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芳菲被曹貴妃無端罰跪,還爲此暈倒昏迷兩日,並落下病根,作爲其未婚夫的宣王一怒之下直接砸了成王府大門。聲稱他沒法到後宮尋曹貴妃麻煩。畢竟後宮非他這樣的成年男子可隨意入內也給長輩點臉面,所以便是教訓那成王。意爲:你動我的女人,我就動你的孩子!
宣王從前雖然爲京中紈絝。成天無所事事鬥雞遛狗。可也因此認識了不少小羅嘍,大事幹不了,可想要整你一頓卻是不難。因此成王這次就被整得噁心了,雖說有護衛因此沒有造成什麼實際上的傷害,可只怕他一陣子都不會想從大門走過。因爲宣王竟是讓人端着屎尿去潑大門,讓人聞之此事不知該如何言語,這種奇葩的整人法未免也太兒戲太胡鬧了。最終大傢伙都道,也就宣王能幹出這種事,其他人多少要些臉面,好歹堂堂王爺,怎能跟市井潑皮一般模樣?
大約景陸離平時就不大靠譜,衆人並未覺得有何奇怪。只是不少人被這事給逗樂了,竟是不知還能用這種法子的。若是其他人誰不絞盡腦汁想着怎麼給對方下絆子,怎麼又能顧着臉面又能把事情辦得妥當。而景陸離倒好,直接潑糞。據現場觀衆形容,那場面叫個轟轟烈烈。叫個臭氣熏天,若是那些糞便拿去灌地至少能肥沃還十幾畝田地。可想而知當時成王府正門被糟踐成什麼樣子,簡直就是屎林尿海。成王府上下估計幾天都吃不下飯。
宣王還有理得很,說是他不及成王權勢滔天,也不似成王府一般護衛宛若御林軍一般矯勇善戰,所以沒法讓成王如何,可惡心人還是沒問題的。既然曹貴妃故意噁心他,那他也不需客氣也噁心回去。
這一句話本身就耐人尋味,什麼叫護衛如同御林軍,這不是把成王往火上架嗎,往深裡說就是有謀反之意!更別說這乾的不是人事,誰也沒有想到景陸離會來這一招。成王直接尋人衝進宣王府,景陸離卻提前跑到皇宮裡躲了起來,你前頭給我砸東西,我後頭往你院裡潑糞。甚至還往成王府裡丟蟑螂老鼠臭蟲等等,不會令人致死,卻能把人給鬱悶死。
而且景陸離之前就做好準備,家中有錢的玩意全都收了起來,將府裡的人都打發到別院裡去了,所以根本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不得不說這一招是真把成王給噁心了,也把曹貴妃氣得仰倒,這是人乾的事嗎!
曹貴妃當即跑到明帝跟前告狀,宣王也在場,冷哼道:“曹貴妃不過是噁心一番,可只要清理乾淨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可本王那未過門的妻子興許以後身子骨就不好了,這可是皇上賜婚,你往死裡整不僅是不給本王面子更是不給皇上面子!不僅如此若是身子壞了生不出孩子,我連個嫡子都沒有,這就是讓我斷子絕孫,有什麼仇恨比這個還要大的?我不過小懲一番貴妃娘娘您就呼天搶地,若是五哥沒了後人,你還不得提前進棺材裡躺着。”
曹貴妃氣得腦子都嗡嗡響,怎麼有這般無賴之人,不過是跪一下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又砍又殺。“宣王莫要在這危言聳聽,本宮不是依照宮中規矩罰那丫頭,合情合理,是她自個身子骨不好卻又喜歡惹是生非,你不去教訓她不識大體,竟是來挑釁後宮規矩!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景陸離笑了起來,“曹貴妃真是會給人扣帽子,父皇,我那未婚妻怕就是被這張嘴給害了,顛倒黑白的本事簡直讓人爲之驚歎。”
“你——”曹貴妃望向明帝,一臉委屈,雖不再年輕,可保養極好的面容撒起嬌來依然賞心悅目,讓人爲之憐惜,“皇上,您可要爲臣妾做主啊。臣妾不過是按照宮中規矩辦事,讓慕四姑娘知道後宮非任性之地,若非是她出言猖狂,臣妾如何會與她過不去?臣妾不過是按照規矩辦事,莫非這樣也錯了嗎?”
