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的事情傳開了,秦冰冰深入人心的形象,徹底被顛覆。
以往在衆人心中,她溫良恭謙,如今卻是心如蛇蠍。
秦冰冰從未栽過這樣大的跟頭,這樣狠,今後她都無從立足。
回到府中,便病倒了。
秦夫人憂心戶部尚書夫人會對秦冰冰做出打擊報復之事,心想戶部尚書是秦容的屬下,一直攀附秦容。尋思着讓秦容敲打戶部尚書,隨後施以小利束縛住他。
聞言,秦容勃然大怒:“蘇進他早已起了投靠晉王的心思,他曾經被獻王所用,晉王如何敢用他?此刻他爲了表忠心,定會替蘇巧巧討公道!”一拳擊打在書案上,面色陰沉:“這孽障關鍵時刻拖我後腿!”
秦夫人哪裡知道官場風雲?聽後心裡惴惴難安。一方面擔憂蘇進會對秦冰冰動手,一方面憂心秦容的前景被秦冰冰拖累。
“老爺……咱們請蕭家幫忙?”秦夫人也已經是逼不得已,纔想起姻親蕭家。
蕭家是鳳瑤的外祖,此事全因鳳瑤而起。若是尋了蕭蔣氏商議一通,讓她去勸解鳳瑤平息了此事。至於戶部尚書,她倒是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就怕蘇進對付他們的時候,榮王府也暗中插手。
“冰兒將要成爲蕭家的兒媳,鬧大了蕭家也沒臉。宮裡頭蕭皇貴妃正得寵,定是能幫扶咱們一把。”秦夫人知道若是尋求蕭家幫忙,日後秦冰冰嫁入蕭家,定會不受重視,低人一等。
秦容思慮了半晌,他此時官降一品,不再是丞相之尊。想要恢復官職,斷不能輕舉妄動,得罪小人。
若是如此能夠化解了禍事,倒是可以一試。
“你看着辦。”秦容坐在書案後,翻閱着他寫的奏摺,嘆了一聲,扔在了紙簍裡。
秦夫人立即去準備,請人給蕭蔣氏送了請柬過去。
而蕭家,去參宴的是蕭蔣氏與蕭然,奈何蕭然是男眷,得知榮王府後花園出事,他卻是不能去一探究竟。出府之後,從旁人談論的閒言碎語中,猜出了發生什麼事。
蕭蔣氏早看不慣德親王妃與鳳瑤,瞧着她出事,自然是悶聲看戲,沒有開口。
瞧着衆人的指摘,蕭蔣氏心裡是痛快的。可最後依舊有些失望,甚至不悅,因爲秦冰冰被拉下水,鳳瑤安然無恙。
回到府裡,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痛快。她擔心愛護鳳瑤的夫君與公婆幾人會對秦冰冰產生不滿!
果然,消息傳到二老耳中,蕭老夫人遣人來將她請過去問話。
蕭蔣氏整裝過去,蕭老太傅、蕭老夫人、蕭大老爺與蕭然,都坐在屋子裡。
蕭蔣氏給二老見禮,坐在了蕭大老爺身邊的位置上。
“榮王府發生的事情,你回來怎得不說?秦冰冰品性欠佳,當日裡你執意要下聘讓然哥兒迎娶她,我們同意是沒有想到她心術不正,深閨裡的小姐竟做那起子下作手段。蕭家以儒學傳家,清風傲骨,斷不能娶這等小人入府。”蕭老夫人很憤怒、痛心,她的寧兒舉家去了魏洲,轉眼瑤姐兒便給人如此欺負!無人替她伸張正義!
好在榮王妃與雲初對她信任,否則她如何在府中立足?
她好好答應寧兒照顧瑤姐兒,又如何向寧兒交代?
