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必了,是奴婢疏忽、懈怠了,只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客棧也已有人修繕打理,實在是查無所依。()”珍嬤嬤神色很是難看。
若是到林氏面前對質,林氏是斷然不會承認的,一定會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那場火起的蹊蹺,馬家和王家的人至今都還有議論,若不查出個結果,就會有更多的人妄加猜測。就比方說會有人以爲這府裡面有人不想我回來。”許嘉彤道。
對於珍嬤嬤來說,抓住縱火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揪出了背後之人。主辱奴死,到那時要遭殃的就不是她一人,而是……
“這怎麼會,都是意外,定安侯府是姑娘的家,怎會有人不想姑娘回來。”珍嬤嬤解釋着,可是自己都覺得說出來的話輕飄飄的,沒有分量。
許嘉彤假意頷首,語氣裡透出的意思卻不是那麼回事:“是啊,不會有人不想我回來。可是說不定有哪個下人會謀財害命呢?我正打算就此事稟明夫人,把那謀財害命的小人抓起來送到官府去。那日五妹妹的馬車在後面耽誤了,後來得知此事也受到了驚嚇,五妹妹也可以寫信回去,請三伯父代爲追問,相信事情不久就會水落石出。”
“那天我聽說四姐姐和馬姑娘她們住的客棧失火,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一篇廢墟,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又休養了幾日纔過來。這兩正要給家裡寫信,正好求父親母親做主。”許嘉晴附和道。
這麼一說,祖宅的人追問過來,林氏只會找一個人交差,到時丟的就不是差事,恐怕是性命了。
“撲通”一聲,珍嬤嬤跪在硬梆梆的地上,告饒道:“四姑娘、五姑娘饒命,那日奴婢貪睡懈怠了,實在難以饒恕,可是也罪不致死。您把事兒這樣說出去,找不到縱火之人,最終只能是奴婢頂罪,還請二位姑娘給奴婢留一條性命。”
“我看二伯母、二伯父不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若不是你做的,他們一定不會冤枉你。”許嘉晴懷疑地看着珍嬤嬤。
許嘉彤忽然笑了,輕拍了下許嘉晴的手背,站起身來,走到珍嬤嬤面前。
“原來父親、母親在你心裡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許嘉彤半真半假地道,忽然伸手扶她,“好了好了,快起來,跟你開個玩笑。是非對錯,我心裡清楚,不會冤枉不值得冤枉的人。不過,你來了畫園,就該守畫園的規矩,這個道理你可以願意記住?”
“姑娘放心,奴婢來服侍姑娘,自然事事以您爲先。奴婢只會讓您行事更方便,不會擋了您的路。”珍嬤嬤道。
受林氏委派而來,自然不是來服侍人的。可是珍嬤嬤沒有想到,居然她一隻腳剛踏入畫園的門檻,就被施了個下馬威。
若是她不遵從,許嘉彤就可以拿失火之事要挾她,若她拼了命,不要臉面,林氏是一定會給她一個交待息事寧人的。到時候丟性命的只會是她,比起做眼線拿到的那一點賞錢,她自然會選擇保全自己的性命。
“四姐姐,你別信她,我看她心裡分明有鬼。咱們一起去求二伯母做主,把她帶到刑房去審,一定能問出來。”許嘉晴也知道失火之事有蹊蹺,可是她剛剛開竅,還不會去懷疑林氏,倒是眼前的珍嬤嬤很可疑。
許嘉彤笑了笑:“五妹妹,我看這事兒不是她做的。珍嬤嬤,你在這兒只要循規蹈矩,我自然不會爲難你。若你肯盡心盡力,自然不會虧待你。其實我這兒平日裡還有一位客人,就是六妹妹,她每隔幾日都會來這兒向我請教織繡之事。我時常要去戴府走動,不在的時候她只能一個人在廂房裡練習,也沒個人陪她,你不妨就替我好好招呼她?”
爲珍嬤嬤開脫,還讓她招呼許嘉杏?許嘉晴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是她也不會像當初那樣笨笨地去拆許嘉彤的臺,只是坐在一邊盯着珍嬤嬤看。
珍嬤嬤本來都要起來了,一聽“六妹妹”,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硬梆梆地跪了下來。
母女連心,許嘉彤知道林氏一直不讓珍嬤嬤和許嘉杏親近,可是誰又能阻斷一個母親對女兒的關心?若是能,珍嬤嬤也不會如此逆來順受。珍嬤嬤有這樣的反應,她一點也不意外。
“你可願意?這可是我交待你的頭一件事,你若是不肯,就不必來服侍我了。”許嘉彤道。
“奴婢粗苯,不配替姑娘待客。”珍嬤嬤不是不肯,是不敢。
“算我看走了眼,五妹妹,你還是去寫信吧。”許嘉彤隨意地吩咐了一句,坐下來看着跪在地上顯然有些慌亂卻又極力平復自己的珍嬤嬤,“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何況……只是一件伺候人的小事,你若是不想做,就去做更累、更難的事。”
珍嬤嬤這時的神情已經恢復如常,她公事公辦地道:“奴婢聽您的吩咐,一定照應好六姑娘,不讓您丟臉。”
“其實,只要不發生什麼大事,就不會驚動父親、母親,你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吧?好了,我跟五妹妹有話說,你先下去。”許嘉彤看了珍嬤嬤一眼,目光中有着暗示。
珍嬤嬤被她看的發毛,渾渾噩噩的出了正屋。屋外的陽光很暖,她站在庭院裡回望着主屋的方向。
應該不會啊,在許孝祖的默許之下,知道那件事的人要麼已經被滅口,要麼已經發賣或是送到了很遠的地方。
況且那件事發生的時候,許嘉彤還不到兩歲,先夫人杜氏也已亡故,她不應該知道纔對……
屋內,許嘉晴不解地道:“四姐姐,她分明心裡有鬼,你還留着她,萬一再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趕走了她,還會再來一個。咱們警醒些就好了,不過方纔我那番話能讓她老實一陣子,我量她不敢鬧,除非當真不要命了。”許嘉彤道。
“還是你有辦法,即便她不是真兇,也一定有關聯,怕丟了性命,一定不敢做的太過分。”許嘉晴以爲她說的是縱火的事,瞭然地道。
將錯就錯也好,許嘉彤不多解釋,話鋒一轉道:“你的繡品準備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