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公雞的時候, 柏雲有些難過,終究是呆了這麼久的肉身!如果不是他的魂魄和雞身連在了一起,他也不至於殺它, 直接離體便可。
沒有肉身修煉比有肉身修煉要快很多, 阮翹翹被抓得太久了, 他怕, 他怕晚個一時半刻就來不及。
自從開始修煉後, 柏雲便再不出門,也謝絕別人來訪,日日夜夜, 不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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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初融本是應北帝要求回人間探探不枯山情況的,結果竟在路上巧遇了白洛夫婦, 白夫人名喚黑鳳凰, 真身是一條黑蛇, 變爲人後長相極爲嫵媚,最出衆的是那雙火紅色的眼睛, 像是隨時能把人吞噬進去。
白洛被救也是多虧了她,大戰前夕他被白青雲派出打探敵情,結果慘遭伏擊,若不是黑鳳凰帶人相救,只怕他也早已去陪他爹了。
說起來也是緣分, 他與黑鳳凰其實早就相識, 在黑鳳凰還是一條小蛇法力不濟被老鷹抓住的時候, 就是他救的, 只不過後來他忘了, 黑鳳凰卻上了心,並時時關注打探他的消息, 這才能適時救他於危難。
姬初融帶他們上了天,相聚於北帝暫居的蒼梧殿,正是高興的時候,侍衛呈上的一件物品卻瞬間讓他們凝固了笑容,那是一碗十分濃稠的血,一碗無名人士委託仙童送來的據說是阮翹翹屍身所化的血。
姬初融顫抖着手指向白玉碗裡的血,身體幾乎站立不住,連說話也直哆嗦,“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隨沫一時也失了言語,她抓住北帝的手,有些脫力地往他靠去,這麼招人疼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嗎!
只有北帝白洛以及不清楚狀況的黑鳳凰還算冷靜。
以東帝的性情,如今可以確定的是,血一定是阮翹翹的血,只不過到底是身體的一小部分還是全身所化尚難定論,北帝拍了拍隨沫的背“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別急着傷心”。
“帝君是說這不是翹翹的血?”隨沫細細一想,東帝抓阮翹翹無非是用來警示或威脅他們,但顯然目前目的還沒達到,就算要殺她,也不至於這麼快,想通這點後她正打算安慰安慰姬初融,就聽北帝答道,“那倒未必。”
隨沫擡頭和北帝一對視,瞬間明白了北帝的心思,她朝北帝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先安慰安慰姬初融。
不想卻有人比北帝先開口,“妖王陛下,我們派屬下抓仇人時會常說一句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覺得用在此處也恰巧合適,你既未見人,又未見屍,憑一碗血如何確定阮姑娘生死,我看此事並不簡單。”
“白洛說的有理,徒兒你要鎮定些。”
姬初融仍舊怔怔地盯着那隻碗。
“你師父說的對,你必須冷靜下來,現在正是柏公子修煉的緊要關頭,這件事我們知道就好,千萬不能傳到他耳裡。”隨沫關切地看着姬初融,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北帝陛下,我有一事想問。”白洛拱手道。
“但說無妨。”
“東帝曾制天規,嚴令妖不得私自上天,若是他以此爲由光明正大處置阮姑娘,我們該如何應對?”
“這個倒不必擔心,阮翹翹妖氣本就微弱,再加上她體內有柏雲給的五成仙力,現在一般仙人都只會以爲她是仙家,再者,這條規定自制定以來,便沒有多少人當真過,更何況東帝手下本身就有不少妖怪,他斷不敢拿這個理由出來挑事。”
“謝北帝陛下解惑。”
“你們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不妨先跟着我徒兒去休息。”
“謝北帝陛下安排。”
“徒兒。”
姬初融依舊怔怔的。
北帝搖頭,頗爲無奈,他擡手朝小方桌上茶壺一指,茶壺立刻便甩開壺蓋凌空飛起朝姬初融兜頭淋下。
姬初融霎時只覺心頭久久燃燒的一片猛火瞬間熄滅,他眼光從白玉碗上移開看了看衆人,“你們剛纔說過什麼?”
