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過後,溫度驟降。
早上出門,冷風吹過,王戈下意識微縮了下脖子。
這是他回青州的第二天,而在他之前,“洛姨”和謝筱柔、白瓏、“秦公子”等人,早兩天抵達了青州,都是一路平安。
王戈找了處懸崖,將那三匹馬和三具屍體墜了下去,然後稍微清理了下自己的痕跡,又僞造了些痕跡。相信就算晉王府的人發現不對,派人來追查,要找到屍體也得費一番功夫,要再順着那三具屍體找到線索,又是另一層難度了。
昨日王戈去衙門裡交完了差,便去“醉仙樓”和紅姑、“洛姨”見了一面,通了下氣。很顯然在其他人眼中,王戈的那番行爲,要遠比他自己看待的嚴重得多。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次事後,王戈和“醉仙樓”之間的關係,又綁得更緊密了一些,這倒是個意外的好處。對王戈而言,整個青州城如果說排出一個最讓他忌憚之人的名單的話,“紅姑”柳紅巖絕對在前五之列,關係越緊密,自然越好。
王戈走到家門不遠處的燒餅攤前,讓賣燒餅的老漢給他包幾個燒餅,旁一個原本咬着秸稈、靠在牆邊打盹的漢子,立刻湊了過來,低聲道:“樑先生讓我跟大哥說一聲,那邊定在今晚動手,都已經安排好了。”
王戈拿出燒餅咬了口,哈了口熱氣,回道:“告訴樑先生,今晚我親自去。”
那漢子眼中閃過一道興奮之身,應了聲“是”後,便快速貼着牆邊離開了這條街巷。
他不在青州這段日子,城裡並不太平,出了許多事情,而且不少還和他的“兄弟會”有關係。當然,如今他已經不是三年前剛到青州時的孤身一人,靠着大量持續不斷錢銀的投入,他在青州所織的這張“網”,已經越來越密,越來越廣。遇到一些事情,這張“網”已經可以自己進行反擊和絞殺。即便他不在,也依然有樑博偉和鍾二牛鎮着,他們兩人之下,還有大量靠着王戈的產業、錢銀、門路過活的人。
“網”的強大不在於單點的強大,而在於它的無處不在和處處牽連。
王戈跟那賣燒餅的老漢點頭打了招呼,然後便準備步行前往“醉仙樓”,昨天他就跟小白瓏說好了,要開始教她強身健體的心法——也就是“鳳凰涅槃心法”。正好趁着今天白天無事過去,不然接下來忙起來,又把這事忘了的話,小白瓏估計又要生他氣了。
“王捕頭。”
王戈走沒幾步,一個熟悉的聲音把他叫住,擡頭看去,一個白衣“公子”牽着匹高俊的白馬站在街邊,正是“秦公子”,哦,或者應該叫秦木燃、秦大小姐纔對。王戈回青州後,就已經有人將“秦公子”的確切身份資料查出來交給他了,也確實和他之前所猜想的沒有多少出入,宗師秦天白唯一的孫女。
“喲,這不是秦公子麼?這麼巧?”雖然知道“秦公子”的真名了,但既然她喜歡男裝打扮還取了個男名,那估計也不喜歡別人叫她真名,王戈也便繼續叫“秦公子”。
“你剛剛明明看到我了,幹嘛裝作沒看到?”秦木燃瞪眼問道。
確實,白衣白馬,還長得這麼漂亮,秦木燃往哪站都是焦點,更何況現在一大清早,這條街巷上根本沒幾個人。來來往往的街坊和剛開始擺攤的小販,都是忍不住拿目光往她身上掃,唯獨王戈從出門到離開,一眼都沒瞥過去,直到秦木燃開口把他叫住。
“哎喲,這可冤枉我了,我哪能想到秦公子一大早會到這來。對了,你還沒吃早飯吧,要不要來個燒餅?這老許家的燒餅,味道相當可以。”王戈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燒餅遞了一個過去。
秦木燃看了眼遞過來的燒餅,並沒有接過:“當捕頭果然威風啊,吃東西都不用給錢的。”
王戈愣了下,隨即明白,她估計是剛剛看到自己拿燒餅從頭到尾沒付錢,認爲自己是吃霸王餅了。事實上,這個燒餅攤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是屬於他的,賣燒餅的老漢本是外地流民,王戈出錢讓他們一家有了個落腳的地,還出錢讓他們整了傢伙什,弄了這個賣燒餅攤。當然,王戈並不是慈善家,做這事並不是單純爲了救人做好事發善心,老漢賣燒餅賺的錢,每月大半都要上交,用來養活剛剛那個給王戈報訊的漢子一類的人。
不過這些他自然不會跟秦木燃解釋,只是笑了笑,繼續邊吃燒餅邊走:“秦公子可是有事?”
秦木燃牽馬跟在他邊上,似是猶豫了一會,才說道:“你有空麼,我有些事想問你。”
“哦?那就問吧。”王戈停步回頭說道。
秦木燃左右看了看,皺眉說道:“一時半刻怕是沒那麼容易說清,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好了,這樣,你也別啃你的燒餅了,我請你去青萍樓。”
“青萍樓?秦公子真是慷慨啊!不過可惜,我今天有事,怕是去不了了,能不能先記着?”王戈一臉遺憾地說道,其實他大概能猜到秦木燃找他要問什麼事,若是有空閒的話,他也不介意去吃吃大戶,秦木燃好歹是宗師秦天白的親孫女,說是“四海鏢局”的公主殿下也不爲過,和她搞好關係或是讓她覺得欠自己個人情,也不是壞事。不過今天他確實太忙,不說其他,單就小白瓏那就不敢再放鴿子了。
“那就中午?”
“中午也不行。”
“那晚上!”
王戈還是搖頭:“今天我一整天都有事,過兩天吧。”
“王大神捕,我們青州有那麼多案子給你查麼?你要不要這麼忙,連請你吃飯都要等?”秦木燃瞪大眼睛問道,很顯然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連續拒絕這麼多次。
王戈摸着已經有些冒胡茬的下巴,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後天晚上……不,還是大後天晚上,嗯,你就去青萍樓訂大後天晚上的桌。”
“喂!你當我是求你給我請啊?”秦木燃不悅道。
“就這麼定了,大後天晚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秦公子大後天見啊!”王戈卻是擺了擺手,加快腳步徑自走了。
秦木燃咬着下脣,憤恨地怒視了王戈的背影一會,似乎想要叫住他,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翻身上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