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展望



李鑫前一陣在招遠做事,固然是對浮山內部令行禁止,但是和招遠及萊州府打交道時,想必是和不少官吏有過深入的交流。

張守仁是用暴力懾服這些傢伙,但做事時就要靠溝通了,李鑫想必受了一肚皮的氣,他的舉人身份又不象陳子龍兩榜進士江南才子那麼光鮮,被人私下議論輕視也是難免了。

李鑫的話,陳子龍聽到了也是一呆,本能是想反駁。不過他已經不是一年多前純粹的書呆子,當年是名士派頭,朝廷授的官職也不要,一心著書揚名,現在自己的見識也不是當年那樣,又怎麼有立場反駁李鑫?

翻身上馬後,陳子龍也只能苦笑着道:“你這話要是叫張天如聽到,或是陳次尾,冒闢疆,要麼是候朝宗,或是黃太沖,叫他們聽到了,不和你舌辯三天三夜,斷然不會放過你的。”

他說的這幾個,全是江南一帶的少年名士,著名的《留都防亂公揭》便是這幾個帶頭衝鋒陷陣,把個阮大鉞弄的灰頭土臉爲止。

“要說這幾個,我說他們年輕氣盛,在南京弄的事太過份了。”

提起這個,在馬上閒談倒是可以做談資。張守仁在這陣子每天叫人講課,講國朝故事,特別猶重萬曆,天啓及崇禎年間事。

所以現在提起當年掌故,張守仁也是精熟,當下便點評道:“阮大鬍子原本是你們東林的人,左光斗的門下,遇事敢爲敢言,號稱沒遮攔。結果天啓四年人家到京遞補吏科給事中,當時楊漣和左光斗內訌,趙南星幾個站在楊漣這邊,補官時,把別人補到吏科,把阮大鉞補到工科,吏科最貴,工部最末,這樣行事,未免太過了。”

“阮大鉞一時不憤,投入忠賢門下,不過是泄憤,後來自己後悔,官未及一月就棄職南下回家,不知道哪裡有罪?”

“崇禎八年,大鉞在家閒居多年,有流寇犯安徽,不得不避居南京,招募義勇以擊賊,你們東林這一羣驍將,立刻書防亂公揭來聲討人家,其實你剛剛說的這些人,是高攀龍和趙南星、顧亭林,楊漣一脈,他們對阮大鉞如此痛打,還不是因爲當年東林內部與左光斗的黨爭的延續。”

“你們看,鬧那個公揭的時候,東林大佬們都是態度各異,史可法最爲尷尬吧?他的老師可是左光斗,他是正經的衣鉢傳人。”

“你們東林也好,復社也罷,我現在看的出來,就是善鬥。狗咬狗,一嘴毛。”

“不敢招惹,不能招惹啊。”

張守仁的話,純粹是有感而發,也是對陳子龍纔敢說的,半真半假。所謂不敢招惹,其實是不願招惹,不能招惹只是在一定底線之下,若是觸及逆鱗,一樣不會放過。

但陳子龍卻是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在馬上差點摔掉下來。

種種大義言詞東林復社的人最擅長,一件如此光榮,叫參與的人有十分榮光的事,被張守仁用這麼詼諧村俗的話總結下來,偏生是十分精準,叫他反駁也不好駁,不駁卻尷尬,只

能哈哈大笑,掩飾一番了。

弄留都公揭的事,其實就是黨爭,而且是意氣之爭。

阮大鉞已經認輸,並且有和東林修好的跡象,但這些年輕人,從黨爭立場出發,不依不饒,盛氣凌人,阮大鉞原本是要起復了,事情又被破壞,自然是氣上加氣。

自己不能上位,只能推舉了馬士英,東林那邊也是答應,周延儒上位之後,會大力提拔馬士英,而馬士英也是能力很強的一個,最少在南邊不少人看來,能力在史可法之上。

史可法是左光斗的親傳弟子,光環在身,前幾年崇禎皇帝曾經召見過,也派自己的妹夫駙馬鞏永固到南直隸考察過,對其十分信任。忠誠和人品是絕無問題,不過能力上,確實感覺很平庸。

這裡頭,彎彎繞太多了,陳子龍也只知道一星半點而已。

好在張守仁也是不多談這個,而是揮鞭向左右指點,農田廣闊,道路暢通,行人商旅不絕於途,房舍多是重新修葺過,看着嶄新,路邊行人,着新衣,臉上紅光滿面,精神狀態十分飽滿,笑容滿面,看到張守仁時,有認得的,便是跪在路邊,口中稱頌不已。

一路過去,整個萊州諸縣一天也就走過,道路雖未大修,但坑窪處都填補夯實過,行走起來十分便捷,比起在山東境外行路時,感覺是天上地下一般。

“張將軍,你的戰功只是叫人覺得驚異,但身爲讀書人,不會太佩服。但你統馭地方,使境內百姓有如此富足安寧的生活,這實在是叫人佩服了。”

“這有什麼?”

