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好消息傳來。羅劉兩家人安頓好之後與國內山東濱州進行過電話聯繫,這證明羅明夫妻和劉昌華三人應該還在國內。而且經過鄰國警方調查,這兩家人身上帶的現金也不夠多,頂多夠他們生活頂多一個來月的。
並且由於此時他們都沒有合法的身份,所以這兩家人現在只能深居簡出,從來不敢與外界接觸,更沒法通過什麼渠道獲取外來的資金支持了。如果照這個樣子下去,這兩家人肯定會被活活的困死的。不過這也意味着,羅明和劉昌華兩人就要有具體的行動了。
但羅明和劉昌華兩人顯然比專案組想象得還要難以對付。很快,一個不好的消息又傳來了,羅明的女友馬上也要偷渡出境了。
顯然,她出境的話肯定會去和羅劉兩家人會合,至於會合後會發生什麼,那卻是未知的事情了。現在誰也沒把握羅劉兩家人一定能被控制住,而且如果這兩家人已經有了防範意識,再加上羅明女友可能帶有的大筆錢財的話,他們可能真的遠走高飛,並就此洗白自己,然後從此在茫茫人海中消失不見。
至於鄰國的警察,通過國際刑警確實可以讓他們協助。但協助畢竟只是協助,不可控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風箏線太遠了自然斷線的機會也就越多,更何況鄰國毒販和黑社會長久以來並存的混亂社會,誰能保不出什麼事情?
怎麼辦?專案組第三次被推到了毫無退路的地步,但這次誰也不太敢輕易做決策了,就算是來自公安部的兩位刑偵專家也被難住了。因爲到了這個時候,隨隨便便一個決定可能就讓這起超級大案徹底大敗虧輸。誰也擔不起持續了兩年的系列盜竊案的始作俑者逃之夭夭的情況發生,這畢竟是一起財務總損失達數百萬元,甚至接近千萬元的超級大案!
最終,專案組高層在南省公安廳召集了各路刑偵精英再次開會,還邀請公安部的其他幾位專家以電話會議的方式參加了這次會議。而種緯作爲兩名案犯的戰友,可能是對他們的思維方式最瞭解的人,也被邀請參加了這次會議。而在專案組開會的這天晚上,羅明的女友就將實施偷渡,這已經是專案組做決策的最後幾個小時了。
會上無論是專案組的高層,還是各省的刑偵精英都對羅明女友即將偷渡的事情感覺有些棘手。因爲到目前爲止,專案組依舊沒發現羅明和劉昌華兩人的蹤跡。而羅明女友試圖偷渡的事情,還是在警方暗中控制了上次幫助羅明家人偷渡的蛇頭後,才從他那裡獲得的情報。這證明羅明和劉昌華都具有極高的反偵察能力,甚至不排除他們已經掌握了專案組的動向,甚至已經終止了作案,開始準備逃離了。
會議開了四十多分鐘也沒有達成共識。最後還是許副廳長直接開口問種緯道:“種緯,如果你是羅明和劉昌華,你下一步會怎麼做?你現在會在哪兒?是不是已經身在國外了?”
許副廳長的這個問題問得很大,責任也很重,弄得種緯不得不調動起全部的精神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種緯很不禮貌的沉思了一會兒,沉默了好久之後才站起身來開口道:“許廳長,各位前輩,我以我一個退伍兵的想法認爲,羅明和劉昌華兩人應該還在國內!”
