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頭慕芳菲就知道是慕芳容,二人敢這般在大庭廣衆之下聊天,早就有了對策。
慕芳菲不慌不忙的對着景陸離福身行禮,“王爺。您走錯地方了,前面便是後院,皆爲女眷外男不宜入內,還請王爺折返。”
“原來如此,倒是我莽撞了。定國公府果然名不虛傳,一步一景,令本王看花了眼,誤入桃花源地。”
景陸離勾起一抹笑,聲音低沉充滿磁性。不似平時二人私下相處也不似從前吊兒郎當的模樣,卻是極富魅力,讓聞風而來的慕芳容看到這抹笑容也不由羞紅了臉,一時忘了自己來做什麼的。
慕芳菲見身後無動靜便猜測到是何光景,不由暗歎男色誤人。
慕芳菲只微微點了點頭,“王爺隨性,只是我們國公府裡未出閣的女眷太多。還是莫要衝撞惹人閒話的好。莫怪我這姐姐大驚小怪,我們定國公府平日最是講規矩,從不曾有外男誤闖的事發生,所以才這般驚訝。”
景陸離笑了起來,“這位小姐是在指責本王?”
“不敢,只是希望王爺在別人家中做客時能謹慎些。小女子說話直,還請諒解。”
兩人演戲十分傳神,彼此之前的那種生疏和隔閡感十分真切的演繹出來,不管誰看了也不知道二人在私底下竟然會這般熟稔。
景陸離笑而不語,慕芳菲頷首便是轉身離去,不忘拉上正呆愣的慕芳容。慕芳容正想出聲,慕芳菲厲眼掃去,“這是宣王,莫要衝撞了!”
慕芳容並不認識景陸離。一聽這話原本的癡迷頓時變成了鄙夷,只是也不敢在景陸離面前展露,走了好一會不見人這才道:“哼,就知道你心思多。若不是我方纔趕到,你是不是以爲就能攀高枝了?!我勸你啊還是莫要做白日夢的好,這宣王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大家都叫他草包王爺!在朝中無甚建樹,母族更是不顯。白白頂了個王爺的頭銜而已,實際連趙王一個腳趾頭都不如!”
景陸離雖然現在開始參與朝中之事,許多人都開始意識到這個平日被人瞧不上眼的草包王爺似乎並非像從前表現的一樣一無是處,不少人雖然依然瞧不上眼,卻也不像之前一般把景陸離當做無物。只是景陸離從前草包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亮,景陸離參與朝政之事也不過是最近而已,所以並沒有真正改變人們對他的印象。而深閨中不懂朝政的女子更是不知曉,慕芳容纔會如此輕蔑。
慕芳菲擰眉,“三姐姐,宣王名聲再是不顯也是龍子,非我們這些人可議論。你就要嫁入趙王府,若再這般口無遮攔,你自個遭殃便是罷了。莫要讓整個定國公府都跟着陪葬!”
“你嚇唬誰啊,被我撞了好事惱羞成怒了吧?!”慕芳容嗤笑道。
慕芳菲不置可否,只是笑道:“忠言逆耳,既然三姐姐不願意聽我也不強求,終歸吃虧的不是我。三姐姐,你可一定要堅守原則,千萬別聽我的話,不管是未嫁還是嫁了都要這般說話,最好是讓越來越多的人知曉最好,至於會是何結果,我可是期待得很呢。”
慕芳容立刻被惹惱了,“你!哼,我知道你嫉妒我,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原先以爲拿喬就能像大姐姐一樣以側妃的身份嫁過去,結果沒有想到伯父根本不理會你這茬。現在什麼都撈不到心裡必定是悔恨急了,所以就想着要扒拉另一位王爺。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這是做夢!”
慕芳菲笑了起來,“,你莫用成天在我這試探,我慕芳菲別的不說,卻是一言九鼎。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會回頭的,別老擔心我會搶走你什麼似的。”
慕芳容啐了一口,“我慕芳容怕你搶走我什麼東西?就你個丫頭片子,我壓根不放在眼裡!”
慕芳菲嘴角帶着笑,就這麼定定的看着慕芳容,讓慕芳容都忍不住扭頭,“哼,你記得你今天說的話,若是敢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父親是一言九鼎之人,你不相信我還不信他?你與其擔心我不如警惕其他人。”
慕芳容這麼一聽立刻謹慎了起來,“你聽到了什麼消息?”
