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那誇張的煞能風暴,螳螂妖們在做一些危險的事,看來它們確實感覺到了壓力。”
迪亞克姆的力量投影矗立在恐懼廢土的一處山丘之上,眺望着卡拉西克維斯的方向。
在幾名逐影獵手的維持下,警戒者降臨於此的意識可以清晰的看到四面八方的逐影蟲正在以一種“全軍烏拉”的方式合圍。
不誇張的說,入眼之地的廢土大地都在“翻滾”。
那是無數跳蟲匯聚起來進軍的姿態,而天空更是誇張。這裡本來應該是黑白交織的不祥天空已徹底被遮天蔽日的改進型飛龍所遮擋,其中還混雜着一些體型更龐大的飛蟲。
那是基因大師們爲飛龍設計的進階形態。
體型更大、破壞力更強、性情更加兇狠,還帶有飛龍信息素可以在無需蟲羣領主指令的情況下,自動形成空中編隊並擔任空戰核心。
那本該是“經典吞噬者”的外形,卻因爲螳螂妖優勢基因的加入,使這些進階飛龍變的讓迪亞克姆都不認識了。
但這是好事。
警戒者發出了笑聲,他對身旁的鹿盔將軍說:
“安薇娜麾下的蟲羣已經有了幾分‘鯨吞萬物’的氣勢,你對此的評價如何?”
“我只能說,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鹿盔將軍的評價稍顯苛刻。
但人家可是真正見識過主宰麾下的蟲羣是如何戰鬥的,相比之下,安薇娜女士指揮蟲羣時還是附帶了太多的私人情感。
不夠無情、不夠效率、不夠冷酷。
這嚴重干擾了蟲羣本該擁有的破壞力,但考慮到對螳螂妖作戰並非單純的“殲滅”,因此眼下這個情況可以被接受。
“它們即將出發前往尋找亞煞極之心,逐影蟲羣要留在恐懼廢土處理掉螳螂妖的禍患,因此追蹤那些英傑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警戒者對鹿盔將軍說:
“埃索達號飛船在雷神島的自檢與武器系統強化即將完成,最遲我會在明日前往錦繡谷與你們匯合。
不要過於冒進,鹿盔,古神之心是非常危險的虛空造物,即便有蟲羣意志保護你們的心靈,依然很難在那樣的侵蝕下維持理智。
追蹤、定位並送出消息,然後等待我前來解決。”
“遵命。”
鹿盔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
“我們注意到了疑似和錦繡谷直接相連的殘陽關,那是蟠龍脊這宏偉的長城上最雄偉的關隘,螳螂妖肯定會進攻那裡,守在那的黑衣衛戰士和雲端翔龍騎士團不一定能抵擋,需要幫助他們嗎?”
“不必擔心殘陽關。”
迪亞克姆最後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衝擊卡拉克西維斯的琥珀音波護盾的蟲羣,在兩股兇悍蟲子的殘酷拼殺背景中,他說:
“祝踏嵐掌門是個有計劃的領袖,而且那些渴望從黑暗中回到陽光裡的黑暗行者們也已行動起來。
熊貓人可以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而我們只需欣賞他們的抗爭並祝賀他們的勝利。
行動吧。”
警戒者的投影消散,鹿盔將軍也拉起自己的陰影兜帽,向前打了個手勢,身後的逐影獵手們紛紛躍上身旁的飛蟲升空。
在這遮天蔽日的蟲海里,他們完美融入其中。
就像是在無光之夜中逆流而行者一樣,早已融入夜色,卻又追尋着黎明。
與此同時,殘陽關上。
常年駐紮於此的黑衣衛戰士們已經全部動員上了城牆,在這巨大的關隘中,老楊將軍手持一把熊貓人戰弓,揹着一壺專用於獵殺螳螂妖的重箭巡視着戰場。
這位一生都在蟠龍脊上度過的老將軍臉色非常嚴肅。
從殘陽關上能直接看到恐懼廢土的情形,他知道這幾天有奇怪的蟲羣正在圍殺螳螂妖,這情況第一時間就被彙報,但祝踏嵐掌門親自批示讓黑衣衛不必憂心。
這反常的回答讓楊將軍放心不下,而現在,他最可怕的擔憂成真了。
螳螂妖明顯不是那支更兇狠的蟲羣的對手,但這些傢伙居然孤注一擲集結了精銳開始向殘陽關發起了進攻。
“它們要進錦繡谷!”