蕭蔣氏眼皮子一跳,攥緊了手中的繡帕。她不相信秦冰冰會做那樣的事情,她聽得清楚明白,是鳳瑤身邊的陪嫁丫鬟陷害秦冰冰。
秦冰冰之所以認栽,苦於沒有證據罷了。
“母親,您沒有在事發現場,不知道箇中緣由。秦冰冰也是個可憐人,她是遭了瑤姐兒陪嫁的陷害,纔會吃了暗虧,沒法替自己開解。咱們若是這個時候退親,不是將她往死路上逼?您也說我們蕭家書香世家,爲人清正廉明,斷不會不辨是非。”蕭蔣氏也不能說鳳瑤的不是,心裡不舒服的替秦冰冰辯白。
“你糊塗!不明是非曲直!她要害蘇巧巧,蘇巧巧豈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今這孩子嚇得魔怔,蘇夫人去國寺請大師做法。若是串通陷害秦冰冰,何至於如此?那盒玉肌膏,我也尋人問過,的確是她身旁的人去了煙柳之地買了禁藥,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瑤姐兒,做不得假!”蕭老夫人手裡握着證據,這才尋蕭蔣氏來問話,讓她趕緊退了親事。
蕭蔣氏對鳳瑤芥蒂已深,當初那事兒鳳瑤詐了她,所以聽信了秦夫人的一番話,對鳳瑤的手段不忍直視。儘管蕭老夫人拿出證據,她心裡仍舊認爲是蕭老夫人偏心鳳瑤,被鳳瑤給哄騙了。
“母親,左右瑤姐兒無事,蘇小姐那邊秦冰冰當場下跪認錯。父親也說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況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已經知曉自己做錯了,咱們身爲長輩怎得不能寬容她?”蕭蔣氏就是不肯鬆口退親,給一旁的蕭然使眼色。
蕭然對秦冰冰沒有印象,鬆口答應婚事也是逼不得已。
如今聽到關於秦冰冰所作所爲的傳聞,心中甚是厭惡反感。他知曉妻子的對象由不得他,可只要溫柔賢惠,知書達理便可。如此心腸惡毒,心胸狹窄之人,他着實不喜。
“母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秦小姐是本性使然。”蕭然一句話,表明了心意。
“然兒!”蕭蔣氏驀然看向蕭然,沒有想到一向孝順她,言聽計從的蕭然,竟會忤逆她的意思。
蕭然苦笑,母親掏心窩子的對他,不影響大事上的決
他,不影響大事上的決斷,便由她去。可娶妻若是娶個心性不好的人,今後怕是家宅不寧。
“母親,此事便由祖父、祖母做主。”蕭然態度強硬,不肯鬆口。
蕭蔣氏看向蕭大老爺,蕭大老爺安慰道:“秦小姐便算了,你重新替然兒物色一個溫良謙恭的兒媳。”
蕭蔣氏面色微微一變,環顧了衆人,冷笑道:“好、好、好,原來你們早已商議好,請我來並不是徵詢我的意見!這些年對蕭家,我鞠躬盡瘁,沒有半點懈怠。今天我也把話說明白,聘禮已經下了,庚貼也交換好,日子都定好了,秦冰冰這個媳婦我認定了!”
“你……”蕭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
“這門親事,我不退!”蕭蔣氏神色激動的說道,霍然起身,甩袖離開。
蕭老夫人氣的面色青白,胸口劇烈的起伏,指着蕭蔣氏道:“反了,反了。”
“母親,兒子等下去勸說她,您莫要動氣。”蕭大老爺勸說了蕭老夫人,轉身走了。
蕭蔣氏氣得心口疼,越想心裡的積怨越深,似滾雪球一般。她處處伏低做小,老虔婆何時看見她的好?心心念念着蕭寧母女。心中冷笑連連,她的兒子纔是蕭家的嫡長子!
當真是瘋了,分不清裡外親疏!
這門親事,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退了!
蕭蔣氏牙一咬,心一橫,將身旁的婢女全都斥退。扯下一丈白綾掛在房樑上,踩着桌子將脖子套了進去!