隨沫見他這樣極是心疼,“孩子,你想想,東帝那樣囂張的性子,若是真殺了翹翹,必定早就把屍體送來示威了,豈會只送一碗血。”
姬初融聽了這話,眼裡稍稍清明瞭些,雙眸也慢慢恢復了神采,他將目光又移向那碗血,嘴裡小聲重複着,“不是她,不是她……”
北帝見姬初融神智已復,便道,“徒兒,你先帶白洛夫婦下去休息,切記此事不可讓柏雲知道。”
“還有晚晚,她一個孕婦……”隨沫正要說完,就聽姬初融接口道,“師孃,徒兒知道。”
“好了,去吧,我和你師孃要休息了。”
“徒兒/小妖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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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翹翹體內的血幾乎被抽乾,她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點離自己遠去,疼痛、惶恐、茫然都消失了,只剩淡淡的喜悅。
原來東帝之所以想除掉柏雲是因爲他當年無意中見過柏雲收服一頭萬年神獸多角怪,此神獸只有天帝級別的法術才能收服,他那時早已有了一統三界的野心,怎容得法力如此強大的人才流落在外,剛回居處他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四處蒐羅奇珍異寶送給柏雲,柏雲曾收到的南海夜明珠、西海鮫人淚、北海黑珍珠等都是他送的,不想,寶物源源不斷的送去了,回信卻從未收到過,他本欲直接除掉柏雲卻又心有不捨,直到他親自上門拜訪時看到柏雲與南帝相談甚歡,他才下了決心,非要除掉柏雲不可。
就連東君無邪也不過是他對付柏雲的一棵棋子,他原本打算直接殺了忘無憂嫁禍柏雲,後來想到憑柏雲與東君無邪的關係,嫁禍成功的可能性太低,加上忘無憂又美的極有特色,死了可惜,思來想去,他終於想到了一個一石三鳥的計策,天庭酒會後他趁柏雲不注意偷偷將忘無憂抓走,關在地宮隨意褻玩,再指使與東君無邪有交情的仙家去向東君無邪告密,說柏雲藏了忘無憂。
柏大哥竟是因爲太強大才召來禍事,阮翹翹又覺可笑又想嘆息,最淒涼的便屬忘無憂,她何其無辜,被關在冰冷的地宮兩千年,還要時時受惡魔折磨,不過是因爲與柏雲有那麼一點關聯而已,東帝心腸已非惡毒兩字能夠描述。
失了一點血能換來這麼大的秘密,阮翹翹覺得十分值得,那股喜悅又漸漸升上心頭,恍惚間她好像見到柏雲正站在她面前朝她微笑,還有姬初融、伍媚晚、北帝、隨沫他們都來了,一併朝着她微微笑着,她心神一動,魂魄起身欲離體而出,忽地手腕一陣青光射出,光圈籠罩她整個頭頂,將她的魂魄牢牢壓回體內,她一時只覺睏倦無比,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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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姬初融等人將消息封鎖得太好,還是柏雲太深居簡出,直到柏雲法術大成前他都未聽說過關於阮翹翹化成血水的隻言片語。
剛一出房門,他便囑咐侍衛告知北帝南帝,他去東天庭救人了,侍衛還沒來得及應答,他的影子就已經不見了。
他如今雖比從前法術還強大,但一身妖氣太顯眼,好在南帝在他練功前便送了他一瓶淨水,掏出淨水灑了幾滴在身上,立時便覺得身上妖氣散盡,神清氣爽,連身形也變了實體。
很快他就到達了東天庭主殿,只是主殿這麼大,阮翹翹會被關在哪呢?聽北帝說東帝爲人陰險狡詐,阮翹翹定不會關在容易找到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是被藏在某處暗道。
好在天色尚早,東帝不會這麼快回來,他有時間慢慢摸索,行走間他逐漸理解了爲何南帝會說進不去東帝寢宮,連現在練成毀天滅地術的他都會隱隱感覺壓抑,何況南帝,東帝已經不是從前的東帝了。
他一路走一路摸索,很久才能摸索完一間屋子,雖施了隱身術不用避人,但這樣找速度太慢,他乾脆停住腳步,從頭上拔下幾根髮絲截成數斷,用意念控制,再進房時便不需徒手摸索,直接指揮發絲對可疑處擊打即可。
就這樣一直尋找,也不知找了多久,終於在一間金碧輝煌的庫房裡面找到了一個大的地道,地道口剛一打開便有絲絲冷氣冒出,直覺告訴他,就是此處了。
纔剛下到地道便被晃花了眼,明晃晃的,是水晶?他閉眼片刻,再睜開時眼時已能很好適應光線,這一適應,不禁讓他大吃一驚,冰雕裡有人,衣服穿得極少的女人,舉目望去,地宮裡全是,他心裡一顫,阮翹翹不會也?
