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哥……”
“學姐，你喊我學弟就行，這稱呼弄的我都不自在了。”
“可我喜歡這麼喊呀~”
“嘶……”
吃飯的時候，由於薛明悅一口一個“路哥哥、晨哥哥”，路遙有些不適應，他試圖糾正對方的稱呼問題。可得到的迴應卻讓一旁吃飯的劉明澤倒吸了一口氣。
這學姐又漂亮，又可愛。
還這麼能撒嬌……
這倆鋼鐵直男怎麼那麼不開竅呢？
他有些無語。
而旁邊的於坤就正常多了。
他似乎很喜歡餐廳的味道，或者是餓了。
專心乾飯。
而經過了糾正稱呼無果後，路遙也就不掙扎了。
至於徐若晨……他就笑眯眯的，隨薛明悅喊啥就是啥。
看起來真挺有點大哥哥的氣質。
而一頓飯吃完，在薛明悅的毛遂自薦下，她帶着大家開始逛校園。
宿舍樓，健身房，教學樓，圖書館……一系列的公共設施，她都帶着大家轉過來了一個遍。
不得不承認，作爲大一新生，有這麼一個熱情的本地學姐指點迷津，是一件相當舒服的事情。至少，幾個人無論是辦理電動車通行證，或者是圖書卡之類的，都少走了不少彎路。
整個復華的基礎設施都看過來完後，幾個人都對學校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至少不抓瞎了。
然後……
最後一站，是便利店門口，這位學姐遞過來的一個黑色塑料袋。
裡面裝了幾包衛生巾。
還是超薄的那種。
說實話，除了經歷過一次軍訓生活的路遙外，其他三人都有些侷促。
甚至看到路遙真接過來後，還覺得他是個真正的猛士。
奈何……路遙知道這玩意多有用。
吸汗確實沒的說。
而薛明悅也不忘交代：
“路哥哥，你們墊在鞋子裡的時候，一定要綁緊鞋帶呀，不然萬一鞋子掉了，也挺麻煩的。”
路遙趕緊點頭。
確實，這點很重要。
否則輕是社死，重就是真死了。
最後的最後，薛明悅送上了自己的“小禮物”。
一瓶從便利店裡買來的小瓶消毒酒精：
“路哥哥，晨哥哥，你們回去後，把酒精對着鞋幫處噴一噴，然後讓鞋子自然晾乾就可以了。解放鞋都比較硬，很磨腳的，我們那一屆好多女孩子穿完之後，腳跟都起了水泡，很難受的。用酒精噴一下，它會軟一些。”
“好的。”
徐若晨笑眯眯的接了過來。
“謝謝啦。”
女孩溫柔一笑。
隨後禮貌招呼，半點不留戀的離開了。
距離掌握的恰到好處。
“真是個好學姐啊。”
於坤心生感慨。
劉明澤同樣點頭認同。
徐若晨笑眯眯的，看不出想法。
至於路遙……
他也覺得這姑娘很厲害。
難怪能進徐公子他們的局。
可惜，那天遇到了艾拉。
那是正兒八經高段位的選手，到現在還每天跟他早安午安晚安呢。
……
等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下午2點多了。
剛到宿舍門口，幾個人就瞧見了有同學領着書本進樓。
於坤攔了一個人，問是不是可以領書本後，得到了確認，幾個人便再次掉頭去找輔導員。
他們的輔導員不是啥美女，反倒是一個男的。
看年級應該30歲左右，也姓於，對其他人還好……對路遙倒是挺熱情。
領書本的時候還多關懷了幾句。
顯然，人的名樹的影。雖然能上覆華的人大家分數線都差不多……可作爲全國狀元，他仍然有一定的“優待”。
而領了書本後，於導員又交代了明天軍訓的一些事項。
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宿舍。
徐公子拉着劉明澤開始幹遊戲，本來還要拉着路遙一起的，但路遙卻拿着借讀卡要去圖書館。
出於對學霸的敬畏，幾個人也沒攔着，反倒覺得他這個德行對得起全國狀元這個名頭。
於是，路遙一路抵達了圖書館，借閱了他在復華的第一本書：《數字集成電路——電路、系統與設計》，以及《模擬CMOS集成電路設計》、《半導體器件物理》等等幾本書。
其實都是很基礎的東西，但卻最容易被其他人所接受。
營造自學努力天才的人設，就從這一步開始吧。
……
