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讓時間回到一個禮拜前…

幾年前的那次車禍受傷住院,雖得到康復仍落下了後遺症——左耳間接性失聰,時好時壞的,要定期來醫院做檢查。

白王冠在等待着結果,隨意走走在婦科前。白王冠猶豫了一會兒,始終走向坐在椅上的許安玲問候。

問及到在這裡的原因?看着在有些遮掩中道出懷孕的薄薄嘴脣中,得到了預料之中兼意料之外的答案時,白王冠失神片刻後笑着連聲恭喜。

“下一位~許安玲請進來!”

聽見護士的喊聲,許安玲歉意笑笑走了進去。

“我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把我哥們打成那熊樣?”瞎嚷着要替兄弟報仇的阿毛瞅見坐在椅子上發呆的白王冠,慌忙噤聲躲起來,好奇他爲啥在婦科坐着呢?

白王冠兩眼無焦距望着前面砌着大理石的牆壁,想着現在或許…想象下他們如果可能在一起,這時候應該是兩人興許存在的未來場景吧!造化弄人啊~白王冠苦笑搖搖頭,自己想的太多了,朦朧中想到那張可愛的表情包小臉,嘆口氣,百無聊賴等待着。

B超室門打開,許安玲走出。見白王冠未走有些意外,在他問候中擠出笑容坐下道:“剛滿三個月,一切正常,很健康。”

“嗯。挺好的,聽蔣麗麗說有了小孩蠻好玩的!”白王冠笑道。

“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把他生下來?”許安玲喃喃道。

白王冠呆住,冷漠問道:“唐俊生惹你生氣了?你們鬧彆扭了?”

許安玲點點頭,雙眼望着四周的大理石花紋悠悠道:“他對我雖好,可強烈的佔有慾使我無法忍受。在之前就勸說自己直視前方,一切向前看,路還很長;我呆在家裡不要出外工作,我之前挺有事業心的,爲這事不少冷戰;結婚後努力試着愛上他,但仍然是不行,我真的已經很盡心盡力了!”

“爲什麼?”許安玲流出眼淚望向白王冠幽幽道:“當我試着要做個好妻子、好母親的時候,他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爲什麼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王冠拳頭緊握,把許安玲輕輕放在肩頭任其肆意哭泣。

“好了,好了,哭多了對胎兒不好!有些事還是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白王冠輕聲安慰着。

許安玲哭了一會兒,離開白王冠的肩膀。兩人靜靜坐着,無聲勝有聲。

白王冠道:“走吧!我送你回家。”許安玲站起,低垂着頭。沒走幾步撞上了白王冠的後背。擡起頭看去,露出驚嚇表情一閃而逝繼而冷漠異常別過頭。

前方,處在火山爆發憤怒十二分卻能夠保持平靜的唐俊生指着兩人道:“我說怎麼一直想和我鬧離婚?別是因爲我在外有女人,你呢?許大小姐,不一樣在外跟自己的老情人舊情復燃!”

白王冠“哧”地一聲笑,顯得格外刺耳。果不其然,唐俊生的戾氣因此終於爆發開來,一拳把白王冠打倒在地。

“唐俊生~如果你再無理取鬧,明天我們就去法院辦離婚!”許安玲推開唐俊生生氣地斥責道,急忙蹲下扶着白王冠,查看着他有沒有受傷?

“沒事。”白王冠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冷眼旁觀着發狂般罵着“賤人”、“狗男女”諸如此類的髒話的唐俊生,嘴邊彎起的弧度滿是諷刺嘲笑。

“好!好!好!”唐俊生連說三個“好”字負氣甩手離開。

許安玲拿出紙巾慌亂幫白王冠擦拭血跡。

“你沒事吧?”見許安玲緊咬着嘴脣,白王冠淡淡道:“不要放在心上!失去理智的男人做出來的事跟喝醉了的酒鬼沒兩樣!我會叫他知道後果的!”

“爲什麼不還手?狠狠地教訓他一頓?”許安玲面無表情道。

“如果我還手,之後叫你如何自處?”白王冠嘆道。見許安玲泛紅的雙眼中透着不忍,同樣羞愧難當道:“我會讓他向你道歉的!我先送你一程吧!”

