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終於給了點反應,傾過身來看,整個頁面的好評如潮中只有那麼幾個奇葩,還被人在下面圍攻成狗——
‘搞事8婆,典型的見不得人好,無德無責的齷齪行爲’
‘空口無憑,你有黑料就爆個出來’
‘請別侮辱我的古箏女神,不然弄死你’
“別讓我逮到你,贈你至少十個人的圈踢”
……
再刷新,這條評論被淹沒得無影無蹤,陸然扯了扯嘴角,“估計是沒錢僱水軍了。”
唐芊芊臉色一僵,壓不住脾氣的奚落道,“你心可真大。”
陸然露?一笑,“不是我心大,是他們太無聊,我又不是明星,要靠好人設吃飯,人身攻擊我有什麼用?反正我看不到又聽不到。”
唐芊芊氣到內傷,但她沒忘記今天來這裡的目的,“陸然,這事周靖安知道嗎?”
“知道。”
“那他打算怎麼辦?”她僱水軍在網上造勢,收效不大,希望周靖安是那種不喜歡自己女人拋頭露面的男人,更希望他因此拋棄陸然!
陸然白她一眼,“傻了吧?他是我丈夫,我有難,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唐芊芊一噎,最恨她這種周靖安合該爲她做事的語氣,周靖安是她供奉在神壇的男人,陸然何德何能,不就是會彈個古箏嘛,視頻裡又沒聲音,肯定彈得也不怎麼樣,要不是因爲顏夏,她能爬上熱搜嗎?她是不是很享受被人關注和追捧的滋味?
越想越氣,唐芊芊忍不住埋汰她一句,“你這麼理所當然的利用他,不會良心不安嗎?你又不愛他。”
陸然一愣,“你怎麼會這樣想?我這不叫利用,這是夫妻之間的患難與共,他有事,需要我的時候,我也會伸出援手。”
而她,愛,還是不愛他?他呢,對她又是什麼感情?陸然擰眉思索着……
窗外,幾個婦人經過時對着陸然指指點點,看看,看看她,陸然依稀聽到了幾個字眼‘情婦’‘小三’‘活該揍死’,陸然抖了抖,下意識刷了一下網頁,她不僅沒有被人肉出來,那段視頻也搜不出來了……
那她們……
難道是網上那幾個罵她的人?
巧得離奇了在這裡遇上!
陸然見她們停下不走了,心裡更加肯定了,想離開這裡,可是唐芊芊去洗手間還沒回來,電話過去說是關機,陸然只能去洗手間尋人。
她們竟然跟了上來!
陸然知道自己處境非常不妙,她逐漸的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快到洗手間時,她猛地一個激靈,她如果進去了,豈不是更方便她們下手?
她一咬牙,衝進了對面的男士洗手間,轉身,反鎖!
有人在外面推了一下門,又踹了一腳,過了會兒,就沒了聲響。
陸然背靠着門,下垂的手裡拎着包。深深的呼吸,還是壓不下心頭翻滾的恐懼情緒。
斜對面,穿着白色襯衫的男人站在那裡,手指停頓在褲子拉鍊處,聞聲轉頭看着陸然,沉默的黑眸裡,除了嫌惡,還有攝人的冷意!
下一刻,她貼着門,仰頭長吁一口氣,白皙秀氣的臉頰,毫無預警的闖入他的視線!
男人周圍的氣場,瞬間變幻!
幾乎是同時,陸然也看到了他,驚詫的張大了嘴巴,眼睛沒有錯過他的表情從厭惡到愉悅的變化,也注意到了他往上拉上拉鍊的動作,陸然臉紅的別開視線,“對,對不起啊白先生,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白輕笑了一聲,“我並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陸然心裡哀嚎!
楚白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褲子和襯衣下襬,身體移開,自動沖水。那水聲讓陸然尷尬得想遁地……
陸然趴在門板上傾聽了下外面,不知道人走了沒……
楚白走到盥洗池前,用洗手液洗了手,扯了一張紙巾,把手指擦乾。
陸然瞟了眼他用過的紙巾,不像大部分人揉成一團,而是整整齊齊的折了兩折,陸然心裡嘖嘖道,除了周靖安,這是她遇過的第二講究的男人!