這次他的步子邁的又小又慢,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會是什麼,心跳也變得又快又急,地宮的內部構造似乎是大方形包着小方形的形式,他一圈一圈走進去,沒見到阮翹翹卻見到了他心裡掛念許久的那個人,他忍住心潮澎湃立即顯出身形。
許多情緒從心頭閃過,喜悅、好奇、擔憂、心痛,“你在地宮呆了兩千年。”他的聲音顯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柔軟。
忘無憂背過身子,掩飾眼底突然涌上的溼潤,“我很好,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裡,我帶你去。”
“無憂……”
忘無憂停住腳步。
“別逞強,無憂。”那個受了委屈總是自己扛的倔強的小姑娘還是和從前一樣。
他說別逞強,別逞強……她以前最愛聽他說這句話,那代表他心疼她,可是現在她還有什麼資格聽呢?“別這樣,柏大哥,別這樣,你這樣我會心軟。”
“無憂……”
“別說了,求你,什麼都別說。”淚痕早就佈滿臉頰,忘無憂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這是不是就像她的身體,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了。
柏雲默默在她身後跟着,那些年一起度過的美好歲月一幕幕在他腦海閃過,他想起她年幼時性子總是淡淡的,但每次下山只要遇到不平事,第一個出手的一定是她,他想起她昔日最愛荷花,因爲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他想起……
關押阮翹翹的冰牆很快就到了,忘無憂率先停住腳步,柏雲這纔將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拉回,他急急上前,心裡暗自懊悔,見到忘無憂太意外,竟然差點把阮翹翹的情況忘了,該死!
當他看清冰牆內的情況後,更是恨不得大力扇自己幾巴掌,擡手極快地捏了個破冰決化去冰牆,入目的情景便是阮翹翹側躺在地,面白如紙,連手腕也沒有一絲血色,他快步上前蹲身探她鼻息,許久後,抖着手坐倒在地。
“對不起,上次那種情況,我救不了她。”忘無憂頭一次見他臉上這麼濃重的哀色,他對她,是真愛罷!
“無憂,讓我靜一靜。”聲音剛出口時幾乎是啞的,後來才慢慢有了幾分正常的音調。
忘無憂有些黯然,她在心裡質問自己,不是早就覺得配不上了嗎,何苦還要失落?只是有時候心情並非她能控制!
“你要儘快處理,東帝隨時會過來。”忘無憂抹抹眼淚,淡笑着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柏雲抖着手輕輕將阮翹翹從地上拉起攬入懷裡,他與她頭挨着頭,臉貼着臉,手拉着手,緊密地抱在一起,甚至,他開始在心裡幻想,如果她此時活着,會對他說些什麼?罵他?打他?埋怨他?多想她能起來跟他說說話,哪怕是罵他、打他、埋怨他……
青荷有心讓他們多敘會兒舊,但東帝的威脅性太強,而且這事越快解決越好,只得當一回惡人了,“大神,大神……”
柏雲擡起頭。
“大神,是我,青荷,你別擔心,阮姑娘的魂魄我護住了,一時半會不會有事,你快回去搬救兵吧,東帝殘暴無能,這裡死去的屍體足夠扳倒他了。”
柏雲終於通過阮翹翹頭頂的一團青光確定了青荷的位置。他知道青荷說的很對,若是他今天帶走阮翹翹,說不定東帝晚上就會將這裡毀屍滅跡,等明日他帶人來將什麼也看不到,可是不帶走阮翹翹,他如何能放心?