“哦?本宮倒是要聽聽芳菲是哪裡錯了,讓你用這般狠的手段懲罰。”米皇后聞風而來,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嘲諷。“臣妾見過皇上。”
明帝頷首,依然未發一語。
“她不知禮數頂撞臣妾,所以臣妾依照宮規罰她,莫非她是什麼動不得的人物,所以才能無視宮規?”說起這話時,曹貴妃大悟,“早就聽聞這丫頭最得姐姐的心,想來才能這般肆無忌憚,倒是妹妹錯了。皇上臣妾知錯,不該依照宮規動皇后娘娘的人。”
曹貴妃直接將炮火衝向米皇后,這話裡外都透露着皇后掌管後宮毫無章法,護短得厲害。曹貴妃固然厭惡曾經讓她難堪的慕芳菲,可更討厭米皇后。況且之前之事也是因爲米皇后而起,所以直接改變了攻擊目標。
米皇后與曹貴妃對陣這麼多年,不至於爲這麼一句話弄得束手無策,冷冷道:“曹貴妃倒是把宮規玩轉與股掌之中,莫要以爲當時附近沒有其他人,就任你編排還用宮規壓人。小順子,說說當時發生了何事?”
一個小太監竄了出來,將當時的情形演繹出來,一人分成幾個角色,竟是將幾人的神態模仿得七八分像,完全沒有違和感。讓人毫無障礙的想到當時情形。
曹貴妃沒有想到米皇后會有這麼一招,整個臉煞白。當時附近只有她的人,所以她吃定了想要如何編排當時情形都可以,不管審問誰,都能得到同樣效果。沒有想到米皇后還有這一招,若這個太監只是這麼幹巴巴的複述當時情形倒還罷了,她可以控訴其胡謅。可這小太監竟然能夠演出當時的情形,而且表情琢磨十分到位,讓人一看就明瞭若非親眼所見,根本沒辦法表演得入木三分,這讓明帝一看就信了幾分。
米皇后對着明帝道:“皇上,宣王今日此舉固然魯莽不成體統,可曹貴妃挑釁在前,只要是熱血男兒都不會坐視不管。臣妾以爲,宣王固然要罰,可曹貴妃也不能逃其責。”
景陸離梗着脖子道:“只要給孩兒一個交代,孩兒願意受任何懲罰。只是孩兒不後悔今日做的事,自己女人被欺負了都不能報仇,那我也不配做個男人!”
曹貴妃急了,眼睛盈盈含着淚花,“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過是想要……”
明帝擡手打斷,“慕四姑娘乃朝中重臣之女並非後宮嬪妃,更非你的奴僕,若犯了宮規便是應交予皇后處理,你越俎代勞還不知分寸,最不知規矩的便是你自己!這些日子好好在宮中靜修,反省一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曹貴妃瞪大眼直接軟了身子,明帝這意思是要奪她的權?!她雖不是皇后,可在這後宮也是能說得上話的,平時不少事都是由她處理,與皇后分庭而治。明帝其實早有耳聞,可卻從不曾說過一句話,曹貴妃以爲這是明帝默認讓她與米皇后奪權,不曾想現在竟是直接明確的告訴她後宮非她的地方,不是由她說的算!什麼事都應該交給米皇后,無形中就是奪了她的權力。
曹貴妃完全沒有想到這麼一件小事會引來一連串的事,把她打得措手不及。這時候成王也來了,整個人灰頭土臉的,看到景陸離差點沒想直接撲過去將他給咬死。雖然大門已經沖刷了無數遍,可他依然覺得走過去有一股屎尿味。不僅如此,之前放的老鼠臭蟲等等,雖然打死了不少,而看依然有不少在各個屋子裡亂竄,這些玩意本就是打不盡的,還被刻意放進來,這屋子壓根沒法住了!躺牀上不小心都有一隻老鼠或是蟑螂掉自己臉上,整個成王府都快瘋了。
若非王府是皇上賜的,成王真的想全都給剷平了,這段日子他是再也不想回到那個鬼地方去!
