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葬禮



就在堡中文武官員都是起身,在烏雲之下集結,預備出門的時候,在堡門之外,也是有一副人所未見過的奇景,正在進行之中。

這一天是崇禎十一年六月二十四日,自從答應李勇新等人要有一個光彩榮耀的授勳儀式後,張守仁也是派人多方籌備,準備了數日之後,纔是有了今天這一場葬禮和授勳的儀式。

此次與海盜的大戰,浮山營是立營以來第一次有人戰死,原本急着拿勳章的人,一聽說要先給死去的弟兄舉行葬禮,各人也都是極表贊同。而張守仁的一切提調,自是得到了下頭的衷心擁戴。

此時此刻,天空中密雲不雨,海風大作,偶爾會有人覺得臉頰上飄落了冰冷的雨點,令人精神緊張……好在到目前爲止,天公尚且作美,並沒有用一場瓢潑大雨來破壞儀式的起始進程。

所有的浮山營兵都是被召集了回來。

剛過四更,所有將士就是奉命起身,駐紮在堡外的整個臨時大營在號角聲中次第甦醒。

在劉景曜等人起身的時候,全體將士已經整理集合完畢,在一片肅穆與寂靜之中,開始由營地向堡內進發。

等劉景曜等人,還有大批的隨員都是從住處出來,每個人都是滿臉不耐煩在等候的時候,整個浮山營的官兵,也是從堡外列隊進來。

看到他們的身影,所有人都是愕然,然後便是默不作聲的盯着眼前這裝飾怪異的軍隊,哪怕是浮山千戶所過來的,或是就是本堡和附近堡中的軍戶們,也是頭一回看到這些營兵一樣,睜大了眼,只是默然相看。

沒有聲響,沒有喧譁,原本從早晨醒來,正在舒展腰身,展現活力的一座軍堡,一瞬之間就陷入了沉寂之中。

當先的,是一片雪白的旗幡,在旗幡之下,則是一個個掌旗的浮山軍士。

這些軍將,身上仍然是尋常的鴛鴦戰襖,這種戰襖,在朝廷規定是三年才發一身下來,可往往十幾年才能發一次短尺寸的布匹下來,由着軍戶自做。

張守仁當家後,大家身上的戰襖是大半重新做了一次,但每天摸爬滾打的訓練,沒隔多久這戰襖就又破舊不堪,加上前次與海盜的激戰,雖然這些戰襖都重新洗過,但身上的那種斑斑血跡卻是怎麼也擦洗不掉,加上箭矢和火銃傷害的痕跡仍然十分清晰,再好的針腳,也是沒有辦法把曾經加諸於戰襖上的傷害給洗掉。

但越是如此,這些營兵們的頭顱卻越是高高昂起,而四周觀看的人們,臉上的敬畏神色,也是越發分明!

浮山營兵,就是用這種莊嚴和肅穆的神情,用很多人根本沒有看過,也沒有見識過的後世近代軍隊的標準隊形和行進步伐,跨入了這座屬於他們的軍堡之中。

他們的腰背筆直,雙腿行進有力,臂展都是幾乎一致。

數百人行進在青石板路鋪設而成的道路上,數百雙軍靴整齊的踩踏着,回聲響及整個軍堡,越來越多的人趕來,眼神中的敬畏之色,也是越來越濃。

此時此刻,不論是男女老幼,不論是駐在浮山的商行中的商人和學徒,又或是方家集過來的民人百姓,還是在這裡學習的吏員學校的學員們,又或是劉景曜等官員和他們的隨從,還是浮山和靈山本地的普遍軍戶,此時此刻,都是震懾於眼前這整齊的軍陣,還有攝人心魂的迴響聲!

這是跨越千年的聲響,在千年之後,中國人被人用堅船利炮打開國門,強迫中國人學會了這些近代軍隊纔有的特殊技能。

這是用步伐,陣列,勳章,加上嚴酷的軍紀和訓練,用這一切的一切,用這軍學的集大成者才能組織出來的真正意義上的強軍!

這一次,中國將提前補上古典軍國主義復興這一課,然後用自己的方法,重新屹立東方,並且教訓一下傲慢的西方人,好士兵和將領並不是西方獨有的,東方的這一片土地絕不容他人染指,當然,還包括海洋和天空!

在靈幡之後,則是由幾位隊官合捧的幾塊靈位。

每一塊靈位,都是有一位忠魂追隨。

彷彿他們也睜大眼睛,望向他們以生命守護的這一片熱土。

整個軍堡之中,在鴉雀無聲之時,又是多了一點格外的莊嚴和發自內心的一點敬畏。有很多人,下意識的就摸自己的手臉,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後對着靈位俯首爲禮。這種場面,這種發自骨子裡的莊嚴,還有浮山營數百官兵那整齊劃一的動作,那種現代軍學發展出來的整齊的壓迫感和陽剛之美,那種暴力美學被髮揮到極至的對人潛意識的影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使得眼前最傲慢的文官和他們的隨從都是低下了頭,心心念念,唯有感佩這兩個字而已。

也就是眨眼之間,整個堡中就被眼前的一切給重新切割了一樣,頓時就成了兩個世界。

“張國華真人傑也!”