“大神,這可是唯一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你總不想阮姑娘日後繼續生活在恐慌中吧。”青荷知道柏雲在猶豫什麼,他雖不濟,護個魂魄總是無礙的,阮翹翹都沒氣息了,只剩個魂魄沉睡,他就不信東帝這一兩天還會特地跑來折磨。
“罷了,就依你所言,我將她託付給你,她的安危你需時時在意,不可出絲毫差錯。”想了許久,猶豫再三,柏雲終於做了決斷。
“小妖領命,大神放心,就算拼盡我的性命,我也一定會護阮姑娘魂魄周全。”
柏雲依依不捨地親了親阮翹翹的臉,“翹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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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雲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南天庭,着侍衛將衆人請到南帝居處議事。
“翹翹呢?你的身體?”姬初融一腳邁進殿內,見只有柏雲一人,連忙詢問阮翹翹下落,再注意到柏雲能顯出實體,不由十分奇怪。
“我沒帶她回來,有更重要的事。”注意到姬初融看他身體的目光,他又補充道,“身體不過是淨水的效果,維持不了多久。”
“什麼事能比翹翹更重要?”姬初融真後悔自己沒有跟去。
“一會你就懂了,先坐吧。”
柏雲神情嚴肅,姬初融儘管心內着急,一時之間卻不好再說什麼。
片刻後,北帝、隨沫、南帝、鎏方、白洛、黑鳳凰皆已到齊。
按身份就座後,柏雲起身拱手道,“稟南帝北帝,東帝地宮內囚禁了數百妙齡女子,既有天上仙女,也有民間女子,這些女子死時面上神色極爲相似,像是被人以某種秘術殺害,加之東帝法術增進詭異,我懷疑他利用了這些女子練就邪術。
“怪不得……”鎏方起身激動道,“怪不得司將軍報說常有仙子失蹤。”
“看來這些女子多爲東帝所虜,既如此……”南帝看向北帝,“北帝可願一道討伐。”
“如此暴虐之人確實不適合繼續留在大位,朕願與南帝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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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北帝攜天兵天將包圍東天庭的時候,東帝幾乎要笑出聲來,以他如今的勢力,南帝北帝真算不得什麼,他與南帝兵力相當,又有妖界相助,北帝不過孤身一人,就算他們兩人一起與他對打,他也不怕,結局絕對是他贏。
他唯一困惑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到底是以何理由來攻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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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北帝遠道而來,朕本該親自上前迎接,奈何聞時已晚,失禮之處還請二位多多包涵。”東帝含笑地走到東天庭外圍,對着南帝北帝施了一禮。
縱然是攻打的一方,但對方行了這等禮數,南帝北帝也不得不彎腰回禮,“東帝嚴重了!”南帝淡笑回道,北帝沒有開口,他對一個輕賤無辜人命的魔鬼無話可說。
“南帝出動如此多的兵力不知是爲了什麼大事?請隨朕入內一敘。”入內之後出了事比在外面出事好解決很多,以南帝帶兵圍困爲由,即便將南帝北帝誅殺在內,事後他只要說是南帝北帝合力誅殺他未成,被他所殺,一切便能完美解決。
“不必了,朕與北帝只是在等一個結果而已,其他仙家朕也着人一起請過來了,片刻就到,東帝不介意與朕一起等待吧?”
南帝將其他仙家請來是何居心?天上大部分法力高深或職務特殊的神仙都是受三帝統管的,一般只要不犯什麼過錯,平常都不需與帝相見,法力高深者如二郎神,職務特殊者如月老,計算兵力的時候竟忘了將這些人計算在內,真是失策!
“不知南帝在等什麼結果?”這結果一定是與圍困他相關,他能有什麼把柄給人抓住的?這些人俱與阮翹翹交好,但一個阮翹翹絕不值得他們這樣大動干戈,難道……他們到過地宮?若是真的到過地宮,那一定見過他的美人閣,爲了美人閣來討伐,理由夠充分了。
“東帝莫急,一會便知。”
東帝不再說話,如今於他最要緊的是趁衆仙沒到之前先尋個法子脫身,毀了地宮,讓他們抓不着把柄。就在他準備冒險遣一絲魂魄出竅的時候,空中突然飛來一團白色物體,以極快的速度落了地,他仔細一看,竟是柏雲帶了三個地宮中的美人出來了,地道入口處他設的法術極強,連南帝都不可能進去,他怎麼能?
緊接着又一道白光,忘無憂抱着阮翹翹也落了地,衆仙家陸陸續續已來了不少,見此情景紛紛交頭接耳,東帝知道大勢已去,如今情勢只有先保自身,以圖後計。
“我與東帝素無冤仇,東帝卻先虜我知己好友囚禁,後虜我愛妻殺害,還將數百不知名姓的美貌女子屍體藏於地宮,做成冰雕,這些女子死前全都衣衫不整,眼神悲涼,請南帝北帝爲我妻我友及數百不知名姓的無辜女子做主。”柏雲語聲極爲悲憤,末尾朝着南帝北帝重重一拜,他恨,爲忘無憂恨,爲阮翹翹恨,爲那些無辜女子恨……
“呀,你們看,那個躺中間頭上有朵紅花的是不是芙蓉仙子。”月老的一句話將衆人目光全吸引到柏雲帶出來的三名女子身上。
“對,就是芙蓉仙子,去年我還見過她。”
“是啊,前年我還跟她喝過酒呢?”