等他們走後,躲在牆角的阿毛走出,摸着光禿禿的腦門,真是令人丈二摸不到頭腦滿臉的疑惑。

拿電話打給陳景浩,陳景浩只是淡淡說“沒事找事自個死去”搞得阿毛悻悻然,考慮再三決定告知歐陽佩佩,算是報答她,不枉相識一場。

所以呢,阿毛只是把看到的後半段添油加醋了一番說給了歐陽佩佩。

……

河邊上,唐俊生獨自一人在垂釣。感覺到有人來到靜靜站立身後好久,失去耐心打破寂靜悠悠道:“你是來看我笑話嗎?”

“外面養女人了?”白王冠道。

“富家子弟不都是這樣嗎?”唐俊生看着河面,感到一陣冷風吹過,對上白王冠猶如刀絞般駭人的目光不由低下頭淡淡道:“已經分了。我很痛恨自己!”

“看到你流淚我就想起非洲的鱷魚,虛情假意!”白王冠冷哼一聲道:“我和許安玲那一段過去很開心、很快樂,當時有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們倆,由於種種原因我和她最終沒能夠在一起。想必你聽她提起過,從中也知道某種原因,可能是門戶之見吧!”

“我之前說過的誓言和承諾現在想起來只不過是天大的笑話!你呢?現在的她比以往見過的她更加抑鬱,不快樂、不開心,我看見心裡很不是滋味!”

“原來你也一樣沒有忘記玲玲!”唐俊生嘲諷道。

“至少我已經放下了!”白王冠說道:“在醫院裡她對我說她很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教子相夫,簡簡單單、平平凡凡、快快樂樂過完下輩子。”

“如果你不顧她的感受,還是趁早分了吧!”

唐俊生“哼哧”一聲怪里怪氣道:“正好趁意你們兩個在一塊!”

“撲通”一聲巨響,唐俊生壯碩的身軀狗啃泥被白王冠從背後踹到河裡。

唐俊生狼狽不堪游到壩前,大聲喊道:“如果我和她離婚,你會娶她嗎?你會給她想要的幸福嗎?”

白王冠也被唐俊生激起火氣,冷聲道:“我會的!明天她就去醫院做手術。你好自爲之!”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把許安玲讓給任何人的!”看着白王冠轉身想要離開的背影,唐俊生大吼道。

白王冠扭過頭停了幾秒,有點失神的眼珠恢復焦距,黑的發亮,遂轉過身離去,留下找上階臺的唐俊生獨自想辦法爬上去。

翌日,在醫院婦科門前,一西裝男子看上去就是成功人士,不知爲何抱着某漂亮少婦的大腿於地上長跪不起,說着許多道歉、發誓、保證、懺悔的話語,只求女子千萬不要想不開把兩人的孩子打掉!眼淚嘩啦啦流個不停。

“浪子回頭金不換,如此好不可憐人。”四周的阿姨們都好言相勸起來。

“許女士,來領您的安胎藥~”婦科室一清純小護士大聲喊道。

許安玲遮着臉拉起傻乎乎的唐俊生,在衆人善意的笑聲中走出人羣。

唐俊生用胳膊擦了把臉,異常高興地將許安玲抱起轉了個圈,道:“謝謝你!老婆~以後我會好好的聽話,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一起生活。我會努力讓你開心快樂每一天!雖然我一時自暴自棄,但我依然不會放棄,始終有一天讓你愛上我的。”說完撒丫子跑開。

許安玲忙喊:“你幹嘛呢?”

“拿藥~等我一下。”

許安玲失神片刻:或許我會原諒你,但不知道要多久?

“叮鈴~”是白王冠發來的信息:剛纔我在附近。把場景拍了下來,甚是壯觀,過幾天製成攝影送給你。就不來看你了。一定要開心!快樂!幸福!一生幸福!幸福一生!