楊將軍的參謀,一名全副武裝,配着長劍的遊學者低聲說:
“而且這一次的進攻和之前的大輪迴截然不同,以前上來的都是螳螂妖的‘聚生蟲’,是它們的脆弱幼體,只有在大輪迴的死鬥中存活下來才能真正成熟。
然而,這一次上來的都是螳螂妖的精銳成年個體。
戰鬥烈度會非常瘋狂。
求援吧,將軍。
把四風谷城牆上的守軍調過來!不然只靠我們這些人頂不住的。”
“頂不住也要頂!”
老熊貓人拍着眼前那經歷過無數次大輪迴,佈滿了刻痕的城牆磚石,他說:
“四風谷的守軍轉移過來也需要時間,更何況他們之前還去了昆萊山支援,我們的兄弟們非常疲憊,相比之下,殘陽關的守軍一直在以逸待勞。
我們沒參加昆萊山的戰鬥是因爲祝掌門知道我們把守之地是何等重要!
祝掌門和至尊天神們會盡快趕來,但在這裡堅守到最後一刻就是我輩軍人的使命與義務.”
“將軍,有奇怪的傢伙出現在了城牆上,他要求見您一面,說是爲我們帶來了援軍。”
一名戰士衝過來彙報了消息,讓老楊將軍挑了挑眉頭。
他和自己的副官討論了幾句,隨後兩人前往殘陽關之外,在一處監察哨崗中,他見到了來者。
那是一個很“裝逼”的熊貓人。
後者穿着全套的夜行衣,帶着黑紗斗笠,單腳站在城牆之上,雙手抱肩,還有黑色的圍巾在肅殺的風中於身後飛揚。
雖然很裝逼,但你別說,這樣一副打扮確實有種“高手風範”。
老楊將軍眨着眼睛看着對方,在注意到對方的爪刃武器與腰間的一排梅花飛鏢之後,他咧了咧嘴,呵斥道:
“玉蓮幫的老鼠跑來蟠龍脊上幹什麼?這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十二年前,郭雅夫人的丈夫倒賣軍需被老夫親手斬了!怎麼?那位‘玉面狐狸’是想要報仇嗎?”
“夫人說,那件事是楊老將軍做得對,她曾反覆警告大龍頭不要把手伸到黑衣衛這裡,但大龍頭利慾薰心做下了禍事,玉蓮幫上下還要感激楊老將軍沒有追查到底,給了我們一條生路呢。”
來送信的玉蓮幫忍者大師啞聲說:
“此行前來,送郭雅夫人消息給楊老將軍,殘陽關防禦無須憂心!我玉蓮幫上下皆已趕赴此地,必保關隘不失。”
“嗯?”
老熊貓人狐疑的看着這傢伙。
後者沒多做解釋,只是量了量自己手中藏着的腰牌。
明顯是最新制作的身份證明,既有玉蓮幫的標誌,也有金蓮教和影蹤派的戳記。
這下真相大白了。
搞了半天,這些黑夜裡奔跑的老鼠居然“洗白”了,難怪這段時間玉蓮幫在各處活動都低調了很多。
“哈哈哈,好吧好吧,連老鼠們都有報國之心,老夫自然也不能斷了你們的好路。但我醜話說在前面,上了城牆就是我麾下的兵!”
