的病弱心疼。
“吱呀——”一不小心踢動了門,落君煌和皇帝的視線相繼投射過來,皇帝震驚了,帥哥哥皺眉了,段越越呆住了,立刻“啪”的一聲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