他兩手插褲袋走到她面前,襯衫整潔,西褲筆挺,混血五官英俊儒雅,深邃的雙眼皮朝她眨了眨,側了下頭。
陸然連忙讓開。
他伸手旋開鎖,拉開門看了眼外面,陸然也躲在他身後走出來,走廊裡靜悄悄的,無人。
楚白轉眸看她,陸然連忙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剛纔有人還踹了一下門來着,你肯定也有聽到。”
幾縷柔軟的髮絲從她白膩的鬢邊散落,楚白放在褲邊的手指動了動。脣邊彎起淺弧,“遇到了棘手事?”
陸然不自然的笑了笑,“一點點。”
她不願多說。
楚白喉結輕動,“走吧。”
陸然跟他到了商場外面,纔想起把唐芊芊給落下了,但她沒膽再回去一趟,就給她發了條消息,說先回了。
盯着陸然上車,楚白問,“還怕嗎?需不需要我在後面開車跟着?”
陸然搖頭,“不用不用了。”
陸然笑得甜甜的朝他揮揮手,打方向盤開上馬路,路上猛地想起,他的西裝她還沒還,放哪兒了?她給忘了……
楚白身後,許就無聲無息的出現,暗暗記下了陸然的車牌號,“楚總,要不要我查下她,那架玻璃古箏,還沒送她呢。”
楚白緩緩搖頭,閉了閉眼,眼前閃過女孩穿着跟他一樣顏色的小襯衫,下襬系在闊腿褲裡。不施粉黛,一張乾淨的素顏,面容精緻,眼神清澈,稚嫩中透着一絲婉約的可愛,很美……
“等待,也是種美好。”半晌,他輕輕說道。
許就笑着點頭,那便不去查了。
商場某個隱蔽的角落,幾個婦人貪婪的望着唐芊芊,朝她伸出了手,“錢呢?”
唐芊芊大怒,“你們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沒傷到,還敢問我要錢?”
“少羅嗦,快點!不然你的頭髮絲可就危險了!”
唐芊芊膽怯的看着這幾個女流氓,知道自己惹不起,乖乖的掏了錢出來。
看着她們數着錢離去的背影,唐芊芊恨得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陸然開車到公寓樓下時,拿出又搜了一下,網上已被一個女星出軌的消息霸了屏。
秦遠和苗青已經離開,周靖安忙碌完,按着眉心從書房裡走出來,看到開門走進來的陸然,問道,“怎麼沒買東西?”
“沒心情。”陸然換了鞋,放下包走到他身邊,仰頭看他,卻發現他眼裡的血絲很重,她很是愧疚,“讓你爲我操心了。”
眼睛酸澀的看着他的胸口,想靠上去,可是……
周靖安知道她在想什麼,那件事沒有說開,她心裡的疙瘩無法撫平……
他伸手,把她臉上的亂髮撥到耳後,修長手指,在她小巧柔滑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等我出差回來,我們談談。”
陸然點頭,“好。”
陸然沒有午休的習慣,但考慮到他下午的航班和他現在的狀態,決定上牀睡一覺,小聲的問他要不要一起,周靖安笑着說好。
陸然先睡着,周靖安看着她,也有了睏意。
可是,的嗡嗡聲在靜謐的空間裡猛地響起,頓時,睏意全消!
