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嬪滿意地收回手,拿着旁邊一個宮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自己指間沒有擦乾淨的血跡撇撇嘴,喃喃道:“真是髒死了,一個青樓裡女人的血……”
謝夙卿臉上的血色頓時就褪了個乾乾淨淨。
她就知道像眉嬪這樣的女人是不能相信的,沒想到眉嬪竟然這麼快就忘記了昨天所說的“不會嘲笑她”。謝夙卿眸中翻滾着怒意。
總有一天她要站到那個足夠高的地方看着下面的人們掙扎在泥沼之中,讓所有曾經欺侮過她的人都付出代價,讓人再也不敢招惹她,讓那些曾經或者是即將背叛她的人全部都後悔不及!
謝夙卿垂下頭,緩緩捂上自己的臉頰。
臉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雖然並不深,但是若是不好好保養的話只怕還是會留下淺淺的疤痕的。
眉嬪這裡是得了謝夙卿支的招了,當即就讓自己手下的宮娥去各處宮中詢問是否有這樣的香膏,然後眉嬪就得到極爲震驚的結果。
這個綰妃還當真是喪心病狂,宮中竟然有半數的人之中都有綰妃送的香膏!
而且她們將這香膏送到太醫院之後,得到的結果和眉嬪當初得到的結果一模一樣,確實是含有避孕成分!而且這些后妃多半是當年非常受寵的人之中的一員。
謝夙卿啞口無言,她只知道綰妃是囂張的,沒想到她低調着已經囂張了這麼久了。
然後眉嬪迅速就將這件事上報給了皇后,而皇后這裡似乎也已經得了結論了。
這一日的晚上,后妃們再次齊聚皇后的宮中,這個時候再看見綰妃,已經能夠看見綰妃蒼白的臉色了。
后妃們一個個對着綰妃冷嘲熱諷,不乏有格外喜歡這香膏的味道,已經使用了很久的后妃,對着綰妃是恨不能剝其皮剜其骨飲其血。
而她們到達之後,皇后並不急着說話,而是安安靜靜地在座位上飲茶。喝了一會兒茶之後,皇帝就來了。衆人紛紛起來行禮,帶着各異的心思落座。
皇帝的臉色不太好,彷彿籠着一層薄霜一般。綰妃此舉算是觸動了皇帝的底線了,在皇家動皇家的子嗣是最招人忌憚的一件事,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太后都是最不能容忍的。
然後就聽得皇帝親自開了口:“綰妃,你可知罪了!”
綰妃瑟瑟發抖,連忙跪下:“皇上請明鑑!臣妾真的沒有做這些事啊!”
皇帝的眸中閃過明顯的厭惡,他最厭惡的就是這些喜歡耍小手段的女人了,而且她竟然這般的死性不改,還不認罪。
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她怎麼不想想,他怎麼會直接就上來問罪呢?給了她機會也不知道抓住,便是賜一條白綾也不算冤枉了她了!
綰妃自然是看見了皇帝眸中的厭惡了,但是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脣,將眸子瞪得大大的,裡面噙着淚水,顯得非常楚楚可人。
但是再怎麼楚楚可人也不能抵消她所犯下的罪,皇帝不僅不會因此對她產生一點同情憐惜,還會對她產生厭惡之心。
皇帝嘆了一聲,揮了揮手道:“皇后,還是你來問吧。”
綰妃算是明白了,這一次皇帝是真的對她失望透頂了,她絕望地望着皇帝:“皇上!皇上您難道就不念及臣妾和皇上的往日舊情,就要這般狠心嗎?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沒有做這種事啊!您不能因爲小人的片面之言就判了臣妾的罪啊!”
皇帝眸中的厭惡之色沒有絲毫的減弱:“夠了!朕念你也伴了朕這麼些年了,誰知你竟然做出這些事來,你讓朕怎麼念舊情?小人之言?你這意思是整個宮中除了你之外全是小人了?朕想不出來她們究竟是有多恨你纔要這樣聯合起來陷害你,朕的綰妃娘娘,你如此聰慧博學,你倒是來告訴朕你的理由啊!”
綰妃渾身都在顫抖着,彷彿是真的受了很大的冤屈一般,渾身都抖成了篩子。
只聽綰妃哭道:“臣妾真的不知道,這只是臣妾從宮外託人帶來的東西,臣妾只是以爲這是普通的香膏啊……臣妾曾經聽說這種香膏的香味奇特而且持久不散,這纔會讓人從民間帶來給臣妾,但是臣妾真的沒有存心要害各位姐姐妹妹啊,臣妾自己也在用這個香膏,只因它香味非常清新淡雅……皇上!若是臣妾當真要害人,爲何自己還要用這樣的香膏呢?”