一下午的時間，劉明澤陪着任何戰場軍裝都沒有的“晨曦”法師，打上了魔獸世界競技場1700的分數。
按照徐若晨的直觀感受，老劉的盜賊，強的不像話。
真莫名其妙躺着就上了1700這個點數。
而中途，於坤那邊又錄了兩首喊麥。
還別說，整個305真挺熱鬧的。
晚上快吃飯的時候，路遙回來了。
手裡還捧着幾本書。
見狀，三人湊過去看了看。
劉明澤是軟件工程，對電子半導體行業興趣不算大，反倒是其他倆人看了看……於坤是一問三不知。用他的說法就是“我聽老師說這行有前途，我就報了”，至於徐公子……他只能說是一知半解，翻開了一本書大概掃了一眼，有的懂，有的不懂。
下意識的對路遙問道：
“你都看得懂？”
“懂啊。”
這次，路遙沒任何謙虛的意思，點點頭。
換來了三個人的驚訝目光：
“都懂？”
“差不多吧，有些過於專業的玩意，得去接觸。不過基本概念都差不多了。這一暑假我也在自學這些東西，反正網上資料挺多的……”
“……？？？”
在其他倆人疑惑的目光裡，徐若晨的嘴角抽搐了起來。
哥。
這暑假咱不是一起的嗎？
先去了南藏，然後自駕北方，早上還在青海放羊呢，下午咱就到甘肅喝罐罐茶了。
你上哪自學的？
難道……這就是學霸的自我修養？
莫名的，他終於淺淺的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直觀差距。
這時，路遙的QQ響起。
他打開一看，是今年電子系新生羣的管理員發的通知。
對方已經把電子系需要的一些軟件安裝包整理了出來，發到了羣裡面。
路遙點開一看，包括PROTEL在內，所有初學者能接觸到的軟件都齊了，新思的全套初學者需要的軟件都有，並且還很細心的給了安裝攻略。
他提醒了一下三個人。
然後開始下載安裝。
片刻，下載安裝完成。
路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界面，莫名的心情大好。
他掰了掰手指，直接在上面敲擊了起來。
正等着軟件下載完的徐公子聽到了這動靜，扭頭看了一眼，見路遙對着一個自己都沒見過的軟件噼裡啪啦，下意識的問道：
“你幹嘛呢？”
“熱身。”
路遙隨口答道。
徐公子站了起來，走到了他旁邊。
路遙的屏幕上，純英文的軟件下，是他快速敲擊的幾串代碼。
懂麼？
說實話，完全不懂。
雖然他立志做一個工科男，但對於完全沒接觸過的東西，這會兒真是一頭霧水。
但卻見路遙那叫一個熟悉……
“module seq_detect (
input clk
input rst_n
input data_in……”
一行行代碼敲擊之下，雖然看不懂，卻覺得很有意思。
於是他問道：
“這是在幹嘛？”
“弄個序列檢測的設計文件。沒啥技術含量，就純弄着玩。”
“……”
徐公子嘴角一抽。
這時，於坤和劉明澤聽到了動靜，也湊了過來。
劉明澤有一些軟件底子，應該也是興趣所在，所以很快就嘟囔道：
“第一行是時鐘輸入？第二行是復位信號，第三行數據輸入，第四行……你這下面一排數據輸入是幹嘛用的？”
“觸發頻次的判斷。”
路遙一邊大致看了一眼後，確定沒什麼問題，直接就在測試軟件testbench上面開始待檢測，檢測完，開始用仿真工具modelsim開始運行。
接着，這個設計文件開始運行後，平均一個序列裡面，已經可以輸出一個穩定的高電平。
確認無誤，他開始對輸出信號進行賦值，並且例化序列檢測來確定幀頭，一直等到不停讀取檢車的數據裡察覺到了幀頭丟失之前的數據……總之，一通操作下，一個剛纔在衆人眼中是複雜代碼生成簡單圖形的文件，變成了運行1分鐘後，可以同時4個輸出信號並行，並且數據正確的檢測器文件。
最後，一套仿真實驗設計完成後，一個芯片序列檢測器在他手上，不到10分鐘，直接就完成了。
“……”
“……”
“……”
三個人一頭霧水。
路遙扭頭，看着他們那茫然的眼神，笑道：
“沒事，你們看不懂也正常。這屬於……期末作業級別了。你們還有一年的時間呢，慌什麼。”
“……”
徐若晨徹底無語了：
