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景陸離並未歸來,接下來的日子也是早出晚歸,兩人幾乎難以碰上一面。即便是遇到了,也說不到兩句話,景陸離便是離開了。
慕芳菲也清晰的感受到朝中異樣。就連平日女子間的聚會都少了起來,不少人都關門謝客,低調行事。未過幾日,景陸離也讓慕芳菲這段時日莫要出門,慕芳菲知道這是要變天了。
“王妃,鄭側妃求見,說是有要事。”綠茵走進來稟道。
鄭含卿早在兩年前就被提爲了側妃,雖然景陸離不再與那些女人親近,可只要聽話的,都不曾薄待。並且表明若是想要另尋他嫁,也會放人且會給一筆不菲嫁妝。結果無人願意離開宣王府,景陸離和慕芳菲也依照承諾,厚待她們以及她們的家人。
鄭含卿是幾個妾室中最爲聰明和分寸之人。從不逾越半步,只要景陸離在都非常有眼色的避開,平日除了喜歡接濟孃家,便一直是規規矩矩的。而鄭含卿家人也有幾個能幹的。如今調到景陸離手底下,選中的人也都兢兢業業,如此,讓慕芳菲和景陸離比從前更加親近她。並且將桎梏鄭家的枷鎖解除,不會讓他們受到外界所迫,從而做出不利於宣王府的事來。
鄭含卿的幾個兄弟在外頭做事,消息十分靈通,慕芳菲之前讓他們出去打探消息,以便讓她知道外頭情況,以應付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
慕芳菲一聽這話,連忙道:“快請她進來。”
鄭含卿很快進屋。看得出事情十分急所以纔會如此迅速,“王妃安好。”
“莫要行這些虛禮,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鄭含卿點了點頭,見屋中並無其他人,這纔開口,“成王造反了。京城怕是要亂起來了。”
慕芳菲驚詫不已,連忙詢問怎麼回事。
原來景陸離得慕芳菲啓發,便是去詢問大夫是否有這樣的東西,而結果是肯定的。又經過多方考察,發現那些煉丹的道士確實將罌粟帶進宮中。成王原本還想狡辯,而趙王去他府中搜索罌粟的時候竟是搜到了龍袍!這可是謀逆大罪,其罪當誅。斤島乒劃。
朝中徹底炸開了鍋,用藥物控制明帝,又將龍袍制好,就是三歲小兒都知道成王打什麼主意。一時之間風雲起,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成王。而成王竟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大殿之上造反。宮中侍衛皆是他的人,??揮刀威脅,讓明帝讓出皇位做太上皇,自己榮登君王寶座。
慕芳菲一聽到這裡。心裡一跳猛的站了起來,緊張道:“什麼?!那王爺呢?他有沒有事?”
景陸離可也在大殿上啊,他又是領頭揭發成王叵測之心的人,若成王一個不痛快,第一個開刀的人就是他!用以殺雞儆猴。
鄭含卿連忙安慰:“王妃莫要着急,若皇宮真被成王拿下,必是傳不出消息的。我們王爺並無事,他早就已經部署好。成王這邊一翻臉,那邊就放出了信號,燕將軍直接衝進了皇宮,扭轉了局面。”
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慕芳菲也能猜到當時情形有多緊張,兩邊交戰,必是有所損傷。
“王爺沒有受傷吧?”
鄭含卿頗爲爲難,最終老實道:“宮中如今是何情形並不知曉,只知道王爺並無大礙。而成王也趁機逃跑,聽聞是去調兵去了,想要攻打皇城。現在城門全都關閉起來,朝中這時怕是正忙着討論如何應對。哦,對了,聽聞這次領兵的正是我們王爺。”
慕芳菲詫異,“怎麼不是趙王?是誰做的決定,可是皇上?”
趙王這次也立了功,成王家中的龍袍就是他搜索出來的。按照兩人在朝中地位,這次對敵硬是趙王領兵纔是。
鄭含卿搖了搖頭,“宮裡傳出來的消息少,爲了穩定民心所以才傳出這些,再詳細的便是不知道了。”
慕芳菲皺緊眉頭,“你去命府里人將大門緊閉,然後聚集在主院附近,不管是誰都莫要亂跑。”
鄭含卿一聽便明白了,也不再多留便是下去佈置。如今這宣王府是慕芳菲一言堂,因此很快就把所有事安排好。慕芳菲在屋子裡焦急的等待,祈禱景陸離不要出事。
“母妃。”新哥兒走了進來,如今的新哥兒已經從個小包子變成俊俏的小小少年郎,比從前穩重了不少。新哥兒非常聰明,而且經常混跡於學子們中間,受益良多,他年紀雖是不大,卻已經很有自己的見底。就連京中最有名的大學士都覺得他未來前途無量,是一個好苗子。再長大些可以去科考,必是會金榜題名。
“新哥兒,來,快到母親這裡來。”慕芳菲看到他緊張的心情都緩解了不少,雖說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這幾年的相伴讓他們二人感情如同親母子。也不知爲何,慕芳菲嫁過來近十年,一直沒有身孕,明明每天都在辛勤耕耘,這讓她覺得十分缺憾。可一看到新哥兒,又覺得這份缺憾淡了不少。
新哥兒雖然在外頭是個小大人,可在慕芳菲面前卻依然是個小孩子,親暱的依偎在慕芳菲身邊。“母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看府裡氣氛不對。”
這段時日就連新哥兒都不讓他去上學了,擔憂政變引發不可預計之事。
還好新哥兒現在基礎教育已經完成,大炎只要基礎教育完成就開始自學,不需要時時刻刻待在學堂。但是這不代表就輕鬆,因爲要完成很多作業,甚至不必後世少,難度還非常高。做完之後,有實在不明白之處便是去詢問老師,但是在這之前也必須有自己的思考,要求極爲嚴苛,可也培養了獨立思考和自學的本領。
慕芳菲並未因爲新哥兒年紀小而瞞着他,反而與他說清楚。政治素養要從小培養,如此以後纔會更快的適應這個社會。
新哥兒聽完眉頭也皺了起來,稚嫩的臉上擁有這麼個表情,讓慕芳菲忍俊不禁。
“成王必是會輸的!”