成王本就怒不可恕,他在朝中敵人雖多,不少人都想要了他的命,可也從來沒有人使過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景陸離的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住了,堂堂一個皇子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來。而一來到這裡又聽到自己的母親被奪權,若非明帝在上,成王就要爆了。
“父皇,母妃並未做錯什麼,是那女人出言不遜,母妃是大炎貴妃,莫非連個丫頭都處置不得了?父皇,孩兒不服。”
曹貴妃拭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雖未吐半個字,可態度就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明帝擡眼,“你口中的丫頭是定國公的嫡女,是我賜婚給你七弟的妻子!莫非你們連朕都不放在眼裡,所以覺得無足輕重之人可以隨意揉搓?”
成王噗通跪了下來,“孩兒不敢。”
“哼,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呢!”明帝意有所指道。
成王目光閃了閃,這段時間曹家的動靜是大了點,尤其從海外運回那些番邦的高產農作物,更是讓他讓曹家更上一層樓。這是利國利民之事,只要種成了就能讓他名聲鵲起,成爲百姓心中的神!百姓能載舟,朝中大臣還有那些個酸儒成天都在嘴邊嘀咕什麼民心所向,若是能將此事弄成,看那些人還如何用戶趙王。
今日之事本不過小事一樁,這樣的事在後宮不知有幾何,從前曹貴妃做的事比這裡過分的多,明帝都不曾過問,現在竟然這般嚴厲,只怕心中有了忌憚。這是故意藉此敲打呢!
曹貴妃也聽明白了,明帝這是借題發揮,她不管是冤枉還是做錯都是一個結果。連忙道:“皇上,臣妾認罪,這一切與雲兒無關,他不過是心疼臣妾所以才這般說話的。”
成王咬了咬牙,最終沒有出言辯解。現在一切還未到時候,他不能讓父皇對他失望。可讓他承認自己錯了,也是不可能。他本就沒錯,爲何要認。
明帝這才未繼續訓斥,景陸離露出得意,看得成王牙癢癢。景陸離偏還不知收斂,暗暗做了將拇指豎起來往下襬,若非曹貴妃攔着,成王就要暴起。因正好面對明帝,連威脅的話也只能嚥下去。
“老七,你也莫得意。不管你是爲了什麼緣故,都不應做出這樣不雅之事,你是堂堂大炎的皇子,如此行徑簡直讓整個皇族都跟着被世人恥笑!”明帝怒道。
景陸離嘿嘿傻笑,“父皇,孩兒這不是沒法子嗎。五哥勢力這麼大,我打又打不過,可又不能任由別人欺負我媳婦,哦,未來的媳婦。不管咋說這都是父皇賜於我的,總是要好好護着纔是,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哼,朕還在着呢!”
景陸離連忙道:“這不是父皇您日理萬機,孩兒不想打擾您嗎,沒想到父皇竟是如此關心孩兒,願意爲孩兒做主,孩兒下次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
景陸離笑嘻嘻的討好,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應是長得俊朗周正倒不令人厭憎,明帝的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既然你這麼閒得慌,朕罰你去禮部掌管今年大祭之事。若出半點差錯,朕不管你是朕的親生兒子也要將你重罰。”明帝惡狠狠道,聽起來好似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一般。
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大祭之事有多重要,大祭是大炎皇家成員祭拜祖先的儀式,一般五年一大祭,平時爲小祭。莫要小看這個儀式,這對於大炎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事關皇家安寧,天下蒼生的榮辱興衰。大祭也是讓祖先保佑之意,掌管之人極爲得臉。成王和趙王之前都想要去管這事,可明帝一直未決定,沒有想到竟是跑出一匹黑馬來。
成王不可思議的嚷了起來,“父皇,您這哪裡是懲罰!孩兒不服!”
