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會不會之前宋指揮使安排的人？”壯碩猥瑣的青年有些猶豫地說道。
李仕傑皺眉想了一下，然後搖頭：“不太可能，是副千戶，不是副百戶，宋指揮使離開前肯定會跟樑大人交代的。而樑大人派咱們到山西來，並沒有提到這位副千戶……”
壯碩猥瑣青年點了點頭：“等抓到人，訊問一下，就知道了。”
這時，院子外傳來客棧小二的聲音：“李老爺，有人拜訪。”
院子內李仕傑和壯碩猥瑣青年對視一眼，都是有些疑惑。他們到太原來，雖然是以行商的身份，但並沒有和任何人聯絡。後來也是因爲聽聞邢坤與錦衣衛有合作，才暗中觀察，與他接觸的。而且，也只有李仕傑一人與邢坤接觸，壯碩猥瑣青年一直都是藏在暗處，沒有露面，邢坤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按理說，會來拜訪他們的，應該只有邢坤一人而已。
但邢坤來的話，根本用不着小二通報。
“來訪的是何人？”李仕傑問道。
門外的小二回道：“噢，那位公子說是叫王平安，他說李老爺聽到就知道他是誰了。”
院內的二人同時一驚，王平安？這特麼不就是邢坤所說的，那個自稱是錦衣衛副千戶的傢伙麼？之前邢坤說這人離開太原許久了，一直都是讓一個孫姓的傢伙與他聯絡。莫非這王平安其實一直都在太原，並未離開？
但就算如此，他一個假冒錦衣衛，在知道有真錦衣衛找上門的時候，不是應該被嚇得瑟瑟發抖，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麼？怎麼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有詐？會不會是邢坤把咱們賣了？”壯碩猥瑣青年低聲說道，“我們要不要先離開？”畢竟這裡是太原城，他們又是私下微服而來，並沒有大張旗鼓，只有他們二人而已。
李仕傑皺眉：“不好說，你先躲起來，我會會他。”
讓小二把人帶過來，李仕傑也沒進屋，直接就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等人。
不一會，小二推開院門，帶着一男一女二人進來。
男的看起來身材高大，樣貌醜陋，和邢坤所描述的那“王平安”完全相符。女子則做男裝打扮，看起來十分漂亮，又有一股普通女子所沒有的英氣。
來的自然就是王戈和邪僧了，他說要拜訪這李仕傑，就是這麼直接正大光明地拜訪，並沒有暗地裡上門。
待小二離開，帶上院門後，王戈便自顧自坐到石桌邊上，笑道：“李仕傑？這不是本名吧？這位兄弟，本名叫什麼，是何職位啊？”
王戈這一上來就這麼直接地開口詢問，而且姿態擺得很高，讓李仕傑一時間竟真有種在面對錦衣衛裡上官的感覺。
“你就是王平安？你跟邢坤說，你是錦衣衛副千戶？你可知假冒錦衣衛，是什麼罪名？”李仕傑有些搞不明白王戈的來意，一邊觀察着王戈和站她身後的邪僧，一邊心下猜測着若是動手，有幾分勝算。
王戈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牙牌扔了過去：“自稱？莫非老樑讓你們到太原來之前，沒有跟你們提起過我？”
李仕傑接住了牙牌，一入手，那熟悉的觸感和制式就讓他眉頭微皺，而更讓他心中猶疑的是，王戈口中說的“老樑”。
能說出這兩個字，證明他知道現在在錦衣衛當家的是誰。
單這一點，就能說明，這個人確實和錦衣衛關係緊密，而且不是那種一般的、有點渠道知道錦衣衛內高官名字的人。
“怎麼樣，牙牌可有假？”王戈表情戲謔地看着李仕傑細細摩挲着他扔過去的那塊牙牌，他其實是故意要拿自己僞造的牙牌來試試的，他這牙牌連尹少亭都感嘆和真的沒什麼區別，他倒是希望李仕傑能找出不同之處來，正好可以讓他修改完善。
不過很顯然，李仕傑根本看不出這塊牙牌有假，甚至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塊牙牌比之他之前見過的其他錦衣衛千戶的牙牌，做工都要來得更精細。
而且不論是錦衣衛還是其他衛所，不論是百戶還是千戶，那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你具體是錦衣衛右千戶的千戶，還是左千戶所的千戶，都是在牙牌上有標註的。若是一般的衛所，任命千戶、副千戶這種級別的軍官，整個衛所裡的中高級軍官都會清楚知道的。不過錦衣衛因爲比較特殊，有許多秘密任務、秘密任命，並不會公開，但至少“王平安”這牙牌上的千戶所副千戶職位，他之前在京城錦衣衛時，並沒有聽到過有相同職務的。這一點，可不是一般的僞造者能做到的。
“王大人這兩年，沒有回過京城？”李仕傑問道。
王戈心下一笑，從“王大人”這稱呼就可以看出來，李仕傑心中已經趨向於認可他的身份了。
“身負皇命，差使未完，自然沒有回去的道理。”王戈理所當然地說道。一副老子的任務是皇帝發佈的，和你們不是一個層級的姿態。
“這……不知王大人在太原是爲了……？”
王戈瞪了他一眼：“你是什麼身份，敢問我做的事，你當自己是老樑嗎？規矩不懂的麼？”
被王戈這通噴，李仕傑微愣了下，不僅沒有發作，看起來反倒是愈發地相信王戈的身份了，確實，出門在外的錦衣衛，若是偶遇，除非本就是公開的任務，或是需要對方幫助，否則是不能擅自問詢對方任務的。
李仕傑又看向站在王戈身後的邪僧，問道：“這位姑娘是……？”
王戈知道他的意思，也不給他介紹邪僧，直接說道：“她不是錦衣衛的人，是我的親信，還有幾位錦衣衛的弟兄，在山西其他地方辦差。”
李仕傑猶豫了一會，終是起身取出自己的牙牌，和王戈的牙牌一起雙手遞還：“屬下中後千戶所百戶李程偈，拜見王大人。”
王戈接過他的牙牌，面帶微笑，輕輕頷首道：“李百戶免禮，把你的同伴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