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景曜聽了她的解釋後,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不大相信問了句:“你說的都是真的?沒騙我?”
“對,我說的都是真的,一句沒騙你。”肖雲灩的臉色已是鐵青,要是他再敢多一句廢話,她就……一口咬死他,混蛋!
宮景曜得了她的保證後,他心裡的怒氣總算消失了。此時,他也真有心情欣賞她曼妙的身子了。
肖雲灩見宮景曜竟然低頭看她的……混蛋!他今天吃她豆腐還不夠嗎?還敢這般色眯眯的看着她?她要挖了他賊眼珠子!
宮景曜一見她發火伸手要剜他的眼珠子,他便忙鬆開了雙手,後退了兩步,一眼看過去,真是正面看光了。從頭到腳,都是那樣的清清楚楚,她的身子也真的是很美。
肖雲灩舉高的手一個勁兒的不停顫抖,一張臉忽紅忽白忽青的都快扭曲了。然後,她雙眼一閉尖叫了一聲:“啊!”
宮景曜被她這樣充滿殺氣的一聲尖叫,他的心肝都跟着一顫,他覺得他是徹底惹火她了。
肖雲灩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嘴脣顫抖的尖叫一聲後,她臉色很是難看的緩緩轉過身去,伸手拿過了紅木衣架上的斗篷,把自己的身子給全部包裹了起來。
宮景曜可是很怕她這樣會出事的,他舉步走上前一步,伸手輕碰了她後背一下,神色無措的小心翼翼輕聲說:“你別這樣,我會娶你的,且這一輩子只有你一個妻子,不會納妾找通房丫環……”
“滾!”肖雲灩滿臉羞紅的咬牙低吼一聲,她不想和他計較這些事,可她好歹是個女的,出了這樣的事,她想靜一靜,難道還不行嗎?
“我不滾,我要在這裡看着你,以防你會尋短見。”宮景曜這會兒又耍孩子脾氣,竟然走過去坐在牀邊,俊臉上還表露出很明顯的不悅。
肖雲灩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不講道理的人,被看光的是她,他生哪門子氣?
宮景曜見她一個勁兒狠狠的瞪着他,他劍眉皺起,在內心掙扎猶豫一會兒,他便驟然把扇子往牀榻上一丟,起身便是動作極快的寬衣解帶,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脫的只剩褻衣褻褲了。
肖雲灩雙手緊緊抓着身上披着的斗篷,雙眼瞪大難以置信的看着牀邊寬衣解帶的無恥之徒,她就眨了眨眼睛的功夫,他就連最後的褻衣褻褲都脫掉了。
得!這下好了,他們真是赤誠相見了。
宮景曜脫光了衣服鞋襪,站在牀邊怒瞪着她,俊臉微紅咬牙道:“這下,你滿意了?”
肖雲灩已經不知道這人是什麼腦回路了,難不成,他是因爲看光了她,所以現在脫光了讓她看,然後他們間就能公平了?
靠!這個不要臉的,他難道不知道,女人被看光是吃虧,女人看光男人還是吃虧嗎?
宮景曜見她一臉嫌棄的樣子,他心裡便是燃燒起了一團火,邁着赤條條的大長腿,兩步就到了她的面前,伸手食指與拇指扣住她的下巴,強逼迫她轉過頭來看着他,鳳眸危險的眯起,聲音帶着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我可不覺得我這樣的身子,會污了你大小姐的眼睛。”
肖雲灩都要哭給他看了,是!他身材很好,倒三角的肩,窄腰,條理分明的腹肌,雙臂精瘦修長,大長腿穿上西裝褲一定能引得一羣女人拜倒在他腳下,再配上這張絕色傾城的妖顏,他絕對是男人中的精品。
可就算他真的是膚白貌美舉世無雙,也不代表他可以任性的大白日的遛鳥啊。
宮景曜順着她的目光低下頭去,然後……他臉變得更紅了。擡起頭,怒瞪她,咬牙切齒低吼一聲:“你這個女人,就不能矜持點嗎?”