張守仁一臉的自信從容,也是叫身邊的所有人都爲之折服:“明後年,登萊地方將會十分的富裕,和江南比商業上可能差一些,普通百姓的生活不會差了。我們到處興建工廠,開礦,還有鹽場,收成增加,還有大海,商船,普通百姓一年的純收入到三十兩以上,兩年賺一個新宅院,不是問題。青州,濟南還有東昌府的百姓一年也能落個十來兩……這是他們以前三五年都不一定攢的上的銀子。到那時,那才叫我心裡更舒服點兒。十年之後,哼哼,江南拍馬也比不上我登萊。”

“將軍,我江南怎麼着你啦,老踩乎我們。”

“哈哈,這不是江南日子好過麼,不拿你們比,我拿甘州或肅州衛來比麼。”

“這話叫甘州的人聽到了,又要和你過不去了!”

“所以說,說話是天底下最難的事了,你們這些讀書人才掌握了怎麼說話的本事,現在就是將我一軍,叫我哭笑不得了吧。”

“將軍這話,似乎又在嘲諷啊。”

一路上這樣談談說說,雖是盛夏時節,但沿途道路兩側都有樹木,青山在側,海風徐來,策馬輕騎,戴着斗笠遮陽,倒也不太覺其苦。

晚間時也不入城去睡,隨便在近河的地方搭個野營,烤些魚,或是煮些帶的乾肉,在四周的田莊附近巡看一番,看到田莊欣欣向榮,李鑫和張世強等浮山人毫無保留的

高興,陳子龍每次卻是臉色變幻不定,每次也是有欲言又止的感覺。

張守仁知道必定是他的復社同仁們給他施加的壓力,也不說破,只是每次看着陳子龍天人掙扎的模樣,心中只覺着十分有趣。

七月十二,張守仁一行從黃縣過境,抵達登州。

此次再來登州,情形已經比以前好的多了。登州人口損失很大,上次過來,一路上有不少荒蕪的田地,還有一些廢棄的房舍,倒伏在路邊,看着格外淒涼。

這一次,田地是全部種了上糧食,綠意盎然,看着叫人十分欣喜。而那些倒塌的房舍,樑頂也被抽取了,有用的磚頭瓦塊也被搬走,剩下的被夷平鏟平,雖然還有殘跡,看着明顯是有整理過的痕跡,好的多了。

“是這登州城附近的七個莊子,都是大莊子,每莊土地過萬畝,丁過兩千,口超過一萬人,這七個屯莊有超過八萬人的規模,現在整個登州也就十幾二十萬人左右呢。”

屯田局有兩個事務官員跟隨在左右,他們對登州的情形十分了解,指指點點,不停的向張守仁解說着莊子的佈局和發展。

“這裡是登字第六莊,距離當年的沙河戰場最近,四周的人家幾乎是被殺害光了。建這莊子,幾乎就都是河南那邊的流民,本地的人少了。第五莊靠南一些,本地人多,士紳田主也多,在那邊,流民少些,本地的貧民和逃佃的佃農多,逃過來的軍戶也多。那邊的莊子人很多,丁口就近三千了。”

聽着彙報,張守仁看向各處田莊的眼神,也是漸漸變的無比深邃。

而其餘衆人,則是以震驚及自豪的表情爲主,哪怕是陳子龍,此時也擺脫了那種前怕狼後怕虎的表情,變的生動和高興起來。

確實,看着眼前這一個個地域廣大的莊園,看着那些原本食不果腹的人們在其中安居樂業,有保護他們的莊兵,有醫生,有讀書的地方,有乾淨寬敞的居所,有魚塘豬舍雞棚,未來的一切希望,就在自己眼前。

這些人,將會迸發出怎樣的力量出來!

“前頭好象有人打獵啊?”

“是的,大人。這裡是第六莊外圍,居民百姓當年幾乎死光了,時間久了,林子都連成一片了,獵物也是多,什麼都有,兔子野雞什麼的最多了。”

“是麼?走,咱們過去看看。”

張守仁興致一發,也是策騎向前,他沒有帶火銃,只在腰間橫跨着一柄腰刀,內衛們的馬鞍囊上插着一柄長槍或是鐵矛,也沒有帶火銃,只是有幾個帶着手弩,張守仁自己,卻是揹着一柄角弓。

當時的內陸居民,能騎馬的少,能射箭的也好,能在馬上騎射的就更少了。張守仁卻是帶着一柄角弓,馬上騎射雖然複雜,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策馬前行之際,一眼看到右側前方四五十步,有一道淺黃色的影子疾掠而過,張守仁早就持弓箭在手,當下便是引弓搭箭,向那道影子射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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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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