“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打聽到什麼?三姐姐,你現在有閒工夫不是更應該去學習禮儀?嫁入皇族可是不一般,你雖未藤妾,卻也更加要守規矩。你從前這些學的就最爛,此時不趕緊下功夫,難道等着以後成爲趙王府裡最大的笑話?”
慕芳容想要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她確實最討厭就是學那些禮儀。蘇氏爲女子典範對禮儀要求也甚爲嚴格,慕芳菲幾個姐妹的禮儀都學得很好,不管私底下如何,可行事氣度還是很加分的。這讓慕芳馥八分美變成了十分,私底下反而沒有那麼漂亮,因爲行事乖張失去了僞裝時候的那種高冷氣質。
景陸離的到來並未在定國公府掀起多大漣漪,如今定國公府上下已經將自己看做是趙王的親家,眼光高於頂,對於這樣一個沒多大實權的王爺並不是非常在意。所以招待時候也頗爲散漫,纔會讓景陸離還能在院中行走遇到了慕芳菲。
只是定國公得知景陸離來的目的之後,這才熱枕起來。景陸離是代表趙王而來,尋定國公商討婚禮的各項事宜,象徵性的詢問婚禮的時間以及定下小定的日子。側妃不似一般妾室要從後門擡入,是可以從正門進入的,只是喜服不能是大紅色,而是暗紅色,表示低位低正妃一等。
實際上這些日子都是有欽天府測算的,過來與定國公商討具體時間,不過是一種虛禮而已,也代表着尊重。這使得定國公是分高興,這是趙王對他們示好。
婚禮的時間定在明年年底,具體時間到時候會再算一次。高門結親程序十分繁瑣,如今不過是最初步的商討而已。
小定之後待嫁娘就不可以再出門,因此蘇氏決定帶着慕芳馥一行人一同到寺廟裡燒香拜佛。原本只想着帶着慕芳馥一人,慕芳容也央求一同前往,劉姨娘聽到消息也讓慕芳香一同過去。最後不知爲何成了大家一塊前往,慕芳菲也得跟着去。
慕芳菲踏入浴桶裡,脖子以下都泡入水中,整個人舒展開。
琉璃幫慕芳菲洗頭,羨慕道:“小姐,你的頭髮又黑又亮真是漂亮極了。”
“你這丫頭又想從我這裡拿東西了吧?你放心,等拂香坊的桂花油弄出來我必是會第一個讓你試用的。”
琉璃一聽這話笑眯眯的道謝,“多謝小姐!”
“你最近與其他人相處得怎樣了?”
慕芳菲從前並不注重對手下丫鬟們的管教,只要她們伺候好了,沒有太過分的差錯便是放任不管,存着偷懶的心思。可自打上次被老夫人那一棒子之後,深深覺得這般度日已是不妥。她並沒有她想的這般實力強大,想要生存還是需要花更多的心思。所以便從琉璃這裡下手,讓琉璃籠絡那些人,不敢說讓那些人多忠心,至少能讓她們在某些時候發揮一些作用即可。
這邊有動靜必是會傳到蘇氏耳中,可慕芳菲現在已經不在意,不再像以前一樣刻意塑造與世無爭的形象。現在必須讓自己變得厲害,這樣才能讓蘇氏在斟酌她的婚事時不會那麼草率。慕芳菲想到此不由嘆一口氣,草率與否其實又有何區別,她只怕都不滿意,都覺得不妥。
“小姐給我的那些邊角料可是讓不少人喜歡得緊,今兒就打聽到一個消息,之所以明日衆人一起去上香,這其中有劉姨娘的手筆。且,聽劉姨娘的話語,最想帶的就是小姐您。”
慕芳菲挑眉,心中並不意外。她屢次嚇唬慕芳香,按照劉姨娘的性子必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出手將她這個‘孽障’消滅掉。慕芳菲不由嘆息,她已經這般低調,爲何偏偏還成了靶子,所有人都想要踩一腳。看來在這種捧高踩低的環境,低調可不一定是好事。
“那我們就瞧瞧明天她玩什麼花樣,我的東西都幫我收拾好了,明日看看能陪她們玩些什麼。”
琉璃抿嘴笑道:“奴婢還真是很期待明日呢。”
次日一大早,前去上香之人就在蘇氏的院中聚集,原本蘇氏只打算一人,未曾想結果竟是一羣人,臉色也頗爲不好看。人一多馬車就不夠了,最後蘇氏和慕芳馥慕芳馨一輛馬車,慕芳菲卻只能和一羣庶女一輛馬車。厚此薄彼連掩飾都不帶一下,其他人看向慕芳菲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饒是慕芳菲早已習慣,也不由皺了皺眉。