肖雲灩被他捏的下巴一疼,皺眉白了他一眼,他敢遛鳥,還不允許她觀賞一下了?一個大男人,如此小氣,看一眼又不會掉塊肉,這麼緊張做什麼?
哼!不讓看就不看,她還怕多看兩眼會張針眼呢。
宮景曜被她大力的拍掉了手,他看着她又扭過頭去看向緊閉的窗戶,他蹙了下眉頭,一臉糾結的彆扭說:“你要看也行,看夠了,就不許再生我氣了。你要是答應了,我不止可以讓你隨便看,你要是喜歡……還可以隨便摸。”
咳咳!肖雲灩可被她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她扭過頭去看着這位奇葩美男子,他確定不是從精神病院走出來的嗎?就這樣不正常的思維邏輯,是正常會有的嗎?
她呸!她一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會去摸他,他怎麼想的啊?早起又忘吃藥了吧?
宮景曜被肖雲灩這一眼嫌棄鄙夷的火大,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伸手就要去抓她過來打一頓屁股,看她還敢不敢嫌棄他了。
肖雲灩及時的往後一跳,躲開他伸出的魔爪,雙手緊抓着裹身的斗篷,防備的看着他說道:“姓景的,咱們現在也算兩清了,你可別胡來,不然我……我真和你翻臉了。還有,你能把衣服先穿上嗎?這是大冬天的,你難道就不覺得冷嗎?”
“我不冷,我熱。”宮景曜沒好氣道,可他說的也是事實,他是真熱,渾身流竄一股燥熱,他心裡煩躁,身子某處也疼的要死。
肖雲灩只瞄了一眼,便忙轉過身去,氣的原地跺腳罵道:“姓景的,你還要不要臉了?快把衣服穿上穿上,你聽到了沒有?再不穿上你的衣服,我就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該死的,這離開春還有幾日呢,他幹嘛不尊自然法則的提前發情啊?蒼天,爲什麼不降下一個天雷劈暈她啊!
宮景曜根本不知道肖雲灩內心是怎樣的崩潰,他只是因爲怕肖雲灩真以後都不理他了,所以便走回去拿了牀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心裡有點委屈,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委屈。
肖雲灩背對着他,聽到他窸窸窣窣的穿衣摩擦聲,她總算心中暗鬆口氣。還好姓景的對男女之事很模糊,不然,就他們這都赤誠相見的樣子了,換成其他男人,早不由分說的先把她給強睡了。
這樣想來,姓景的還是很可愛的,至少對於男女之事,他是真的很單純。
宮景曜滿腹悶氣的穿好了衣服,擡頭眼神幽怨的看着那抹一動不動的背影,悶聲悶氣道:“我穿好了。”
肖雲灩聽着他這委屈的小聲音,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爲了怕傷他自尊,她收盡脣邊的笑意,才一臉嚴肅的轉過身去,看着他,面無表情道:“那你出去吧,等我換好衣服,你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
“嗯。”宮景曜雙手垂在身側,一副很幽怨委屈的向着雕花隔斷走去。
“哎,把簾子放下,你在外面也不許偷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肖雲灩回頭瞪他說完這些話,便轉回頭舉步走向牀邊的衣櫃前,準備再取一套新的裙裳。
因爲,之前的那套被姓景的丟地上弄髒了。
宮景曜伸手給她放下了簾子,人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滿心的委屈,走到外間的圍子牀邊坐下,心裡越想越不甘心,憑什麼他們之前都脫光了,他還不去把她睡了?
他又爲什麼那麼怕她生氣?讓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肖雲灩可不敢磨蹭,畢竟這個人太反覆無常了,誰知道他剛纔答應的好好的,過一會兒後,他會不會又忽然反悔了,然後又跑進來看光她?
門外的含雪和紅萼可是一臉懵然啊,虧她們之前還擔心雲姑娘會不會受欺負,如今這樣一聽來,分明是景公子很怕雲姑娘,如果不是她們之前伺候過雲姑娘沐浴,她們此刻一定會覺得景公子是雲姑娘的小媳婦兒。
唉!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這位神秘莫測的景公子,竟然會背地裡如此怕一個小女子呢?