其實這還真不是謝夙卿有意陷害,她前一世在綰妃身邊當差,見過她擺弄各種各樣的香料,雖然綰妃不曾透露這些都是什麼用處的,但是在宮裡面呆久了,這些東西是什麼,又派什麼用場,謝夙卿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些香膏是前世謝夙卿親眼看着綰妃將麝香加進去的,謝夙卿自然知道綰妃平素用的香膏是和這些后妃們所用的不一樣的,此時若是就這麼聞一聞,只怕是沒什麼區別的。
但是這個時候,皇后忽然冷笑一聲:“是啊,若是真的有避孕成分,你又爲何要用這樣的香膏呢?自然是要用香味相似的好減輕自己的嫌疑啊,不讓別人懷疑自己的目的。但是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吧,即便現在本宮和皇上還不能定你的罪,但是隻要搜一搜你的宮中自然就能找到罪證。你是要現在坦白,還是要等本宮差人搜出來東西來才肯說?”
綰妃渾身一抖,但是還是擡起頭,一雙平日裡總是溫婉可人的眸中蓄滿了淚水,她的這幅模樣算得上是楚楚可憐了,但是謝夙卿看在眼中只覺得可笑。
她裝什麼可憐的小白花?心思毒辣的時候也不見她有這般作態,給衆人下毒的時候不見她有這樣看似清純的模樣,這就是綰妃啊,就是因爲這般虛僞纔會讓皇帝一日一日地覺得不舒服,從而疏遠了她啊。
綰妃道:“皇后娘娘,臣妾不知道什麼時候惹到你了,竟然讓你這般不肯放過臣妾,但是臣妾只是一心想要好好服侍皇上而已,娘娘您即便是嫉妒也不能這般害臣妾啊!”
皇后聽了這話氣得冷笑起來:“你確實沒有惹到本宮,本宮也沒有這個心思要爲難你。本宮執掌後宮這麼多年,何時不公允過了?你這般說的,倒像是本宮再刻意爲難你了?嫉妒?呵,綰妃你還真當自己有什麼資本讓本宮去嫉妒了麼?”
然後皇后不再和綰妃廢話,揮了揮手,便將早已經搜到的東西放到了綰妃的面前:“看看吧,這就是你所謂的清白是不是?從你屋中搜出來的香料,盡是些能致使人不孕的藥物。難怪這麼些年後宮的子嗣一直都這麼單薄呢,原來是你在做鬼!”
綰妃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臉色瞬間就變白了。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已經全部都處理了啊,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不可能的啊,不可能的!
過了好一會兒,綰妃才收斂好自己的情緒,她淡淡地道:“皇后娘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看來皇后娘娘看臣妾不順眼很久了啊,竟然連證據都僞造得這麼到位,皇后娘娘您還真是費心了。臣妾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也從來沒有用過這些東西,更加沒有在香膏里加過香料,皇后娘娘你就死心吧。臣妾清清白白就是清清白白,是絕不會認罪的!”
謝夙卿這一次都覺得綰妃實在是了不起,這麼多罪證擺在面前,還有這麼多人的指證竟然還能這麼淡定地說自己是清白的,一般人怎麼能有這樣的功力呢?
謝夙卿幾乎是惡意地笑了,越是這樣,綰妃的結局就會越慘,她難道不知道哦嗎?還是她想一次又一次地挑戰皇帝的底線?還真是勇氣可嘉。
皇后的手將手中的茶盞緊緊捏住了,她算是知道了什麼叫沒臉沒皮了,就是綰妃這樣的,怎麼這麼多年她都一直沒發現呢?
這個時候皇帝開口了:“你的意思是,朕和皇后都沒辦法證明你是有罪的,所以你就是無罪的?這些證據全部都是皇后僞造的,所以也算不上罪證是不是?”
綰妃抿了抿脣沒有說話,但是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皇帝眸中閃爍着一些冰冷的光芒,他道:“那麼你能拿出來你無罪的證據嗎?能拿出來朕便考慮是不是放你一馬。只要有一點證據能夠證明就可以。”
這一下綰妃啞口無言了,她沒想到皇帝回來這一出,整個人都像被打蔫了的茄子一般,垂着頭不說話。
皇帝冷笑,對着皇后道:“將穎兒帶進來。”
皇后點點頭,對着手下揮揮手,便是一名宮女被帶了進來。謝夙卿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綰妃身邊的貼身侍女,只聽這侍女首先給皇帝和皇后行了禮:“奴婢穎兒見過皇上、皇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發話了:“穎兒,你且說一說這些東西是怎麼從綰妃那裡搜出來的?”
穎兒磕了個頭,然後道:“是,皇上。就在今日下午,娘娘一臉慌張地從皇后娘娘這裡出來之後便回了宮中,將殿中所有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埋在院子裡的梨花樹下,說是隻要好好埋起來就不會有人知道……她還威脅我們,威脅所有看見了的奴僕們,若是我們敢泄露出去一分半毫,奴婢們的家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