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術?外篇 番外篇——河山永寂①
第一幕相遇
“你買我嗎?”
那是他和他的相識,那是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薛凌風看着這個深夜還跪在雪地上,和他差不多般大的少年。他腳邊放着一張紙板,紙上的字跡早已被雪水侵染得模糊不清了,藉着這個男倌館後門兩個掛在門樑上的昏暗燈籠,依稀可見上面分成兩行寫着:
雙飛。
白銀千兩。
“太貴了。”
薛凌風搖頭,拖着步子繼續往前走。
少年一副麻木的姿態,對於這個拒絕沒有任何反應,仍是低頭跪着。
“你買我嗎?”
身後又傳來那個空洞的聲音,薛凌風回頭,見那個少年已經對着下一個路過的男人開口了。
“喲,這不是雙飛嗎?終於要到接客的年紀啦?哈哈哈哈,叔叔最喜歡你了!”
男人涎着臉,湊過去,使勁在少年的臉上捏了捏,然後親了一口,見少年沒有拒絕,便緊接着又蹲下去,猛的抱住,旁若無人的順着脖子啃起來。
一直到開始脫少年的褲子時,薛凌風才見那男孩子張口朝着男人的耳朵狠狠咬下去。
“啊——!!媽的!!”
男人痛得立刻捂着耳朵跳了起來,站穩後又一腳踢過去,“賤貨!你也值十兩??老子明天來花二十文錢就可以幹爛了你!你等着!!”
男人憤憤的離開了。薛凌風看見那個少年從地上爬起來,又恢復成跪着的姿勢,把被扔在一邊的紙板拖過來,小心的放在自己面前。
他已經被明碼標價,那就是他的價值。
薛凌風又走回去了。
雙飛沒擡頭,眼睛盯着薛凌風的鞋子,便知道這是剛纔已經問過的人。但是這個人這次一直站在自己的紙板前面沒走。
“可以親,可以摸,不能脫我的褲子。買了才能脫。”
之所以再多說一句,給自己做一點“推銷”,是因爲他看到那雙鞋子卷着金邊,純白色的面料已經被雪水和污泥浸透了,但是精緻的做工和不菲的面料還是看得出來是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的東西。
可是這裡偶然路過的富貴人家早已豢養了自己的愛寵,根本不會要他這個雖然沒被開過苞,但是已經給人□爛了的人。
整整一天,他就是這樣跪在這裡,詢問每一個過路的人,像一件貨物,被無數過路的人捏來捏去,摟摟抱抱。在接客之前的最後一天,按規矩可以在男倌館的後門來贖身。價錢得有老闆訂。雖然贖身也是給人家去做禁臠,但被一隻狗咬總好過被無數只狗咬。
這是他一輩子唯一次可以給自己贖身的機會,但卻沒有一個人買他。
別人可以說,金錢是糞土,但是他雙飛不能說這句話。他需要錢,可他偏偏是那麼不值錢。這裡只是一條不怎麼使用的官道上,一個貧窮破落的驛站,定居的居民很少,這個男倌館也主要是給來往客人泄個欲用用。
在這裡,誰都不會花錢來買他,因爲只要過了今天,任何人花二十文錢就可以在他的身上發泄到盡興爲止。
“買你要多少錢?”
薛凌風看着這個始終不擡頭的少年,買人,要看臉的吧?這樣一直低着頭,怎麼做成生意?
雙飛沒說話,只是把紙板往前推了推了。
其實紙板上的價格不是“千兩”,而是“十兩”,只因爲字跡已經侵染,幾乎都分辨不開,所以薛凌風在乍看之下會以爲有那麼貴。
十兩,便可以買他的整個人生。
“好吧,我要你了。”
薛凌風彎下腰,擡起少年的下巴,兩個漂亮得平分秋色的少年,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發現對方竟都紅着眼睛,默默的流淌着眼淚。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絕對不許離開我!”
薛凌風的眼淚滑到雙飛的臉上,和那張臉上的淚水融合在一起,無聲的落進雪地裡。
妓院的老闆站在門口,大大張着嘴看着手裡的銀票,一千兩。他渾身熱血沸騰着,一千兩!!操死十個雙飛也賺不來這麼多錢。
“客官!!再來啊!!”