在種緯思考的時候,會議室裡的刑偵專家和各路精英們都沒說話,全都靜靜的等待着這個警界小輩給出意見,他們都很清楚種緯意見的重要性。一個在同一支部隊裡服過役,受過類似訓練的人,思維方式怎麼也應該有些接近的地方,種緯的意見還是值得參考的。
“給我們個理由,還有,你覺得他們兩個會怎麼做?”許副廳長追問道。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望着種緯,希望種緯能就自己的答案給出合理的解釋。
“各位前輩,我認爲羅明和劉昌華這是又一次的試探行動,他們是在再三確認這條偷渡渠道的安全性。”種緯神情嚴肅的回答道:“從之前的盜竊行動看,他們兩個實施犯罪行爲的時候已經越來越小心和謹慎了,很可能他們已經知道了專案組在追查他們的事情,所以他們一方面已經在準備外逃,一方面又要再三確認他們出逃的路線是否安全。這一點,和部隊裡偵察訓練科目中的情形有些類似。偵察兵往往需要再三試探可疑的目標和環境,爲此甚至不惜犧牲一些人手來保護最重要的人手和目標。”
“至於他們下一步會幹什麼……”說到這兒的時候,種緯又沉默了。雖然他的意見僅供參考,但他的意見也真的有可能會影響專案組的決策。一旦他的意見錯了,並且讓專案組的決策出現失誤,就算最終沒人會追究他的問題,但他也依然會爲此內疚的。
又思考了一會兒,確認自己的猜想是有一定可信度的,種緯這才咬了咬嘴脣道:“我認爲他們肯定會最後的關頭再次作案,然後撈上一筆之後再逃走。”
“爲什麼?給我們個理由?”元老師目光炯炯的盯着種緯道,他的眼睛裡似乎已經沒有別人了。
“因爲羅明他的特殊經歷!”種緯回望着元老師的目光道:“我認爲羅明和劉昌華可能對警方和社會都抱有一種極度扭曲的仇視心理。這兩年來他們的盜竊行爲沒能讓他們收斂,反倒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甚至面對警方的調查可能保持着一種既重視,又邈視的態度。他們故意用大量作案的方式來報復社會,甚至在明知我們已經開始調查他們的時候,偏偏還要在我們眼皮底下再次做案。甚至他們還要做一起更大的案子,然後纔會在突破了我們的重重圍剿之後逃出去。只有這樣,他們的報復心理才能得到徹底的滿足。”
“眼皮底下作案?什麼意思?”武老師敏銳的捕捉到了種緯話語中細微的字眼兒,開口追問道。
“南省省城,或者是深城!”種緯進一步解釋道:“這兩座城市是我國改革開放最先啓動的城市,是我國向世界敞開的窗口。如果能夠在這兩座城市實施盜竊,並且順利逃離的話,這才能造成最大的社會影響,也能夠最大限度的滿足他們的報復心理。”
“可是,這兩座城市他們已經被盜竊過了。在之前的數據裡我們不是已經發現了嗎?他們從來沒有回頭再盜竊一座被盜竊過的城市的經歷,你怎麼確定他們會重新光顧這兩座城市呢?另外,省城和深城是全省警力最強,戒備最嚴的地方,怎麼會任由他們來去?”一名來自南省公安廳的高級警督沉着臉問種緯道。竊賊敢在他的地盤上作案已經是對他最嚴重的挑釁了,這由不得他不重視。
“出意不意的回馬槍,在作案難度最大的地方行竊成功,這纔是能讓他們畸形的心理感覺到最大滿足的事情。他們現在已經不是退伍軍人了,只是受過軍事訓練的瘋子!他們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種緯的內心既糾結又痛苦,因爲他試圖把自己的角色換到羅明和劉昌華的角色上。結果他除了用瘋狂兩個字形容之外,沒有辦法用任何另外的字眼兒來形容已經連續兩年,實施了上百起盜竊案的盜竊犯。
“省城和深城的管控是非常嚴格的,他們真敢?”另一位來自南省公安廳的高級警督說話道。不過他的話既像是在問種緯,又像是在問在場的所有人,也像是在問自己。
“他們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一般的刑偵手段他們恐怕早就查知了。估計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促使他們近兩個來月都沒有再次作案,並且開始大規模的轉移家人和髒款。但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他們會孤注一擲的幹些瘋狂的事情。”種緯繼續說道。
“你覺得?你覺得的事情有多大的把握?這種主觀推斷的話能隨便說麼?”元老師摳着字眼兒問種緯道,對種緯的這種表達方式他似乎有所不滿。
“不敢說有多大把握,但我嘗試用角色換位的方式去理解他們的行爲後,我覺得他們沒有辦法不會這麼做,只是這麼做才符合他們的心理。”種緯對元老師的逼問並不抗拒,而是認真的回答道。
正當有人準備再次向種緯發問,提出自己的意見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名幹警拿着份文件走了進來。他直接走到了主持會議的南省公安廳副廳長身邊,把手中的一張單頁文件遞了上去。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那位廳長身上。誰都判斷得出來,如果不是和這起案子有關的事情,那名警員無論如何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大着膽子進來,打斷這次會議的。
那位副廳長很快就看完了那份文件。他擡起頭來,目光卻直接落到了種緯的身上,沉了一下他纔開口沉聲道:“剛剛得到消息,深城附近的一個縣級市丟失了一輛皇冠轎車,隨後這輛車被更換了牌照,出現在了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