老熊貓人呵斥道:
“我讓你們幹什麼,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幹什麼!殘陽關若能不失,自有你們一份功勞,如果這裡淪陷於螳螂妖之手,大家一起爲雄關殉葬倒也是一樁美事。”
“理應如此。”
忍者大師轉身一拜,隨後在煙霧升騰中消失於監察崗哨上。
“將軍,我聽聞玉蓮幫的傀儡師們擅使青玉魔像秘術,有了那些大傢伙,守住關隘問題不大,但”
遊學者參謀憂心忡忡的說:
“地面打仗我們不怕誰,問題是螳螂妖可以飛啊,翔龍騎士們不一定能擋住每一隻飛蟲,萬一有敵方精銳趁亂潛入。”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老將軍翻了個白眼,說:
“能保住關隘已經了不得了,我們只是軍人又不是神,那些越過去的精銳就交給影蹤派的大俠們吧。看螳螂妖的架勢就知道,它們這次所圖甚大,那可不是我們這些大頭兵應該操心的事。
這天塌下來啊,有高個子頂着呢。”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在這古老的城牆上回蕩着,讓老楊抓起背後的太古戰弓。
搭箭在手,閃電激射,一頭剛剛飛掠過來的螳螂妖武士嗷的一聲被洞穿了腦袋,利箭去勢不止把那傢伙最終釘死在了殘陽關的城門上方。
遊學者參謀也拔出了利劍,黑衣衛的戰吼響徹這戰爭之地,而此時正值天際殘陽如血,倒契合了這關隘的名字。
一寸城牆一寸血,萬載征戰萬載榮。
——————
“啊”
痛苦的咆哮聲在卡拉克西維斯的地下密殿中迴盪着,至尊者柯爾凡站在傲之煞的立柱之下,讓那幽藍色的煞能精華涌入它體內。
那些不祥的煙霧環繞着如惡龍一般,自至尊者的嘴巴、鼻孔涌入體內。
傲慢之力讓它懸浮於空中,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怪異的活動着軀體,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融合”,就像是某種獻祭儀式,讓螳螂妖英傑們化作煞魔們的“人柱力”。
一方面,它們需要用這種方法,將煞魔精華帶到黑暗之心旁,使主宰恢復元氣。
另一方面,若無煞魔的“究極強化”,就英傑們目前的戰鬥力,遭遇到四天神這種阻攔基本是十死無生,這可是螳螂妖的萬年大輪迴的最後突擊了。
都到這時候了自然什麼好東西都要拿出來,已經不是藏着掖着的時候了。
“啊!”
至尊者又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咆哮。
在之後某個時刻,環繞它周身的幽藍色煞能驟然消散,就如徹底被封鎖在英傑體內。
它落在了地上,一個靈巧的翻身以“超級英雄式落地”的姿態半跪在儀式之中。
至尊者喘息着,在每一次呼吸中,其千錘百煉的軀體甲殼上都會有類似於藍色紋身的煞能符文在閃耀,就像是裝入了酷炫的Led燈帶一樣。
那種力量的感覺在衝擊着至尊者的心智。
一股“天下無敵”的傲慢在升騰,卻隨後就被柯爾凡用強大的理智壓下去。
它伸出爪子抓起自己的猩紅琥珀月牙斧,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逐一恢復的英傑們。
掠風者承載着疑慮、明澈者承載着絕望、毒心者承載着憎恨、覓血者承載着恐懼、暴食蝗承載着狂妄、操縱者承載着憤怒。
這些情緒強化了它們,讓它們越過了半神的生命階位並抵達了一個相當強悍的水準。
落選的兩位英傑血之召喚者尼爾那克,以及召亡者奇塔爾倒也沒有太悲傷,聽名字就知道,這兩位英傑的能力更偏向於羣體作戰,它們本就不適合進行這種長途跋涉的精銳奔襲。
“卡拉西斯維斯的外圍已經被那支逐影蟲羣全部佔領,它們大勢已成,正在以瘋狂的姿態吞噬我們這些螳螂妖。大女皇生死不知,新的聚生蟲已經無法孵化,而原本預備的大女皇候選者也在皇宮淪陷時落入逐影蟲之手。
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承認,螳螂妖的文明都已走到了生死時刻。”
大長老卡拉克西瓦·伊克拄着一把琥珀戰戟,它對已做好準備的七位英傑說:
“事不宜遲,你們立刻出發,教團的指揮官已經統率一支大軍進攻殘陽關,恐蟲長老‘萊公’會擊碎那裡的城牆,迫使熊貓人們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地面戰爭中。
而空中指揮官瑞魔克會爲你們糾纏住雲端翔龍騎士團,屆時帶領預備役英傑們衝入錦繡谷。
帶上這個!”
它將黑暗帝國之刃遞給了至尊者柯爾凡,叮囑道:
“用它喚醒主宰的黑暗之心,若主宰需要一具軀體,那麼”
“我自會爲我族的信仰奉獻一切!”
