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鄭小凡沒去接他，而是讓他自己來。
路遙心說難道要抓那對雙胞胎了？
想到這，莫名的，他心頭還閃過一絲可惜。
不過這一絲可惜馬上就煙消雲散了。
雙胞胎確實很可愛，女友的閨蜜也確實很漂亮。但終究是披着畫皮的豺狼。
這種女人……留不得。
絲毫沒察覺到自己心狠起來竟然有些冷酷的他掛了電話，一路打着車來到了鄭小凡發的地址。
而鄭小凡就在門口接他。
看到他下車後，招呼他往單位裡進。
這是路遙第一次走地上，而不是地庫。
所以對這些建築都感覺到好奇。
“凡哥，除了你們單位的人……真正來過這邊的普通人，不多吧？”
聽到這話，鄭小凡笑着點點頭：
“那肯定，普通人和我們基本沒有什麼直接聯繫，要是真有……那通常代表不是什麼好事情。”
“嘖。”
路遙有些感慨，接着問道：
“找我什麼事，現在能說麼？”
“到辦公室聊吧。”
他加快了腳步，接着，路遙直接跟他進了一間小辦公室。
鄭小凡直接關上了門：
“隨便坐。”
路遙看了一眼，心說這裡也沒啥“隨便”能坐的地方。
就倆單人沙發，還能坐哪？
難不成我坐辦公桌，你坐沙發？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爲什麼想吐槽，甚至都沒察覺到自己有些興奮……
坐到了單人沙發上，鄭小凡遞給了他一杯水，接着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倆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逐漸的，路遙眼裡出現了一抹疑惑：
“凡哥，找我來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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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思想有些跑偏的鄭小凡迅速回神，看着他忽然苦笑了一聲：
“我在想，胡璃要是知道我接下來和你說的事情，會不會弄死我。”
路遙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和她有關？……凡哥，我能保證的是，她和洛雪葳除了私交，其他的一概沒有過多交流。我問過她，她說她從來不和對方聊自己家裡的事情，這點我能保證……”
“不是這個。”
鄭小凡擺了擺手。
“她的做事風格，我心裡有譜。不瞞你說，一開始……我們確實也懷疑過，不過，你說的對。胡璃不會對她說，也不會對你說，這點我還是相信的。”
“呃……”
路遙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他是在誇還是在……貶低自己在女友心裡的地位。
“我指的是……接下來我想讓你做的事情，也是今天特別把你喊來，問問你意見的事情。”
“……啥事？”
聽到這話，鄭小凡又陷入了沉默。
想了想，他說道：
“先說好，我呢……對這件事是持反對態度的。甚至從提議一開始，就否決了。但……我們內部評估了一下情況，發現你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嗯……”
“凡哥，咱能直說不，別繞圈了。”
路遙哭笑不得：
“咱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咋的，難不成讓我去色誘她們啊。哈哈……呃……”
他本來是跟對方說笑。
可見鄭小凡的眼神竟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下意識的一愣。
眨了眨眼……
對方同樣眨了眨眼……
“？”
一股巨大的疑惑升騰，路遙下意識的來了句：
“我靠，你玩真的？”
“……”
鄭小凡似乎也有些尷尬，試圖說些什麼掩蓋……可看着路遙那荒唐的表情，想了想，最後無奈一笑：
“所以說啊……我一直在告訴你，我說你別離她們太近。也別太主動。”
“……這跟我主動不主動有啥關係？”
“因爲你表現出來的一些特質。”
聽到這話，鄭小凡逐漸變得認真了起來：
“老實講，作爲一個沒有經過任何系統訓練與習慣養成的普通人，有時候你的警惕性，高的不合乎常理。並且，實話和你說，如果你幹我們這行，我會感覺你是最難搞的那一撮人。”
路遙心說我幹啥了，你就給我這麼高的評價？
“第一，你的直覺相當準確。任何一點不對勁，都能及時被你捕捉。比如洛雪葳在車上套你話……並且，第二點，你的警惕心很強。當察覺到不對時，第一時間能返回國內。第三，細節，路遙，你的細節……比起一般人，要好的多。我們看過你佈置的現場，從生活氣息，到各種細節，再到你與她們的聊天環境，甚至是酒後的一些細節……在這些方面，你很優秀。這是我們對你的評價。”