周靖安煩躁的拿過看了眼來電顯示,江範英,陸然的外婆。
因爲是陸然的,周靖安不方便接,按了靜音,可屏幕還亮着。
他扶着陸然的腦袋從他胸口移開,捏着走到外面,隨手放在了桌上。
等他洗了個澡出來,屏幕還在閃,短短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攢了五十多個來電……
周靖安眯起了眸子,他猶豫片刻,接了起來,震聾發聵的吼聲傳來——
“你個死丫頭想幹什麼,打你電話爲什麼故意不接?小賤人,你是在跟我比誰有耐性是嗎?我耗不死你!我告兒你,今晚的聚餐你必須給我滾過去,聽你小姨說你不想去,你不去給我試試看,我就不信小胳膊兒還擰得過大腿!若是下了你姐的面子,我活活打死你都會!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你敢不聽話,還有你媽呢,你不是向來最心疼你媽嗎?你避着我我就拿你媽撒氣!看誰笑到最後!”
周靖安面無表情的聽完,眸底沉甸甸得像是凝成了一塊冰冷的墨玉,什麼也沒說,關機。
因爲要隨着周靖安去香港,秦遠並沒有走,而是在對面休息,看看到了時間,他過來叫人,“周總,該出發了。”
“換個時間。”
“啊?”
“晚上,我要陪陸然參加家庭聚餐,明天上午的會議是幾點?”
“八點半就開始了,最好提前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我還要做一些準備工作,所以,我們最遲凌晨一點出發。”
周靖安頷首,秦遠去換機票。
陸然醒來時已是傍晚,周靖安放在客廳的行李箱不見了,看看時間,該是在飛機上了。
陸然收拾了一下出發去望江樓。
餐廳訂在望江樓的頂層包廂。
路上,陸然的車子後面,黑色奔馳商務不遠不近的跟着,秦遠坐副駕駛位,看了眼駕駛位上的鄒凱,“你車技行不行啊,要不要我來開?”
秦遠有乘車恐懼症,自己開車沒事,別人開車他就心裡發慌。
鄒凱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露出幾顆雪白鋒利的牙齒。
還沒人敢質疑他的車技!
周靖安笑了,“苗青敢開着悍馬撞麪包車,鄒凱敢開着麪包車撞悍馬。”
秦遠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
頂層包廂是觀景房,燈光幽暗,餐桌上點着燭臺,氣氛極佳。
倒是個好地方,陸惜費心思了。
可是,當陸然看到裡面對她橫眉冷對的兩人時,心情就晦暗了。
陸美子正拿着指給陸惠子看,“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女兒,外表柔弱,心裡可紮實歹毒了,咱媽給她打了五十多個電話她才肯接,老人家眼花手也不好使,唯恐小外甥女忘記了今晚的聚餐,打電話提醒一下,你女兒倒好,存心折騰咱媽呢,你說她怎麼那麼壞……”
陸惠子不敢相信的看向陸然,“你存了心的?”
陸然擰眉從包裡拿出。關機了,但是來電顯示的確有,五十六個未接,一個已接,陸然看了看時間,她當時在午休。
應該是周靖安。
他肯定是被電話吵得沒法睡午覺,忍無可忍才接了……
“是請吃飯,還是來向我興師問罪的?”陸然沒有理會陸惠子,淡淡的掃了眼外婆和小姨,挺直的背脊,帶着天生的傲骨,“如果是後者,恕不奉陪。”
“你個賤人……”
江範英正要發飆,服務員上來鋪餐巾,還點上了香薰蠟燭,又上了一壺上好的普洱,茶香四溢。
女服務員若有若無的瞄了眼江範英,眉眼間帶着一絲輕視。
陸美子也知道是母親說話太粗魯了,這一餐畢竟是女兒請的,不能給女兒丟人!
她趕緊端起茶盞遞給江範英,小聲規勸,“等外人走了,關起門來再罵。”
江範英喝了一口,就皺着眉頭放下了,“怎麼這麼苦,服務員,有沒有龍井?”
陸美子紅着臉咳了出來,胳膊肘捅了母親一下,倒是陸惠子,對服務員落落大方的說道,“老人喝習慣了龍井,麻煩您去泡一壺。”
陸惠子人美,聲音也柔,服務員聽了也是笑臉以對,“好的,可能需要久一點,廚房沒有,要特別去買。”
“謝謝了。”
“不客氣。”
服務員一走,陸美子就拉下了臉,從小到大,都被這個姐姐壓得擡不起頭……
陸然覺得包廂裡烏煙瘴氣,實在呆不下去,“我出去看看錶姐來了沒有。”
剛到外面,就看到對面包廂門口立着一道修長身影,手指觸着門,正要推門進去,陸然一怔,“你,你怎麼在這兒啊?你不是五點航班嗎?”