他對着兩個慢慢走入風雪中的少年,興奮地使勁揮手,一直揮到他看不見他們。
兩個少年在荒原的雪地上一前一後的走,雙飛沒哭了,薛凌風的眼淚還是止不住。
他之所以會來到這個地方,是因爲有消息說他的爹爹在這裡。
一年半了,只要有他父親的消息,不管多遠,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立刻找過來。而沒有哪次,他不是哭着回去。
他被拋棄了,被他唯一的親人毫不猶豫的拋在腦後。他像一個傻子一樣去哀求那些據說可以提供線索的人告訴他消息,用大筆的錢去討好他們,即使後來證明十條消息十條是假的,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去相信第十一條。
他的父親跟一個男人跑了,蟠龍山莊早已在江湖上被傳成了笑話,再加上他這個到處找爹的孩子,更成了笑話中的笑話。
可他不在乎,他就是很想很想他,那個平日裡對他嚴厲苛刻,但是在每晚睡覺的時候,都會來摸他的頭的父親。
但,這一次已經是第多少次的失望了?
一份期望被捏碎一次又一次的痛苦,誰能體會得到?他就這麼不被需要嗎?他愛的人都要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他嗎?!
荒原上刺骨的冷風,在兩個人的耳畔呼嘯着刮過。他們走過一個山丘時,發現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山洞。
溫暖的火光在小小的洞囧中燃起來,這個洞囧似乎常有旅人在此落腳,每一個離開這裡的行者都會給後人留下一些乾柴,以備使用。
薛凌風靠着洞壁坐着,看着他剛剛買來的少年在火堆邊忙碌的烘烤着兩人的衣服。
過了會,雙飛又走過來,跪在地上,脫掉薛凌風已經透溼的鞋子,小心的擡起他那雙凍得冰冷的腳,毫不猶豫解kai自己的衣服,把它們包進了自己的胸口,緊緊貼着自己的皮肉。
薛凌風看到他立刻打了個寒戰,眉毛也緊跟着皺起來。在外面走了那麼久,他的身體能熱到哪裡去?現在再抱一塊冰,凍得都有點哆嗦了。
“不用了,有火啊,我自己會過去烤的。”
可是少年搖搖頭,把他的腳摟得更緊了,“火堆太熱了,直接這樣烤,反而會凍傷。要慢慢捂熱一點,再烤纔會舒服。”
他們,還是陌生人吧。
但是來自這個陌生人的溫暖,卻止住了薛凌風的眼淚。他看着自己埋在他胸前的腳,那種沒人疼愛理睬的悲傷感忽然減輕了,但隨即又緊張的問道:“你不會離開我吧?”
胸口已經涼了,雙飛又把薛凌風的腳移到肚子上,過了好半天,才低頭說道:“少爺,您買了我,以後我就是您的人,您怎麼使我都成,沒讓您滿意就只管打我,我會改好的。”
“我不打你,你也別叫我少爺。”薛凌風忽然眼淚又出來了,他花錢不是爲了買個僕人,他想買的是愛,他要的是一個很愛自己,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人,“我叫薛凌風,你要叫我風風!不管你年紀多少,你都要做我的哥哥,要對我好!要愛我!像我爹以前那樣愛我!”
什麼?
少年抱着薛凌風的腳,茫然的擡頭看着他,喃喃道:“風風。”
那個寂靜的雪夜,天地希聲,白雪欶欶的飄落。在那個小小的山洞裡,被買來的少年對着他的主人許下一生不渝的誓言,雖九死而不悔。
第二幕娘子
一年後。
這個冬天,很少下雪。入夜已久,白白的大圓月掛在窗前的枝頭。
“風風,來睡覺,別玩了。”
“七七還不想睡覺!”薛凌風用力向上拋起那隻名叫“七七”的猴子,看着它在空中驚恐地手足飛舞,然後又砸回他的臂彎裡,驚魂未定,胡亂掙扎之時又被迫向空中飛去……
“別玩了。”
雙飛鋪好牀,走過來,在那隻七七重新回到薛凌風的懷裡之前,在半空接住了它。
七七在雙飛的手臂上奮力站穩,然後“嗖——”的一聲飛快的逃竄到窗外去了。
“雙飛——”
薛凌風沒再理那隻逃命而去的猴子,走到雙飛身邊,抱住他,乖巧的把他的頭靠在雙飛的肩上,趴在他身上挪到牀邊,脫好衣服睡了進去。
他,如今已然是自己的寄託和依靠,是孤獨和冰冷的世界裡唯一一蔟炙熱的火。
他要他的愛,全部的,徹底的,無私的,都給自己。
“雙飛,快說那句話,說完一起睡覺覺。”
兩個少年偎依在被子裡,頂着額頭,彼此注視,宛若雙生。
“我永遠都愛風風,一輩子不離開你。”
這是薛凌風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必須要聽到的一句話,聽完他就會笑得很開心,一年來,對父親的思念也被另一種感情分散了。
但是,這個晚上,發生一件事。
薛凌風有生以來,第一次做了一種奇怪的夢。他夢見了一具□的身體,他正在親吻它,撫摸它,他努力將自己的身體往上壓去,在那具身體上摩擦自己,然後感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熱與躁動。
接着,他又覺得自己的某個部位被一股緊緻包圍住,這讓他產生一種瘋狂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叫囂着想要出來。
他忽然想知道,這具身體是誰?是誰,讓他十五年的生命裡頭一次產生這樣的悸動。然後,他便去看他的面容。
“雙飛——”
薛凌風這樣喊出來的時候,某個部位噴出了一股熱流,人也立刻跟着驚醒過來。他感到,他的褲襠溼了。
他在黑暗中大大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把手伸向那個溼漉漉的部位。他尿牀了嗎?不會啊,他都已經十五歲了,而且,這麼滑膩的東西,也不是尿牀吧。
還有那個夢裡的身體,是雙飛的??
