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披沙揀金
施施重傷,姬桓仍宿在外面,賀蘭公主顧不得自己的兒子能否回心轉意,就目前的利好形勢得了好幾日的好覺。
而顧予初這邊雖傷勢慢慢恢復,但心裡的憂慮卻不斷增加。
今日,陽光正好,她靠在院子裡躺椅上曬着太陽,思緒飄渺。
顧帆端着湯藥,沒有招呼,自然地坐她在一旁的藤椅上。
“姐姐,該喝藥了!”
“放那兒,我一會喝。”顧予初懶洋洋的答道。
“不行,我都特意涼溫了,現在一口喝正好,一會涼了,藥性就淡了,快點!”說罷,顧帆直接端起瓷碗,一邊往她嘴邊送去,一邊命令道。
“好好好,不就學了個醫術,怎麼叨叨叨起來都一個鬼樣!”顧予初皺着眉碎碎念着,一飲而盡,顧帆開心的接過瓷碗,順手又塞了個蜜餞到她嘴裡。
蜜餞的甜蓋過嘴裡的苦,顧予初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兩人相視着,大笑開來。
這是這些天來她第一次展顏,但也是一瞬而逝,顧帆很快察覺,也不欲費口舌安慰,便以痛止痛,主動和她聊起了束淵的案情。
“姐姐,束淵的案子,你怎麼看?”
“他案情目前有幾個難點,第一,死者和兇手都死了,死無對證,斷了直接線索;第二,案發之時,沒有找到目擊證人;第三,真假案發現場,都有束淵在場的證據;第四,死者易籍的過程還有待查證。”顧予初不假思索,清晰的名列出案子的關鍵,想來已經細細琢磨了很久。
“前三個疑點都與案件本身有關,殺手死了,但他的作案手卻法乾淨利落,又沒有目擊證人,是很難尋得翻案的突破口。”
“沒有什麼案子是毫無破綻的,只是我們還沒發現罷了。”顧予初無可奈何的感嘆着。
“依我看,唯有查清死者易籍的貓膩才能直接揪出幕後之人,說什麼繡衣使者堪比暗夜之箭,查了這麼久,竟然還沒頭緒。”
顧帆同樣爲束淵之困而焦心不已,不自覺埋冤了幾句繡衣使者辦事的能力和效率。
“那個女人在雲京的實力不容小覷,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吧。”她心裡雖然也和顧帆有一樣的埋怨,但還是設身處地的考慮了他們的難處。
兩人沉默了一回,顧帆也覺得自己失言,畢竟繡衣使者是凌不惑的直系部下,這無異於在打他本人的臉,於是便轉而說起了這幾日自己調查的發現。
“束淵提及的那個杯子和酒壺我細細查看過,酒水是乾淨的,但那個杯壁上的一側的確塗有特製的蒙汗藥粉,但杯子總共就那麼大,束淵又有不俗的武功底子,不可能一口酒就暈寐了一夜,於是我又查看了屋子裡的香爐,裡面的確燃有非常濃烈的迷魂香,這兩者相加大抵是束淵中招的原因。” WWW⊙ t t k a n⊙ C〇
“設局之人也是心思縝密了,那般厲害的藥和香,江湖黑市尋起來也要費一番功夫,一個紅樓女子怎麼會有……應該是兇手給她的……”
對於束淵的案子,被下藥的這些證據遠遠不夠,顧予初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她想到當兇手出現當日,爲了不打草驚蛇,沒有秘密跟蹤,現在想來實在是考慮不周,若是能確定他藏匿的地點,也許會有新的線索。
“大理寺安排了登門叨擾的那些女人去辨認殺手的屍體,她們都確認他就是指使之人,也有人聲稱看到死者和兇手之間有過交往。”
顧帆看出了她心裡在想什麼,於是說起了大理寺剛剛確認的消息。
“晴雨樓重新開業的時候,這個兇手特意登門,將從死者身上拿走的那兩錠有束淵做記號的銀子花掉,也能說明在束淵去晴雨樓之後,兇手和死者有過接觸,但是並不能直接證明人就是他殺的。”
“束淵是在敲了暮鼓之後才入了的花樓,當日的宵禁是一更三刻,之間間隔不過一個時辰,並且晴雨樓的人都說宵禁之前廂房之門緊鎖,沒有看到有人出入,所以可以判斷死者和兇手的接觸是在宵禁以後。”
“雲京府已經確認郊外的案發現場是假的,晴雨樓的那間廂房纔是,當時查證死者腳下有苔蘚痕跡,但束淵沒有,說明束淵沒有出過廂房,但死者有,且去過戶外。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死者迷暈束淵後,拿走他身上的玉佩作爲得手的證據去兇手那裡邀賞,隨後被兇手尾隨,直至廂房才被殺,以栽贓嫁禍束淵,廂房地上因摩擦而形成的深重和連貫的苔蘚痕跡也能佐證。” “那他們見面的地方會在哪裡?是拾撿到玉佩那個假的案發現場麼?”顧帆問道。
