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世修在太子府中,坐立不安。
眼見天色暗沉,更鼓敲響二更天,西暖閣內依舊沒有亮燈,他終於按捺不住,扔下手中的書,直奔西暖閣,半路上,剛好遇見冉澤。
“她去什麼地方了?”南宮世修的眸子猩紅,心中萬分懊惱,曾經,墨離有什麼心事都願意和冉澤說,而今,霓裳不管去什麼地方,都會告訴冉澤一聲。
他始終是外人一樣。
冉澤面色陰沉,搖搖頭,一個字也沒有。
他忽然覺得今天的冉澤有些不正常,一把抓只冉澤的手臂:“她究竟去什麼地方了?別說你不知道,我不會相信的!”
“太子真的想知道嗎?”冉澤冷着臉。
他重重頷首。
冉澤一言不發,拽着他直奔馬廄,飛身上了快馬。
一白一紅兩匹快馬在夜空劃過淺淺的痕跡,消失在太子府。
南城門口,守城的將軍攔住他們,冉澤跳下馬,掏出腰牌,守城的門將忙躬身:“屬下無知,冒犯之處還望冉大人見諒。”
“你做得很好。”
話沒有說完,人已經在一箭之外。
一炷香之後,冉澤站在懸崖邊上,他站在冉澤身後,黑眸沉幽:“她究竟在什麼地方?!”
“她真的沒有告訴我。”冉澤的聲音竟有些悲涼。
心底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冉澤,即便她不說,你也能猜到她現在在哪兒做什麼,對不對?她曾經也是你深愛的女子,你一定不想她有什麼危險對不對?”他抓住冉澤的手臂。
兩個男人並肩而立,腳下是萬丈深淵。
冉澤閉上眼睛:“不管是蕭墨離還是白霓裳,愛的只有南宮世修一個人。”
“冉澤,你再不說就真的晚了。”
半晌,彼此都能感覺到峭壁上的陰冷。
“你的女人去了哪裡,爲什麼我一定會知道!?”冉澤突然睜開眼睛。
他從那雙小眼睛中看出了他的痛苦。
“冉澤,因爲你一直比我更瞭解她,不管是墨離還是霓裳,因爲她只願意和你分享心事,因爲在她的心裡,你就是她的親哥哥,你真的忍心看着她有危險嗎?”他知道,只能以她的安危打動冉澤。
果然,一聲輕嘆,冉澤轉身下山:“她的確沒有告訴我去哪兒,不過我能猜出來,跟我走吧,路上說。”
駿馬疾馳,直奔景王在城外的山莊。
跳下馬,硃紅大門緊閉,廊檐下的燈籠光芒昏黃。
二人也不叫門,飛身上了城牆,偌大的山莊內,後院燈光明亮,照若白晝,他和冉澤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躬身直奔後院。
南宮世修和冉澤趴在屋脊上,看着院子裡,不由大驚失色。
她衣衫不整,長髮如墨垂在腦後,她身前,南宮楚喬精神恍惚,跪在地上,南宮狄面色鐵青坐在正中,文妃娘娘陪在一旁。
因爲隔得太遠,他聽不見說什麼,正要起身,卻被身後的冉澤制止,冉澤搖搖頭,用眼色示意他不可魯莽。
不情願的跟着冉澤離開屋脊,二人坐在山莊的柏樹上,冉澤輕聲說:“你現在不能進去。”
“你早就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是嗎?”黑眸凝視冉澤。
冉澤點點頭,輕聲說:“皇上迫她離開太子府,皇上要廢太子,立景王,這些事她都知道了,不知是什麼人給她出的主意,只要她****景王,讓景王替她求情,皇上就一定不會輕言廢立,更不會讓她離開太子府。”
他不由愣住,黑眸轉向後院,遙望遠處火把下跪在塵埃的她,說不清此時心中的滋味。
一向清高自傲的她竟然爲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如此委屈她自己。
黑眸暗沉,飛身飄向她,卻被冉澤拖住腳腕,二人跌落在山莊外。
“你想做什麼?!”冉澤衝着他低吼,小眼睛射出兩道寒光。
“我是一個男人,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忍受這樣的委屈!”他站起來,轉身疾步向山莊走去。
凝視南宮世修的背影,冉澤沉聲:“好,你夠男人,你現在就可以進去,告訴皇上你愛她,你寧願不要太子之位,不要江山只要美人,你甚至可以和南宮楚喬大打出手,看看你的父皇是不是就會放過她?!看看她是不是就能夠從此無憂!”
他止住腳步。
仰頭,心中如被巨石堵住。
冉澤上前兩步,手落在他的肩上:“世修,你八歲的時候我跟隨你,那時候我十五歲,我記得那時候指着京城中的乞丐說,如是你,定叫天下百姓都吃上飯,穿上錦衣,這些年,你身在寰轅,韜光養晦,漸漸忘懷當年淑妃娘娘的仇恨,善待墨離,難道就都算了嗎?”
他的拳頭落在樹上,虎口崩裂,鮮血緩緩滲出,淌落,他卻不覺一點疼痛。
山莊的門突然開了,冉澤急忙拽着他躲在樹後。
八角琉璃燈開路,南宮狄坐在鑾駕之上,文妃娘娘的滑竿隨後跟着出來。
山莊恢復了寧靜。
他和冉澤飛身再上屋脊。
後院中,南宮楚喬已經穿好衣服。
她亦梳妝整齊,正往外走,卻被南工楚喬叫住:“霓裳。”
腳步頓住,背對南宮楚喬。
“難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絲情意嗎?還是你擔心皇爺爺處置我才這樣說的?”南宮楚喬靠近她,音色傷感。
轉身,垂首,躬身:“景王,現在的白霓裳不是大羲的飄雪仙子,而是太子府的太子妃。”
“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四皇叔想要皇位,我給他就是,我不會和他爭搶,只要你願意,我還是那句話,我願意陪你縱馬江湖,自由自在。”
星眸迷離,她好向往那樣的生活,可是她也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南宮狄捉姦,南宮楚喬爲自己求情,南宮世修暫時保住了太子之位,他是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的,捫心自問,即便他願意給自己自由,自己真的願意離開他嗎?
此時,她早已經看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看她粉面迷離,南宮楚喬禁不住情愫萌動,俯身,噙住她的紅脣。
他在屋脊上看的清清楚楚,不由火往上撞,冉澤攔阻不及,他已經飄落在南宮楚喬身後,寶劍刺向南宮楚喬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