薛凌風摸到自己的小弟弟,它正以一種它從未展現過的姿勢伏在他的胯間,它不再是那個軟軟的,肉肉的小東西,而變得像他吃過的高粱棒子那麼硬。
“雙飛!雙飛!!醒醒,雙飛,我的褲褲溼了!怎麼了?我怎麼了?”
薛凌風急了,習慣xing的去求助睡在他身邊的少年。
“怎麼了?!”
雙飛被薛凌風推醒,對方正打着哭腔使勁喊自己名字。他連忙爬起來把牀邊的燭火燃上。
“我的褲褲溼了!還有這裡,好奇怪!”
薛凌風拽着褲襠上的溼處,眼神慌亂驚恐得像晚上跳窗逃生的七七。此時,他的□雖然軟了一點,但還是沒有恢復到初始狀態。
雙飛揭開被子,拿開薛凌風死死拽在褲襠上的手,把他的褲子扒了下來。那一刻,他呆了。
星星點點的濁白呈噴射狀的散落在薛凌風的小腹上,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男人的囧囧。他曾伺候過它們,讓它們噴在他的臉上,他的嘴裡,他的胃裡,如果客人有要求,他甚至得脫xia褲子讓他們泄在自己的□周圍或者是□上。
薛凌風見雙飛只是盯着自己的□看,也不說話,他更加茫然不安起來,於是便拉着雙飛的袖子,弱弱的問道:“雙飛,我病了嗎?很嚴重嗎?”
雙飛擡起眼來看他,薛凌風覺得那目光有些異樣了,他便不敢再說什麼。
“風風,我讓你舒服,好不好?”
薛凌風無知而乖巧的點點頭。只要是雙飛,只要是他,做什麼都好。
雙飛趴低在薛凌風的兩腿之間,先從那些零星散落的濁白開始,一點一點在薛凌風的小腹上舔起來。
這是方纔夢裡的感覺!不,比夢裡更強烈,更衝擊!
薛凌風一個可憐的雛兒,哪經受得起這麼老道的服侍,瘦瘦的腰身立刻扭動起來。
而當雙飛將他的□納入口中時,他立刻徹底不顧羞恥的大聲呻吟起來。
“雙飛——嗯,啊!啊!好……好舒服……啊啊……”
薛凌風把手插進雙飛的頭髮裡,把他的頭更深的按向自己。他已經順着覺醒的男xing本能,來尋找更舒服的位置和更深的深度。
而少年也順從着他的意思,將他的□吞得更深,然後又用柔軟的舌頭不輕不重的服侍着那□的柱體部分。
雙飛!雙飛!
薛凌風在初經人事的快樂中,不斷在心裡重複這個名字,他急切的想對他說什麼,但是他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心底那種呼之欲出,急欲表達的聲音是什麼?
“雙飛,我愛你!”
薛凌風噴在了雙飛的嘴裡。
對,這就是他想說的。那一刻,他想表達就是他愛他。這種愛,是一種全新的愛,爲他一直單純的情感世界劈開了一道口。他覺得,它像是除夕夜裡絢爛的煙火,又是一種不容他人染指的佔有。
□的快感讓毫無經驗的薛凌風天旋地轉了好久,在他回過神來時,他的褲子已經被雙飛穿好了,被子也重新蓋上,而自己正被摟在懷裡。
薛凌風伸出手,也去摟雙飛,像夢裡的樣子,四處撫摸。擁抱這具熟悉身體的感覺和以前再不一樣了。他覺得他的雙飛熱熱的,很柔軟,讓人想趴在上面打滾,讓人想親……
然後,他對着雙飛的嘴巴,湊上去親了一口。
薛凌風大抵是明白過來自己怎麼了,因爲他不可遏止的回憶起在男倌館門口和雙飛的初遇,“你買我嗎?”;想起那個醜惡的男人,他說道“雙飛可以接客”。
開始不開心起來,薛凌風緊緊摟着雙飛不放。
“睡覺吧,明天起來問你一件事情。”雙飛幫薛凌風掖好被子。
“什麼事啊?”