周靖安回頭看到她,面不改色的說謊,“又臨時有事了,改成凌晨出發。”
陸然‘哦’了一聲,“那你快進去吧。”
他淡睨了眼她身後,“你家人?”
陸然知道他接了她電話,沒問也猜到外婆跟他說了難聽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
周靖安等了會兒,靠近,呼吸掠過她頭頂,戲謔的開口問她,“不邀請我去坐一坐?”
陸然的心臟明顯加快跳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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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他沒必要見她所謂的家人,貪婪的外婆,坐享其成的小姨,她們打擾她一人就夠了……
周靖安抿了抿脣,深深的看她一眼,磁性的嗓音道,“那回見。”
等他進去,關上門,陸然才發覺,掌心有點粘,她拍了拍發熱的臉頰,在樓下等了大半小時,陸惜還沒來,陸然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上樓。
只是,她剛進包廂不久,周靖安就來敲門了,進來後,視線掃了一圈,釘在了陸然微張的脣瓣兒上,他淡然道,“我那邊結束了,過來看看你要不要一起走?怎麼,還沒開始吃?餓了嗎?”
陸然還沒答上一句,他已吩咐身後的服務員,“就我剛纔點的,上菜。”
飯菜很快擺上了桌。
速度得讓陸然瞠目結舌。
一屋子的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江範英見周靖安一直看着陸然,不悅的問道,“你誰呀?”
陸美子看了半晌,終於想起來了,神情激動道,“您是……周靖安?”
周靖安微頷首,“是。”
陸惠子臉色陰沉,瞪了陸然一眼。
陸然咬了咬脣站起身,拉開她身邊的椅子,“你,你坐。”陸然一方面覺得他臉皮厚不請自來,一方面又覺得不能沒禮貌把人趕走……
周靖安笑着走過來,牽着她的手一起坐下,“謝謝老婆。”
“什麼?老婆?什麼老婆?你,你們……”
陸美子興高采烈的,心裡小算盤早就打好了,等陸惜來,趁機撮合一下他們,也只有女兒能配得上週靖安了。
沒想到,被陸然捷足先登了!
江範英一開始以爲周靖安進來是衝着陸惠子的面子,沒想到不是!
“到底怎麼回事?”她質問的眼神看向陸惠子。
周靖安淡淡開口,寵溺的盯着陸然道,“我們是一個月前結的婚,我爺爺,一向不注重繁文縟節,只要心意相通,就是美滿姻緣,本來,該找個機會親人團聚一下,無奈我平時工作太忙,正好,今天是個機會。”
江範英當場指着陸惠子的?子叫開了,“這怎麼可以!你這個當孃的,女兒嫁自己侄子。還要不要臉啊?”
她雖然老了,但也知道周家是不敢得罪的,所以,她不敢擠兌周靖安,只能拿老實聽話的女兒陸惠子開刀。
周靖安擡眸望了眼江範英,面容淡淡的沒有情緒。
陸美子連忙把江範英拉回座位上坐下,但心有不甘,“媽您別添亂了就,他們婚都結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這個當長輩的,人微言輕,別人根本不拿你當回事!”
江範英不說話了,冷着臉別開眼,生起了悶氣。
平時,這是她的殺手鐗,陸惠子有心勸她,但是礙着周靖安在,也沒辦法,當作沒看到,這讓江範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陸惠子朝陸然使眼色,使得眼睛都抽筋了,陸然愣是沒回應一個眼神,陸然正盯着擺在自己面前的海鮮拼盤發呆,總感覺這是周靖安拿來故意誘惑她的,她嚥了一下口水,真的好想吃掉它們……
下一刻,陸惜和一個白領打扮的女人走進來,看到周靖安,兩個女人都愣住了,似乎懷疑走錯了門。
那個女人陸然認識,叫程念。
程念愣了下後立即熱絡的走上前來,“周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我是楚天建築公司的設計師程念,幸會幸會!”