“嘭——”
屋子裡傳出來的響動,令守在門外的挽香心裡咯噔了一下,正要推門進去,便瞧見了蕭大老爺。心裡想起蕭蔣氏的吩咐,便杵着不動。
蕭大老爺看着緊閉的門扉,看了眼挽香:“夫人在裡面?”
“夫人氣色不好,將奴婢們都趕出來,都不許進去。”話落,瞧見蕭大老爺推開門進去,兩隻晃盪的腳映入挽香眼簾,嚇得驚叫一聲:“夫人!夫人!”慌亂的跑了進來。
蕭大老爺臉一沉,連忙踩着凳子抱着蕭蔣氏下來,滿目陰霾的看着捂着脖子,吐着舌頭喘氣的蕭蔣氏。
“夫人您別嚇奴婢!好端端的怎得想不開尋短見……”挽香臉色蒼白如紙,扶着蕭蔣氏的手不停的顫抖。她明明知道夫人是故意爲之,可還是禁不住心裡的懼意。若是老爺沒有來,她力氣不足,就不下來可怎麼辦?
蕭大老爺緊緊的捏着拳頭,沉聲道:“你這是幹什麼?”
蕭蔣氏俯身咳嗽,平復之後,尖酸的說道:“我做什麼?在蕭家我除了自己的兒女能做主外,其他事物處處都聽父母親的交代。如今連我自己兒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活着也毫無意義,倒不如死了乾淨,也不會礙着你們的決定!”
“你……當真不可理喻!”蕭大老爺臉黑如墨,他與蕭蔣氏向來和睦,不曾發生過口角。氣急了,也不知說什麼重話。可今次,蕭蔣氏到底是過份了!
秦冰冰若是個賢良的女子,給然兒做媳婦他們不會反對。可如此歹毒的心腸,他們的確難容。
但她卻拎不清,以死相威脅!
“既然如此,你爲何將我救下來!”蕭蔣氏寸步不讓。
蕭大老爺氣噎,拂袖而去:“生死由你!”
卻也是不管她了。
蕭蔣氏難以置信的看着蕭大老爺的背影,不曾料到他會如此絕情!一陣心涼,淚水滾落了下來。爬着要尋死,挽香拼命的拖扯住,兩個人鬧作了一堆。
當日夜裡,蕭蔣氏也病倒了,吃什麼吐什麼,不過幾日,臉色蠟黃,雙眼毫無神采。
期間秦冰冰拖着病體來探望過蕭蔣氏一回,蕭蔣氏嘴裡一直叨着秦冰冰的好。
蕭然擰不過,見母親如此,便是同意了。
鳳瑤聽到蕭家傳來的消息,冷笑連連。
蕭蔣氏向皇貴妃替秦冰冰求情,皇貴妃見婚事要成。透露風聲給晉王,晉王便讓蘇進大事化小,秦冰冰賠禮道歉了事。
蘇家罷手,她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蕭然心裡對鳳瑤極爲的歉疚,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作爲表哥,原該替她討公道,可是後面卻替秦冰冰擺平了危難,甚至娶了她。
他對姑母承諾過會照顧好她,可他卻失信了。
“表妹,這次是表哥對不起你。”蕭然看着坐在書案後翻閱書籍的鳳瑤,臉上和煦的笑容已經不在,微微有些倦意。“待成親後,我請求外放出京。”
鳳瑤目光一頓,幽幽的說道:“你帶她一同去?”
蕭然搖頭。
鳳瑤輕嘆了一聲,蕭然樣樣好,可是卻攤上這樣一個母親。他爲了蕭蔣氏,迎娶秦冰冰。卻也用他自己的方式做抵抗,此後遠離盛京。
蕭蔣氏得了個兒媳,丟了個兒子。
這筆賬如何算,都不划算。
“你不怕舅母大鬧一場,以性命相逼?”鳳瑤擡頭看向蕭然,他看似愚孝,可心裡卻有自己的主見。若是蕭蔣氏知道他心裡的算盤,許會吐出一口老血。她將畢生的希望,都放在蕭然的身上。可卻是她將蕭然推離了自己的身旁!