許安玲急急忙忙跑開找尋白王冠的蹤影,想起他們以前在一起發過的那個誓言。那時在學院的操場上,兩人背靠在一起感受時間的飛逝,從黃昏到半夜。正巧有流星劃過,兩人忙許下願望。

“什麼願望?”許安玲問道。

白王冠說:“說了就不靈驗了。”

在許安玲不停撒嬌催促下,白王冠擺擺手投降,指着星空說道:“我希望能像離月亮最近最亮的那顆星星一樣,每天每時每刻相伴左右,即使隔着好遠也不是距離。你就像這輪明月般皓潔美麗,希望你能夠天天開心快樂!笑口常開!一生幸福…”

獎勵了白王冠一個香吻,許安玲伏在他的肩頭道:“你說我們將來會幸福麼?”

白王冠摟着許安玲道:“會的,一定會!”

其實許安玲現在很想告訴白王冠當時她的願望,對他說: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那麼我最希望你得到幸福!開心快樂,笑口常開!

我愛你!小白~永別了!

唐俊生摟過失神張望的許安玲道:“他只是陌生人。有些人,只作回憶;有些事不求銘記,只求淡忘。這樣纔是最好的!我說的對不對?玲玲~”

“如果回到以前,我決不會做傻事,不會像以前那麼懦弱害怕,我一定不會放開小白!”

唐俊生怪聲怪語道:“我不會吃醋的!”

許安玲“撲哧”甜甜一笑,唐俊生緊緊摟住她,深情低頭對望中跟着笑出聲來。

白王冠停靠在不遠處的牆角處,雙眼別樣望着蔚藍的天空。

良久,白王冠有點意盡闌珊的情緒中帶着點意猶未盡的感覺,鼻孔翕動深吸空氣,背靠着許安玲的方向徑直走遠。

越來越遠,直到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徹底看不見…

記得第二次在歐陽佩佩手心裡寫過的東西,白王冠內心深處空蕩蕩的。想必那時候佩佩很傷心痛苦吧?那時候第一次見一向淑女的她對自己發脾氣…

“你不考慮再談一次戀愛?”歐陽佩佩心中暗傷:我纔不要做你的妹妹。剛剛鼓起勇氣表露心意被白王冠委婉拒絕,想着他對許安玲的癡癡守候,眼裡充滿水氣倔強的直視着對方。

白王冠一如既往的表示沉默。

“她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到現在對她流連忘返?難不成她是天仙?說不定就是隻轉世的千年狐狸精!”

“怎麼可以這樣說話?”白王冠愣住,不明所以。

歐陽佩佩道:“難道不是麼?我一直都想說了!她就是個壞女人,而且非常壞!要不是她,我哥也不會離開我;要不是她,說不定我哥和小倩姐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要不是她,你也不會對她牽腸掛肚好幾年。所以都是因爲她!她不是壞女人,難道還是好女人?”

白王冠抱住越說情緒越激動的歐陽佩佩說道:“在我心裡不管她怎樣?好女人?壞女人也罷!我都會堅持認定她是我值得喜歡的女人,請你不要責怪她。”

歐陽佩佩全身冰冷,原來許安玲在白王冠心中的份量那麼重。略帶嫌棄地把白王冠推開。

“你就是因爲許安玲,纔來幫助我的吧?難怪你一直以來對我這麼好!原本就是來彌補許安玲的過失。”

“現在我不需要你對我的憐憫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說完不顧白王冠的拉扯哭着跑開。

白王冠暗惱自己沒事找事寫什麼破字,難怪佩佩總說自己白癡,真是情商低下啊!難怪有幾次對自己不理睬,原因出在這裡呀!

看來佩佩今天傷心不小,恐怕沒幾天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許安玲爲了自己把大小姐脾氣收斂許多,平等的與自己交往;歐陽佩佩在自己面前一向溫順的小女人味十足,把她自身的優點、想法和快樂毫不保留的展示以及分享給自己,進而希望得到自己的認可。而我呢?爲了自己心愛女人做過什麼?想了好久,發現自己確實是很失敗的。

佩佩~對不起!

佩佩~原來你一直都在。

佩佩~謝謝你的守候。

佩佩~一定要等我…

我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