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治,怎麼知道能救與不能救?”
墨小然的心沉了下去,聽說穆老爺子醫術高明,他說能救的就百分百能救,說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的人,便沒能活過第二日。
如今,他沒說自己能救……
墨小然心下悽然,“我隨老爺子上山,會怎麼?墨小然求老爺子如實相告。”
穆老爺子猶豫了一會兒,道:“不到百分之十的機會,也就是說,你也許進山就出不來了。”
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希望,墨小然不敢賭,“老爺子,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有沒有辦法暫時壓下這盅毒不發作?”
“傻丫頭,這做事重要還是命重要?這命都沒了,還能做什麼事?”
“我知道這毒已入骨髓,能活着的時候已是不多,在這時間內,有些事,我必須去完成。”
“什麼事如此重要?”
“我不能說,求老爺子幫幫我。”墨小然這些日子靜下心想了很多問題,發現她和容戩的記憶在同一時間被封印,這件事,很可能和母親有關。
想着前兩世的悽慘結局,她得解開記憶封印,把那些隱患,全部除掉,即便她毒發身亡,容戩可以平安地活下去,不會再落到她大開殺戒的地步。
“如果用鍼灸之術,封住你的血脈,再將巫果汁液將你體內的血換去,將毒性減到最低,可以保一年內讓盅毒不發,可是一年後,盅毒發作必如洪水猛獸,再無藥可救,你必死無疑。”
一年的時間,能不能做完要做的事,墨小然沒有把握,但除此以外,沒有別的辦法,“那請老爺子給我施針。”
穆老爺子皺緊了雙眉,“你當真要這樣?”
“我不同意……”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容戩修長的身影已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
穆老爺子和掌櫃夫婦,暗暗吃驚,以他們多年的修爲,在江湖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居然沒發現他的靠近。
難怪提起九親王,就人人懼怕。
容戩在門外聽他們談話,已經知道這個老者是誰,徑直走到穆老爺子面前,道:“老爺子,求您救救墨小然,不管有幾層希望,一定要救她。”
穆老爺子道:“王爺,你儘可放心,墨小然的毒,我會全力而爲,我明日就帶她上山。”
容戩眼裡閃過一抹訝然,原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見他沒有因爲自己皇家的身份,而拒絕救治墨小然,鬆了口氣,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謝謝老爺子。”
墨小然急了,拉住穆老爺子,“老爺子,我不能跟你上山。”
容戩一張俊臉卻寒到了極點,“墨小然,你要做什麼?”
“我有事要做。”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活命機會,她不敢賭。
“治好了再去做。”
“不行。”
容戩見墨小然臉上露出那股子倔意,氣得臉青,壓着脾氣,對穆老爺子道:“穆老爺子,我想和她單獨談談。”
穆老爺子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事,也只能他們自己解決,“我去歸來居飲酒,你們談好了下來找我。”
“好。”
穆老爺子和掌櫃夫婦先後出去。
墨小然握住容戩的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容戩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那你答應了我了?”
“我不能答應。小然,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不會死。”
“穆老爺子也沒有把握。”
“他沒有,但你有。”
“我沒有……”
突然銀光一閃,墨小然只覺腿上一痛,還沒來得及反應,見容戩將一根烏黑的銀針刺向他的手腕靜脈之中。
墨小然面色慘變,伸手去搶他手中的銀針,可哪裡搶得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帶着盅毒的銀針刺進了他的血管。
銀針的撥出,帶出一汪鮮血,竟是一隻空心針,她體血的毒血已經無可避免得進入了他的血脈。
墨小然面如死灰,怒道:“你瘋了嗎?”
容戩淡淡道:“我陪你進山。”
“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墨小然揪住他的衣衫,怒不可遏,她這一個來月,受着盅毒的折磨,知道這毒的可怕。
“我很清楚。”容戩看着一反常態,抓狂地像要發瘋的墨小然,“這毒,只有你能解,你生我生,你死我亡,你自己看着辦。”
墨小然眼裡的怒氣慢慢變成痛楚,癱軟下來,無力地坐倒在牀上。
他把盅毒直接送進入了血管,隨着血液傳向全身,如果找不出解救的方法,神仙也難治。
容戩輕撫着她的臉,像哄小孩一般,柔聲道:“你有信心治好自己,對嗎?”
墨小然打開她的手,“我恨死你了。”
容戩笑了,將她摟入懷中,“恨吧,總強過失去你。不管你有多重要的事,都等病好了再去。”只要她多一分求生的慾望,就多一分治癒的機會。
墨小然根本沒把握一年內完成要做的事,選擇銀針刺穴,也只是爲了盡人事,聽天命。
現在被他這麼一亂來,把她所有計劃打破。
如果他死了,她做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墨小然對他的霸道專橫恨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越想越氣,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用力捶着他的胸脯,“你混蛋,你無賴,你禽獸,你不是人!”
容戩輕嘆了口氣,將她的頭摁進懷裡,“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完成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墨小然緊攥着他的衣襟,胸口像塞進一團雜草,又亂又憋悶,難受得說不出話。
容戩低頭親了親她,“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時候能走的?”
“剛纔。”墨小然忽地想起自己的臉,心裡像卡進一根魚骨頭,怎麼都不是滋味。
容戩暗暗欣慰,看來莫言教他的辦法起效果了,“我們下去找穆老爺子。”
事情到了這一步,墨小然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只得點了點頭。
容戩放開她,牽了她的手,轉身走向門口。
墨小然突然問道:“我的臉,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
容戩一愣,回頭過來,看向她的臉,“哪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