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澤一愣,嘀咕一聲:“這個丫頭最近是怎麼了?怎麼瘋瘋癲癲的。”
紅嬋掀開簾子瞪着冉澤:“我怎麼就瘋瘋癲癲了?你們都瘋瘋癲癲的,我一個人正常行嗎?!”
身後紅嬋和冉澤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只是她也有她的迫不得已。
薔薇枝椏交錯盤踞,形成了一堵天然的,難以逾越的花牆,誰也不知道,靠近牆角的花根虛埋在土裡,只要推開,是一扇天然的小門,還是那抱了雪獅在這裡玩耍,無意間發現的秘密。
手提食盒小心翼翼走到景王府的後院——一個小花園。
此時月上中天,月色如水清冷皎潔,與雪色交輝相映,別有風致。
偌大的景王府寂靜無聲,數百間屋子黑漆漆的沒有光亮,猶豫着走兩步退一步,尋思見到南宮楚喬自己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耳畔傳來低低的琵琶聲,伴着悽婉動人的歌喉:“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是靈耶的聲音。
她不由愣住,這分明是煙花女子的無可奈何,靈耶已經是景王府的侍婢,聽奶孃的意思,靈耶似乎已經做了南宮楚喬的屋裡人。
她又哪裡來的身不由己呢?
放下食盒,掌聲清脆,靈耶受驚琵琶落地,回身見是她,屈膝躬身施禮:“奴婢見過王妃。”
她雙手相攙:“你既是景王的房裡人,何必以奴婢自稱,你可以叫我,”她想了想,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合適的稱呼,若說隨了南宮楚喬叫自己嬸孃,不合規制,若說叫姐姐,分明逾了規矩。
星眸落在自己的裙裾和繡花鞋:“如今我常服出來探視景王,你叫我一聲姐姐就好。”
靈耶雙膝跪地:“奴婢不敢。”
事實上靈耶十九歲,長她三歲。
“既是常服探病而來,小王可否直呼芳名?”南宮楚喬站在亭子的臺階上,白衣玉立。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月色下的南宮楚喬白麪雖然略顯憔悴,卻是更加迷人。
四目相視俱無言。
靈耶垂首走下雲亭,她急忙喚住靈耶:“靈耶,你不要走。”
靈耶看了一眼南宮楚喬,南宮楚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靈耶不由苦笑,低聲說:“奴婢請給王爺王妃沏茶來。”
她走過去將手中的食盒遞給靈耶:“這是安睿王爺讓我送來的滋補湯,你吩咐廚房熱了給王爺送來吧。”
靈耶接過食盒,點頭走了。
凝視靈耶的背影,她淡淡的說:“這個丫頭很好。”
南宮楚喬凝視她:“靈耶好與不好都和我無干,你也知道,景王府沒有女眷,所以我將靈耶安排在後面單獨的院落。”
脫口而出:“靈耶不是你的侍妾嗎?”
說完她就後悔了,靈耶是什麼人與自己何干呢?
“不,靈耶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竟然有一絲雀躍,星眸看向南宮楚喬:“王爺的傷可好些了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是該叫你一聲墨離還是白霓裳?”
“你認識的飄雪仙子是這樣的嗎?”她不答反問。
南宮楚喬肯定她就是飄雪仙子,他也肯定飄雪仙子就是白霓裳,時而出現時而蹤跡不見的白霓裳。
她微微仰頭,看向烏雲遮住圓月,輕嘆:“又要變天了。”
他亦擡頭:“即便冬日再冷,御花園來自寰轅的百花不是依舊開放了嗎?冬天也終究會過去的。不是嗎?”
“是啊,只怕是沒有了這場雪的覆蓋,能見到的也未必是百花齊放。”
她和他誰也沒有說破,心中卻都十分明白。
“墨離,四皇叔,還沒有下落嗎?”他知道南宮世修失蹤了。
她笑得婉轉,卻難掩哀慼:“或許我只能求助白家吧。”
“我會幫你的,只要你開口,竭盡全力幫你!”南宮楚喬情不自禁抓住她的手。
她緩緩推開他的手,輕聲說:“王爺自重,我,我已經是安睿王妃。”
“那你又來看我做什麼?墨離,不管你是寰轅的郡主還是大羲的飄雪,也不管我是南宮楚喬還是南喬,你明白,我願意爲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還是願意相信眼前的她就是自己鍾愛的女子。
星眸清冷,喟然一嘆:“不一樣的,飄雪和南喬只是江湖俠客,沒有家族利益的羈絆,也不會顧忌世俗的愚昧,可是蕭墨離不一樣,她肩負着兩國的和平相處,南宮楚喬也不一樣,他肩負着殺父之仇,儲君之位,他們,註定是沒有交叉的兩個人。”
“可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也就這你身後!如果江山和你之間選擇一個,我寧願和你遠遁江湖!”
“你的殺父之仇呢?!不報了嗎?!你的皇祖父呢?不管了嗎?!你皇祖父如今被人禁錮深宮,連自己的兒子孫子都見不着,你難道就眼睜睜看着他日漸消糜,一點點被人用酒色殘殺嗎??!”星眸明亮,盯着他,字字如刀,步步逼近。
南宮楚喬步步後退,直到無路可退,脊背緊緊貼在柱子上。
仰頭,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兩滴淚順着他的眼角滑落。
她轉身,恢復了平靜:“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飄過長亭,她飛身上了樹梢,一聲低喝:“誰?!”
南宮楚喬緊隨其後,白影消失在安睿王府的後院,四目相對,落在後院的柴房,她正要推門,冉澤竟然從門裡走出來,躬身:“見過王妃。”
冉澤看看她身後的南宮楚喬:“見過王爺。”
“冉澤,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做什麼?”
“王妃這麼晚了和景王在這兒做什麼?”他盯着她。
“我是來謝過景王的救命之恩的。”
“一定要在晚上來嗎?”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冉澤盯着她,她坦然迎視。
“卑職不敢,只是王爺下落不明,卑職不想日後王爺回來,會有什麼流言蜚語。”
她一聲冷笑,盯着冉澤:“你和你家王爺這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