宮景曜坐在圍子牀邊,勾脣笑看着緊閉的房門,那房門上映着兩顆小腦袋,不是那兩個小丫頭,還會有誰?
得!他這一世英名,可又在肖雲灩手裡毀掉一回了。
肖雲灩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臨出來前,她還對鏡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她穿戴整齊,她才起身舉步走了出去。
宮景曜偏頭看向微動的天青色簾子,當眼簾中映入那抹俏麗的身影時,他緋色的脣邊揚起一抹笑意,溫柔且愉悅。
肖雲灩被他這一笑晃了心神,她眨了眨眼睛,忙定住心神,絕對不可以被這個妖孽再蠱惑了。
門外的含雪和紅萼聽着房間裡沒動靜了,可她們身後卻傳來腳步聲,她們聞聲回過頭,便看到了龍遠和阿良,二人有些心虛的洗下頭,並肩同走下臺階,彎膝行了一禮,便低頭退下去了。
龍遠一瞧這房門緊閉的,他便嘴角微抽搐一下,在臺階之下抱劍拱手道:“主子,良公子回來了。”
“阿良?”肖雲灩的聲音從房間裡歡喜的傳來,房門被從裡面打開,她邁過高高門檻,小跑過檐廊,下了臺階,來到了平坦的院中青磚地,當看到阿良手受傷了,她便緊張伸手拉起阿良手,看了幾眼,便擡頭看向阿良皺眉問道:“怎麼傷的?”
阿良聽出了她話語中的不悅,他低眸望着她,如實說道:“打樹上傷的。”
肖雲灩一聽阿良是自傷,她心裡有些憋悶的難受。是她一直想要尋找回去的法子,纔會一路上忽略了一些事,至今才知阿良和她的心情是不一樣的。
她以一顆朋友之心看阿良,可在阿良的眼中,她卻是個可以喜歡的女人。
如今這樣……她必然要和阿良說清楚,絕不可以讓阿良繼續這樣下去,因爲她怕到了最後,她會無法回報阿良的這份情。
那道士的話言猶在耳,她命中牽掛的人是姓景的,哪怕如今她對姓景的沒有男女之情,可命定之事發生的機率,怎麼也會比她和阿良的可能性大吧?
“我知道你不懂,可我能等。”阿良一路陪着肖雲灩走來,他知道她是個自小無父無母的孤兒,對於一個孤兒而言,她是不懂何爲親情的,甚至對很多的情,她都會是懵懂模糊的。
因爲他曾經見過一個孤兒,他對所有人都有着很重的防備心,以至於到後來他變得很孤僻,不願意與任何人多接觸,只因不懂何爲情,纔會因爲恐懼而不敢與人接觸。
可他能等,等到有一日她心裡不再畏懼情這個字,不再心裡下意識的牴觸他的靠近。
肖雲灩有點被阿良這句話嚇到了,她偏過頭去看着院中的一株白梅花,笑嘆聲氣道:“阿良啊!”
脣齒間她只吐露他的名字,卻包含了太多的無奈。
這種拒絕人的事,還真是不好出口,特別是一個對你全心好的人,這傷害人的無情拒絕,就更難出口了。
“你不用說,我心裡明白。”阿良把自己的手抽回,轉身向着西院外走去。她的拒絕,他不接受,只要她未嫁,他便永不會放棄。
“阿良!”肖雲灩在後面無奈的喊聲,她覺得阿良真的變了很多,讓她恍惚間覺得很陌生,心裡也有些害怕了。
阿良會有一日,變得不再是她認識的阿良嗎?他說他明白?他何時這般聰明瞭?她什麼都沒說,他也能明白?
可明白了,爲什麼還要執着?難道明知最終可能會受傷,還要往那刀山火海里去嗎?