“哦?爲何?”
新哥兒微微擡高下巴,認真道:“如此背德之人,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要陷害,還在大殿之上要挾百官,怎麼可能坐得穩天下?而且這些年因爲成王推行道家煉丹之術,弄得各地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他早就不得民心。得民心者的天下,他沒有得天下的氣魄。”
慕芳菲看到如此神采奕奕的新哥兒心中微動,“新哥兒真是越發本事了,說得頭頭是道,母妃如今都不及你了。”
新哥兒聽到這話不好意思的撓頭,“母妃又在笑話我了。”
慕芳菲笑了起來,“母妃可是真心在誇獎你,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和你父王都覺得十分驕傲。”
新哥兒眼睛變得亮晶晶的,“我會繼續努力的!兩年後我必是要奪個狀元回來,爲母親爭光。以後有弟弟妹妹了,我還可以教他們唸書。”
慕芳菲笑得更燦爛了,“母妃相信新哥兒有這個本事!不過也不要有太大壓力,做好自己就好。只要你把這些知識掌握了,能不能考上並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萬事有你父親,必是會讓你發揮應有價值。”
新哥兒卻不贊同道:“孩兒知道母妃是在寬慰孩兒,不想讓孩兒太過緊張和功利。可孩兒覺得父王能給的卻不一定是孩兒想要的,還是自個爭取得到的東西更加有成就感。否則依照我們王府勢力,孩兒何須努力,哪怕是個字都不認識的人,也是不怕餓死的,還能過得比很多人要好。”
慕芳菲聽到這番話心中震驚不已,她早就感覺到新哥兒一直爲以後的‘弟弟妹妹’讓路,表現出對世子之位毫無興趣的態度,可沒有想到這麼個小不點,能說出這麼一番漂亮的話,令人刮目相看。
可慕芳菲卻並不覺得有多高興,這樣的新哥兒讓他覺得太過小心了,嚴肅道:“是不是你又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新哥兒眨了眨眼,隨即立馬明白過來,“母妃多慮了,這些確實是孩兒自己的想法。孩兒更想自個掙一份榮耀,況且若孩兒能考上狀元,也能讓世人知道,咱們這些天生富貴之人也是有真本事的,而不是一事無成的紈絝!”
新哥兒十分認真道,眼眸子裡是這個年齡孩子沒有的堅定。
慕芳菲這才放下心來,沒有心理包袱就好。
“母妃相信你會做到的,母妃等着那一天。”
新哥兒這下反而有些靦腆起來的,微紅着臉,又是一副孩子氣模樣。
“那母妃是不是可以放心的給我生個弟弟了?”
慕芳菲愣了愣,“你怎麼這般說?”
新哥兒撅起小嘴,“母妃若非爲了孩兒,怎麼會遲遲不要弟弟妹妹,不就是怕孩兒多想嗎。可孩兒是大人了,孩兒從不曾肖想過其他,只求能和母妃和父王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母妃不用顧忌孩兒,這王府雖然誘惑人,可孩兒並不想成爲它的主人。”
慕芳菲心中酸楚,原來沒有孩子不僅僅對她有壓力,就連這麼個小不點都如此。慕芳菲撫摸新哥兒的頭,“這並不關你的事,只是緣分沒到而已。”
新哥兒聽到這話也不做聲了,他現在已經知事了,也知道有的人就是生不出孩子。可他之前聽大夫說慕芳菲身體並無恙,只是還未到時候。可這麼多年過去,依然如此,新哥兒就擔憂是不是因爲他的緣故。可現在慕芳菲說與他無關,這到底是爲何呢?
新哥兒心中糾結,慕芳菲無子又獨得宣王寵愛在京中不是什麼稀罕事。而作爲宣王府唯一的下一代,新哥兒這邊的聲音可是不少,他不欲爭搶這些,唯怕因爲這些東西會讓他失去慕芳菲的愛,他可是真把慕芳菲當母親的。可若慕芳菲一直無子,只怕地位不保,且還會有人離間他們母子關係,不管怎麼看都是極爲麻煩的事。
新哥兒下定決心,待能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去廟裡爲自己的母妃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