今日的葬禮儀式,劉景曜事前也是完全不知道張守仁要怎麼個搞法。

老實說,大明的文官來錢的地方很多,這其中就包括給人寫墓誌銘和輓聯。

當時人逝世,最普通的百姓能有一塊地方安葬,能有一具柏木棺材就算是僥倖,別的事就不敢想了。

稍有身份的,請和尚來家裡做場法事,然後體體面面下葬,還有錢請風水先生尋一塊萬年好地,那就是前生修來的福份。

再上一層,就是有身份的士紳,前者所需要的他們都是有了,再想錦上添花,那就得有好的墓誌銘和挽幛一類的東西,用來鄣顯自己的身份。

要是能入國史,那是一等一的身份,尋常官紳也不敢想,墓誌銘外,再能有一生的行狀被記錄筆記,或是與人合著一本詩集之類的書籍,留下大名,也就不枉一生。

象劉景曜以前也是多次給人寫過挽幛,墓誌銘這種只吹捧不惡言的差事也是幹過幾回。這種銀子是正大光明的賺,幹這營生,哪怕是閣老也不能免俗。

嚴嵩當年,寫的聯和銘就不少,畢竟嚴閣老是一筆有名的好字,價格再貴,也是有人

花重金相求。

在劉景曜等文官眼中,能做到上面的一半,就算這一生混的沒溜檐兒,算是一個成功人士。

就算他們自己,死的時候,有上等壽材,上好的乾燥山場墳地,能鼓搗一隊道士加和尚做法事,然後有閣老級的大人物寫個墓誌銘行狀挽幛……這一生這樣就算足矣,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但眼前這一切,卻是把以前的認知砸的粉碎!

相比眼前這一切,以往過去感覺最榮耀,最值得,最有臉面的做法,不過就是無聊無味的舉動,只有眼前這樣的葬禮儀式,纔是使得人覺得,男人生於世間,如果能有這樣的一場儀式,能使得眼前這些豪傑壯士如此緬懷,那纔是叫不枉此生!

“我兒值得過了,值得過了。”

“咱們百戶大人這樣做法,我兒縱戰死了,九泉下也必是高興的。”

人羣之中,當然也是有三個戰死將士的家人,看到眼前的情形,雖然是忍不住的淚流滿面,但臉上仍然是遮不住的高興和驕傲。

死者已矣,在初聞死訊的頭幾天,這幾家肯定是哀慘至深,任何外在的東西,也是彌補不了死去親人的傷痛。

而隨後數日,停靈,安頓屍身,清洗,換衣服等諸多繁瑣的規矩上來,人的哀痛就減輕了很多。

再下來就是張世福代表堡中慰問,每家戰死的,一次性就給百兩白銀,這些銀子,在以前要一家人辛苦賺上十年,就算現在,沒有幾年功夫,也是絕無可能攢下這麼多。

而且這只是初步的撫卹而已!

戰死者的家屬,稱爲烈屬,每家門戶前的牆上,都是掛着烈屬的標識。

有這個標識,不論是誰,路過時都要低頭靜聲,否則,就是挑戰張守仁的權威!換句話說,這幾戶人家,日後在堡中除非是去欺負別人,若是有人想欺負他們,那可真是廁所裡打燈籠,自己找死了。

這還只是榮耀的一種!

標門立戶,從此不同於尋常人家,接下來就是具體的了。

各陣亡將士的遺族將會在工作,讀書,醫療等諸多具體的生活瑣事上,都是享受優待。比如醫藥全免,就算將來全堡和整個浮山都全免,但烈屬可以享受不排隊直接看病,或是隨意挑選工作等最具體的優惠。

在規定這些時,不是沒有人提出意見,張守仁只是一句話就堵了回去:不服氣?你也拿命去換便是了。

在人的生命面前,這一些照顧優待,又算得什麼?

此外就是每年的年節,規定也是要送數額不等的銀子和蔬菜肉食,柴炭等物品,規定了有人送到家中,夏天西瓜,冬天取暖的炭火,這些都是題中應有之義。

這些規定,直接就是叫不少人眼紅,當然,願意拿命去換的人,暫且還沒有。

但看到這些,替張守仁效力的這些人,對自己的身後之事,卻是再也沒有一丁點的擔憂!

這,便是張守仁花費重金的目的所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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