明帝冷哼,“朕還坐在這個位置上,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成王暗恨,只能換種方式,“七弟掌管大祭之事?他能知道什麼,就知道成天吃喝玩樂而已。父皇,大祭乃整個大炎的要事,千萬不能讓七弟將這一切毀了,這可會動搖整個大炎民心啊!”
明帝眼皮都沒擡一下,“不知道就去學!朕已經決定了,不是問你們意見。都給我下去吧,兄友弟恭纔是久立根本,莫要再讓我聽到你們兄弟不和的消息,否則全都給我滾邊塞去,那裡寬闊隨便你們怎麼爭吵。”
成王聽此不敢再多言,只能狠狠瞪了景陸離一眼,卻沒法如何。
慕芳菲聽到景陸離如此惡整成王快沒笑岔氣,景陸離簡直就是一朵奇葩,他可是王爺,最應狂吧酷帥,可竟然使出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實在讓人哭笑不得。不過聽到景陸離因此去掌管大祭之事,整個人都驚呆了。讓這麼不靠譜的人去做這麼重要的事真的沒問題嗎?即便明帝很清楚景陸離對外不過是僞裝實際上並非面上這般簡單,可未免也太草率了些,畢竟景陸離以前都是像個刺客一般暗中行事,可從不曾掌管過如此重要事務。
這些東西需要經驗的積累,否則很容易無視很多細節,而這些東西恰恰就是由各種細節拼成才書寫成最後的畫面。景陸離纔剛犯了這麼大的錯,就給這麼大的機會,實在令人費解。而這個決定也招來許多大臣的質疑,可明帝力排衆議就是讓景陸離去掌管,讓人摸不清頭腦。
若說明帝要扶持景陸離上位可又不像,明帝平日對景陸離十分瞧不上眼,雖然已經讓他開始接觸朝堂之事,卻都不是什麼重要的崗位,怎麼這下直接就躍到這麼個高度,實在讓人難以猜透明帝到底是何想法。
而景陸離捎信給慕芳菲,最近他會去準備大祭之事,興許很長時間不能出現,命她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命聞思聞意去告知,並告誡她不可再魯莽行事。
慕芳菲將那封信給燒了,兩人雖然已經訂婚,可若這樣的東西被人發現終是不妥。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一點差錯,還是小心爲妙。
慕芳菲雖然也猜不透明帝的想法,可對這樣的結果頗爲滿意。她不過是跪了一會,能有這樣的連鎖反應,倒也是值得了。
“小姐,我打聽到了,聽說那韓小姐被曹貴妃狠狠訓斥,說她是掃把星,如今又被罰了呢。”流蘇道。
慕芳菲並不意外這樣的結果,曹貴妃被罰,按照她的性子必是要拉一個人墊背出氣,當時韓菲夢就在現場,而起煽風點火,首當其衝就會成爲那個被訓斥之人。
“你這丫頭簡直堪稱江湖百曉生,竟是什麼都能查到。”
流蘇笑得自信,“做奴僕的總有自個的門路,有時候比主子們還要靈通,只是大多數奴僕不知道哪些消息有用哪些消息無用,需要主子分辨。我父親雖無甚才能,不過在京城裡待時間長了,認識不少高門大戶的奴僕,所以想打聽什麼並不是很難。”
慕芳菲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會將你們一塊帶走的。”
流蘇直接跪了下來,“小姐,奴婢並沒有催促小姐的意思……”
“不用辯解,我知道賣身契不到手你心中就不踏實,人之常情。”
流蘇嘆道:“並非奴婢信不過主子,只是……只是從前就有人與我一樣,後來因爲家人所以纔不得不倒戈。奴婢不想做那不忠不義之人,可若家人受了威脅,奴婢又不能坐視不管,所以奴婢終是惶恐。”
琉璃聽到這話不由惱了起來,“你甚爲奴僕一心就要爲了主子,即便有那樣的事發生,你也不能背叛小姐!”