“偶爾撞撞南牆未必不見得是壞事。”蕭然勾脣淺笑,笑容裡隱約帶着一絲苦澀。
鳳瑤贊同的頷首,蕭蔣氏的確該吃吃苦頭,纔會清醒。
“今日來是向你賠罪。”沒有能保護你:“這是父親給你的。”蕭然掏
。”蕭然掏出兩個錢袋子遞給鳳瑤。
鳳瑤兩個都打開,裡面都是裝着金錁子。指着另一個道:“這個你給的?”
“嗯。”蕭然捧着茶水,淺啜了一口。
“你下回可以送我一個印章。”鳳瑤不客氣的收下了錢袋子。
蕭然看着她靈動的雙眸,心中微微一動,含笑道:“好。”變戲法一般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枚小指大的和田籽玉如意印章。
鳳瑤欣喜的從他手裡拿過去:“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簡約的樣式,很得她的心意。
蕭然看着她眼角眉梢染着笑,一抹暖意自眼底飄溢而出:“這印章早已刻好,慶賀你做夫子的禮物。那時候我不在盛京,所以沒有送給你。”
鳳瑤眨了眨眼,如果她今日沒有隨口一說,他恐怕不打算送了?
“謝謝表哥,我可沒有什麼回禮。”鳳瑤頓了頓,神色頗爲的凝重:“秦冰冰,表哥多防備。”看着他臉上溫暖略帶着寵溺的笑意,鳳瑤不禁回想起了哥哥,目光不禁有些黯然。
隨着那日回憶起過往的種種,那些紛亂的記憶時常在她的睡夢中出現。
蕭然望着她落寞的神態,心中極爲的自責,告辭回府。
門外,蕭然碰見方下馬車的雲初,在他身旁站定:“秦家的事,你隨意,我不會插手。”
表明立場。
雲初點頭,淡聲道:“我替瑤兒感謝你。”
蕭然詫異的回頭看了雲初一眼,只看到他雪白的衣袂飄揚,似一縷雲煙消散在門口。
家僕上前道:“公子,去何處?”
蕭然收回視線,上了馬車:“翰林院。”
“公子,夫人病重,催您回府。”
蕭然眼底閃過一抹冷芒,沒有開口改地方。母親裝病,他不揭穿,不過是作爲兒子全了她的體面。可長此以往下去,未免太膩煩了。
“你告訴母親,成親時我回府,這些時日便宿在翰林院。”蕭然下了馬車,徒步離開。
將近一個月,鳳瑤教會了她們《三字經》,晚上便也不再複習,經常回榮王府。
今日姜綰接了鳳瑤的課業,鳳瑤尋了時間,去戶部尚書府探望蘇巧巧。
蘇夫人見到鳳瑤,心裡極爲的吃驚,笑臉相迎道:“巧兒她受了驚嚇,如今好了許多。可還是不願意出門,一直坐在屋子裡。”
鳳瑤看着蘇夫人憔悴了許多,眼底蘊含着恨意,溫婉的說道:“巧兒受累了,若非是因爲我,她一個活潑可人的姑娘,也不會變得膽怯了怕見人了。”似想起了什麼,嘆息的說道:“表哥他前些日子給我道歉,若非是舅母怕退了婚約影響表哥的婚事,如何不願退婚。秦小姐得了舅母的青眼,每日去陪舅母小坐片刻,舅母頗爲感動,拖着病體請求皇貴妃……”彷彿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猛然止住了話頭,不自在的說道:“你瞧我說的什麼話,表哥讓我帶他向蘇小姐表達歉意,他一個男子,不好登門賠罪。”
蘇夫人人精一樣,豈會不明白鳳瑤想表達的意思?
原來是秦冰冰尋了靠山!