她主動伸手,伸到半截突然意識到,聽說周靖安潔癖嚴重。
可是,讓她受寵若驚的是,周靖安竟然站起了身,修長手指與她握了下,力度不輕不重,十分得體。
陸惜沒有程念表現得那麼明顯,但她也是高興的,畢竟,這飯局是她請的,周靖安出現在這裡,一定是看了楚白的面子,這是不是說明,她在楚白心裡,其實是有一定地位的?她面容熱熱的看了眼周靖安,笑着說,“您也來了。”
周靖安回以微笑,“希望你不會介意這頓飯我來請。”
陸惜當然不介意,但是,下一刻,他出口的話讓她狠狠地僵住了。
“陸然中午沒怎麼吃,實在是餓壞了。”周靖安看着陸然說道。
陸惜當機一分鐘。
還是陸美子幽幽的擠出一句,“他們結婚了,你的好妹妹連你都沒告訴?呵呵……”
陸惜不可謂不震驚,但是,震驚過後,她輕看了母親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不合時宜的話。
陸然餓了,只是低着頭,專注的用餐,而周靖安,給陸然夾菜,剝蝦,卻絲毫不顯得掉價,姿態慵懶,一身貴氣,偶爾掀起眼簾看一眼吃得薄脣油亮亮的陸然,遞一張溼巾給她,看她擦完嘴,他又將她的空盤拿開,把他拆開擺放整齊的螃蟹推給她……
陸然習慣了,覺得沒什麼。
可另外那些人就接受無能了……
江範英和陸美子是一口都吃不下,差點沒把牙齒咬碎,死丫頭,哪兒來的這麼好的運氣……
陸惜亦是食不知味。
陸惠子忍到結束,趁着上洗手間的空檔,問陸然,“然然,你到底怎麼回事?說好的離婚呢?”竟然跟她秀起了恩愛!
“媽,我不打算離婚了。”?起勇氣,陸然說出了心中所想。
“你……你說什麼?”
“媽,我渴望有個完整的家,周靖安有能力給我,我爲什麼不要?”
陸惠子顫抖着脣後退兩步,“你是在埋怨媽媽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陸然輕語,“不是埋怨,只是遺憾。”
兩人相對無語,都紅了眼圈。
陸然心情壓抑的走出洗手間,迎面遇到程念,她熱絡地跟陸然打招呼。“陸然,好久不見,長大了,也變漂亮了。”
陸然勉強自己朝她笑了下。
程念正要說出請她幫忙的事情,身後,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陸然。”
程念一怔,回頭,看到高大的男人立在走廊盡頭吸菸,微微側頭看過來的視線,淡淡的越過程唸的發頂,一絲警告的意味,掠過程唸的心頭,她渾身一震,把要出口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恭恭敬敬的叫道,“周總。”
周靖安望着陸然,伸出沒有夾煙的那隻手,“走吧,我還要趕時間。”
陸然立即跑了過去,“哎呀,我都忘了,快點回去,你可以稍微眯一會兒再飛。”
看着他們手挽手離開,程念心裡一陣後怕,周靖安,似乎有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
陸惜走出包廂,站在她身邊,與她相視一看,程念有些煩躁,語氣也不是太好,“這就是你安排的飯局?”
“我也沒想到周靖安會來。”
“他對你妹妹挺好的。”
“你也知道的,這些豪門子弟都很會做表面功夫。”不然,陸然也不會吃避孕藥了……
婚姻裡,冷暖自知。
程念搖搖頭,不認同,“我是結過婚的人,他是演戲還是認真的,這點我看得出來。”
陸惜擰眉,但沒再說什麼。
程念失望而歸。
陸美子想想周靖安對陸然的呵護,再看看樣樣優秀可惜情路不順的女兒,覺得老天真是不公!
