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不得不承認國安他們的工作細緻。
因爲他去醫院抽血時，抽的是腳背的靜脈血。
如果抽胳膊，那路遙就要琢磨着自己帶着個針眼去找女間諜頭子，對方會不會起疑心了。
驗完血後，他也沒多問，只是跟鄭小凡發了條消息說弄好了後，就直奔MIXX二店。
實話實說，不管MIXX到底是洛雪葳還是大宇在經營，總之，他們的夜店生意確實不錯。路遙到的時候都1點多了，二店的門口依舊是豪車林立。
並且走進去後，人是真的不少。
只不過……空氣渾濁，一股子菸酒味+香水味的混合體，讓他的鼻子有些癢。
他其實不愛來夜店的原因也就在這，雖然自己的鼻子不如那些所謂的聞香師那麼敏感，但也挺清晰的。所以聞到這味道就有覺得很不舒服，實在是對感官太刺激了些。
往前走了幾步，他還是退了出去。
不行，這味道有些衝。平常還好，問題是他剛宿醉甦醒，正難受的時候，再聞這味道就真扛不住了。
重新走了出來，他回到了車裡，給洛雪葳發信息：
“我到了，不過不進去了，裡面的味道太難聞。我回車裡了。”
“好，那你等我20分鐘。”
“嗯。”
路遙耐着性子開始等待，大概二十來分鐘後，他就看到了似乎換了一套衣服的洛雪葳走了過來。
拉開了車門後，帶着一股子香風，她直接上了車。
“……你洗澡了？”
路遙下意識的問道。
“嗯。”
洛雪葳點點頭：
“本來想直接來找你的，但我畢竟在這邊待了好久。你受不了酒吧的味道，估計也受不了我身上的，所以臨時洗了個澡。”
路遙看着她那未施粉黛的側顏，心說你還挺體貼的。
於是主動問道：
“餓不餓？”
“意思是我的晚飯變成了宵夜？”
路遙沒說話，直接發動了車子。
而從酒吧離開，到等紅綠燈……車廂裡的氛圍都很沉默。
路遙在好奇她會怎麼開口，而洛雪葳……似乎也在等他主動開口。
畢竟倆人得好好“聊”一下今天的事情。
而又過了一個紅綠燈後，洛雪葳忽然開口：
“我聽愛蓮娜說過，你帶她吃過一家很棒的海鮮火鍋。是用白米粥熬的那種。”
路遙瞬間就知道她說的是哪家了。
剛認識沈婉的時候，他第一次送沈婉回家，吃到的那個天宮一號不遠的粥底火鍋。
好吃不貴，經濟實惠那種。
於是點點頭：
“嗯，去它家吃？”
“走唄，你帶她去過卻沒帶我去過，我能理解是你偏心麼？”
“呃……”
聽到這話，路遙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
“那就去唄。有什麼偏心不偏心的……”
洛雪葳沒再說話。
氣氛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一個紅綠燈，她纔再次主動問道：
“幾點醒的？”
“快1點……你什麼時候走的？”
“我？……大概睡到了晚上快9點，看你睡得很香，就沒吵你。”
“……”
“……”
路遙忍不住瞥了一眼副駕駛。
雖然女間諜頭子已經洗過澡了，但這會兒風衣之下的黑色連衣裙，以及一雙厚絲襪高跟鞋的打扮，在這個夜色之中猶如一朵黑紫色的玫瑰。
魅惑、優雅、又帶着幾分神秘。
他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繼續往前開。
但這次卻主動了。
“我們……”
“先吃飯吧，我餓了。你剛纔睡醒到現在吃東西了麼？”
他剛開口，就被對方給打斷了。
路遙一怔，下意識的搖頭：
“沒。”
“……也就是說，你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咱倆喝酒那會兒不是吃了點麼。”
“那當然不算。”
“行吧，那一會兒多吃點。”
“嗯。”
“我看生意還挺好的？”
“還行，比老店的消費其實差一點。不過也能持平。”
“話說老店現在回本了麼？”
“目前還沒，估計今年下半年吧，就差不多了。”
“哦哦……”
倆人就着夜店上的事情開始閒聊，很快，路虎在魔都的夜色中抵達了這家廣粵打邊爐。
這家店的生意依舊好，這會兒店裡的客人還挺多的。
服務員帶着倆人找了一張桌子後，路遙也沒客氣，直接把菜單拿了過來。
先點了一個清遠雞的粥底，然後問道：
“你去選海鮮？”
“行。”
洛雪葳拿過了菜單，跟着服務員起身朝着那邊的海鮮區走去。
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而後面跟着的服務員則拿過來了一瓶酒。
路遙看了一眼，嘴角一抽。
張裕牌子的金獎白蘭地。
這酒，說實話，他倒是見過，賣的也不貴，三五十塊一瓶。不過主要是廣粵那邊賣的比較多，而考慮到這家就是廣粵菜倒也正常。
只不過……
“還喝啊？”
“吃這種飯，不喝酒怎麼能行？”
她一臉“你很奇怪”的模樣，接着擰開了瓶子，給路遙倒了半杯，接着給自己倒了一個滿杯。
路遙一臉愁容：
“我真有點喝不下去了。”
“無酒不成席，無魚不成宴。這句話難道你不知道？”
“……行吧。”
路遙無奈的嘆了口氣，下意識的來了句：