“芙蓉仙子都被殺了,那之前的牡丹仙子是不是也?我可好久沒見過她了。”
“我看八成也被殺了。”
“大家先靜一靜,我們聽聽東帝怎麼說。”南帝擡手往下壓了壓,對着東帝道。
東帝其實一直在想如何脫身,他能感覺到人羣外圍布了一層結界,結界仙氣氤氳,他曾嘗試魂魄離體穿越,結果被擋了回來,若是本體親自穿越,或許有幾分把握,但那需要時間,正猶豫糾結的時候,就見衆人全望向了他,看來是非拼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朕是天帝,殺幾個女子有什麼大不了,能被朕看上是她們的福氣。”既然沒有退路,那就攤開來講,還能落個痛快。
衆人聽了東帝言論,立時便羣情激憤起來。
“此等行徑,與禽獸何異,殺了他,殺了他。”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衆仙家立即跟着附和起來,“殺了他,殺了他。”
“朕不光殺了她們,朕還挖了她們的心肝來練功,哈哈哈哈哈……”
南帝與北帝相視一眼,原來東帝的法術竟是這樣練成的,“北帝,請,該是你我出手的時候了。”
“請。”
南帝北帝一同飛上半空,“東帝,你若願束手就擒,朕與北帝可免你一死。”
“廢話少說,拿命來。”東帝率先出手,二道墨黑光速直射南帝北帝,南帝北帝各自側身避開。
他如今的法力是依靠數百女子心肝修煉而來,早比南帝北帝強太多,東帝自信,即便是合他二人之力也是絕打不過他,不過很快他發現他又失策了,他算漏了一個人……柏雲!
自從柏雲加入戰局,東帝輕鬆的局面立即被打破,原本他與南帝北帝鬥法毫無壓力,他甚至能感受到北帝南帝正強忍痛苦,但柏雲一加入,痛苦的立即變成了他,他幾乎能感覺到五臟六腑在身體裡翻攪,嘴角也流出了不明液體,他猜那是血,他又開始後悔,如果當時不那麼自大,提出單挑,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底下他的兵將與南帝的兵將似乎也已開打,他本想時時關注,奈何氣力越來越不濟,後來,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收……”南帝用傳音秘術知會北帝柏雲二人,三人一起收掌,此時的東帝早已七竅流血,面色青白。
“東帝之事,北帝欲如何處理?”南帝輕聲問。
“朕一向不太理事,此事南帝做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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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到天界地面,地面局勢基本已被鎏方控制,“稟南帝陛下,臣擅自做主免了投降仙人的罪。”
“做的好,他們畢竟罪過不大,能免則免,下位天帝即位怕是要等上幾千年,此事鬧大恐引起恐慌,將罪魁禍首處理了便是。”這一番鬥法損了南帝不少精氣,他現在連說話也覺得費力,鎏方要將耳朵貼近他才聽得清。
“陛下,罪魁禍首如何處理?”鎏方本不想再打擾南帝,但這個問題不得不問。
南帝沉默片刻,以東帝爲人,死在他手上的女子怕是不止這幾百個,爲了那些無辜女子……“投入畜生道,永世輪迴。”
“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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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翹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呆在一個很美的地方,有花有草有山有水,但是奇怪的是,她發現她不能移動,而且沒有手腳,仔細地對自己觀察了一番,她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顆不知名的小草,她當即就被嚇哭了。
“嗚……哇哇哇……”
柏雲有心想給個擁抱,但他現在也是一顆無法移動的小草!妖術已經全部廢除,他也得和阮翹翹一樣,從頭開始修煉。
“翹翹,別哭,有我在。”
猛一聽到柏雲的聲音,阮翹翹忙擡頭四顧,但周圍除了草就是花還有她當做山的石頭,沒見半個人影。
“大哥,你在哪?”
柏雲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不知怎麼告訴她他的位置,畢竟身旁那些草同他們長得太相似了。
“大哥……”阮翹翹等了許久無人回答,嚇得她大叫起來,真怕他就這麼走了。
“我在,但是我也是一棵草,草太多,我無法確定我們彼此在哪。”都是南帝這廝惹得禍,柏雲本來準備自己送魂,結果南帝非要搶着動手,後來,他和阮翹翹就成了現在這樣。
想到柏雲就在身邊,阮翹翹恐慌的心慢慢安定下來,“大哥,快告訴我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
“好,聽我慢慢跟你說,自從你被抓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