蘇氏從前還不會做的這般明顯,可自打慕芳菲出了風頭之後,就連最喜歡說的規矩都不遵守了,這讓慕芳菲百思不得其解。
要去的寺廟並非慕芳菲之前靜修的地方,而是另一處香火鼎盛的廟宇。這裡人山人海,比之前那寺廟要熱鬧得多。因爲人太多,馬車停停頓頓半天才走了幾步,蘇氏命人前去打探。巨豐歲扛。
打探之人很快回來,“回夫人,前面馬車擁堵,乘坐馬車根本過不去。夫人若是想搶個好時辰上香,只怕要下馬車從另一條小路步行上山。”
蘇氏一聽這話不由皺起眉頭,外邊這麼多人,若是衝撞了怎麼好。
慕芳馥卻道:“母親,自己步行上去更顯虔誠,菩薩纔會更加保佑我。”
蘇氏聽此便是同意了,卻沒有強求所有人都如此,讓大家自行決定,然後領着一羣家丁和長隨帶着慕芳馥和慕芳馨步行上山。
蘇氏起了頭,其他人也同樣如此。所有人都下了馬車,一羣女眷着實惹眼,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聽聞這裡的齋飯很好,四妹妹到時候可以去嚐嚐,看是不是比之前那靜雲庵裡的齋菜好得多。”慕芳容道。這話說的誠懇,可話語裡的嘲諷卻是藏都藏不住。
慕芳菲笑語盈盈,“廟裡的齋菜吃的不是味道而是感悟,三姐怎能將酒樓裡的習氣帶到廟裡來了,不妥不妥。”
慕芳容聽到這話頓時氣得鼓鼓的,正又出言嘲諷,卻被二夫人攔住了,“我年紀大了走的不快,你們先走吧,我和容兒在後頭跟着。”
慕芳容不樂意,這般一來不是落人之後?二夫人卻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慕芳容這才訕訕的應了。
不多時,慕芳菲一行人只剩下慕芳香和劉姨娘,慕芳菲一路不動聲色,只靜靜的走着。走到寺廟門口的時候,忽然迎面走來一個行色匆匆的男子朝着奔過來,猛的撞在了慕芳菲身上,卻是頭也不擡矇頭就走了。
“這個人怎麼這樣,撞了人竟是一聲道歉都沒有!”那人速度太快,琉璃在一旁都沒將人抓住,十分惱怒的跺了跺腳嚷了起來。
慕芳菲在帷帽下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原來在這裡等着她呢!
“罷了,所幸沒事,人都走遠了,罵了也不過是白費口水而已。”
寺廟後山某一處。
一個尖嘴猴腮長相猥瑣的男子站在那裡,不停的探頭張望着。手裡捏着一塊手帕,時不時往?子下放,真香啊,不愧是大家閨秀的東西。只可惜方纔沒有見到帷帽下的模樣,不知是何顏色,不過看那身段……男子忍不住抖了起來,模樣更加猥瑣了。
這時候一個身着鵝黃色襦裙的女子走了過來,神色倨傲道:“你就是王二麻子吧?”
王二麻子露出諂媚的笑,“就是姐姐託我辦的事吧?放心,有我王二麻子出馬,事情絕對辦得妥妥的。”
“東西拿到了?”
王二麻子笑得見牙不見臉,將手中的帕子揮舞着,“你瞧!我王二麻子就沒有失利的時候!”
女子將手帕拿了過來,看到上面繡着菲嘴角這才浮起笑容,“做得不錯,不過僅憑藉一張手帕也當不得什麼。最重要的是之前告訴你的那些,你可都記牢了?”
“記牢了,都記牢了!請小姐夫人放心吧。”王二麻子連連鞠躬,一副卑躬屈膝的賤奴模樣。
“你給我警醒機靈着點,若這事辦妥了必是有你的好處,可若是辦砸了,哼,立馬將你丟給賭坊,讓他們將你大卸八塊!”女子惡狠狠道,原本的絕美變成了陰狠。
王二麻子不由哆嗦起來,連連應了下來,“小的記住了,小的絕對不會讓小姐夫人們失望的,小的爲了自個的腦袋,也得把這事辦得妥妥的。”
女子聽到這話才放心離去,臉上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等女子走遠了,王二麻子這才直起身子,朝着那女子啐了一口唾沫,“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頭還在我這裝大尾巴狼!等我成了定國公府的乘龍快婿,看我怎麼收拾你們這些娘希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