至尊者大聲說了句。
它是歷史上的第一位英傑,正是它將凱帕聖樹的琥珀汁液與自己的再生能力結合在一起,開發出了最原始的“琥珀再生”秘術。
正是因爲有這樣的秘術,才讓螳螂妖在萬年之中得以保留每個時代誕生的最強悍的戰士們,也正是因爲這項秘術讓長老們可以在無盡的時光中傳承智慧、知識與信仰。
可以說,琥珀科技就是螳螂妖文明的立身之基。
從這一點而言,它被尊稱爲“至尊者”這誇張的名號實乃實至名歸,即便是英傑之中最狂妄的暴食蝗,在至尊者面前也恭恭敬敬。
這就是螳螂妖乃母系社會,否則就柯爾凡這個名望,只要它願意,那些聽着它故事長大的螳螂妖戰士們絕對能把它扶上“至尊螳螂王”的寶座。
至尊者回頭對決意留在卡拉西克維斯中,保衛長老教團的兩名英傑叮囑道:
“一定要堅守下去!保護好長老們,我們會盡快喚醒主宰。”
“請放心吧,至尊者。”
召亡者奇塔爾揮動自己的琥珀法杖,這個可以操縱孢子駕馭死亡螳螂妖繼續戰鬥,還能做“肢體拼接”塑造怪蟲的英傑用尖銳的聲音回答道:
“我們會在聖地堅守到最後一刻,我們用珍貴的琥珀爲聖地塑造了數重防護,即便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我們也能堅持最少三天,這足夠你們喚醒主宰了。
只要螳螂妖的神靈復甦,一切災難都將頃刻平息。”
這聽起來多少有些“盲信”主宰的威能,不過考慮到人家螳螂妖一萬多年都是這麼宣傳的,因此也不好計較這種“文明興廢,在此一舉”的賭國運行爲是否恰當。
當七名英傑帶着強悍的氣息走出密殿時,整個卡拉西斯維斯的長老們親自爲它們送行。
那些精心製作的煞染神兵被交到它們手中,最上等的琥珀戰甲被覆蓋於英傑們強悍的軀體上,那些被戰爭篩選的預備役英傑們以崇拜的姿態跟隨着前輩們。
當它們最後一次飲下那用琥珀汁液釀造的飲品,揚起鞘翅飛入天穹時,數以千計的精悍螳螂妖戰士也隨之一起升空。
在長老教團的命令下,整個卡拉克西維斯的城市防禦也迅速轉入戰略收縮的堅守,力求在逐影蟲的圍殺中堅持到主宰復甦的榮光時刻。
但其實這些唸了一萬年經的長老們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它們漫長的一生都在爲“復活主宰”這個理想而奮鬥,鉗制大女皇的肆意妄爲是如此,親手將一代代的年輕螳螂妖送上大輪迴的戰場是如此,苦心孤詣的塑造英傑亦是如此。
雖然濫用凱帕琥珀延續生命,確實也有“貪生怕死”的嫌疑,但說真的,把這些螳螂妖長老和其他種族的野心家和信徒們相提並論的話,這些傢伙簡直堪稱“聖人”。
它們沒有太多的私慾。
正因如此,在終於看到了大輪迴最後一日的希望時,這些年邁的長老們反而爆發出了比螳螂妖戰士們更狂熱的戰鬥意志。
它們能不能活下來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宰必須歸來!
以殉道者的姿態,倒在神靈復甦的前夜裡
唔,多麼光榮的落幕啊。
與此同時,恐懼廢土的另一端。
大女皇那已經化作主蟲巢的皇宮之中,安薇娜聽取了飛蟲偵察者的彙報,她搖頭說:
“真是搞不懂那些螳螂妖長老的腦回路,它們塑造出了七名強勢的半神,如果把這些半神英傑送入戰場,在沒有王獸的情況下真的很難短時間內吃掉它們。
但它們卻把七名半神送走了。”
“正常人不要去思考狂信徒們的腦回路,安薇娜,不必試圖和它們共情。”
加洛德提醒道:
“而且即便有七位半神英傑又能如何?逐影蟲大勢已成,無非也不過是拖延走向滅亡的時間而已,螳螂妖做出了選擇,它們選擇頑抗到底。
你也該做出決定了。”
“嗯,那就動用那張夏柯希爾留給我們的底牌!”
刀鋒女王點了點頭,她這一刻頗有些意氣風發,像極了那些統帥大軍走向最終決戰的領袖們。
她大聲說:
“那就讓螳螂妖們迴歸蟲羣的懷抱,如果它們想要大輪迴,我們就給它們更光榮的永恆大輪迴。躲在潘達利亞和熊貓人打仗有什麼意思?
如螳螂妖一般尚武的族羣,就該去更瘋狂的戰場和更瘋狂的敵人死鬥!
我敢肯定,主宰那個‘戰爭狂’絕對會愛死這些在奔向死亡中尋求榮譽的戰士,而我的‘救世者蟲羣’在未來也會以它們爲榮!世界萬物的母親也必將承認它們是‘世界之子’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