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嬋搖搖頭,未及說話,雙目發呆,竟軟軟地倒在她的腳下,她慌忙俯身抱住紅嬋:“紅嬋,紅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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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喊兩聲,她竟也一陣頭暈,異香撲鼻,才知自己中了味道極輕的迷魂藥,想要咬破舌尖,怎奈爲時已晚,軟軟地倒在紅嬋身上。
片刻後,身着紅衣的蒙面女子自窗戶掠進,抱起地上的墨離放在牀上,纖細白皙的手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臉,清淚,滴落在她口中。
“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女人捲起墨離的衣袖,一點硃紅,守宮砂刺痛了女人的眼睛,手中的匕首舉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淚雙雙對對落在墨離的臉頰,忽然,長長睫毛閃動,一雙大眼似睜非睜,紅脣嗡動:“你,是誰?”
輕如蚊蟻的聲音落在女人耳中卻聲如驚雷,墨離的毅力超出了她的想象,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快醒來,女人慌忙收起匕首,縱身飄走。
她只覺得頭疼欲裂,口中鹹澀,拼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頭轉動,只有紅嬋還躺在地上,什麼人也沒有,可是她清楚記得眼前晃動的紅色身影和冰冷的淚水。
她想喊,聲音微弱的連自己都聽不見,銀牙咬住薄脣,奮力坐起,卻狠狠摔在地上,鬢歪釵斜,響聲驚動了屋外路過的小丫頭,小丫頭推門進來,見狀出聲驚呼:“郡主,郡主。”
“不要喊!”聲音很低,卻有一種無形的威懾。
小丫頭立刻咬住自己的下脣,用力點點頭,一雙大眼睛驚恐的盯着美麗卻冷肅的郡主。
她用力咬下自己的舌尖,嘴裡泛起一股甜腥味道,頭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在小丫頭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今天的事情不要對任何說起,不然你們相爺不會饒了你的。”
爹爹的手段她自然十分清楚,丞相府大小僕役更是心知肚明。
小丫頭十分機靈地點點頭:“郡主,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讚許地點點頭,送親的喜娘摸着自己的頭叨叨咕咕的唸叨着走進來:“奇怪,我怎麼就睡着了呢?”
“是啊,我剛剛也打了個盹兒,好像有人還踢了我一腳,不是你吧?”
“我又不會分身術。”
她確定剛剛有人來看過自己,且應該是一個武功極高的女人,十五年,怎麼從來不知道丞相府是如此一個藏龍臥虎的所在。
鼓樂齊鳴,此時她已經顧不上綠翹也顧不上那個紅衣女人是誰了。
大紅蓋頭遮面,在喜娘和紅嬋的攙扶下出了繡樓。
纔到了門口,耳聽一陣喧譁。
紅嬋伏在她耳畔低聲說:“綠翹就在花轎前了。”
心念不由一驚,她確曾吩咐紅嬋趁亂去地牢放了綠翹,同時暗中通知白雲霓,以她對雲霓的瞭解,雲霓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綠翹,只要綠翹出現在人羣中,自己就有辦法帶走綠翹,羞辱白雲霓。
可是紅嬋分明說地牢裡沒有綠翹的,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耳畔是綠翹微弱的求救聲:“郡主,救命……”
接着是人暈倒躺在地上的聲音。
白雲霓呢?她怎麼能容忍綠翹逃跑呢,紅蓋頭下的長眉挑了挑。
“你這個賤人!”尖利的呵斥還有響亮的耳光聲,鼓樂頓時停止,所有的目光射向氣勢洶洶的白雲霓。
她挺直脊背,依舊站在門旁,雖然看不見白雲霓的兇狠,用腳趾頭猜也猜出現在是什麼情景,白昶的臉色應該和豬肝差不到哪兒去吧。
白昶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的寵溺非但於白雲霓無益,更會成爲他日後在大羲權位的最大隱患和危險。
迎親的王爺剛好到,綠翹已經爬到了她的腳下,緊緊抱着她的小腿,有氣無力地求饒:“郡主救命。”
她能感覺到有一雙手向後用力拖綠翹,而且料定那雙手一定是白雲霓的,她忽然很好奇,特別想看看換臉後的雲霓撒潑是什麼樣子的。
“住手!”一聲厲喝,她忽然發現南宮世修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風吹來,剛好吹落她頭上的大紅蓋頭,粉面紅裝,南宮世修癡愣愣盯着他的新娘,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臺階上的,真的是自己的墨離嗎?那個眼神瑟瑟,卑微,平凡的女孩兒。
丞相府外黑壓壓迎親和送親的人,竟是鴉雀無聲,看着新娘的眼睛俱是癡呆呆迷怔怔的,彷彿生怕驚着這個美人。
她的目光落在白雲霓身上。
明眸一怔,鳳涎珠的作用竟如此之大,她清楚的記得,白雲霓面孔黝黑,一隻眼大一隻眼小,而此時半蹲在她腳下的女子,不僅面色白皙,容顏秀麗,一雙大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只是神色間的驕縱,傲慢和蠻橫沒有變。
一個人縱是容貌再美麗,心地如何依然會泄露她的本質吧。
綠翹渾身是血,已經看不出她的本來面目了,心,被刀割一般痛,粉面,卻半點沒有痕跡。
長眉微皺,看向一旁尷尬無措的白昶:“丞相不解釋一下嗎?”
今日,是飄雪郡主和安睿王爺的大婚,平京城的百姓早就得到消息,再加上大羲皇上南宮狄有意宣揚,一大早,丞相府兩旁的街道就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明眸清冷,只是靜靜盯着丞相。任白昶如何的老奸巨猾,聰明多變,也難化解此時的尷尬。
白昶一陣心慌意亂,不知道爲什麼,雖然站在對面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可是他,這個堂堂一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舅爺,卻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
他怎麼能夠忘記,霓裳的眼睛亦是如此的清澈清冷,在無數個深夜,在他的夢裡就這樣靜靜地盯着他,讓他徹夜無眠。
“是老臣教女無方,還望郡主恕罪。”白昶雙膝跪倒在地,額頭觸在地上砰砰作響。
她本能躲向旁邊。
心中惻然,低聲說:“這個丫頭就交給王府的人帶走,丞相意下如何?”
白昶身子一頓。
“丞相不願意嗎?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如果一不小心說漏嘴,豁出性命首告雲霓大小姐詛咒太子一事,丞相可有應對之策嗎?”墨離的聲音很低很低。
寒冬時節,朔風凜凜,此時白昶的額頭竟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回頭喝斥家人:“還不拖小姐下去!”
以頭觸地:“白昶謝郡主今日放過小女之恩。”
“好說。”薄脣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凝視對面的南宮世修:“王爺,我能否把這個丫頭帶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