流蘇一聽這話更加緊張了,“小姐,我並沒有背叛你的意思,只是不想家人受到牽連。”
“好了好了,你伺候我又不是去做什麼,哪裡有這般嚴重。這事我記着呢,不會忘了的。”
流蘇聽了這話才舒了一口氣,她畢竟不像琉璃一樣就一個人,而且一直跟着慕芳菲,所以得到全部信任和信賴。她這樣的家生子很難取得新主子信任,若非實在過不下去,又覺得慕芳菲是個不錯的主子,也不會起了異心背叛老夫人。這種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她比誰都清楚。
慕芳菲將流蘇打發出去臉不由沉了下來,這麼長時間了蘇氏依然與她說起備嫁所需要準備的事,這讓她根本沒辦法開始!尋陪房、陪嫁丫鬟、打造整理嫁妝、繡制嫁衣等等,沒有母親主持她根本沒辦法開始,而這些都是需要很長時間去準備的,兩年說長不長,很快就會過去。蘇氏拖了這麼長時間,到底想要做什麼?
偏偏這種事在大炎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問的,着實讓慕芳菲心中像貓撓一樣難受。
這廂正糾結,破此局的人就出現了。米皇后派給慕芳菲的林嬤嬤來了,可竟是沒人通知她,還是流蘇得了消息連忙趕過來告訴慕芳菲。
林嬤嬤可是女官,雖然品級不如蘇氏這個誥命夫人,可在宮中是個得臉的人。不僅被米皇后器重,也倍得明帝肯定。所以她被皇后派人送來,於情於理慕芳菲這個學生都要去面見纔是,可蘇氏竟然沒有通知她。慕芳菲原本還以爲是時間差,可等了一會依然沒有動靜,而且若非流蘇消息靈通,還打聽不到這個消息。倒是慕芳馥一來便是過去了,好似個正主一般。
慕芳菲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之前還以爲蘇氏爲了給慕芳馥面子,所以刻意將話說成是慕芳馥是主角她是配角,不曾想蘇氏竟然這麼大的膽子敢這般行事。不得不說蘇氏有時候的腦子也是欠費,這是皇后明確規定派給她做教養嬤嬤,她這般移花接木除了讓人笑話別無它用。
慕芳菲稍微收拾一般便是出門了,還未到蘇氏的院落就在半路被人攔住了,“四小姐,夫人說有貴客到,不管是誰都不能入內。”
慕芳菲橫了那丫鬟一眼,“一邊去!”
丫鬟沒有想到慕芳菲竟是這般蠻橫,愣了愣這纔想起慕芳菲以後可是要嫁給宣王的宣王妃,總是不好得罪的,“四小姐還請莫要爲難奴婢,奴婢也是遵從夫人的吩咐。”
慕芳菲懶得理會她,直接給琉璃一個眼神,琉璃直接將那丫鬟搬到一邊去,有人又想上來攔截,慕芳菲道:“你們比誰都知道里面的人是誰,皇后娘娘派的人也是能胡來的。我若真的鬧起沒臉的就是整個定國公府還有你們最擁護的主子。到時候你們更加吃不了兜着走!”
話落,頓時無人敢再阻攔,慕芳菲疾步踏入,蘇氏看到慕芳菲並不意外。微微皺眉斥道:“林嬤嬤都已經在這裡等半天了,你怎麼磨磨蹭蹭半天未來,林嬤嬤可是宮中女官,並非一般宮女,莫要看輕才這般懶散。能得到她的教導,可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
慕芳馥也道:“四妹妹,這次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可以讓嬤嬤久等呢。嬤嬤能來教導,可是你最大的福氣。”
慕芳菲心中冷笑,這兩個人還真是會倒打一耙,如今竟是怪起她來了。這般說話分明是讓她被林嬤嬤所厭棄,都是一家人這般做法除了讓林嬤嬤看輕整個定國公府還有什麼用處!