“你什麼時候也遇到這麼一個人就好了,媽媽這輩子就圓滿了。”
陸惜一聽就惱了,“能不能別提這碼子事!”
她的脾氣,是家人縱出來的。
在外面,都是生人,她會收斂,但是在家裡,她有什麼話就說什麼,不用顧忌。
陸美子今晚被陸然刺激到了,平時肯定順着女兒,今日裡,控制不了,“媽說的你不愛聽,但是你看看自己啊,快三十的人了……”
年齡是硬傷,陸惜嘴巴無力,這不是爭辯幾句就可以改變的事實。
回程的車上,周靖安開車,開陸然的寶馬,陸然懨懨地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周靖安猶豫了幾下,還是決定提醒她一下,“那個楚氏建築的女人,你認識?”
陸然下意識道,“她是陸惜的朋友,之前我跟她合作過一次……”
說到這裡,陸然頓住了,腦子清醒了,閉了口。
周靖安不是聽不出陸然對他的警惕,只是他並不在意,看她一眼道。“如果我沒猜錯,今天這場飯局,是她牽起的。”
所謂親人聚餐,只是個藉口。
陸然雖然單純,貴在聰明,他一點,她就通透了。
陸惜曾想讓她幫忙畫設計圖……
三番兩次的……
陸然擰着細眉,想不通,程念本身就是設計師,而且是楚天集團的首席設計師,爲什麼一定要找她這個業餘的來執筆?
周靖安看她聽進去了,也就放心了。
他說過,她的人生路,他只是提點,真正怎麼做,還是要陸然自己把握,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跌倒了,磕碰了,也長經驗和見識了……
當晚十二點,陸然尚在睡夢中,周靖安就出發了。
週一早上,陸然開車到公司,例會上。謝正東提名讓陸然參與到公司正在忙的一個大型方案,總負責人是謝正東,陸然只是跟在他身邊學習。
另外,爲了培養她,謝正東特意讓她獨立的負責另一個小case,唐芊芊和另外兩名同事歸陸然領導。
陸然帶着人開會,研討,意見總是合不攏,尤其是唐芊芊,總是在即將做出一致決定時提出自己的見解來,陸然沒經驗,總是耐心的聽取她的建議,回到家抱着電腦修改方案,一連折騰了好幾天,陸然終於意識到,唐芊芊這是有了情緒,大概,是身爲學姐和公司前輩,放不下面子被小小的她支使。
陸然也挺苦惱的。
唐芊芊是她朋友,但是工作歸工作,不能混爲一談。
唐芊芊做錯了,陸然不打算姑息。
終於,在方案又一次被唐芊芊否定了之後,陸然收起了前幾日虛心求教的態度。一副自信的樣子開口道,“這份方案,我昨晚特意請教了謝總監,他說完全可行,你提出來的這個意見,我和他昨晚有談到過,覺得可有可無,所以,就這麼定了!”
“那今天這個會,不是多此一舉?”唐芊芊冷諷。
“如果你有更好的點子,我樂意採用。”言外之意她沒有。
陸然公事公辦的態度,言語犀利,倒是得了謝正東的真傳,堵得唐芊芊毫無還口之力。
會議結束,唐芊芊笑着說,“希望我們的私人關係不會因爲工作上的分歧受到影響。”
看她這樣,陸然也鬆了口氣,“你沒生氣就好。”
唐芊芊心中冷笑,今日之辱,他日必定奉還!