“早和你說過,阿良的身份不會簡單,如今他這般變化,也只能說明他快要回家了。”宮景曜站在門口的檐廊下,望着肖雲灩單薄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覺,也許是阿良的執着讓他心生憂慮,又或許是肖雲灩對阿良太愧疚的心,讓他因無名的恐懼而擔心憂愁了吧。
肖雲灩聞言緩緩回過身去,看着他,眸中滿是茫然的問:“在這個世上,是不是有很多身份高貴的人?”
宮景曜望着她,眸中浮現疼惜之色,輕頷首道:“如今的天下間,除了明月國中的貴族,在許多小國與民族中,都不乏貴族存在。”
肖雲灩緩緩垂下眸子,沉默的進抿嘴脣,廣袖下的手握着拳頭,她就算心裡再不想面對,也無法改變事實。
阿良不是明月國的人,而他身上還有種貴氣,絕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少爺公子。
宮景曜擡腳踩着臺階而下,來到他身邊,負手低頭看着她,無奈笑說:“阿良不像個沒有絲毫牽掛顧慮的人,就算有一日你對他動了心,也不見得你們最終就能心願得償。”
肖雲灩擡眼看向他,勾脣似冷笑道:“那你呢?你難道不也是個有顧慮的人嗎?”
在她看來,他就是個只懂吃喝玩樂的敗家子,承蒙祖蔭才能過着這般揮霍無度的大少爺日子。
宮景曜凝視她明亮的雙眸,勾脣笑說:“你說對了,在這個世上,也只有我敢說一句,只要你願意,我便能十里紅妝明媒正娶你進門,絕沒有任何人可以置喙我的決定。”
“你……吹牛不怕吹破皮啊!”肖雲灩沒好氣瞪她一眼,轉身便向着西院外走去,直接走進了東院。
宮景曜一瞧她又往東院跑,他在後擡手扶額笑了聲:“怎麼又換地方?你這樣和我換來換去的,還不如你我住在一個院子裡省事呢!”
最好能住一間房,睡一張牀,蓋同一張被子,枕一個鴛鴦枕,這樣他就真滿意了。
“姓景的,你別再跟着我,我現在心裡煩着呢!再追我,小心我氣不順揍你。”肖雲灩背影散發着濃烈的怒火氣息,頭也不回的進了東院,只聽一聲巨響,她便一腳踹開了臥房的門,啪嗒一聲,從屋裡上閂鎖上了門。
龍遠不由得心裡跟着門板碰撞聲一顫,心道,這位大小姐的脾氣也太壞了。
至今,他都不知道他家主子看上這姑奶奶什麼了?難不成,只是因爲主子欠虐,故意找個母老虎來折磨的他死去活來嗎?
宮景曜望着東院的月亮門,白皙修長的手指摸着下頜,忽而勾脣一笑道:“去找些炭火,還有,到秋水山莊大廚房去一趟,看看有沒有新鮮的羊腿,也拿一隻來,咱們今兒就在東院裡吃烤羊腿。”
“是。”龍遠低頭應一聲,便提劍離去了。
含雪和紅萼在西院小廚房裡探出兩顆腦袋,雙手扒着門框看着院中佇立的那抹風流俊逸的背影,心裡再次同情起了雲姑娘,就這樣一個善用心機手段的景公子,雲姑娘鬥得過纔怪。
宮景曜在西院裡站了一會兒,便舉步向着月亮門走去,邊走還不忘頭也不回的吩咐道:“你們兩個小丫頭,把小廚房裡的材料罐子,都一樣不落的給我端到東院裡來。”
“是!”含雪和紅萼倒是真一點不敢怠慢的忙應聲,應聲後,便一起轉身進了廚房,叮叮噹噹開始收拾那些材料罐子。
肖雲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心裡很亂,手中的輕紗披帛都已被她絞的變了形,眼見着可就快被她給撕了。
阿良身份不簡單,且有着一些身不由己的顧慮。
姓景的身份似乎更不簡單,她以往想他是個二世祖,明顯是低估他了。
而她招惹了這樣兩個人,也不是一句不告而別,就能輕易把他們甩掉的。
上一回,她本以爲甩掉了姓景的,結果人家不就提前到了五方鄉,把她給堵了嗎?