“難怪娜塔莉亞和我說……你用威士忌漱口。我算是長見識了。”
“你給她打電話了？”
“呃……嗯。”
路遙微微點頭：
“睡醒之後，看到未接來電，就打過去了。你不是還幫我接了一個麼？”
洛雪葳微微抿嘴。
似乎有些不自在。
於是端起了酒杯，自顧自的抿了一口後，才繼續說道：
“我就是被她的電話吵醒的。”
“……”
舊事重提。
酒已上桌。
路遙在心裡估摸着……要開始了。
而正想着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就聽她來了句：
“其實，娜塔莉亞是個很單純的人。”
喝了一口酒後，女人的氣息似乎有些轉變。
沒了那股強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嫵媚在萌生。
不過……對比胡璃那種天然的媚意而言，算是小巫見大巫。
而看到路遙探尋的目光，她聳聳肩：
“我倆從小就認識，所以……我自問對她的瞭解比你要多一些。她和你說過她的過去沒？”
“……具體哪方面？”
“唔，這麼說吧，你的女友，在倫敦，換男友如換衣服。”
說着，她擺擺手制止住了路遙的回答，接着繼續說道：
“但並不是她玩的很花心之類的。恰恰相反，她是個很保守的姑娘。而她的那些男朋友，與其說是情侶，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羣被她耍的團團轉的可憐蟲。”
“呃……”
“她對男女關係的漠視程度，曾經一度讓我以爲她天生就是這樣。她恐懼和任何人產生任何親密的互動，也從來不會讓自己失去在一段感情上佔據主動的位置。而一旦她發現那些所謂的男朋友對她產生依賴、或者是其他感情時，她就會及時抽身。所以，她其實在那邊是出了名的難搞。可能前一秒還在和你蜜語甜言，但下一秒你說了句她覺得不喜歡聽的話，惹了她不開心，那就會分手……真的，我親眼見過好多次。”
“……嗯，然後呢？”
“然後……她遇到了你。一切都變了。”
這時，服務員端着鍋底過來。
洛雪葳適時的止住了話頭。
端起了酒杯，再次抿了一口，卻並沒有催促路遙喝。
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後，等服務員離開後，才繼續說道：
“她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個心思單純的白紙。她信你所說的一切，我從來沒見過她對其他的“男朋友”這樣過。上帝……簡直不可思議。你是怎麼走進她的心的？”
“呃……”
路遙愣了愣，迎着她好奇的目光，想了想，忽然一聳肩：
“你知道的，就……做自己。KEEP REAL。”
“……”
洛雪葳直接翻了個白眼，顯然不認可他的說辭。
但也沒繼續問的意思，只是說道：
“我從來沒想過我要傷害她。”
認認真真的盯着路遙的雙眼，她沒有絲毫動搖的說道：
“一次都沒有。”
“……”
在路遙的無言中，她繼續說道：
“所以，我們今天只是犯了一個錯誤，我們不會有未來，也不會再繼續發生任何事情。過了今晚，我們把一切都忘掉，OK麼？”
說實話，路遙有些迷糊。
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了。
因爲在他的設想裡，女間諜頭子……不應該是和他曖昧一些，然後倆人心照不宣的保持着一種默契麼？
就跟粉毛一個套路。
可這會兒怎麼忽然開始決絕起來了？
他不解。
並且本能的，他試圖說些什麼。
可看到他要說話的模樣後，洛雪葳卻再次打斷了他：
“答應我，路遙，好不好？我們還是朋友……你喝醉了，只是把我當成娜塔莉亞而已。”
“……”
路遙心說你也配？
但這會兒他的思路確實有些跟不上對方的談話節奏。
有點被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服務員端着幾個鐵盤走了過來。
半份清遠雞做湯底，直接下到了鍋裡。
同時，小推車裡，各種海鮮也被端了上來。
上菜打斷了倆人的談話。
一直到砂煲重新扣上了蓋子後，服務員才離開。
“看着還挺不錯的。”
洛雪葳笑眯眯的說道。
彷彿剛纔的談話不復存在一般。
路遙下意識的問道：
“要不要把愛麗絲喊來？”
他純粹是客套，但洛雪葳卻一愣。
眼裡閃過了一絲隱晦的光芒後，問道：
“你對她感興趣？”
“……沒有沒有。”
路遙趕緊搖頭。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麼？”
“……”
洛雪葳嘴角一抽……
雖然她今晚的一切都帶着目的性，可聽到路遙那無恥的話語後，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是認真的麼？”
“……”
路遙其實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出來後，挺心虛的。
忍不住端起了酒杯：
“來來來，喝酒。”
“……哈~”