陸然順利完成接手的第一個case。
當天中午,謝正東訂了私廚的外賣,還開了香檳,利用午休時間,在辦公室裡舉辦了一個小型慶祝活動。
唐芊芊臨時有事。並沒有參加。
陸然心裡有些失落,她隱約明白,唐芊芊,還是在意了。
楊影舉杯與陸然碰了一下,淡淡提醒了她一句,“朋友也有三六九等,有些朋友適合吃喝玩樂,有些適合交心,有些朋友在你困難時給予你幫助,有些朋友因爲嫉妒落井下石……”
她白皙的手指有意無意的,輕點了下唐芊芊的桌面。
陸然微微一笑,“我跟她,也只是一般朋友。”陸然只有過一個真心朋友,那就是周悅,可是現在,她們是仇人。
失去過,才懂得珍惜。
即使是一般朋友,陸然也不願意失去。
陸然心想,她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跟唐芊芊談一下。
如果她們的朋友關係只是讓彼此消耗和不開心,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週五傍晚,總經辦主任發出郵件,明後兩天公司出費組織去望海山莊兩日遊。
j.k金融的員工福利很好,出外旅遊很頻繁。
但是這次,公司上下人員都沸騰了。
因爲,望海山莊,不是隨便某個人都有資格和能力進去遊玩的。
望海山莊,是周氏集團開發的頂級旅遊休閒產品,包括客房區,高爾夫球場區,天然溫泉區,以及各類休閒娛樂設施設備。
據說,那裡一晚的住宿費用貴得離譜,是普通白領難以承受的。
除了周氏集團自己的員工,還從來沒有哪個公司的員工能夠有這種超豪華待遇。
陸然並不在乎去哪裡遊玩,她覺得,這倒是個跟唐芊芊溝通和交流的好時機,人在放鬆的時候,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晚上整理行李的時候,陸然想到了周靖安週末出差回家,她不在,有必要跟他說一聲。
陸然洗完澡,穿着舒適的白色棉質睡衣盤腿坐在牀上,把枕頭上的十一支玫瑰收攏在一起,湊到?翼前嗅着,手指在上編輯消息,刪刪改改了五分鐘,定稿發出。“公司組織去望海山莊玩兩天,我明天一早就出發了,後天傍晚回來,也許趕不上晚餐時間,你自己用吧,不用等我。”
又等了五分鐘,才收到他的回覆,一個字,“好。”
陸然撇撇嘴,放下,把玫瑰花插在了花瓶裡,修剪了一下枝條,做了一個高低錯落有致的造型。
翌日,早上九點鐘,陸然開車到山莊門口,公司大巴也恰好在這時抵達。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分好幾批乘坐觀光車,到了客房區,人事部分發房卡,兩人一間。
陸然跟人事部的說不上話,便委託楊影,讓她幫忙去說說,安排自己和唐芊芊一個房間。
可惜,天不遂人願,房間安排滿了,只餘陸然一個落了單。
看着大家興高采烈的拿着房卡去看房,陸然暗叫倒黴。
人事部經理把陸然領到門口,說讓她等一等,然後人就走了。
陸然也不知道自己要等什麼,揹着揹包傻傻的站在那裡,望着山莊宜人的景色發呆,心裡突然想起,這是周靖安的地盤呢……
他是明天什麼時候的機票?什麼時候到家?
她這兩天的玫瑰花沒着落了,阿鎖跑不了這麼遠……
胡思亂想着,謝正東姍姍來遲,他坐在觀光車上,一手搭在藍色行李箱上,一手支着座椅靠背,瀟灑愜意的姿勢吹着風。
他穿着一身淺灰色運動裝,戴着白色板帽,顯得年輕不少。
“上來。”車停,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頭。
陸然上車,坐在他身邊,咧着嘴,討好的笑着,“師傅,你好帥呀今天。”
謝正東呲了一下牙。“你師傅我哪天不帥?”
陸然捂着嘴兒笑。
兩人到的地方,是度假區的獨立別墅區,掩映在山林裡,環境幽靜,空氣清新。
觀光車直接開到一棟三層的法式建築的白色木柵欄外,陸然倒吸口氣,“師傅,咱倆今晚睡這裡?”
這待遇,也太好了點吧!
謝正東正在喝水,聞言嗆了一下,“不不不,你自己,你自己睡,我的還在上面,再見。”
他走後,陸然在原地站了好久,遲遲不敢入內。
阿鎖蹦蹦跳跳的從面前的別墅裡出來時,陸然頓悟。
什麼房間滿了,原來是託辭,這分明是周靖安給開的小竈。
是她昨晚發消息之後,他做出的安排?