所以說,她這個一無所有的小女子,和他們這些身份莫測的人鬥,根本就是白費心機徒勞的。
可要說和他們繼續糾纏在一起,她又怕會因此讓三個人更剪不斷理還亂。
所以啊!她如今真的是好頭痛,這種選擇,她一輩子也不曾遇上過,又怎麼知道要怎麼做,纔是最好的?
師傅啊!你要在這裡就好了,至少你的人生閱歷,會告訴我該怎麼樣做出選擇,纔是正確的。
她在屋子裡煩惱的不該如何是好,而外面的院子裡,此時卻已是炭火燒的紅紅的,架子上是一隻處理好的非大羊腿,某人正在大顯身手的烤羊肉。
龍遠站在一旁,看着他家主子挽起袖子烤羊腿的背影,他除了仰望還嘴饞,多少年了,他都沒吃過主子之手做的食物了。
這事說來也許沒人相信,他家主子當皇子的時候便在軍營裡打滾,根本沒一點皇孫貴胄的架子,吃住起居全自己來,偶爾打個勝仗時,他家主子還會幫着軍營大廚一起熬湯炒菜之類。
可說,那時的主子在軍營裡,是很平易近人的。
可回到帝都的主子,卻變得很淡漠疏離,好似那些達官貴人在他眼中,還不如曾經軍營裡的一個小兵卒子。
在主子成了一國之君後,他便再也在主子身上看不到一絲溫暖了。
直到如今,他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平易近人的主子,這也讓他想起了不少少年時在軍營裡的那些開心回憶。
肖雲灩在屋子裡的圍子牀上蜷縮的臥着,心亂如麻的她,忽然在聞到一股肉香氣飄來時,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她雙眼一睜開,便坐起身來,眸光看向那緊閉的房門,眉頭輕皺了下。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誰這麼無聊了。
含雪和紅萼本是目瞪口呆的看宮景曜烤羊腿的,忽而聽到開門聲,她們就一起回神了。
宮景曜見肖雲灩開門走出來,他擡手勾脣一笑,鳳眸微眯道:“早說要吃午飯了,可你生氣這一關門,我也不好太去煩你敲門。只能,在外面小露一手,把你這小饞貓兒給引出來了。”
肖雲灩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這人的可惡了,正常一點對人好會死嗎?爲什麼他每次對人好,都是這麼欠揍的討人厭?
宮景曜看了檐廊下佇立的她一眼,便再次低頭認真的烤起羊腿來,邊烤還邊賣弄的笑說:“告訴你,這燒烤一類的肉食,可是很講究火候手法的,稍微差那麼一點點,這烤出來的肉,可就不好吃了。”
龍遠倒是很有眼力勁兒,他一瞧肖雲灩擡腳走下臺階,他便忙走到院中石桌邊,把一個棉花繡墊放在鼓凳上,並且及時向後退開兩步,伸手從茶盤裡翻過一個青瓷荷葉盞放在肖雲灩手邊桌面上,提起桌上的青瓷大肚子茶壺,往那青色荷葉盞裡倒了一杯湯色橙紅豔麗的茶水,隨之彎腰微笑退回到他家主子身邊。
肖雲灩嘴角一直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在看完龍遠那一套行雲流水的表演後,她才擡手端起那青瓷荷葉盞,緩緩送到紅脣邊,淺抿一口味道不錯的紅茶,擡眸看向龍遠勾脣哂笑道:“龍遠,你伺候人的本事,可是漸長不少啊?”
“回雲姑娘,一切都是主子教的好。”龍遠對此可不敢居功,他深怕被他家主子撥皮拆骨。
宮景曜還算滿意龍遠的懂事,對龍遠這次諂媚肖雲灩的事,他便不做懲罰了。
含雪和紅萼又忽然覺得,真正可憐的是龍遠,他攤上這麼一個陰晴不定的主子,平日當差一定很累吧?
龍遠現在就是隻求無過就好,那還敢去領什麼功?