女間諜頭子一聲輕笑，和他把杯子碰到了一起。
“乾杯。”
說完，把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路遙嘴角一抽，看着她口到杯乾的模樣，無語的問道：
“幹？”
“你隨意。”
她沒逼迫。
可路遙看着她那空空如也的杯子，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通常來講，男人在喝酒之後更容易犯錯誤。
況且，今天這一頓飯，談話的節奏已經不在自己這了，而且也不知道對方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如果實在不行……就再拿喝醉當藉口，兩眼一閉睡覺不就行了？
想到這，他心一橫。
二兩口杯一仰頭。
一兩白蘭地直接一口乾。
“嘖……哈……”
酒意讓他呲牙咧嘴。
迎着洛雪葳驚訝的目光，他說道：
“咱慢點喝不行麼？”
“……我是讓你慢慢喝，你喝那麼快做什麼？”
“你都乾杯了，我能不幹？”
“……”
洛雪葳一陣無言，可想了想後，還是拿起了瓶子：
“那再來點？”
“你倒，我去要個涼菜……空腹喝酒，太刺激了。”
於是，很快，兩盤涼菜端來，搭配着氣孔裡噴出的熱氣，這頓宵夜就此開宴。
……
不得不承認，這家打邊爐的味道確實不錯。
尤其是這種還帶着幾分春日寒意的夜晚。
熱氣騰騰的爐煲，白蘭地，以及熱鬧的氛圍……很容易感染到此的食客，讓人酒醉不知覺，天光已露白。
不知不自覺間，第一瓶白蘭地已經空了。
“……再來一瓶吧？”
女子頂着微紅的雙頰，對對面醉意盎然的男人問道。
路遙這會兒確實醉了。
空腹那一杯酒，讓他醉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快。
但這次他卻沒拒絕。
洛雪葳招手，很快又是一瓶白蘭地拿了過來。見狀，路遙本能的想捂杯子……但不停做的心理建設，還是阻止了他的想法。
任由對方給自己又倒了半杯。
“唔，生蠔好了，你吃。”
路遙用漏勺幫她撈了倆雪白雪白的生蠔肉。
洛雪葳看了他一眼，笑道：
“不應該你吃麼？”
“？爲什麼？我這有。”
“我的意思是你多吃點……”
她笑的有些放肆，來了句：
“畢竟你需要補一補。”
“呃……”
路遙張了張嘴。
略微思考後，忽然問道：
“你的意思是……我表現的很差？”
“……”
女人無言。
可熱氣與酒意，說到底，讓紅暈徹底攀附到了她的臉頰上，再也去不掉了。
如水一樣的眼眸看了路遙一眼，她微微搖搖頭：
“不……你很厲害。哪怕醉成那樣，也……依舊很厲害。”
說着，她端起了酒杯，遞到了路遙面前：
“說實話，無論是技巧，還是持久力……都讓我……沉醉。”
曖昧陡然升騰。
可路遙卻搖搖晃晃的端起了酒杯後憨笑了一聲：
“那說明我不用吃生蠔，嘿嘿。”
“……”
洛雪葳嘴角一抽。
看着憨笑的男人，似是無語，又似乎有些羞惱。
但……她那雙清醒的眼眸卻看得出來，路遙又醉了。
醉了好啊。
這樣就夠了。
不能讓他在喝下去了。
如果還喝到不省人事……接下來的事情不好辦。
於是，她直接壓下了路遙的酒杯：
“別喝了，微醺就好。你一會兒還要送我回去。”
“……啊？”
路遙愣了愣，趕緊搖頭：
“我喝了酒不開車的，不行不行不行……”
“……我的意思是叫代駕。”
“哦哦，好。”
他很聽勸的放下了杯子，低頭開始吃飯。
而洛雪葳也不再喝了。
剛打開的這瓶酒和剛纔這個話題一樣，如同被遺忘了一般。
倆人把鍋裡的海鮮和雞都吃完後，路遙已經搖搖晃晃。
洛雪葳直接結了賬，攙扶着路遙，倆人一起走出了飯店。
剛出門，她就看到了一個穿着反光服的人。
那人對她微微點頭後，洛雪葳心頭有了底，直接招手：
“代駕。”
……
“路遙，到了。”
“……呃。”
坐在後排的路遙睜眼，看了一眼陌生的停車場：
“這是哪？”
“……酒店的停車場。”
“哦哦，那……”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御姐直接吻了過來。
“！”
路遙本能的一把推開了她：
“你……”
“……”
洛雪葳無言，只是停車場裡微弱的燈光透過車窗照了進來。
點亮了她那如火一樣的眼眸。
“過了今晚，我們把一切都忘掉，你答應過我的，對不對？”
聽到這話，路遙下意識點點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女間諜頭子的動作。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現在是2點56分……”
潛臺詞不言而喻。
而終於明白了女間諜頭子到底要幹嘛的他就像是一個經不起誘惑的男人一樣，忽然擁抱住了她。
重重的吻了下去。
而這次，他比洛雪葳還主動。
酒精、生蠔、熱氣、曖昧、與剛剛初識的食髓知味……
足夠倆人度過一個漫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