“啥意思？你現在已經開始設計期末作業了？”
“不是，熱身而已。好久……這幾天都沒碰這個軟件，我拿來隨便玩玩。這設計你倆要就拿走，到時候交個作業啥的肯定沒問題。”
自己看家吃飯的本事依舊犀利，路遙心情大好。
看了眼時間後，起身說道：
“走啊，吃飯去？”
“……”
“……”
“……”
三人看着他那臉上殘存的舒適表情，莫名的，忽然就理解了學霸和自己的差別。
自己費勁巴拉的考上了復華。
人家……似乎也沒多費勁，就成了狀元。
然後對着自己壓根就看不懂的軟件一通捯飭，最後來了個“這個能當你們的期末作業”……
雖然只是大一……
可……這就跟高中的時候有人在初三畢業，就已經預習完了高一的知識一樣。
這感覺……可太古怪了。
你略微出手，就是我們大一的極限了？
“你學了多久？”
劉明澤問道。
“你說這些軟件的用法？還是這種設計？”
“……都算上。”
“呃……”
路遙想了想，給出了答案：
“沒多久，看看就會了。”
“……”
“……”
“怪物啊。”
於坤的一句話，讓其他倆人生不起一絲反駁。
看看就會？
這是個什麼怪物。
……
吃飯的時候，興許是高中時期殘留的那種努力精神還沒完全消泯。
幾個人開始詢問起路遙一些專業知識點。
當然了，他們覺得“專業”是因爲完全不懂，可一些問題諸如“這個軟件是啥啥意思啊”、“你運行這個檢測器有啥用”、“到時候它怎麼變成芯片”等等，在路遙這完全屬於門外漢級別的。
不得已，他開始講什麼是EDA，什麼是HDL，FPGA的設計流程等等。
講着講着，他發現不對勁。
怎麼……旁邊圍了一些人呢。
下意識扭頭，發現……有七八個人都盯着他。
“你們……有事啊？”
聽到這話，有個戴眼鏡的哥們試探性的問道：
“學長，你是電子系的對吧？我們剛纔聽了一會……你說的都是我們要學的嗎？”
“……我是大一新生。”
“啊？”
這幾個哥們紛紛一愣。
“你才大一？”
“對啊。”
“……那你說的這些……是在哪知道的？”
“網上。”
路遙話音未落，旁邊的徐公子指了指他的腦袋，來了句：
“咱們今年的全國高考狀元。路遙。”
“……”
“！”
“？”
路遙嘴角一抽。
就聽見有人問：
“考720的那個？”
徐公子點點頭：
“對，就是他。”
在得知了路遙和他們是一屆之後，這幾個人眼裡的荒唐之色更濃了。
大家都是大一新生。
怎麼……你懂得那麼多？
並且……最重要的是，從剛纔大家挨一起吃飯時候，他們就開始聽了。
路遙講的非常淺顯，通俗易懂不說，最關鍵的是和他一桌那幾個人問的問題，也都是他們想問的。而對方也都給出瞭解答……答案之清晰，讓他們這些還沒接觸到電子理論的人，都有種撥雲見霧的感覺。
這說明什麼？
說明人家真的懂，而且還知道怎麼把這些知識，跟老師帶學生一樣，用通俗的話語講給你聽。
能上覆華的，哪個不是學霸？
說穿了，大家都是同行。
可正是因爲如此，他們才能從路遙那直白的語句中感受出不同來。
說白了，懂的人，不一定會教。
但……教的人，一定很懂。
而考慮到這位就是全國狀元……莫名的，大家有些矛盾。
一方面覺得理所應當。
可另一方面則有些絕望。
不是……這還沒開學，差距已經這麼大了麼？
……
“你們先上去吧，我抽根菸再回去。路遙你抽不？”
“你這煙癮越來越大了。”
路遙無語。
明明從食堂出來，倆人就在旁邊的垃圾桶那解決了一根。
結果這纔剛走到宿舍樓下，徐公子這又來了一根。
“哈，哦對，你們喝水不？我買幾瓶水去。”
“我來個冰紅茶就行。”
“我要可樂。”
“我喝白水就OK。”
“好。”
徐公子點點頭，目送三人離開後，在垃圾桶前點了一根菸。
這時，他的電話聲響起。
拿出來一看，他直接接通：
“喂，姐。”
“嗯，吃飯了麼？”
電話那頭，徐若初平鋪直敘的聲音傳來。
“剛吃完，正在樓下抽菸呢。”
“……你們學校不禁菸？”
“宿舍裡禁，不過有人偷偷抽，我在廁所聞到了。但我有素質嘛，都是在樓下垃圾桶抽，這裡有菸缸，允許。”
“噢……路遙呢？”
“他？學霸大人剛在食堂顯聖了一把，這才上樓。”
