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憶已經盡力忍讓清霜了,但在清霜看來,完完全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清霜反而覺得長憶一絲禮貌也沒有,見了她居然不打招呼,怎麼說她也是九唸的孃親,就算是九念暫時還沒有承認,但是,事實就是事實,誰能更改得了?
千洛早就看出了清霜對長憶的不喜,用帕子捂住嘴,偷偷的笑了笑,並沒有開口說話。
“九念,你這是在做什麼?”清霜又問了一遍,她的眼睛盯着九念在長憶烏黑的髮絲當中穿梭的雙手,微微皺起的眉頭,已經說明她心中非常的不滿了。
“綰髮,”九念簡潔的回了兩個字,連眼皮都沒擡。
清霜自然看得出來九念是在給長憶綰髮,本來她就對長憶不喜,今日又撞見這一幕,她心中對長憶是愈發的不滿起來,立刻皺着眉頭道:“你自己沒長手嗎?綰髮這種事情怎麼能讓男人做?”
長憶的第一反應是想回她一句,與你何干?但現在她曉得是不能這麼說的。
只得垂下雙目,看着面前的地面,抿了抿脣沒有開口,看在九唸的面子上,她忍!實際上她藏在衣袖當中的拳頭,已經忍不住捏起來了,若是這個清霜大公主再得寸進尺的話,她恐怕就要按捺不住了。
寂靜了片刻之後,九念忽然開口了,他不緊不慢的道:“凡間有一個故事,叫做周瑜打黃蓋,不知清霜大公主可曾聽說過?”
清霜先是一愣,緊接着便反應過來,臉色便有些難看,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句話已經說明是他自願給長憶綰髮的,九念這是在怪她多管閒事嗎?
“九念,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小姑姑呢?自古哪有男子替女子綰髮的?有失體面,”千洛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長憶早就憋着一口氣,這會兒見千洛開口,算是找到了個撒氣的對象,立刻嘲諷的道:“自古還沒有女子上趕着要嫁給男子呢,千洛公主不也破例了嗎?”
“你!”千洛被長憶一句話嗆得臉色通紅,你了半晌,硬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若不是清霜授意,讓她暫時先不要對長憶動手,她恐怕早就按捺不住,要叫她帶來的那些人動手捉拿長憶了。
這一會兒的工夫,九念已經給長憶綰好了一個十分漂亮的髮髻,掰着長憶的肩膀讓她轉過身面對着自己,旁若無人的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伸手摟住長憶的肩膀,將她往房間的方向引去,口中道:“餓了嗎?先吃早飯。”
“嗯,”長憶乖巧的點了點頭,任由九念摟着自己。
兩個人進了房門之後,立刻將門拍上了,長憶捂嘴小聲笑道:“那可是你孃親,你這樣對她真的好嗎?”
“她對你不好,便是對我不好,”九念沉着臉說了一句,直接走到桌前,將乾坤袋當中的吃的拿了一些出來,現下確實到了他們開始吃早飯的時候了。
長憶靠着門縫往外看,想看看外面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臉色,可惜的是門縫太窄了,根本看不到那兩人所在的那個角度,不由掃興的嘆了一口氣。
清霜一臉失落的看着那兩扇緊閉的大門,兒子這般不待見她,讓她感到了深深的挫敗,她甚至有些後悔剛纔那樣說長憶,畢竟九念那般在意她,自己應該愛屋及烏纔對,說不準九念就會承認她接受她了。
其實對長憶的態度,昨晚她睡覺之前都已經想好了,暗暗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像一個慈祥的長輩,好讓九念儘快接受她。
可是今日一見長憶這副德行,便將昨晚想好的事情全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現下才想了起來,心中後悔不迭,卻又毫無辦法。
“小姑姑,要不我們先到外面去吧,”千洛勸了一句:“我覺得我們應該多給他一點時間,時間長了,他自然會接受你的,畢竟母子親情是天生的,任誰也抗拒不了。”
“但願如此吧,”清霜嘆了一口氣,任由千洛牽着她的胳膊出了西苑:“千洛,你說我剛纔對那個長憶是不是太過分了?所以九念纔會那麼生氣?”
“小姑姑,你說的這是哪裡話,你說她那是天經地義,你是長輩,管教她幾句還不行嗎?”千洛立刻回了清霜的話。
“話雖如此,可是我看她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清霜說到這個,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何止是不服氣啊,這是今日小姑姑你在場,所以她收斂了不少,你是不曉得她平日裡是何等囂張,”千洛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九念看上她什麼?簡直就跟個市井潑婦差不多,哪裡配得上九唸了!”
千洛不過隨口那麼一說,但也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了,只不過她自己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清霜靜默了片刻,這才緩緩的開口問千洛:“洛兒,你告訴小姑姑實話,你心中是不是有九念?”
千洛的臉瞬間就紅了,垂下頭去嗔怪的道:“小姑姑,你胡說什麼呢!根本就沒有!”
清霜笑了笑:“你小姑姑我也是過來人,你只要看九念一眼,我便曉得你心頭在想什麼了。”
千洛跺了跺腳,嬌羞的道:“其實也不怕小姑姑你知道,從前我與九念是有過婚約的,只不過這個長憶從中橫插一槓,搶走了九念,我雖然心中惱怒,可我沒有她那般手段,也只能任由她胡作非爲了。”
“還有這等事情?”清霜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這麼說,這長憶能迷惑住我兒子,不是因爲真感情,而是因爲這女子施了什麼狐媚子的手段?”
“極有可能,”千洛一臉的信誓旦旦,若不是長憶有什麼狐媚子手段,九念怎麼可能放着堂堂的天庭公主不要,而是去娶一個妖界的普通女子?
清霜原本想着,若是九念喜歡,自己日後將長憶好好的教訓教訓,讓她懂些規矩便也就罷了。
可聽千洛這麼一說,這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得到她的兒子,那是清霜絕不能容忍的。
“洛兒,”清霜看向千洛:“你父君當時爲何沒有反對他們二人成親?”
“九念就喜歡她,就算是我父君也毫無辦法,反而反過來勸我,強扭的瓜不甜,讓我將九念讓出來,”千洛說着擡起手帕,擦了擦眼角,雖然她說的話是假的,但是她也算是真情流露,流出來的眼淚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