慕芳菲並未着急應對,而是恭恭敬敬跟在場所有人都行了禮,然後非常誠摯的與林嬤嬤道歉,“芳菲來遲,還請默默不要責備,非芳菲不知珍惜,而是太過激動所以收拾了半天,才姍姍來遲。芳菲以後再也不敢,還請嬤嬤莫要厭了芳菲。”
林嬤嬤是個看起來十分和藹的老婦人,自始至終她都帶着淡淡的笑容,好似很好相處的模樣。可慕芳菲從景陸離口中已經得知並非如此,林嬤嬤是個人精,否則也不會成爲最受人歡迎的教養嬤嬤。慕芳菲之所以有這個機會,也是因爲景陸離。若能得林嬤嬤指導,慕芳菲以後嫁入王府也能更加遊刃有餘。
可現在,蘇氏和慕芳馥竟是想讓林嬤嬤厭棄自己,以便在教導中把更多精力放在慕芳馥身上。若真的如此,就白白浪費景陸離一片好意。
慕芳菲根據景陸離提供的關於林嬤嬤的信息,並未藉此機會責備蘇氏和慕芳馥,也未給自己做過多解釋,只是一來就承認了錯誤。畢竟,林嬤嬤是個外人,在外人面前揭自家的短在這個世界是最愚蠢的事。
果然,林嬤嬤微微點了點頭,不僅沒有責備還一副欣賞的模樣,“是個謙遜知理的,怪不得皇后娘娘會另眼相看。”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可蘇氏並未露出異樣,“這丫頭平時野得很,我這些年盡心教了這麼多規矩,可依然不停出岔子。還好皇后娘娘不嫌棄,還派您來教導,也是這個丫頭的造化。這丫頭愚鈍,林嬤嬤辛苦了。”
林嬤嬤不否認也不肯定,並未像其他人異樣順着誇讚蘇氏,這讓蘇氏頗爲不悅,可對方不是她能惹的,所以只能憋着不發作。
“皇后娘娘既然派老奴前來教導,自然會盡心,談不上辛苦。”
蘇氏又客氣兩句這才道:“林嬤嬤今日奔波必是想要休息了,我已經爲您準備好房間,就在大丫頭院裡,這樣教導起來也更方便。”
林嬤嬤擡眼,“我記得未來的宣王妃是四姑娘吧?”
蘇氏微微怔了怔,沒有想到林嬤嬤竟然這般不給面子,方纔不是與慕芳馥相處挺好,好誇讚了她。而且方纔也提過教導一事,雖然林嬤嬤沒有親口肯定,卻也沒有否認,只當是默認了,現在怎麼又反悔了?
“大姐兒的院落更舒適寬敞,而且去哪都方便,四丫頭那裡終究是偏僻了些,偏房也頗爲簡陋,所以我便將您老安排在那裡。”
林嬤嬤搖頭道:“不妥,皇家禮儀森嚴,即便是睡覺都是有規矩的。老身必須要與在慕四姑娘身邊教導才能全面教導,否則終是少了一環,還是重要一環。”
蘇氏自然知道這個緣故,一般教學不過是幾個時辰,可一天這麼多時辰呢。況且平日的行爲糾正,纔是最有效最容易發現問題的,所以纔會安排這麼住,才能讓慕芳馥學得更加妥當。沒有想到林嬤嬤竟然這般古板,不管怎樣即便是女官,可相比定國公府來說還是地位低下。況且慕芳馥嫁的可是趙王,雖然是側妃,卻也更應該多照顧纔是。一般人也就應了,這個林嬤嬤竟是不從,讓蘇氏頗爲意外。
“留在大姐兒這裡也是一樣的,而且大姐兒更早出嫁,所以……”
林嬤嬤露出詫異表情,“皇后娘娘派老身是來教導未來宣王妃的。”
蘇氏笑得更幹了,“大姐兒也是要嫁到王府的,而且還是趙王,兩姐妹一塊學也能學得更好。”
林嬤嬤搖頭,“若是平時來聽一聽倒是罷了,那些禮儀大多是通用。可若平日教導卻是不妥,老身從來只會教導正室嫡女,這其中規矩可是大有差距,若混着老身只怕會害了大姑娘。”
蘇氏和慕芳馥直接臉色沉了下來,慕芳馥最是聽不得別人說他是側妃是妾,直接惱了起來,“你這是什麼話,竟然敢嫌棄我是個側妃!”
