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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薄如紙,能在空中劃出厲嘶,別的不說,其中注入的鼎力絕對驚人。
它是從左側,成三十角度向陳開划來。二人都先見到一片散開的刀影后,才聽到這刺耳的聲音。
在溫麗紗的一聲驚叫聲中,陳開被她雙掌生生推橫移了三步,接着纔是陳開驚過神來,所施展的‘水流法’,他的身軀偌流水上枯葉般,隨冷冽至極的刀氣盪開,看似輕巧地避過了這吻喉割首的一刀,只有陳開自己明白,那刀只離着自己脖頸一寸不到,冷然而過。
腦後束髮齊肩而斷。在秘境裡,被歐婧冰娜及北雪蓮二女時常梳於手間的這一頭黑亮的長髮終被刀氣所絞,散亂於空間。陳開不回頭都知,心中一陣作痛。
“你是什麼人?”溫麗紗一聲嬌吒,人隨聲起,躍入高空,手中忽現長鞭,電疾而下,直取蒙面人左肩。
‘轟!’眼見這一鞭就要抽到蒙面人了,溫麗紗左邊不到十米的矮牆,被人四炸開來,步出一個高大人影。
他也是一臉蒙巾,想也不想揮拳擊空,拳勁所凝成一團白色光芒,後來居上,正擊在了鞭的中段處。
溫麗紗只感握鞭的手心有一陣巨力牽扯,鞭差點脫手。
再抽落時,只擊得地面火光飛濺。
這二人正是血爾沃與赤爾蒼,他們應了喬姬要求,前來暗殺陳開。
血爾沃根本不視鞭子的殺來,他雙腳才甫踏實地面,人就扭身探前,手中刀這次斂了強光,僅發着淡淡幽光。陳開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明明是正午時刻,面前一切卻都被烏雲蓋日似的,暗了下來,冰冷是周邊空氣給他的另一種強烈的感受。
正想再展‘水流法’時,卻身如繩縛,失了靈巧,變得笨手笨腳起來。
這一刀是血爾沃的成名絕技‘冷刀’。在化意的精神世界感驅下,不僅刀過疾猛,更有詭異的精神能量,將四周空氣全然凝冷,並聚壓向陳開。
幾聲痛哼,陳開跌撞着退到身後十米牆處,背靠牆,身體微微弓前,眼中露有駭色。血爾沃的這一刀,又次讓陳開興起了在蒼河河畔,與河魁首領對戰時的無力感,它徹底擊垮了陳開對敵的信心,原本還以爲有了‘水流法’,再加上勉強堪用的正雷指法,應能對上幾招,現在看來完全是不可能的事。陳開更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將要施放的正雷指熄於指間。
說來陳開的‘水流法’並不是敵不過血爾沃‘冷刀’。只是分鼎與化意雖差一境之隔,但二境對技法的理解與應用卻有天壤之別。
陳開嘴角有血流出,胸前被劃開的一字傷口,更是大量出血將袍衣染紅。
“陳開!!!”溫麗紗回首間,一聲悲痛的呼喊。
陳開卻無暇應她,只見對面的血爾沃又捲來了一片冰寒的幽光。
‘轟!’,背後土牆被鼎力炸開,一片塵埃中,陳開顧不上再看,就轉身狼狽前竄。接連翻過幾堵土與石混澆的陋破矮牆,感覺背後那道冰寒還是吊死鬼般緊跟不消。
溫麗紗真是急了,鞭子被她舞得異常兇猛,腳步左脫右逃,總是想避開這位高大蒙面人的圍堵,而赤爾蒼更無殺她之心,只求困纏。不久更有弟子從牆後翻出,把交戰兩人團團圍起。溫麗紗眼中的焦慮更濃。
膽破神落的陳開,正思着是不是隨便找個牆角躲躲時,忽見前方一座質樸的大院。無空思考中躍牆而過,裡面果然空闊,有樹稀落地植於空地,殘破的石桌椅散了幾處,一座大平房立在大院正中,房門大敞。
陳開想也不想就掠去,竄進了大平房。
進去才知人多,一屋俱是年紀已高的老翁與婆婆,只是他們精神仍還健朗,穿着一致的傭服,在燒製着瞳人領流行的一種圓形乾糧餅。
這裡正是一座民間制餅坊。
作坊人多地大,但佈置卻簡單明瞭,所有手工制餅相關的竈臺桌椅都一目瞭然。並沒陳開所希望見到的那種可藏人的房間出現。
陳開臉上失望升起,左看右瞧正不知進退時,一位駝背婆推着一輛餅車慢慢過來。
陳開喜得衝去並打開車門,卻發現裡面除了幾箱餅,也空蕩的很,人偌躲進,車門一開就原形畢現,也藏不了人。
失望更濃時,卻聽雙手扶着車把的駝婆一聲低喝:“車下!”
