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出了診室就直奔着院長辦公室而去。
這大過年的時間，醫院裡比平日裡冷清了不少。
好多科室都是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值班醫生和零星幾個患者。
這會兒已經快到十一點了，今天早上食堂的通知從初二到初七，每天上午都是提前開飯。
因爲值班的廚師人家做完飯，還得回家去。
所以剛纔方言纔會對着張延昌說，讓他打掃完清潔就去吃飯去。
放假期間大家都有種說不上來的鬆弛感。
就像是不用遵守平日的大部分規矩似的。
雖然大家其實在上班，但是這種鬆弛感一直瀰漫着。
就像是方言到了院長辦公室，發現院長居然在聽京劇《蕭何月下追韓信》，並且還在一邊拍腿，一邊哼哼：“先到咸陽爲王上，後到咸陽……”
“院長！”方言一聲呼喊打斷了院長。
“喲，方言來了！”院長站起身對着方言招呼。
“打擾您雅興了。”方言走進辦公室，對着院長說道。
院長樂呵呵的擺擺手：
“嗐，什麼雅興，我這是沒事哼哼兩句，不像你忙得很，快坐快坐！”
說罷，他熟練的拿出茶杯，要給方言泡杯茶，動作做到一半，他停了下來，問道：
“對了，你過來是……遇到問題了？”
“沒。”方言搖搖頭。
院長問道：
“都看完了？”
方言說道：
“對，五個患者已經全部看了，該住院的住院，該拿藥的拿藥。”
“並且您說那個很怪的那個病人，我也遇到了。”
院長聽到這裡鬆了一口氣，然後一邊給方言泡茶，一邊問道：
“就是渾身都是毛病那個？”
方言點點頭說道：
“對，那個是狐惑病，也就是西醫裡的白塞綜合症。”
院長微微皺起眉頭露出思索狀，嘴裡說道：
“哦？白塞綜合症？”
方言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院長，沒想起來這是什麼病，於是提醒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1947年在日內瓦皮膚病學國際會議上正式命得名的Morbus Behet，在此之前，土耳其皮膚病與性病學專家 Hulusi Behet在 1937年於德國皮膚病學週刊Dermatologische Wochenschrift發表論文，首次認定口腔潰瘍、生殖器潰瘍、眼色素膜炎三聯徵來自於同一種疾病，1947年引起醫學界注意才的名，這個在科學期刊上有。”
“我們中醫裡在東漢的時候，就對這種病有記錄了。”
聽到這裡後院長恍然大悟。
白塞綜合徵又叫貝赫切特病、絲綢之路病，因爲白塞病在沿着古代絲綢之路的國家和地區發病率相對較高，所以被稱爲“絲綢之路病”，這一名稱強調了該病在地理分佈上的特點。
院長對着方言豎起大拇指誇獎：
“不愧是能考五科滿分的狀元郎啊，這記性好得讓人羨慕！中西醫的東西都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看好他的。”
他將泡好的茶端到方言面前笑着說：
“行，這事兒你乾的漂亮，回頭我給廖主任說。”
“他答應我，肯定不能虧待你的。”
方言站起身雙手接過茶杯，對着院長說：
“嗯，謝謝院長。”
院長笑呵呵的表示：
“嗐，都是自己人，甭客氣！”
他是看方言，越看越順眼，要不是方言現在年齡還太小了，他甚至覺得方言後面接手自己這個位置也是非常合適的。
這時候院長聽到外邊傳來，有人在喊：“吃午飯咯！”
他剛剛看了一下手錶：
“呀，都這會兒了。”
說罷，他對着方言說道：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反正已經把病人看完了，就下班吧。”
方言是過來問事兒的，當然不能這麼就走了。
見到方言沒動作，院長也反應過來對着方言問道：
“是還有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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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說道：
“哦，是這樣……我今天早上的時候，聽到個關於我的消息……”
“嗯？”院長一怔，好奇的看向方言。
方言說道：
“就是有人說呀，您打算讓我擔任咱們協和中醫科的主任。”
院長聽到後微微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嗐……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兒呢，嚇我一跳。”
說完他喝了口水，然後笑着說道：
“這事兒吧，我確實在昨天下午在中醫科那邊提了一嘴，不過他們也是沒聽全，傳來傳去就傳變味兒了。”