宮景曜在烤好了羊腿,便用一把銀光閃閃的鋒利匕首,來回削了十數片羊肉在一隻白瓷碟子中,隨之把匕首丟給了龍遠,他便端着那盤烤羊肉,步履優雅的走過去,把白瓷碟子放在了青石園桌上,伸手做出請的手勢,笑看着肖雲灩,等着她好好品嚐他的手藝。
肖雲灩對於這盤烤羊肉,她還真不敢下口,天知道這位大少爺,會不會是位黑暗料理師?
宮景曜見她一副懷疑的看着他,他不悅的眉頭皺起,伸手拿起那雙銀筷子,夾了一片烤羊腿,送到了她嘴邊,鳳目圓睜怒瞪着她,好似是在說,你敢不乖乖張嘴吃,我就塞你嘴裡去。
肖雲灩一瞧他這強橫霸道的架勢,她就更肝兒顫了。她就說吧,這烤羊腿聞着挺香,賣相也不錯,可這個味道……看他一副強買強賣的樣兒,就知道這東西絕對不會好吃到哪裡去了。
宮景曜見她雙手捂着嘴巴,瞪着水靈靈的眼睛看着她,他真是被氣笑了,伸手強橫拉下的手,這下連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上手拈起一片烤羊肉塞進她嘴裡,並且還惡狠狠的威脅她道:“你敢吐出來,我就把這一盤烤羊肉全嚼碎了,一口一口嘴對嘴餵你吃。”
肖雲灩嚇得果然沒敢吐,而是嘴巴緊抿着微動幾下,認真的咀嚼着那片烤羊肉,還真別說,這人雖然看着很有病,可手藝還真是不錯。
宮景曜見她眼睛亮晶晶的笑了,還自己拿筷子去夾烤羊肉吃,他在一旁坐下,伸手接過龍遠遞來的溼帕子,邊擦手邊頗爲得意道:“怎麼樣,我的手藝是真不錯吧?能讓你這沒良心的女人滿足口腹之慾吧?”
肖雲灩是有的吃,就懶得理他的毒舌了。唔!真是沒看出來,一副大少爺模樣的他,竟還有這麼好的手藝,這烤羊肉的味道,可比她以往吃的味道好太多了。
宮景曜擦好了手,便隨手接了龍遠倒的一杯茶,他喝了口解解渴,便眸含笑的看着她,勾脣道:“吃了我做的東西,你也滿意了,以後考慮嫁給我的時候,想必也不會猶豫太久了吧?”
肖雲灩嘴裡吃着他烤的羊腿,眼睛卻在沒好氣的瞪着他,這個人就是會掃興,不能等她吃完這頓飯,他再提這讓她鬧心的事嗎?
宮景曜見她吃的挺香的,他也不由得覺得腹內空空的難受了。他看着身邊坐着她,故意裝可憐道:“我也還沒吃飯呢,小灩兒,你能不能也給我口吃的?”
肖雲灩被他如此叫的手臂上都起雞皮疙瘩了,再看看他故意擺出的可憐兮兮模樣,她頓然覺得這個冬日好漫長,爲什麼都快正月十五了,天氣還是這麼冷呢?
宮景曜再次見識到了這女人的不解風情,他心裡又是一陣悶氣。
“哎,你……”肖雲灩手中的銀筷子被奪走,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拿着她的筷子,氣呼呼的吃了起來。
話說大哥,就算咱們親也親過,看也看光了,可你這樣大庭廣衆之下與我同用一雙筷子,怎麼說也是很臊人的吧?
都說古代人守規矩尊禮數,爲什麼在這個人身上,她就是從來沒看到一點呢?
含雪和紅萼在一旁紅了臉,低頭都快低到胸口了。哪怕是夫妻間,她們也沒見莊主和夫人同用一副碗筷過。
龍遠在一旁一身的正氣,好似一尊在寒風中屹立不倒的石雕。在主子和姑娘談情說愛的時候,做屬下的就該立刻變成一個瞎子聾子,對眼前一切都要置若罔聞。
肖雲灩不想再和這人胡鬧下去了,她隨手端過杯盞,喝了口冷掉的茶水,看着他,儘量平心靜氣的與他說話道:“今兒已經鬧的夠過火了,所以,景公子,咱們都各自回房,好好冷靜一下,好嗎?”
