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離的已經可能遠了,但那香味還是撲鼻而來。應清許發現自己重生成這具身體後,嗅覺敏銳了很多。其實寒亭玉身上的龍涎香的香味並不是很濃重,只是淡淡的一層。但是這淡淡的一層香氣對應清許來說就像是放大了數倍,討厭極了。
她皺着眉忍不住對寒亭玉說:“王爺,我還是自己走過去吧。”
“爲何?”
應清許直截了當:“你身上的龍涎香味道我不喜歡,再聞下去我就要吐了。”
寒亭玉面不改色,十分自然的回:“那就在這吐。”
“你...你這人...”應清許被這味道薰得有些頭昏腦脹,有些噁心。
她趕忙用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少聞一些那味道。
“你和觴纖雲什麼關係?”
應清許謹慎的看向他,捂着帕子嗡嗡的回答:“好友。”
“好友?”寒亭玉的手指在膝蓋上敲打着,“可你和他之前並沒有過來往,只是最近纔開始來往的。”
“一見如故不可以嗎?”
“一見如故當然可以,可你與他來往之後。他就派人入我王府去調查了一些事情...”寒亭玉後半句話斷了,不再繼續往下說,給應清許留下了無盡的想象空間。
儘管觴纖雲自己說自己做的事情很謹慎,但還是被寒亭玉察覺到了。
“王爺你在說什麼我不是很清楚。”應清許裝作聽不懂。
“或許馬上你就比較清楚了。”
“什麼意思?”應清許不解,警惕的看向他。
“王爺,到了。”如影的聲音在外面傳來。馬車停下,寒亭玉先下的車,下車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應清許。
應清許來不及多想那一眼的含義,她挑開車簾下車。擡眼看到馬車停在的地方全身僵硬。
府邸門匾上寫着:安陽王府。
雖然此時身處暖春,但是她卻像是如墜寒冬。這個困了她一生的牢籠此刻正在她的面前,彷彿在肆意惡毒的說:“來吧,這纔是你最終的歸宿。”
“我們不是要去刑部嗎?爲什麼要來這?“應清許此刻腦子很亂,說話聲音有些低低的。
“本王自有安排。”
“王爺怕不是要以權謀私?”應清許嗤笑道。
“隨你怎麼想,跟本王進來。”寒亭玉耐心售罄,不悅的說。
應清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心想還真是人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她心底縱然千般萬般不願再踏入這傷心之地,可如今也不得不去。
應清許跟着寒亭玉進入了安陽王府,安陽王府很大,從正門進去的路該通往哪兒其實應清許並不熟悉和了解。她在安陽王府三年每次進出王府走的都是偏門,在王府裡也是固定的待在那幾處地方活動,現在並不知道寒亭玉要將她帶到哪兒去。
寒亭玉帶着她走過一處假山小橋,一處迴廊,一片竹林然後來到了一個應清許恰巧熟悉的某一處。
這個地方叫日沉閣,是寒亭玉在王府裡辦公的地方。
寒亭玉踏進日沉閣的院亭,看見了東南角那棵開的正是燦爛的桃花樹。
她看見那棵桃花樹恍惚了一下,好像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某一時刻。
那是她剛入王府不久的某一天,那天她是因爲某件事情迫不得已來主動找寒亭玉。如影告訴她,寒亭玉在辦公,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她只好在外邊的石凳上百無聊賴的等着,等的她都快睡着了。一個時辰過去後,寒亭玉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這是她嫁過來後第一次見寒亭玉,不知爲何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寒亭玉,我覺得你這院子的東南角適合種一棵桃樹。或者也可以種些花兒,你的院子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寒亭玉隨着她指的地方看過去,輕笑了一下那弧度很小,但她還是看到了。他說:“好,依你。”
就在第二天,寒亭玉命人在這種了一棵桃樹。四季輪轉,這棵桃樹長的很是旺盛。可不知是什麼原因,就在第三年的時候桃樹開始有壞死的跡象。那時候她的眼睛還沒有失明,看見那棵即將失去生命的桃樹很是傷心。後來,她身體每況愈下,不久身死魂消。所以她不知那桃樹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她以爲那樹會死的,可沒想到又活了過來,還生長的這麼好。此情此景真的應了那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寒亭玉注意到身邊的人腳步稍頓,他順着應清許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她正在看的是庭院東南角的那一棵桃樹。
寒亭玉眸光微沉:“應小姐也喜歡桃樹?”
應清許從過往回憶中回過神來,“我喜歡一種酒,那酒便由桃花爲原料製成。我喜歡桃樹是因爲它的花兒可入酒。”
寒亭玉聽見這熟悉的一模一樣的回答,不免有些恍然。
移植桃樹的那一天,他聽見自己問她:“爲什麼要種桃樹?你喜歡桃樹?”
少女臉上揚起明媚燦爛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靈動的像是一隻靈活的小鹿。“桃花釀由桃花所制而成,我喜歡桃樹是因爲它的花兒可以入酒。”
他看着她的笑容也不自覺的跟着笑了,少女不小心沾染了泥土的臉上的笑容是怎麼也沒法遮掩的存在,那一笑就笑到了他的心裡,自此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寒亭玉回過神來,自覺自己情緒有些外露。隨即收斂心神沒再和應清許說話。
走過院亭,進入一間房屋。寒亭玉讓應清許坐下,自己手裡拿出一張紙。
“王爺,您將我帶到這裡來究竟是何用意?”
寒亭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當然是爲了餘韌的案子,當然,還有一些別的事情要問你。”
“等本王問完了本王想知道的,自會放你回去,你大可放心。”
應清許摸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好見機行事。
“好,你問吧。”
“今天上午辰時你在何處?”
今天上午辰時,她在半青山峰祭拜大師兄,可這件事萬萬不能說。
她斟酌後開口:“在寶脂閣,和觴老闆在一起。”
“今早辰時你帶着你的侍女出府,先是去了寶脂閣見了觴纖雲。不消半刻你就和觴纖雲離開了寶脂閣,快正午時纔回來。這段時間你去幹什麼了?”
應清許覺得有些糟糕,她剛回府就被寒亭玉帶走。在這之前他就已經調查清楚了自己上午的蹤跡,真不愧是寒亭玉啊。要想糊弄過去,怕是有些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