“……”
他的話是不是戴高帽，路遙不在乎。
他現在只是想知道……
“所以……凡哥……你們要幹啥啊？……不會真讓我去當臥底吧？”
“那你要不要考個臥底證？”
“……”
路遙嘴角一抽。
鄭小凡微微搖了搖頭：
“我先和你說一下吧。首先，這個給你。”
他從抽屜裡遞出來了一個盒子。
“這是……”
“耳機，打遊戲用的。也是我們那天掃描你電腦時用的僞裝設備。那個VPN的後臺，會記錄下你電腦上的每一個變化，從外接USB口，到你的鍵盤敲擊，再到……你電腦上的所有程序的登陸狀態。並且，它還會在後臺自動下載各種安裝包，完美的繞過你電腦裡那個卡巴斯基軟件，記錄下你的所有數據，發送到一臺虛擬服務器上。”
“木馬？”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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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路遙那瞪大了的眼睛，鄭小凡點點頭：
“是一個專門針對卡巴斯基的木馬。而這種木馬，因爲只針對卡巴斯基，其他軟件其實可以很輕易的識別出來。所以……路遙，你想到了什麼？”
“……”
路遙眉頭皺了皺。
下意識的說道：
“愛蓮娜看到了我用的殺毒軟件，專門針對卡巴斯基，搞了個繞過這個殺毒軟件的木馬，種到了我的電腦裡。”
“沒錯。”
“……”
鄭小凡答應後，路遙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想了想，他問道：
“然後呢？……我要怎麼做？”
“這個VPN，會記錄你電腦上的一切，當然USB鏈接也在其列，所以，爲了不引起懷疑，這個耳機你要帶回去，重新插到電腦上。”
“好。”
“另外，就是關於這臺電腦的問題……它已經明確記錄了你以前、現在，乃至未來使用時，它都會把你的所有動作都記錄下來，甚至，它還有一個默認的遠程權限，它可以隨時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查看操作你的電腦。”
“……”
“瞧，問題就在這。”
在路遙的沉默中，他說道：
“我們拋開她們那邊先不提，你不經常回17樓，而如果你沒有按照之前所說的，沒事打打遊戲，或者在電腦上工作一番……電腦遲遲沒有記錄到東西，藏在虛擬服務器背後的那些人就會起疑。畢竟，你的言行不統一……”
“我直接說我忙不就完了。而且這種研究怎麼可能拿到家裡？就算是英國佬的心也沒大到這種地步吧？”
“但這對這些人而言，就是不尋常……”
鄭小凡說着，點了一顆煙，換了個姿勢，比劃了一個“O”的動作：
“是這樣的，路遙，你看，間諜，是一個圈子。而搞研究的人，是另一個圈子。兩個圈子不一定相融，一個研究員在做什麼，間諜根本不關心。他們要做的，就只是按照命令，完成任務。他們不是大腦，真正來思考的，是另外一套程序。而對這些人而言，你的言行不一，將會導致兩種結果。第一，你是個毫無價值的目標，他們會直接放棄。但這點基本不可能了，你在英國時，故意說出的那些話，經過我們的研究……已經可以被列入絕密。當然了，這不是怪你，恰恰相反，我們都很欣賞你的警惕性。畢竟……一個成熟的情報人員對付普通人，有一萬種辦法讓他開口。更何況你還僅僅只有19歲。”
“……那第二個呢？”
“第二種結果，就是他們察覺到自己有可能暴露，這一切都是爲他們設下的陷阱。而當察覺到這一點的瞬間，或許前十分鐘，你還在和她聊天，可她上個衛生間的功夫，就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你的世界裡。未來會在某個地方改頭換面，再一次以另外一種身份出現。而這，纔是我們最不願看到的。”
“因爲……她們在這至少還在你們的監控範圍內，可如果消失了，就代表着另外一個未知的危險？”
“沒錯。”
鄭小凡眼裡沒什麼讚賞，反倒是一抹理所應當的光芒。
他理所應當會明白這些。
如果不明白，那肯定就是在裝傻。
而路遙的眉頭則皺了起來。
皺眉，思索。
大概過了半分鐘左右，他說道：
“所以，按照你的說法，你們也不能直接抓人，對吧？”
“沒錯。因爲VPN這東西本身就不安全。而這種木馬……最多隻能說是軟件自帶的病毒。”
“如果是軟件自帶的病毒，那麼你們抓人，她們就可以讓英國方面提出交涉，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咱們無端扣留英國公民，這是……不合法的，和凡哥你嘴裡的依法辦事相悖。所以，最後的結果可能也只是在沒有任何充足證據下，釋放她們。同時，洛雪葳這邊這條線索斷掉，她，或者說她這一整條線，都會斷掉。而只需要有人替換掉她，那麼這條線就依舊是安全的，繼續潛伏在國內？”
“沒錯。”