蘇氏連忙將慕芳馥拉住,這林嬤嬤她們可是得罪不得。
“林嬤嬤,大姐兒並非故意頂撞,還請嬤嬤莫要放在心裡。”
林嬤嬤飽含笑意麪容這才沉了下來,卻也並未達到生氣,只不過一副淡淡模樣,“老身不過說的是實話,大姑娘若是覺得老身故意諷刺,也是大姑娘自己心中有刺。所以說老身不能教正室嫡女以外的人,根底上不同,規矩也就不同,老身不曾管過那些也就不知如何教。”
慕芳馥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蘇氏攔了下來,再不願意也只能應了。
慕芳馥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自打慕芳菲被賜婚爲宣王正妃之後,心中本就十分不痛快,今日被這麼當衆點出對她來說是個極大的羞辱。也就不管不顧嚷了起來,“哼,你要教我還不願意學呢!什麼東西,真以爲自個了不得了。”
說罷也不管其他人如何表情就甩袖離去,蘇氏連連道歉,唯怕林嬤嬤會在米皇后面前說些什麼。畢竟米皇后可是慕芳馥未來的婆婆!若是沒了好印象,以後舉步會更加艱難。
“無妨,既爲定國公嫡長女總是會有些脾氣的,一時未適應角色轉換也屬正常。”林嬤嬤道,聲音十分溫和,可依然讓蘇氏感受到其中的警告之意。慕芳馥只是個側妃,若這麼大的脾氣,以後必是討不了好。
慕芳菲自始至終未出聲,看着這一場戲。心中頗爲痛快,這兩位還真是打錯了算盤還丟了臉。都還未過河就開始拆橋,這樣的人落得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早就聽聞慕四小姐並非面上那般簡單,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林嬤嬤與慕芳菲一同回飛羽軒,路上開口道。
慕芳菲並未謙遜,道:“一切爲了自保而已。”
“好一個自保而已,莫非慕四小姐不想爭?”
“以前確實不想,如今想不想還有區別嗎?”
“慕四小姐是個識趣之人,這樣的人才能走得長遠。”林嬤嬤緩緩道。
“芳菲也希望如此,所以還請林嬤嬤盡力教導。”慕芳菲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我既然來此,就是爲了這個目的。”林嬤嬤頓了頓,又道:“你的母親雖然是女子典範,可她的那套從今日起你都給我通通拋到腦後去。”
“是。”
“你不問我爲何?”
慕芳菲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信任林嬤嬤,自然不會質疑。你這般做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我只需要聽就行。況且我有腦子知道分辨,可這一前提就是先把你的那套學好,才知道如何比較。”
林嬤嬤也笑了起來,毫不避諱道:“你母親那一套看起來確實規矩,可不過是面上絢麗而已。若想在皇家立足,這樣的小伎倆是行不通的。”
慕芳菲微微詫異,一般的教養默默多是教養禮儀之類的,林嬤嬤這句話就意味着她是教你如何應對在生活中會發生的事。這比禮儀要更加重要,如何行爲處事可是立足根本。像林嬤嬤這樣見多識廣之人,早就能看透不少人的內心,有這樣的人教導自己,以後也能少走些彎路。她對這方面可是白癡,只會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法。而這樣的方法在絕對權勢面前是很有效的,可若是勢均力敵相差不大的時候,這樣的行爲無疑是把自個往火架上烤。盡吐何血。
接下來的日子,林嬤嬤果然非常盡心的教導慕芳菲。不管是從行爲禮儀,還是從爲人處世上,都盡心教導。甚至連晚上睡覺都會盯着慕芳菲,控制她的睡姿。
林嬤嬤雖然面上溫和,實際上非常嚴厲,若非慕芳菲因爲上輩子魔術師的,否則忍耐力還真的撐不住林嬤嬤的這些高要求,這可是需要全天候的精神緊繃。可慕芳菲因此學習到了許多,如同海綿一般不同的吸收着,迅速成長。
林嬤嬤來了沒多久,就開始詢問備嫁之事,這才知道竟是什麼都未準備。慕芳菲不便去詢問,可她作爲教導嬤嬤卻沒有顧忌。直接去尋蘇氏問起,蘇氏皺起眉頭,“是那丫頭讓你來尋我的?”