方言點點頭：
“我就說嘛，肯定是傳話的人傳錯了，我只是一個掛職的中醫，怎麼可能擔任這麼重要的位置。”
院長接着說道：
“不過也不是全錯，我確實打算給你安排箇中醫科室主任的位置的。”
“嗯？”方言皺起眉頭，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院長對着他解釋道：
“本來我們打算過了正月再跟你說這事兒，不過你這時候問起來了，我也就藉着這個機會給你講了，我們醫院領導商量了一下，現在協和中醫科主要還是因爲你在，所以才能運轉起來，所以這個中醫科室主任你得擔任。”
聽到這裡方言剛要張嘴說自己上大學的事兒，就又聽到院長擺擺手，說道：
“不過我們也知道你接下來有大學學業需要完成，所以說這個中醫科室主任我們還加了個前綴——名譽。”
名譽中醫科室主任？
方言聽到這個名字後微微一愣。
院長繼續說道：
“這是因爲你的影響力和對醫院發展有重大貢獻，並且在相關領域有卓越成就，我們在綜合考慮後，做出的這個決定。”
“你這個名譽主任，不參加醫院的日常管理和行政事務決策，不用擔責任，你可以在平時課餘時間到我們這裡，利用自身經驗影響力，爲醫院發展提供指導建議和支援，在醫院的重大活動對外交流合作方面發揮作用，提升醫院的聲譽和地位。”
“當然了，因爲你擔任這個名譽中醫科室主任，所以我們暫時也不會任命其他的人爲主任，最多就讓人升到副主任的位置。”
“除非是這個人，真的非常有能力能夠和你相媲美，不然這個位置，我們永遠給你留着，畢竟大學也就不過五年時間嘛，等到五年一過，名譽兩個字一去，那你就是正兒八經的協和中醫科室主任了。”
“而且那會兒，醫院的兩棟樓也修好了，還都是用你和你家裡孩子的名字命名的，這時候再回來擔任主任，那正好合適。”
方言實在是沒想到院長居然想得這麼遠。
自己還沒去大學呢，他把自己大學畢業後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關鍵是自己也沒打算讀五年大學啊。
今年只要嶽美中教授牽頭，讓首都中醫藥大學開辦研究生班的時候，自己就跳去考研了。
這是全國首屆中醫研究生。
學制初期制定爲兩年，後面延長至三年。
經過畢業論文撰寫和答辯後，首屆中醫生將於1981年2月16日正式畢業。
也就是說從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三年多幾天的時間，自己就會從學校裡出來。
現在的本科不過是他擴展人脈和進入研究生班的一個跳板而已。
其實這一屆大多數從小學醫的年輕高手們，都會在今年開辦研究生班的時候去拼一把。
只不過現在除了方言，還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所以院長的規劃落在五年後，倒是也沒毛病。
面對院長的好意，方言略微思索了一下，這事兒對自己其實好處還是挺多的。
只不過有一個讓人有些尷尬的地方，自己都成太醫院的名譽中醫科室主任了，這到了大學裡還坐在課堂下邊學習，臺上的老師但凡不是名醫，那都不敢來教自己。
想想看，老師講課的時候，發現臺下有個名氣比自己大，中醫界地位比自己高，甚至論資排輩兒甚至也比自己高的人。
並且自己手裡拿的課本還是這傢伙編撰的。
這怎麼玩兒？
不是名動一方的老教授，老中醫，手裡沒秘方絕技，根本就沒法教。
還沒上大學，就開始給大學老師上強度了。
不過方言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畢竟這一屆其實大部分人都是高手。
加上學校又是全國頂尖的中醫大學，這會兒許多老教授也還在世，全讓老教授們來教，應該還好是鎮得住場子的。
當然那些年輕一輩兒的老師，就比如今年該畢業的謝春榮，趙慶凱，陳文偉，蘇悅他們，但凡是有想留校教書的，他們都會遭遇比他們厲害的學生。
到時候可就有他們頭疼的了。
不過這就不是自己應該擔心的事情，而是他們該擔心的事兒。
這麼想擔任這個名譽中醫科室主任，確實沒啥毛病，甚至還能和協和綁定，獲得更多的資源和人脈。
甚至讓更多人靠攏自己。
沒錯，這事兒得答應！
“誒，別發呆啊，怎麼樣？”這時候院長的話，讓方言從思緒中脫離了出來。
方言回過神，對着院長說道：
“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能得到這種榮譽，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感謝院長厚愛，感謝協和領導們的栽培和重視！”
院長聽到方言這話，臉上一喜對着他確認到：
“那你的意思是？”
方言點點頭說道：
“我願意擔任這個名譽中醫科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