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到訪極北之邸, 阮翹翹的心情有些複雜,上次來的時候她還只是只老虎,姬初融和伍媚晚還在她身邊, 這次來卻只剩她一個人了。
“上去吧。”柏雲這兩日體力好了一些, 走路也輕快許多。
“師父, 你法力還沒有恢復, 我帶你上去吧。”阮翹翹嘴角微微翹起, 看着是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不必了,爲師這點法力還是有的。”
阮翹翹初步估算了一下自己騰雲駕霧的本事, 最終決定聽柏雲的,萬一力氣不足中途摔下來, 那可冤死了。
兩人剛進雪山時就把馬趕走了, 馬車也藏到了隱蔽處, 阮翹翹將裝着一小袋五花肉和兩個木製水壺的包袱往右肩上一系,率先往雪山頂飛去, 柏雲見狀連忙跟上。
飛到半山腰的時候柏雲眉頭一皺,這半山腰的紅色煙霧經年不散,怎麼會突然消失了?雪地極冷,血陀羅的開放之期也還有許多年,誰會突然來除掉這小小的紅色煙霧?莫不是山頂也有爲了雪池而來的人?
“阮翹翹, 飛慢一點。”柏雲朝着上方大聲叫道, 這個時候必須要謹慎, 他先上去總好過阮翹翹先上去。
可惜飛在上方的阮翹翹只是依稀聽見柏雲說了什麼, 並沒有聽清具體內容!
由於飛的速度過快, 她把柏雲遠遠的甩在了後邊,剛開始還有些興奮, 到後來只剩體力不支的感覺!
“阮翹翹……”估摸着離山頂不遠了,柏雲正準備加把勁一口氣飛上去,爭取趕在阮翹翹前面上山頂,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運氣,就被阮翹翹筆直往下落的身影嚇到了,他驚叫一聲,連忙飛過身子接住。
“師父,我錯了。”柏雲現在法力大不如前,都怪她貪快,無端地給師父增加麻煩。
“你錯在哪?”
“我不該飛這麼快。”
“沒事,反正你法術不精,無論飛慢飛快都一樣會掉下來。”
阮翹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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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剛一到,柏雲就放開了阮翹翹。
這是阮翹翹第一次上山頂,沒想到山頂的東南角上竟然長着四棵葉子翠綠的樹,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但是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師父,被樹圍着的那一塊就是雪池嗎?這些樹在雪上也能活啊!”
“師父,血陀羅的娘在哪呢?”
柏雲還沒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她就馬上拋出了第二個。
“第一個,只有雪池水能滋養樹木。第二個,血陀羅的根莖葉藏在山頂中央的雪塊底下,臨近開花的時候雪化了它纔有機會冒出來。”柏雲邊回答阮翹翹的問題邊往雪池方向走。
阮翹翹聽完柏雲的回答,對血陀羅越發好奇了,它孤獨地被埋在雪地下面,不會寂寞嗎?她巴巴地跑到雪山中央,彎腰摸着那一大片與別處無甚區別的雪地,“小血啊小血,你這麼多年寂不寂寞?”
柏雲,“……”這兩天體力恢復不少,連帶耳力也強了許多,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件好事!
雪池雖有療傷功效,但是池水冰寒刺骨,非常人所能忍受,所以來這裡療傷的人並不多。而且這半山腰常年漂浮着紅色煙霧,很多人根本連山頂都上不了,不過現在煙霧沒了,保不準以後上來的人會多些。
雪池的水不僅淺,還很清澈,當着阮翹翹的面,柏雲也不便脫衣服,只好穿着衣服坐到了水裡。
阮翹翹對着空空的雪地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終是覺得無趣,她本來還以爲血陀羅至少會迴應她一下的!畢竟它是這麼有靈性的植物,而且它的孩子還在她體內呢!
和柏雲這一路走來,他有時也會傳些口訣給她,雖沒起到什麼大的作用,但是身體抗寒能力好像強了很多,就像現在,待在這雪山頂也不覺得有多冷。
“師父,師父,你冷嗎”不冷不餓又無聊的阮翹翹只能騷擾柏雲了,這人雖然冷淡點,起碼還能給點回應,比那些死物好多了。
不過很快她發現柏雲跟那些死物並沒有區別,因爲他閉着眼半天也不動一下,像極了老僧入定的樣子。
阮翹翹玩心大起,她輕手輕腳地移到柏雲身後,彎腰小心地撈起他一縷頭髮,玩鬧似地揉搓着。
柏雲一邊要運氣從雪池裡吸收藥氣,一邊又要忍受雪池滲進體內的波波寒氣,即便知道阮翹翹早先和他說話,也知道她正拉扯着自己的頭髮,他也無暇顧及。
這雪池水要想達到最好的療效,每日至少得泡上四個時辰。世人皆知它有療傷功效,卻不知它的療傷功效來自於它所含藥性,他也是剛剛纔發現的,他猜測,這雪池底下的雪塊裡面應該生長着不少珍貴藥草。
玩了好一會柏雲的頭髮,他還是半點反應也沒有,阮翹翹不禁有些暴躁,哼!不理我是吧?把你弄疼看你理不理我。
她故意加了點力氣將他的頭髮微微往後扯,以正常人會感到疼痛的力度,沒想到他仍舊沒有反應!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她抿緊嘴,氣惱地扔下他的頭髮,自己跑到另一邊除了鞋襪,撩起裙襬準備也像他一樣下水玩玩。
“啊……”阮翹翹才伸了一隻腳進水裡,就被刺骨的寒冷嚇退了,這這這……差點以爲自己的腳不在了,都凍得沒知覺了,師父這麼久沒動,不會凍死了吧……
“師父,師父……”她趴在池沿大聲喚着。
柏雲臉色隨着浸泡時間的加長變得越來越白,阮翹翹看着,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她跑到柏雲身邊,抓着他的衣領就開始搖晃,“師父,師父,你別死,你死了我怎麼下山啊……”
柏雲氣的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敢情他唯一的用處就是帶她下山!他雖然被阮翹翹這句話氣的夠嗆,但是面上半分也沒顯出來。
“嗚哇哇哇哇……”阮翹翹拽他衣領沒反應,摸他脖子又冰冰涼,她還以爲他真的被凍死了,嚇得大哭起來。
其實原本以她的性子是不會這麼輕易就相信柏雲已死的,只不過這一路趕車過來,休息得並不好,雖然看起來精神頭挺足,實則負責精力的那根弦繃的很緊,稍微一撥拉,便會斷裂。
柏雲,“……”他泡了差不多兩個時辰,體力好了很多,扶着池沿站起身的時候,腿也不曾有痠麻的感覺。
阮翹翹本來哭的有些呆了,好在柏雲和她離得極近,所以呆呆的她雖然反應慢了半拍,還是發現了柏雲起身這個事實。
“師……師父……”她的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我有那麼容易死?”柏雲邁出池子,頗有些哭笑不得。
阮翹翹嘴一扁,剛止住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柏雲愣了,怎麼又哭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哭的那麼傷心,他矮下身子,蹲在她身邊,從懷中掏出她過去專門爲他準備的帕子遞過去。
阮翹翹早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這些日子經歷的太多,她急需發泄,接過帕子她毫不客氣地把眼淚鼻涕全往上面蹭,蹭完自己都覺得挺髒,可是雪池水又那麼冷,不想去洗帕子!
柏雲看她對帕子一臉嫌棄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給我。”還不待她做出反應,他便搶了她手中的帕子直接放到雪池裡清洗。
阮翹翹眼睛紅紅,人也傻傻的,“師父,水冷。”
柏雲嘆息,怎麼收了這麼個傻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