這下，鄭小凡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感慨。
到底是聰明人啊。
智商也好，情商也罷……
真特麼高。
而找到了正確思路的路遙直接向下延伸說道：
“也就是說，現在需要的是掌握對方的犯罪證據。或者說，把這一條線的所有……間諜都抓出來？”
“是的。路遙，你知道洛雪葳的夜店，包括那個紳士俱樂部，目前已經花了多少錢了麼？”
“多少？”
“不包括酒水，單是房租、裝修，就已經花了接近四千萬。作爲一個間諜，她用的一定不是自己的錢，而是僞裝潛伏經費。如果再包括酒水……我們就給個大概預估吧。就按照五千萬來算，五百萬歐元設立的據點，已經不是一個小數字了。或許他們國家每年的這些間諜經費很高，但能落到五百萬歐元這個保守數字上面，說明這條線，他們一定花了更多的心血。”
“……是一條大魚。”
“沒錯。”
鄭小凡此刻心頭也出現了一抹興奮：
“一條絕對大的大魚。所以……雖然你這種科研人員理所應當的要被我們保護起來。遠離這些事情，但……經過分析，洛雪葳來國內，你，並非主要原因。但現在，你絕對是她們無意間發現的一個重要目標。而現在所有我們需要的線索，其實都在你身上！明白我的意思麼？想要繼續往下挖……”
“我就是那個魚餌？”
此刻的路遙臉上也沒了那份荒唐。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絕對的冷靜。
無視了內心中狂跳的心臟，與鼻頭的汗水。
他用冷靜的雙眸盯着鄭小凡，一字一句的反問道。
“是的。”
鄭小凡點點頭，捻滅了煙，沉聲說道：
“國家安全和這些間諜對抗的陣線，是一條看不見硝煙的隱秘陣線。每個線索都很脆弱，但也是唯一能夠互相抓住對方七寸的途徑。洛雪葳，我們要查。她很可能在其中扮演了一個領導者的角色。而現在，我們的難點也就在這。甚至我可以稍微給你透露下，目前我們的人已經應聘進了她的公司，但這種人的警惕心之強，註定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蛛絲馬跡被我們追蹤到，你是唯一一個突破口。”
“……你信我能做好？”
“信，因爲目前爲止，你做的很好。而接下來，我們需要的就是引導你，告訴你怎麼做。”
“……我能拒絕麼？”
“當然可以。並且，就像是我剛纔說的那樣，我很希望你拒絕，從私人角度而言。”
“但……從國家角度而言，需要我，對麼？”
“……”
鄭小凡無聲無息的點點頭。
不言自明。
“……”
路遙也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幾分鐘後，他抓起了桌子上的煙盒。
從裡面抽出了一支菸點燃。
一股辛辣的味道直衝腦海。
陌生卻又熟悉。
“咳咳咳……”
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後，他啞着嗓子問道：
“凡哥，我父母那邊會不會有危險？”
“如果你答應，他們會去燕京工作一段時間，直到……這次事情結束。”
“？”
路遙一愣：
“去燕京？”
“嗯。同時，我們需要你姐姐回國，法國那地方……也不安全。”
“……她也要回來？”
“是的。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你姐姐的情況，從個人前途問題上，她不會有任何問題。國內的學校，她隨便選。甚至……如果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比如……保研？博士、甚至是一份公務員的工作等等。並且，安全狀況你可以放心，那是燕京。”
“……那胡璃呢？”
“胡璃……”
鄭小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實話是，我不知道。這已經不是我能決定或者知道的了。但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無論她認不認識你，都不會有任何危險。”
“……”
夾着就抽了一口的煙。
路遙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直等到香菸燃盡，他才問道：
“需要我做什麼？有什麼計劃？”
“你答應了？”
“……嗯。”
路遙點點頭：
“我答應了。”
“……”
鄭小凡愣了愣，問道：
“不……多考慮一下？”
“有必要麼？”
說出自己的答案後，忽然覺得心頭輕鬆起來的路遙笑着捻滅了煙：
“我的國家需要我，不是麼？”
“……”
看着此時此刻坐在沙發上，對自己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分外爽朗的年輕人，鄭小凡愣了愣，忽然也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