陸然跟着阿鎖走進別墅,草坪,涼亭,噴泉。花海……
一路走過,目不暇接。
別墅內部的裝修,跟御景苑的公寓一樣,完全是周靖安的風格,簡單,精緻,昂貴。
顯然,這裡是周靖安的私人領域!
阿鎖領着陸然,穿過客廳,到了後院,陸然又是眼前一亮,假山,溫泉,露臺,果樹,有兩顆樹之間,綁了一個粉色鞦韆。
好美!
簡直是世外桃源!
阿鎖帶她去的最後一處,是二樓的臥室,一整面的落地窗,可以看得到浩瀚蔚藍的大海,欣賞到海天一色的美景。
果然是望海山莊。
“阿鎖,好了就下來吧,讓夫人休息一下。”玉蘭嬸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二樓。
阿鎖乖乖下樓。
陸然把揹包打開,幾件衣服拿出來。打開衣櫃一看,半邊是周靖安的,另外半邊是空的。
她把自己的衣服掛起來,歪頭看了看,他的衣服顏色深,她的多是淺色,衣服質地上,一個工整筆挺,一個柔軟服帖。
爲了讓大家熟悉這裡,上午沒有集體活動。
陸然四處閒逛,恨不得把山莊走完看完,可地方實在太大,她只來得及把自己住的別墅給逛了個遍,遊了花海,用溫泉泡腳,盪鞦韆……
午飯是玉蘭嬸做的,飯後陸然在涼亭裡坐了會兒就上樓午休了。
下午,大部隊在客房區前面的空地上匯合。
爲了讓大家玩得盡興,人事部準備了許多遊戲。
考慮到人數太多,也給大家制造瞭解彼此的機會,分成了六個小組,每個小組裡都包含了各部門的人。
陸然跟唐芊芊分在了一起,劉碩也在這一組,陸然起初擔心劉碩見到她會不自在。哪知道他表現得很從容,比她大一歲,算是公司裡年紀小的,在小組裡很活躍,特別會搞氣氛,把一個個美女逗得樂不可支。
所有遊戲都是小組競賽,各組派出一個或者幾個代表參加,根據情況選擇淘汰賽或者pk賽,輸的一組成員一起接受真心話大冒險的懲罰。
第一個遊戲,是吃西瓜,看誰吃得多吃得快,陸然個頭嬌小,人也瘦,只有看的份兒。一邊看一邊吃西瓜,也很爽。
第二個遊戲,是比拼才藝,一般都是唱歌跳舞,陸然五音不全,四肢不協調,不得已,陸然畫了一張素描,唐芊芊的素描,竟然還贏了。
看唐芊芊把畫紙捲起來收在包裡,陸然挺開心的。
第三個遊戲。是男人們的最愛,游泳比賽。
陸然被慫恿着參加了。
可是,等她穿着保守的寬鬆泳衣出來站在泳池旁時,那些眼冒綠光的男人們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陸然的身材,數一數二的棒,可惜,他們不能一飽眼福了。
結結實實的玩了一下午,陸然很累,吃過晚飯後,一雙腿困得擡不起來,本來想泡個溫泉的,還是算了。
開了紗窗,可以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渾厚聲音,一下一下的,彷彿一篇篇快樂的樂章。
陸然是含着微笑睡着的。
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金色的陽光灑滿一室的美麗畫面。
如夢如幻裡,周靖安頎長的身影裹着海風的味道,走到她的面前。
黑衣襯衣,黑色西褲,黑色領帶……
陽光照射下,鑲了一層金邊。
他緩步走來,猶如一張行走的濃墨重彩的油畫。
他蹲下身,冰冷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嗓音低沉好聽,“醒了?”
陸然動了動脣,卻不敢發出聲音,有些怕……
怕她一出口,這麼美好的一張畫,會消失不見。
他望着她,慢慢低頭,一個吻,落在她左邊的嘴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