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山莊是寰轅第一大山莊,莊主林子峰和皇室素有往來,林子峰是個正人君子,江湖中赫赫有名,這位林大少爺卻是個紈絝弟子,功夫不怎麼樣,趾高氣揚,仗着林老爺子在江湖中的威名,一向混跡脂粉堆裡。
每次出行,身邊必定是美人環繞。
真正的林大少爺已經被姨娘囚禁起來,她這個冒牌貨卻絕對不能讓南宮雪看出破綻的。
明眸閃過藍梅豔麗的臉龐,她很難將眼前這個風韻標緻的女子和昨天那個相貌平平的女子聯繫在一起。
她忽然明白了,只怕眼前的和昨天的都不是真正的藍梅真正的面容。
易容術在江湖中原本就不是什麼秘事。
纔到了林府在大羲的宅子,管家遞上名帖,原來是南宮雪相邀,長眉微皺,南宮雪竟然如此不避嫌疑如此迫切地見自己,難道有什麼大事嗎?
藍梅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淡淡地說:“少爺儘管去景王府,南宮雪從來沒有見過林大少爺,林大少爺此次是來遊玩的,和朝廷無關。”
她側頭凝視藍梅,想起姨娘交待的話,那一句藍婆婆到了嘴邊又咽下,或許,裝糊塗是最好的辦法吧。
畢竟大名鼎鼎的藍青婆婆爲奴爲婢的事情傳滿江湖,對她們的聲名有損。
休息了一天,她仔細瞭解了林大少爺的生平爲人,也細細的瞭解了南宮雪和寰轅朝皇后蕭雪楓的交易。
夜幕降臨,一乘小轎進了景王府的後門。
南宮雪站在她對面,依舊是一身白衣,一柄摺扇,人畜無害臉略帶病態的蒼白。
她有意挺直腰板,微微昂着頭,因爲林大少爺生性風流倨傲,第一次見一個瞎子應該不會表現的恭謹吧。
“林楓叩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她的表情帶着七分的玩世不恭。
果然,南宮雪身子轉過,側身,面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聲音清冷:“林大少爺的禮本王可受不起。”
秦風在後,冷冷地瞧着她:“聽聞林子峰老爺子教子有方,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她斜睨秦風:“想必這位就是秦師爺了,秦師爺既然知道我家老爺子教子有方,自然也知道我是講禮數的人,既然王爺請我後門進府,想必也沒拿我當外人吧。”
南宮雪始終面色如水,聽此一言,淡淡一笑:“林大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本王與林莊主是忘年之交,聽聞大少爺來大羲遊玩,特別宴請,別無他意,請。”
“小子謝過王爺,王爺請。”
“請。”
酒宴早就擺下,笙歌豔舞,吹拉彈唱,她故意盯着懷抱琵琶的女子,毫無顧忌的暗送秋波,調戲南宮雪府中的歌姬。
她知道,只怕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一點聲息都逃不過南宮雪靈敏的嗅覺和聽覺,她不能有一絲差錯,既然自己是個好色之徒,就做個徹底的公子哥。
南宮雪舉起面前的酒杯,客套道:“林大公子原道而來,如有不周之處就和秦風說,不必客氣,來,本王先敬林公子。”
按照常例,她本該站起躬身還禮,不想,她大刺刺地靠在軟椅背上,哈哈哈大笑:“林楓謝過王爺。”
一飲而盡。
推杯換盞,她自顧自沉浸在美色中,南宮雪和秦風則在一旁暗中觀察。
直到夜深人靜,南宮雪佯裝不勝酒力,推杯起身:“林公子,本王有些頭疼,就不陪公子了。”說完,南宮雪轉頭對身後的秦風說:“招待好林公子。”
她面色稍有不悅,也站起來,懶懶地伸了個腰:“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藍梅青荇,還不把老爺的禮單呈上。”
藍梅青荇手託禮單送到秦風的面前,屈膝垂首。
秦風掃了一眼禮單,不由愣住,這份禮單似乎太過豐厚了一些,正要婉言相拒,林楓大刺刺走向門口,邊走邊說:“秦師爺也不必客氣,區區薄禮,算不上什麼,師爺若真過意不去,就把這位姑娘送到我的宅子裡好了,這雙蔥似的手可真好看。”
說着,她輕薄的在彈奏琵琶的姑娘臉上擰了一把,哈哈哈大笑着揚長而去。
南宮雪木然站在原地,直到她走出去很久,才緩緩問:“秦風,你怎麼看?”
秦風若有所思,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好說,我們誰也沒有見過這位大公子,看行爲舉止和傳說中的十分相似,相貌和畫像也十分相像,只是這禮單和咱們相約的禮單卻對不上,好端端的多了一雙白玉圭。”
“你也說相似和相像嗎?”南宮雪沉吟半晌,轉身向後院走去。
他是個盲人,因此雖然已經年過三十,卻尚未娶親,就連側妃也沒有。
秦風剛要轉身,南宮雪停在門旁,輕聲說:“林大公子不是喜歡那個丫頭的手嗎?派人送了去。”
秦風點點頭:“是,屬下馬上就去。”
小轎晃晃悠悠,到了十字路口,她掀起轎簾:“停。”
藍梅皺皺眉,看也沒用看她一眼:“林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說風流成性的林公子怎麼會這麼早回家呢?走,咱們去羣芳館。”她眨巴眨巴大眼睛。
羣芳館,顧名思義,是大羲有名青樓妓館。
藍青婆婆都是方外之人,最討厭的就是花柳之地,她還是有些不願相信眼前這兩個嬌豔欲滴的丫頭是七十開外的老婆婆。
藍梅青荇一起瞪大眼睛盯着她,她忙壓低聲音:“你們我一個姑娘家就那麼喜歡請那種地方嗎?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我們身後一直有尾巴的。”
她們倆果然是藍青婆婆,一直以爲藍青婆婆是一個人,卻原來是兩個人,看看她們身上此時穿的一藍一青,忽然明白了,原來她們的名字是根據她們衣服的顏色得來的。
她的理由無法拒絕,轎子轉彎,直奔羣芳館走去。
身後的影子見到她大搖大擺進了羣芳館,小轎和兩位丫頭回了林府,一直尾隨轎子的影子轉身直奔靜王府。
秦風站在客廳,一個面色慘白的小廝手裡託着一個托盤站在廳內,雙腿微微打顫。
“林楓回府了?”秦風頭也沒有擡,問才進門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單膝跪地:“回師爺,兩個丫頭回了林府,林公子在羣芳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