蘇夫人尖利的指甲扎進手心,面上絲毫不顯心中的怨恨,將鳳瑤請到了蘇巧巧的院子裡。鳳瑤對蘇夫人說道:“當日裡在榮王府,蘇夫人說蘇小姐很喜歡孩子,她如今這情況我也脫不了關係。不妨讓她去私塾?看看能否改變她如今的狀況?”
蘇夫人不是糊塗的人,此事鳳瑤也是受害者。她如此盡心替蘇巧巧着想,心中極爲的感激:“世子妃,我們家巧兒就勞煩你了。”
鳳瑤客套了一番,推門進去。
黑暗的屋子裡,似夜幕撕開了一道口子,光亮溢滿內室。
躺在牀榻上的蘇巧巧,猛然蜷縮在牀腳,驚惶的盯着門口那道逆光而來的身影。蘇巧巧緊緊的抱着自己的手臂,身子拼命的朝牆角內擠去,可卻是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避。眼看着那道身影越來越近,心裡的恐懼放大到極致,閉上眼尖叫:“啊——”
守在門外的婢女探頭看了一眼,便知是光線刺激到她,連忙將門關上。
鳳瑤在牀邊站定,打量着蘇巧巧。披頭散髮,一張圓臉不過半月迅速的瘦削下來,下巴尖似錐子。目光渾濁呆滯,少了當初殿試裡看見的靈動,莫怪蘇夫人對秦冰冰懷恨在心。
“蘇小姐,你還記得我嗎?”鳳瑤緩緩的在牀沿上落座,手指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將她拉到牀邊,對外說道:“將屋子裡的幕布扯掉。”
“不,不,不要,不要……”蘇巧巧嚇得渾身顫抖,面色卡白,連連擺手,將臉埋在膝蓋中間,隱隱有些焦躁難安。
鳳瑤眼底閃過一抹厲色,玉白纖細的手指鉗住她的下頷,強制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說道:“怕什麼?這是你的地兒,我能吃了你不成?”
蘇巧巧拼命的搖頭,面目恐懼,掙扎的扭動着身子。
“不過就是死,有那麼可怕?你若是每日都活在恐懼裡,不肯再踏出一步,何不死了?”鳳瑤的手一滑,掐上蘇巧巧的脖子,緩緩的收緊力道,冷聲說道:“你難道不想要報仇嗎?你封閉自己,不願意與人交往,將自己弄得人不成人,可有想過你父母的感受?今日我是來告訴你,要殺你滅口的秦冰冰,再過幾日便是她便成婚了,過上幸福沒滿的日子。可你呢?依舊關在這黑暗的
在這黑暗的屋子裡,見不得人。”
“你甘心嗎?”鳳瑤湊到她耳畔一字一句的說道,字字句句都穿破蘇巧巧的樹立的屏障,刻在她的心頭。
不!
“不甘心!我不甘心!”蘇巧巧魔怔一般推開鳳瑤,雙目猙獰,佈滿了仇恨,嘴裡反覆呢喃着這句話。
鳳瑤笑着收回手,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端着桌子上縈繞着淡淡霧氣的參茶,遞給蘇巧巧:“喝了。”
蘇巧巧怔然的看着鳳瑤,望着她那雙燦如星辰的眸子,鬼使神差地接過茶杯,放在嘴裡喝了一口。眼角餘光始終看着鳳瑤,隨着她的一個動作,嚇得渾身顫抖。
鳳瑤見她如此,輕嘆了一聲:“我知你都聽得見我說的話,只是你控制不住心裡的懼意。你如果連自己的心魔都控制不住,如何報仇?”