“仵作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子時,晴雨樓的證詞是宵禁前死者沒有出房門,而假的案發現場距離晴雨樓足足有十里地,死者一來一回足足一個時辰,時間根本不夠,而且就算時間足夠,一個女人宵禁期間外出遊蕩不可能不被巡防營的官兵發現,況且郊外的那個所謂的案發現場如果真是他們見面的地方,誰會傻到自己露出馬腳,所以那個遺失的玉佩純屬是混淆視聽。”顧予初當即一口否決掉這個猜測。
顧帆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思索一會,順着她的思路繼續分析道:“兇手故意扔出那個玉佩,是因爲雲京府查證束淵沒有出過廂房,爲了鎖定束淵的嫌疑,他僞造了假的殺人現場,選擇離雲京城郊外是爲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目的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和死者真實的見面地點!”
顧予初點點頭,表示認可。
“案發之後兇手整理現場,因時間緊迫,還有可能被當即被發現,所以我猜測他們見面的地方可能就在晴雨樓附近,這樣方便兇手動手,節省時間。”
顧帆沉思了一會,似乎也聯想到什麼。
“晴雨樓是有一個小花園的,我去考察過地形,那個後花園和一個酒樓相連,但是雲京府的官差去調查過,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
“那時候,兇手沒露面,又有假的案發現場混淆,他們不過例行公事,問的並不詳盡,但現在兇手既已確定,雖然人死了,可以讓酒樓老闆和夥計去認認屍,或許會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有道理!我立刻就去辦!”顧帆起身就要走,顧予初一把拉住了他,顯然還有話要說。
“不急於現在,我問你,牢裡的女人傷勢如何?”
“和你半斤八兩。”
“她現在就是在拖延時間,等她傷勢好轉必然是要想盡辦法逃脫,你可有軟筋散之類的配方,加在她的湯藥和飯食裡,斷了她的機會。”
“下藥是不是有些卑鄙了?”顧帆有些遲疑,笑着自嘲道。
“特殊情況,只能用特殊手段了。”顧予初白了他一眼,沒有理解他作爲醫者心裡的猶豫。
“我也正有此意,放心吧。”爲了兄弟摯友,少年將行醫救人那些原則全然放下,真摯一笑,爽快應下。
“還有,施施那邊怎麼樣?姬桓可還留在江淮月?”
“施施也在漸漸恢復,你被攀咬是兇手時,姬桓以爲你惡意報復,日日陪在施施身邊衣不解帶的悉心照顧,後來施施醒來說是你救了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圈套,但他爲了紅顏知己離家出走已經鬧的滿城皆知,又不想主動回去認錯,便另開了一個廂房,已經好幾日沒去看過施施了。”
“意料之中。”顧予初冷笑了一下。
“可還有意料之外哦!”顧帆眨眨眼睛,賣起了關子。
“不過就是紅顏禍水,男子薄倖一般老套的事,能有什麼新鮮。”
“沒意思。”
顧帆顯然對女人這種反應很是失望,於是擺擺手,照直說了乾淨:“前幾日,姬桓以爲你惡意報復,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在照顧是施的期間說漏了一件舊事,黑水十一族驛管兇殺案你還記得吧,第三樁馬車車伕被殺,冒充你的女殺手是賀蘭公主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爲了藉機除掉你。”
“她當真是恨透我的母親。哼!看來我也不需爲算計她的子女而內疚了。”
顧予初斜睨着眼睛說道,而後她想了一會,招近顧帆說了幾句,而後少年狡黠一笑,說着“即可去辦”,而後快步的退出了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