林嬤嬤笑了起來,“這種事何須四姑娘提起,如何準備怎麼準備也是老身教導的一部分,可如今什麼都沒開始,老身自然是要問問夫人如何盤算的。”
“還有兩年多呢,況且我還要處理大姐兒這邊的事,暫時沒空,現在放一放吧。”
“若夫人沒空就由老身代勞吧,嫁入皇家可非簡單之事,若是出了岔子丟臉的絕對不僅僅是未來的宣王妃,而是整個定國公府。”
蘇氏暗恨,這個老太婆怎麼這麼多管閒事!這個家是他們慕家,不是他們林家。可她又不能如何,只能尋個理由搪塞,她現在根本沒法子給慕芳菲準備。因爲任璉留下的東西還未一一清理,她還不能確定有什麼東西,然後用來給慕芳馥的,弄完之後才知道缺什麼,這纔好給慕芳馥準備那些東西。而剩下來的纔是慕芳菲的,況且有的東西不能提錢給慕芳菲,否則就要露餡了。
“這事我再想想吧,我是她的母親,總是要親自操勞纔好,這也是做母親的一點想念。”蘇氏嘆道,甚至眼睛裡還有淚光,一副捨不得女兒出嫁的模樣。
“既然要嫁入皇家,一過去就是當家主母,沒有婆婆在家中督促。就當由未來宣王妃自個來置辦,也是個鍛鍊。定國公夫人你只需在一旁監督便是,若再覺得無空閒,讓老夫人過來監督也是一樣的。”
蘇氏哪裡敢讓老夫人出面操作這些事,最終妥協了,只是得一步步來。對於這一點慕芳菲也沒有什麼好爭的,讓她全面開花也沒有那個本事。
爲此,慕芳菲終於將流蘇全家賣身契以及麗孃的賣身契拿了回來,讓一羣人心裡終於踏實下來。包括慕芳菲自己,也舒了一口氣。她沒辦法完全相信別人,可現在有了這個東西,也就有了緊箍咒,不敢說每次都管用,至少不會讓他們輕易背叛。
因爲林嬤嬤一事,慕芳馥越發看慕芳菲不順眼了,覺得是慕芳菲不想讓林嬤嬤教導她,壓過她的風頭所以故意刁難。現在什麼東西都要和慕芳菲爭,流蘇回來說府中的好東西都被他慕芳馥挑走了,只怕慕芳菲的嫁妝會十分寒酸。
“與她爭無用。”林嬤嬤只道。
一切都是看定國公夫婦的態度,若無他們的支持,慕芳馥再霸道又能如何。
“芳菲知曉。”慕芳菲此時越發懷疑當初蘇氏的承諾,她回去爭,可也不能把希望完全放在別人身上,總是要有自己一份事業才行。
不管在哪裡,沒錢總是舉步艱難的,尤其她要嫁入的地方最是捧高踩低,必須要爲自己謀算才成。拂香坊雖然現在收益非常可觀,可還遠遠不夠。現在還有兩年,她還有時間去操作。
未等慕芳菲開始攢嫁妝,此時傳來一個消息,韓菲夢嫁給成王成爲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