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早些趕回聖君堂,不想節外生枝,不願意理會。
反正以烏騅的腳程,無論是人還是馬,都能輕易的甩掉。
沒想到,任烏騅怎麼加快速度,那東西居然一直跟着他。
一路下來,容戩早已經聽出,跟着他的不是人,而獸類,還是極小的獸類。
不由好奇,是什麼獸能有腳程在烏騅之上。
到了谷口停了下來,翻身下馬,見草叢中探頭探腦地鑽出一個胖乎乎毛絨絨的小黑球,居然是一隻奇窮幼獸,讓他有些吃驚。
遠古四大凶獸即便在遠古也少之又少,到了這時候,可說已經絕滅,從來沒有人看過。
他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見一隻奇窮的幼獸。
小奇窮從草叢裡鑽出來,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歪着頭看他,沒敢馬上靠近他。
他在看見它的第一眼,就喜歡上這隻小東西。
但奇窮極有靈性,不是誰都可以收得下的。
他蹲下身,向它伸出手,道:“小東西,爲什麼跟着我?”
小奇窮‘嗷——’了一聲,道:“主……主……主人……”
“主人?”容戩有些異外,“你叫我主人?”
小奇窮點頭。
“你是想我收下你?”容戩沒有以前的記憶,不認得小寶,以爲這隻小奇窮看上他,想認他爲主。
一般來說,都是人想方設法收神獸,因爲要做神獸的主人,得讓他們震得住它們,讓它們服你,即便是幼獸也是如此。
還沒聽說過有神獸主動找人當主人的說法。
但世間的事,無奇不有。
容戩雖然覺得古怪,卻也不肯放棄這個可以收下奇窮小獸的機會。
小寶認得主人,卻不記得和主人一起的事情,不知道主人認不認它,不敢冒然靠近。
聽見容戩問話,於是又點了點頭。
容戩不由地一笑,向它勾了勾手指,道:“過來。”
小寶立刻撥開小短腿跑了過來。
容戩輕摸了摸它毛絨絨的小腦袋,“你可知道,認了我做主人,就得一世忠誠於我。”
小寶又點頭,去舔他的手。
“仍然要認我爲主人?”
小寶仍然點頭。
“爲什麼?”
“你是主人呀。”
容戩從它的小獠牙看得出,這隻小奇窮出生不久。
這麼小的幼獸,就如同嬰兒,你別指望它能很有邏輯地回答你任何問題。
聽它這麼說,不由啞然失笑。
“那你告訴我,你是從哪裡來的?”他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從來沒聽說過有奇窮出沒,那麼這隻奶獸是從哪裡來的?
哪裡來的?
小寶歪着頭想了半天,答不上來。
它除了記得小黑小白和主人,就只記得孃親。
不過記得的只是他們的樣子,至於其他,卻同樣不記得。
容戩看它迷茫的眼神,已經知道它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
這麼小的幼獸沒有母獸在身邊保護,只有一種可能,母獸死了。
而它還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是正常。
他用指尖輕刮小寶的小鼻尖,“這裡是聖君堂,我們今後三年,要生活在這裡。”
“嗷……”對小寶來說,只要能跟着主人,在哪裡都是一樣。
“那我們籤血契了。”
“籤……簽過了。”它雖然沒有記憶,卻知道,他既然是它的主人,那麼他們之間是已經有了血契的。
“簽過了?”容戩微微一怔,“怎麼可能?”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小寶,怎麼可能簽過血契。
難道是這隻小獸認錯了人?
小寶用鼻子拱他的手心。
“你是想我驗血契?”
小寶點頭。
“也好。”容戩幾乎已經認定是小獸認錯了主人,幫它驗一驗,讓它知道他不是它的主人,它也就會接着去找它真正的主人。
小寶立刻向他又湊近一步,仰起胖乎乎的小臉,等着他驗血契。
容戩咬破手指,把血滴向它的鼻尖。
血沾上它的鼻尖,立刻消失,激活他和它身體裡的血契。
容戩怔住,他竟真的和這隻小獸曾簽下過血契。
可是他怎麼一點不記得,這怎麼回事?
“你叫什麼名字?”
“小寶。”
小寶?
容戩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卻想不起爲什麼覺得熟悉。
這種感覺和對着墨小然時的感覺一樣。
“小寶,你什麼時候和我簽下的血契?”
“不記得了。”小寶一臉委屈。
不記得了?
容戩揉了揉又開始漲痛額頭,難道他也有什麼不記得的事?
“主人,你會不會不要小寶?”小寶怕自己不記得過去,主人就不肯再認它。
“當然不會。”容戩抱起小寶,走向聖君堂,“走吧,我們回家。”
他雖然不知道這隻小幼獸是怎麼回事,但他自己有獸的基因,知道獸是忠誠的,一旦認了主,就會一生忠心於他。
至於那些想不起的事,由着它去吧。
容戩想着自己和小寶的相遇,平凡無奇,平凡得像在路邊撿了只流浪小狗。
而他今天,卻是這隻小獸讓他苦撐下來。
“小寶,有你在,我一定能支持下去,看見小然平安,是嗎?”
“嗷——”
容戩深吸了口氣,他相信小寶獸類的直覺。
越靠近鳳血族,風雪越加的大,烏騅已經累到極限,再也跑不動。
如果再強求下去,烏騅真會累死在這裡。
容戩心痛烏騅,翻身下馬,才發現身已經被冷僵得不聽使喚。
離了馬背,就失去平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小寶從容戩懷裡滾了出去,摔了個四仰八叉。
容戩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谷裡趕。
小寶忙爬起來,一跳一跳地追了上去。
容戩靠小寶毒液激反覆激發體能極限的身體,早已經虛弱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頭一陣一陣地暈眩。
容戩把牙咬了又咬,馬上就要看見小然了,堅持,再堅持一下就好。
雪沒過了膝蓋,每走一步,都需要用極大的力氣,而且要拉扯到他受傷的內臟,痛得頭暈眼花。
平臺就在進谷的不遠處,對他而言卻像一條長走不完的路。
他擡頭望向前方平臺,山洞裡沒有任何動靜,不知道墨小然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越加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