“……這話怎麼說？”
那邊的聲音裡流露出了一絲好奇。
而回憶着剛纔食堂裡自己一桌人被一羣人圍觀的德行，徐公子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嘆息：
“唉……姐，差距太大了啊。”
“怎麼？”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到了天才和凡人的差距。就在剛纔……”
他用一根菸的功夫，把下午到晚上的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
這時已經走到了小賣部門口。
劉明澤要的冰紅茶，於坤的可樂，以及路遙的礦泉水……
他本來想買個可樂來着，可看着手裡那瓶百歲山，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瓶。
然後才繼續說道：
“最關鍵的是啥你知道麼……人家就說了，他搞出來那個……什麼檢測器，這玩意用來給我們做期末作業綽綽有餘了。而這玩意，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不到十分鐘搞出來的。全程，沒有任何卡頓，他用這些東西真叫一個熟練。”
“呃……”
徐若初那邊其實也聽不太懂。
畢竟，她也不是電子專業。
下意識問道：
“那他現在呢？”
“回宿舍了啊，下午去的圖書館，拿回來了幾本書。人家連飲料都不喝……說起來，我纔想起來，咱們出去玩這一路，他永遠都是礦泉水，你發現了沒？”
“……嗯，和我一起吃飯，他也基本就是檸檬水。”
“嘖。”
徐公子又是一聲感慨：
“現在我多少能感覺到和人家學霸的差距了。以前，大家是朋友，胡吃海塞無所謂。可一到學校，一下子就不同了。他比我們其他仨人高了一個LEVEL。”
“哈。”
不知爲何，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輕笑：
“這就是爲什麼我如此看重他的原因，只要他和你在一起我都特別放心的原因。現在明白了吧？”
“懂了。但更絕望了……”
“不需要。”
面對弟弟的心緒起伏，她卻顯得尤爲平靜：
“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人和人的差距，從出生起就已經決定了。說具象化一些，情商、金錢、家世、智商、長相、身高……這些差距纔是每個人保持獨立個體的根本元素。爺爺不是教過我們麼，世間唯大同，爲大不同。你不是路遙，你是徐若晨。”
“是啊……”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拎着一兜水往回走的徐公子還是滿心的唏噓。
而剛走到宿舍樓的轉角，忽然，他瞧見了路遙自己手裡捧着個籃球正往這邊走。
“……你幹嘛去？……路遙下來了。”
“打球去，去不？鍛鍊身體。”
路遙笑着說完，就見徐公子翻了個白眼：
“姐，你助理不僅要在智商上侮辱我，還要在身體上羞辱我。我不活了！”
“哈~快去吧。”
電話那頭的徐若初笑着說道：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去吧~”
“嗯，掛了。”
嘟嘟。
電話掛斷。
徐若初不知爲何，臉上是一種安心而滿足的笑意。
忽然間，她就踏實了。
因爲……
路遙在。
只要他在。
小晨那邊……她就放心了。
這時，她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手指上搖晃着鑰匙的胡璃站在門口：
“走啊，美女，帶你吃飯去。”
“……好。”
“你怎麼這麼開心？”
胡璃有些疑惑。
而徐若初剛想說發生了什麼……可話到嘴邊忽然一頓。
笑着搖了搖頭：
“沒事。走吧，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