“恐怕你想要的清靜,今兒是註定沒有了。”宮景曜可是很耳聰目明的,當他勾脣似笑非笑說這些話時,便已擡眸轉頭看向東院的月亮門,果然看到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來。
肖雲灩隨着他的目光轉頭看去,便看到百里秋霖父子倆來了,沈靈雁父女也一起來了。
沈玄單手背後,稍微在後一步,並未有與百里海納並肩而行。
百里海納一到來,便聞到那烤羊腿的香氣,他爽朗一笑道:“景兄弟,老哥我可好久不曾嘗過你的手藝,今兒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老哥我可要好好嚐嚐你這烤肉的手藝。真別說,自從當年江湖上偶遇嘗過你烤的野兔後,多少年過去了,老哥我可再也難以對其他人的手藝滿意了。”
宮景曜也不阻止百里海納那饞嘴老貓去吃那烤羊腿,他只是鳳眸微冷的看向沈玄身後的黃裙少女。想來,她就是妄圖用毒茶陷害肖雲灩的人吧?
肖雲灩伸手拿過碟子邊放着的銀筷子,也懶得嫌棄姓景的了,她實在被百里海納大塊吃肉給饞慘了,現在她就想吃一口這味道很好烤羊腿解解饞。
宮景曜聽到筷子碰到碟子的聲響,他轉頭看向吃的津津有味的她,緋豔的脣微勾一抹笑言道:“你若是喜歡我的手藝,等明日一早我讓龍遠打只野兔,晌午飯的時候,我再給你烤一回野兔,保證那烤兔會比這烤羊腿好吃。”
“哎,景兄弟,你明日還要大顯身手啊?那老哥可還要來蹭飯,最好能喝一碗你熬的肉糜粥就好了。”百里海納是吃着烤羊腿,回憶起宮景曜當年熬煮的肉糜粥,還是饞的想流口水。
宮景曜俊臉變得黑沉,他轉頭看向百里海納,很不客氣的眯眸冷哼一聲,便扭過頭去看向一處,聲音淡冷道:“百里莊主,我雖然廚藝還行,可卻不是廚子,你想吃東西找你山莊的大廚去。而我?我只想看她吃的高興,至於其他人?配我伺候嗎?”
百里秋霖覺得宮景曜這話說的太無禮了,就算他父親嘴饞,想讓他做點吃的,他心裡有些不高興,也不用說話如此不客氣吧?好歹委婉一點拒絕,也好過這般人前讓他父親下不來臺。
百里海納可不是他那酸腐兒子,對於宮景曜那些不留情面的話,他只是吃着烤羊腿搖頭笑道:“你啊!還是這個臭脾氣。不過你也說得對,這天下間,還真沒有誰配讓你紆尊降貴去伺候的,除了雲姑娘這個有福氣的人,才配讓景兄弟你煞費苦心討好。”
宮景曜聞言又是一聲冷哼:“你知道就好。”
沈玄在聽了百里海納的話後,他心裡便更肯定他的猜測了。果然,這位景公子,便是那個人。
沈靈雁在她父親身後躲着,一直就沒敢去看哪位什麼景公子,不過聽師伯對待這人態度,似乎這人身份真的很不低呢!
哼!也不知道那個狐媚子哪來的本事,竟然能讓這樣的人物,紆尊降貴的去討好她?
肖雲灩在一旁就是悶頭吃喝,對於宮景曜之前的那些話,她權當沒聽到沒聽到。
宮景曜一轉頭,就看到她在裝傻,當下便是不悅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對你這般好,你不說一句謝謝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給我在這裡裝傻?”
肖雲灩伸手端起手邊的杯盞,喝了口龍遠新倒的茶,她擡眸看向他,紅脣啓合道:“是你一直叫我小沒良心的,既然我是沒良心的人,你還指望我能做出多有良心的事嗎?”