“明天再問你。”
薛凌風便一夜沒有睡着,他翻來覆去,一會想着雙飛到底是問他什麼,一會又在回味方纔的快感,直到天快亮了才模模糊糊的睡去。
起來時,薛凌風發現雙飛早就起去了。於是,他連忙興奮地爬起來,穿好衣服,繞過一個小山包,來到廚房。
雙飛果然在裡面,正幫着他的奶孃生火,給他做早飯。
七七也在。
它已經被訓練得知道從竈臺旁邊取來柴火,遞到雙飛手上。而雙飛則熟練的把它們炕進竈臺下的火坑中,又用鐵鉗撥了撥。
薛凌風閃到門後,偷偷的去看他。他從來沒有這樣偷偷的看過,懷着愛慕,甚至帶着一些生怕他發現的自卑。
他看見火光印在雙飛的臉上,紅彤彤的,他微微彎着腰,專心致志的眉眼,讓薛凌風心神盪漾起來。
在這個蟠龍山莊霧氣氤氳的清晨,薛凌風覺得自己有點脫胎換骨的感覺。
“白嬸,我去叫少爺吃飯了。”
見早飯差不多惡劣,雙飛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會稱他少爺。
“好。”
白嬸還在爲薛凌風最喜歡吃的鮮肉包而忙碌。
薛凌風見雙飛準備出來了,立刻從門口閃進來,做出一副正好剛剛過來的樣子,雙飛看到他忽然出現,眼裡閃過一絲驚異。
“奶孃!我餓啦!”薛凌風朝他的鮮肉包湊過去。方纔明明那麼關注,現在卻故意裝作沒看見雙飛,其實又在眼底偷瞟他。
可惜雙飛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別有用心”,也不介意他這刻意的不理不睬,又幫忙擺碗筷去了。
“來來,吃飯了!”
白嬸一聲招呼,將鮮肉包子和其他的東西擺到隔壁的房間。七七立即激動得在一邊“唧!唧!”尖叫。它爲啥大清早的來廚房幫忙,還不是爲了來吃些好的,薛凌風笨手笨腳的從土炕的灰裡刨出一個紅薯,朝它砸了過去。
七七抱着還燙手的紅薯滿足的走了,三個人在隔壁的廂房裡吃飯。薛凌風罕見的少說話,而雙飛一般是不怎麼說話的,於是,早餐吃得很安靜。
雙飛是不用筷子的,薛凌風時不時幫他夾一些用勺子不好舀的東西。
吃完飯後,白嬸去忙別的家務去了,她做薛凌風的奶孃十五年了,看着他長大,一直照顧着他的飲食起居。
而雙飛則和往常一樣,收拾了碗筷,拿到廚房去洗。
什麼嘛!薛凌風癟嘴,現在只有兩個人了,還不問??他可是心心念念記了一晚上啊!
於是,薛凌風不甘心的跟進廚房,站在竈臺邊盯着雙飛刷碗。
雙飛低頭刷了幾個碗,擡眼看了他一下,“幹什麼?這裡油多,出去吧,別把衣服弄髒了。”
好吧,好吧,你就裝蒜吧!我來問你!
“你說昨晚有事情問我,是什麼啊?”
等待答案的時間裡,薛凌風居然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哦,沒事。”
薛凌風立刻覺得一股熱血衝到腦門,氣得要命。
“到底什麼事?快說!”
雙飛放下洗了一半的碗,一直沒動,忽然轉過身,直視着薛凌風的眼睛,問道:“風風,你願意做我娘子嗎?”
咚!咚!咚!
這麼劇烈的跳動,是心臟的聲音嗎?
薛凌風覺得自己的心要蹦出來了。他是男人啊,怎麼做娘子?這在大人眼裡完全是一句小孩子不懂事的玩笑話,是一種叫做“過家家”的遊戲的臺詞。但是,他們是彼此那麼熟悉的兩個人,他們所想的,往往不需要說得那麼明確便可領會。
薛凌風臉紅了,還有什麼比“君心似我心”更幸福的事情。他擡起頭,驕傲而幸福地宣佈道:
“雙飛,是你要做我的娘子!我是你丈夫!以後就這樣定了!你嫁給我,我會好好對你的,不讓別人欺負你,不讓你吃苦!”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從多大年紀開始可以當真?這個約定,是不是真的可以穿越彼此的整個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