蘇巧巧一怔,睜大眼看着鳳瑤,眼底閃過迷茫,似在琢磨她說的話。良久,朝鳳瑤身旁挪了挪身子,乖順的挨着鳳瑤的手臂。想要碰觸,又害怕會傷了她。
“認識我?”鳳瑤湊近她眼前,似笑非笑的說道。
蘇巧巧一呆,遲鈍的點頭。
“爲什麼怕?”鳳瑤記得在榮王府花園裡,她雖然怕,神智卻清楚。不可能回府之後,便神志混沌。
“噩夢、痛。”蘇巧巧指着自己的身子。
鳳瑤知道那是對她心理造成了創傷,噩夢纏繞着她,所以遇見光看見人,她反射性的渾身出現被綁架時凌虐的痛。
“爲什麼現在不怕了?”
“想活。”
“願意出去嗎?”
蘇巧巧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們去後院散步。”鳳瑤拉着蘇巧巧起來,朝外走。
蘇巧巧死死的咬着脣瓣,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鳳瑤眼底閃過一抹鋒芒,似利刃般劃過她的命脈,嚇得蘇巧巧一個激靈,硬着頭皮踏出門檻。
金色光芒灑在她的身上,蘇巧巧掙脫鳳瑤的手,捂着眼睛。並沒有想象中難忍的刺痛,反而溫暖的陽光滲入她的肌膚,驅散了她心裡的寒意。
半晌,金巧巧緩緩的放下手,茫然的看着四周,又看向再看的手。
“好了嗎?”
鳳瑤的聲音響在耳側,蘇巧巧側頭看着鳳瑤。良久,靦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不怕了。”
鳳瑤說的對,她的恐懼不是來自秦冰冰,而是來自她自己。
她想要報仇,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又怕秦冰冰會報復她在榮王府的指責,又怕自己憐惜性命,不顧父親的官位,心裡覺得自己自私,種種情緒在心裡洶涌的翻滾,她害怕面對他們,所以不敢出門。
若不是鳳瑤強迫她面對,她恐怕總是龜縮在黑暗的屋子裡,不見天日。
可是……
蘇巧巧狐疑的看着鳳瑤,咬脣道:“你爲何要幫我?”
“你是因爲我才變成這樣,我很喜歡你的性子,所以不能見死不救。”鳳瑤衝她眨了眨眼。
蘇巧巧含蓄的笑了笑,沒有做聲。
“你既然已經無礙了,我便回去了。以後有時間再來看你。”鳳瑤與蘇巧巧小坐了片刻,起身告辭。
蘇巧巧送走了鳳瑤,回去梳妝,看着脖子上鳳瑤掐的青痕,微微勾了勾脣角,去了父親的屋子裡。
隔日,蘇巧巧給秦冰冰送了邀請函,水月樓一敘。
秦冰冰收到邀請函,心中極爲的詫異。
碧蓮看着邀請函,狐疑的說道:“小姐,您要去赴約?蘇巧巧一看便是不安好心,她怎得會邀請您?當初若不是您找了蕭夫人,蘇大人斷不會放過您!”
秦冰冰冷笑了一聲,極爲的自負道:“蘇巧巧我還不放在心上,許是咱們想岔了?”
蘇巧巧貪生怕死,極爲的懦弱,還能親自找她報仇不成?
秦冰冰收惙了一番,便去水月樓赴約。
心中仍舊是起了防備,吩咐碧蓮備了護衛。
蘇巧巧早已等在了水月樓的雅間裡,遙遙看着秦冰冰走來,端着桌子上的茶杯,泛白的手指顯露出她心中的緊張。
“久等了!”秦冰冰推門而入,看着蘇巧巧身邊只有一個丫鬟,勾了勾脣角,眼底略有些深意。
“大街小巷都在宣揚,今日水月樓裡來了新的伶人,編的新話本也極有意思,便想着約姐姐來一敘。”蘇巧巧親自給秦冰冰斟茶倒水:“我們之間有一些個誤會,既然事情已經平息,咱們還是說明白好,日後也好相見。”
蘇巧巧示弱,秦冰冰自然也借驢下坡,含笑道:“倒是我糊塗了,妹妹不計較,姐姐心中慚愧。”心中卻不以爲然,恐怕蘇巧巧是來示好?怕她會報復?