宮景曜被她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他抿脣怒瞪她一眼,咬牙切齒道:“那好!我今兒就給你換個稱呼。你說,我是叫你小云兒,還是叫你小灩兒?”
肖雲灩聽着他提議的這兩個稱呼,她嘴角抽搐再抽搐,然後她深呼吸後微笑道:“我覺得,這兩個稱呼,真沒一個正常的。景公子,你還是回房去吃藥吧!龍遠,去給你家主子倒杯白水,讓他好好送藥。”
龍遠在一旁低頭看地面,他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宮景曜眉心皺起,手中的杯盞被他五指一收捏碎,鳳眸含怒的瞪着她,紅脣輕啓丟出一個稱呼道:“那就叫灩兒,這個夠正常,也夠讓人知道你與我很親。就這樣定了,你,繼續吃肉,喝茶。”
肖雲灩這張口的反駁沒出口,就被他一眼瞪回肚子裡去了。算了,愛叫什叫什麼,不過一個稱呼而已,真當她會和他斤斤計較嗎?
宮景曜不想再和她鬥氣,他轉頭看向一身儒雅氣質的沈玄,啓脣淡冷道:“沈二爺帶着令嬡來此,是爲了登門謝罪的?”
沈玄既然已在心裡確定這人的身份了,他自然不敢再得罪對方。擡手拱手,微垂眸淡然道:“小女頑劣,多有得罪雲姑娘,今日沈某帶她來此,便是任由景公子處置的。”
“爹!”沈靈雁之所以一路上沒做反抗,一是畏懼百里海納的威嚴,二便是因爲她認爲她父親一定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啊!
可如今,推她出去任由別人處置的人,卻恰恰是她最爲信任的父親,她如何能接受?
爲什麼?爲什麼父親對她這般冷漠?難道只是因爲不喜歡母親,父親就可以這般輕易的不顧她生死了嗎?
百里秋霖在一旁眉頭緊皺,他目光看向肖雲灩,明顯是想請她去向宮景曜求個情,讓對方對沈靈雁小懲大誡一下便好。
畢竟,沈靈雁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更是他師叔的嫡長女,兩層關係之下,不容他真的在一旁見死不救。
宮景曜鳳眸瞬間冷如凝冰般看向百里秋霖,身上殺氣驟起,毫無意思掩飾,看着百里秋霖,他勾脣冷酷笑說:“如百里少主真想救沈小姐,那便把你這一雙愛看花的眼睛留下來,這件事便算是了了,如何?”
百里秋霖愕然的看向那笑的嗜血冷酷的風華男子,他真是沒見過醋勁這麼大的男人,他不過想請雲姑娘幫忙求個情,纔多看了雲姑娘一會兒,對方便滿身殺氣的說要留下他的雙眼?
百里海納在一旁也是眉頭緊皺,他以往真以爲宮景曜是有斷袖之癖的。因爲,宮景曜以往從不允許任何女子靠近他,所有靠近他的女子,皆是非死即傷。
可當宮景曜這般對肖雲灩時,他心裡更是擔憂了,這人太霸道了,根本容不下任何男人對肖雲灩起一絲覬覦之心。
可有一點又讓他感到奇怪,既然宮景曜如此這般霸道,肖雲灩的身邊又爲何還有一個阿良?宮景曜容忍阿良在肖雲灩身邊,又是什麼心思?
這個人啊,就是永遠這般的讓人看不透。
肖雲灩一見宮景曜這般咄咄逼人,她便想開口爲百里秋霖求個情,畢竟百里秋霖對她和阿良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這位百里少主爲人也不錯,好人嘛!總要給點好報的。
可這事不等肖雲灩開口,沈靈雁便從她父親身後站了出來,張口便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般的驕橫道:“你們不過是秋水山莊來的客人罷了,就算我看不順眼你們,也最多就是得罪了你們,你們以後大不了不來秋水山莊好了,又沒有人求着你們非來秋水山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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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小受真的很呆萌,我覺得你們看到此處,會喜歡他的,抽風加二,總是忘吃藥,鮮少有正常狀態,嗨嗨嗨~
凡雲玲書友羣201885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