陳開一驚,面帶感激地滑落車底。
才堪堪躲好,血爾沃就出現在門處。
他並沒急着行進,而是厲目環掃,見衆人皆各司其職,神情輕鬆,並沒想象中的慌亂掩飾,血爾沃面巾上的雙眉一皺。
這時駝婆繼續推着車子,裝了大半車餅後,調過車頭,向門口推來。駝背的她吃力地一邊推一邊將頭擡起,一眼就看到了血爾法左手所掣薄刀,眼中閃過刻骨的仇恨,立即又將頭垂了下去。
“停!”血爾沃伸手止住,目光直視駝婆良久。駝婆復擡起頭時,雙眼盡是僞裝的不解與卑恭。
那一張皺得沒有任何光潔的臉,讓血爾沃很是吃驚與厭惡。
他一掌打開車內,向裡仔細看過,就避開身子,揮手示意醜駝婆快點離開。
醜婆推車出了大門,在血爾沃注視中,最後消失於一幢破房子背後。
血爾沃轉身回看,目光集中地面,人也步進。地上並無一絲血跡,難道要殺的人真沒進入這裡!思着他轉身掠出。
本來陳開一路逃來,應是血越流越多才是,但那道差幾毫就傷了內臟的傷口,初噴過血後,竟開始蠕動,在一陣奇癢中奇蹟癒合。原來秘境復生的他,體內的‘蟲咒往生訣’完成第一次往生,內流中的生命光蟲散於肌體,改造了肉體的再生與癒合能力。同因這些光蟲的流失,才使‘蟲咒往生訣’進入停運狀態,陳開錯以爲丟失該功法。
血爾沃回到赤爾蒼那裡時,只能無功搖頭。赤爾蒼有着不解,但顯然都不願多言,無聲退卻,留下一頭霧水的溫麗紗。
溫麗紗怔看這夥人消失不見,有惱恨,但更多卻是對陳開生死未卜的極度關心。她返身去尋,只是陳開離去時並沒固定路線,後又被駝婆不知推車去了哪裡,她尋到天黑,仍是無果,傷心時獨坐涼階,屈膝並腿垂泣,倍讓人傷感而憐愛。直到心神徨徨的回到苦奮宗宗殿,仍是一臉淚痕。
而這時的陳開正推開木門走出,準備離開。
這裡是處小土屋,駝婆驅車一路急行,也不知轉過多少巷子,才把陳開送到這裡。這間土屋與陳開五城的那間簡陋石屋有得一比。
進屋後,駝婆示意陳開坐下,劈頭問了一句讓陳開倍感驚訝的話:“他爲什麼殺你?”
陳開茫然地搖頭,反問道:“難道你認得要殺我的人!”
駝婆似不喜陳開答非所問臉有不歡,表情更加兇獰,枯柴般的手握得緊緊。那森冷的恨意,迎面直向陳開撲來,陳開打了個冷顫。
駝婆的頭垂回地面,她道:“只許你在這裡休息至晚上!想包紮傷口用這件袍衣。”說着,行前牆角破牀,於牀角抽出一袍丟給陳開。
陳開接過時,她轉身離去。
陳開忙道:“婆婆!?”
“幹什麼?”駝婆停步腳步。
“謝謝你!你能不能告訴我剛纔要殺我的人到底是誰!”
“他們不是你惹得起的,如想活命就快點離開這座城市。”說過她步出門。
夜很深了,駝婆都沒再出現,陳開有太多問題還想問,也只能壓於肚中,先就離去。
待回到苦奮宗宗殿時,發現今晚的宗殿明顯比過去點起了更多的燈火。
陳開七折八拐來到赤爾鬆居屋,才發現所有人都在場。
門沒關,陳開一步跨了進去,迎來大家驚喜的目光。
偎在赤爾鬆身邊哭泣的溫麗紗,梨花帶雨般地乳燕投懷。
陳開毫不猶豫地張臂將她摟住。
狼杜奇大聲笑起道:“我就說嘛,陳開絕對不是那種沒有運道而短命的人。”
蘇生、石山相視,散去憂愁會心一笑。
月爾意則慢步過來,壓了壓陳開肩膀,什麼也沒說,但陳開知道他又什麼都說了,陳開裂嘴一笑.
“都坐下吧!”赤爾鬆難得地給這些年青人收拾起散於各處的椅子。
衆人落座。
赤爾鬆先把陳開全身掃遍,發現胸前那道一尺長的袍衣刀鋒裂口,忙問:“可有受傷?”
陳開笑了笑道:“還行!現在沒什麼流血了。”
赤爾鬆從衣袋中取出一瓶藥拋給陳開道:“洗過傷口,用它塗抹。”
陳開接到謝聲。
赤爾鬆手撫須道:“你在這裡竟有這麼大的仇家,怎麼不先告知我們?”
陳開心中大是喊冤,自認不再與石山混於街頭後,也算浪子回頭,循規蹈矩,這怎麼就惹上了非要致他於死的仇家了。
陳開遂將實情與今天逃生的過程與大家細說了一遍。
赤爾鬆大聲喔過道:“那就奇了,你說在這裡無任何仇家,而他們又對麗紗秋毫無犯,那今天的這場暗殺又怎麼去解釋?”
溫麗紗接進道:“圍困我的人,我總覺哪裡見過,就是想不出來。不過麗紗保證,再見時一定會認出他來,哼!他就是再把臉全罩布袋裡,也別想逃過麗紗的眼睛。”
衆人一笑。
笑過,赤爾鬆沉思着道:“難道會是愚人宗或物滿宗的人?”
溫麗紗又道:“會不會是喬姬啊?比如她想殺了陳開,推掉獎賞!”
赤爾鬆卻斷然搖頭道:“不可能!喬姬與我相識多年,她絕不是個反覆無常的女人。”
衆人陷入深思,最終無果而散。
陳開步離屋子,溫麗紗緊隨而出。
“你還不去休息?”
“我想再陪你一會!”溫麗紗眼中似水溫柔。
陳開只感內心一陣感動,憐愛地將其拉入懷中。當然陳開並不知道,懷中的這位漂然女子,今天曾爲他流了多少眼淚。
二人牽手,穿過長長走廊。
這條走廊一側石牆後面就是一進宗殿大門,拐過木屏就能見到的小廣場,此時禱告聲仍是未歇。
忽地溫麗紗停住腳步。
陳開正想說話,卻有一雙溼軟的脣應來。
耳中聽着那心寧的褥告,脣間都是想把對方濃化了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