蘇巧巧與秦冰冰寒暄了幾句,從憑欄處可以看到一樓的戲臺子。兩個角兒再唱戲,唱的極好,可秦冰冰卻不愛聽戲。
蘇巧巧倒是聽的很認真,目不轉睛的盯着臺下。
秦冰冰脣瓣掠過一抹興味,正要開口,猛然聽到樓下唱的戲,覺得耳熟。仔細聽了一遍,倏然醒過神來。只聽到蘇巧巧說道:“怎得方纔唱得那一段像在姜家的時候,白姨娘落水,陷害榮王世子妃……”說到這裡,驟然一驚,猛然看向秦冰冰,秦冰冰滿臉冰寒。
樓下依舊再唱,這一回唱的是按照榮王府鳳瑤生辰改編,將她說的極爲不堪。與
爲不堪。與男子私會,被撞破後,綁了人滅口。又怕事發,她栽贓了鳳瑤,不惜推出了自己哥哥。
秦冰冰臉色煞白,陰戾的盯着蘇巧巧。
蘇巧巧同樣面色慘白,渾身顫抖。
秦冰冰看着蘇巧巧這般模樣,斷定她沒有這個膽子,敢公然挑釁她!
耳邊傳來旁邊的議論聲,聲音裡透着毫不掩飾的鄙夷:“這戲怎得那麼像我在榮王府見的那齣戲?之前很好奇秦小姐爲何無緣無故的栽贓榮王世子妃與秦公子私會,原來是了遮掩了自己的私情。可嘆人家婢女忠心,這纔沒有給她得逞!”
“可不是?聽說秦小姐當初癡迷國師,曾說國師是她的囊中物,如今被榮王世子妃探囊取物,她怎得能吞下這口惡氣?”頓了頓:“看着清純可人,如今看來也不過與玲瓏閣裡的姑娘差不多。不知兩相比較,誰更銷魂?我這心裡又可惜又慶幸。可惜沒有能嘗一嘗她的滋味兒,慶幸當初我母親去相府求親,被拒了。若是她答應了,我豈不是綠雲蓋頂?”
不懷好意的聲音傳來,刺激着秦冰冰的耳膜。
怒火在心裡叫囂,她很想大喊,事實不是這樣!
可戲臺上真真假假,難辨虛實,所以衆人才會被迷惑。
“這戲班子唱得好,似乎是新來的,不知東家從何處請來的妙人?”
“你不知?這是德親王妃當初求聖旨張皇榜尋來的戲班子。如今榮王世子妃做了夫子,不愛聽戲,這才遣散了。”
鳳瑤?
秦冰冰目光猙獰,她早該想到,除了鳳瑤還有誰會如此散播謠言,敗壞她的聲譽?
“姐姐……”蘇巧巧驚惶不安的喚道。
秦冰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倏然,看着一道身影從門口走了。陡然起身,匆匆追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秦冰冰走到門口,看到一輛黑蓬馬車緩緩的駛離,眼底閃過一抹怨毒的光芒。
“小姐……”碧蓮喘着粗氣出來,看着秦冰冰盯着前方的一輛馬車,疑惑的說道:“那是榮王世子妃的馬車嗎?”
“跟上!”秦冰冰坐上馬車,吩咐車伕緊跟着前方的那輛馬車。
等馬車駛到僻靜的小巷裡,秦冰冰並沒有跟進去,而是讓護衛進去攔着那輛馬車:“不必綁了,只管教訓一頓即可。”眼底閃爍着陰毒的光芒,鳳瑤既然要來陰的,就莫怪她以牙還牙!
護衛進去,秦冰冰整好以暇的等着,聽到裡面隱約傳來女聲,嘴角緩緩的上揚。驟然,聽見裡面傳出的一道充滿震怒的聲音而頓住。
“竟敢襲擊皇貴妃,給本王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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