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不成讓我們把錢補回去?可是……”鄭氏爲難之情溢於言表,可是這時候也顧不上面子了,“囊中羞澀,眼下實在是不可能。()”
說到底還是不願意把錢吐出來,三房不是沒錢,而是都轉到了鄭氏孃家名下,爲的就是將來分家的時候不用把這部分“吐”出來,還能再多分一些。
雖說鄭氏可憐,但她更可恨,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依然如此,還指望着別人倒貼。
就是許嘉晴的嫁妝被剋扣了,她也沒有私下貼補多少,那時候許嘉彤忙着籌措銀兩,鄭氏也就可憐巴巴地拿出了二百多兩銀子而已。
“銀錢?”許嘉彤刻意拖長了尾音,就是不想讓她好過,吊足她的胃口,“您那點兒積蓄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我父親雖說不算太富裕,也好歹是定安侯,是有封邑的,也不差您這一點兒。父親想要的,眼下也不是這些,而是三妹妹的婚事,若是三妹妹能得良配,才能讓他臉上增光。”
許嘉晴不管是不是嫁到了虎狼窩,在外人看來都是嫁入了高門,對許家是一方助力。
許孝祖愛面子,愛攀比,總要自己的女兒嫁的好,纔會覺得搬回一局。眼下他着忙的就是許嘉杏的婚事。
“可是我們在西都沒有什麼人脈,我們找的人家,哪裡能比的過你父親找的?”鄭氏說的倒也是實話。
“可是父親從前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六妹妹身上啊。”許嘉彤眨了下眼,提醒道,“父親認識的人家好,可是珍姨娘是那般出身,六妹妹又不得寵,那些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三嬸孃若是能尋一個合適的人家,再促成此事,怎麼說都是大功一件。”
合適不等於太好,鄭氏若是用心,也不是完全不能的。
“這倒也是,只要體面,六丫頭又過得好,不見得就是那一等一的人家。”鄭氏臉上終於多了幾分笑意。
“是啊,面上好看最重要。”許嘉彤笑笑,這種事不用她說的太透。
若是鄭氏存的是好心,那自然會給許嘉杏尋麼一門得體又合適的婚事,縱使不能大富大貴,成親之後也能過得體面寬裕。
若是鄭氏自己心不正,硬要從她的話裡聽出不好的意思來,那她又何必要解釋呢?
接下來的幾日,鄭氏想盡了法子四處相看,林氏本來就不想管許嘉杏的事,自然樂得清閒。
許嘉彤這日從錦繡山莊回來,順路去了戴府。與那日的荒無人煙不同,這日戴府門前已經張燈結綵、粉刷一新,那大紅的燈籠、綵綢由小廝搬擡着進了府。
許嘉彤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站定,看着這一切,宛如夢幻,不是說還有半年多麼?難不成他要提前回來了?
那些小廝看見有人觀望,只是看了兩眼,見着是個姑娘,就沒有留意,忙自己手上的活兒去了。
都不認識她?許嘉彤又看了看,竟然沒有一個眼熟的,估麼着是都換了新人。
可是那些舊人呢?貼身服侍的都去了南海,難不成把門房也帶到南海去了?這也太過了。
許嘉彤正想着,大門口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這幾日沒有露面的龐泰。
許嘉彤主動走上前去:“龐總管,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
龐泰詫異地看了過來,趕忙施禮道:“四姑娘,小人這些日子去了周圍很多地方,給這府裡換些陳設,也請了工匠裝點一番。”
“府上裝點、修繕本是應該的,可是張燈結綵的是不是早了一些?”許嘉彤看了眼門前小廝正在高掛的紅燈籠和綵綢,臉上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緋紅。
龐泰心領神會,笑呵呵地道:“您說的是,是早了些,可是戴爺來了信,要是那邊情勢有好轉,這半個月就能回來。回來之後恐怕過不了多久又要去別的地方,這中間想着先把婚事辦了。”
“他是這麼說的?”那種莫名的怪異感又來了,許嘉彤總覺得這當中有很多蹊蹺。
戴元冠縱使做了這樣的決定,對下人也不該會如此吩咐,這就好像一個原本深沉內斂的人,忽然對和自己有隔閡的人話多起來,說的還都是推心置腹的話。
“這是自然,這是喜事,戴爺心裡高興,讓小人們一早準備着。這萬一有什麼疏漏,也能提早看出來彌補了不是。”龐泰笑道。
“那……算起來也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我父親那邊,龐總管可有奉戴爺之命前去說明?”許嘉彤問道。
“正打算明日去,您只管放心,令尊令堂那邊戴爺都有交待。”龐泰笑說了拜訪時準備帶去的東西,他聲音很低,對許嘉彤很是尊重。
許嘉彤無話,又多問了幾句就回去了。她是問不出什麼的,可是龐泰又太過詭異。
戴元冠若是重視這門婚事,不會把這一切都交給庶務上並不如何精通的龐泰,即便是趙棋允要事纏身,回不來,也該派個曉事兒的從旁協助。
若是不重視這門婚事,那又何必這麼早就準備着,還張燈結綵了?
許嘉彤走着走着停了下來,這裡有一條小巷,穿過去,再過一條街就是盛王府。
她又想起那日和曹氏一起時的猜測,如果戴元冠只是一個假身份,他真實的身份是盛王趙元慎身邊的人,那麼此時他戴元冠的身份消失了,那個真實的身份就該現世了吧?
許嘉彤自然進不了盛王府,她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去問王府門口的護衛,她想了想,索性在不遠處的茶肆坐下,靜靜地看着西邊角門附近的動靜。
果然,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到晚飯的時候,有兩個僕婦帶着一個推車的小廝出來了。
“小二。”許嘉彤叫了一聲,待那十三四歲的小二過來才又道,“那三個人看起來是去採買的,可這不是盛王府麼?難不成還沒有人送菜過去?”
大戶人家一天的菜食通常是清早送進去的,時令上的每日一送,能放得住的也有幾日一送的,自己出來採買的卻是不多。
“姑娘恐怕從前不常來這邊吧?盛王殿下如今不在西都,去了南疆,這盛王府裡的下人也就不勞煩別人送吃食進去了,自己採買,也能弄些合自己心意的。”小二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