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太太是陸家的嫡親女兒。
人家的親生女兒被砍了頭,還不能給女兒辦喪事,心裡堵得有多難受,可想而知。
王家雖然只是納個妾,但也算是喜事。
這事如果傳到陸家的耳朵裡,陸家還不得把他們王家恨死?
張媽媽吃了一驚,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忙道:“愣着幹嘛,還不趕緊解開網子。”
下人慌亂收網。
“等等。”衛風見王家的下人七手八腳的拽漁網,趕緊出聲阻止。
“衛世子,又怎麼了?”都說衛風一向不按常規辦事,做什麼都看心情,張媽媽見衛風一會兒叫解,一會兒又不讓解,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裡直髮虛。
衛風白了她一眼,道:“你們這麼毛手毛腳的,萬一這網子劃破我小師臉的花容月貌,那還得了?”
小師妹?
聖君堂的人?
張媽媽倒抽了口冷氣。
聖君堂的人,一個個精貴得不得了。
九王是聖君堂的人,國師是聖君堂的人,衛世子也是聖君堂的人。
有這幾尊大神在,誰敢招惹聖君堂?
就算得罪太子,也不能得罪聖君堂的人。
那幾個拿網的下人,嚇得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網,哪裡還敢用力拽網子,他們越是害怕,越是解開不開那網。
衛風看得不耐煩了,揚手道:“走開走開。”喝退那些下人,自己上前解漁網,小心細緻得像在繡花。
墨小然看着面前有些娃娃氣的少年,不由地微微一笑。
衛風連哄帶嚇地把對方唬住,行事看似溫吞,卻心細如髮,把對方保護得很周全。
如果換成九王,是不會這耐心跟這些人磨蹭,恐怕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打殺完事,至於拉不拉恨仇的事,他向來不考慮。
但不管,他們是怎麼樣的性格,用什麼樣的辦法,但都把她牢牢地護着。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溫暖。
“虧你還笑得出來。”衛風瞟了她一眼,把解下來的漁網丟在地上。
墨小然一得了自由,立刻走向張媽媽,揚手,只聽‘啪’地一聲,狠狠地抽了張媽媽一耳光。
“你算什麼狗屁玩意,在姑奶奶面前充老孃。”
張媽媽沒敢躲,硬受了墨小然那耳光,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
衛風聽着那聲拍肉的聲音,肉緊地抽了抽眼角,瞟了眼墨小然的手,道:“這……你也打得下手,你就不怕被那霸王知道了,抓你去刷手啊?”
“姑奶奶打的是女人,又不是男人,刷什麼手?”墨小然想着容戩牲口的潔癖,太陽穴一下一下地跳痛。
她頭痛歸頭痛,手上卻半點不猶豫,‘啪’地一下,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摑在張媽媽另一邊臉上,把她另一邊臉也抽成豬頭。
“去撒泡尿拉你們家少爺一起照照,就你們這副德性,也敢讓姑奶奶去伺候你家少爺。”
衛風眼角一跳。
別的事先不說,就憑這句話,這老貨和她家少爺就得死在九王那霸王手下。
兩巴掌打完,墨小然的手掌心火辣辣的痛,攤開一看,掌心上沾了一層香粉,嫌惡地抓住衛風的衣袖擦手,“擦這麼厚的粉,真噁心。”
衛風看着自己的衣袖,差點哭了,“小師妹,不帶這麼噁心人的。你往哪兒擦不好,怎麼能往我身上擦?”
墨小然不理,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把手擦得乾乾淨淨,才道:“這下不會被某人刷手了。”
“你不是說打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嗎?”
“萬一那牲口突然轉性,連女人也一起嫌棄了呢?還是擦擦保險些。”
“可是,我是男人,你往我身上擦,不等於……”
“等於摸你,是吧?”墨小然幫他把後面的話說完,把他從上看到下。
衛風沒想到,墨小然把連她都說不出口的話,直接說出來了,俊臉‘刷’地一下紅過耳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她的話。
隨着她的視線,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迷惑地擡頭向她看去。
墨小然伸手掐了掐他帶着娃娃氣的臉蛋,微蹙了眉,“你是男人?我沒看出來。”
“……”衛風氣塞,他從小練武,比一般的男子長得高,而且肩寬腿長,放在哪兒都是風度翩翩的男兒郎,怎麼到了她這裡就看不出是男人了?
摳開墨小然的手,憤憤道:“你回去等着被那霸王剝手皮吧。”
墨小然不以爲然地嘻嘻一笑,指了指地上的阿牛,“幫我送他去看大夫。”
衛風雖然氣墨小然說他不是男人,但也知道這時候丟下阿牛,阿牛一定會被王家打死。
上前扶起阿牛。
阿牛聽說花兒被劫,不知道是被誰劫去的,不肯就這麼走。
衛風正一肚子不爽,道:“就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把你丟這兒,也救不回人來。”
阿牛沉默下去。
衛世子說的不錯。
別說不知道花兒是被誰劫去的,就算是知道,他現在這樣子也救不回她來。
墨小然瞪了衛風一眼,道:“人家身上有傷,你就不能和氣些。”
衛風不服道:“我現在身上也有傷。”
“沒看出來哪有傷。”他活蹦亂跳的,哪有半點傷員的樣子。
“他傷的是身子,我傷的是心。”正常的男人,被女人說不是男人,不傷心纔怪。”
“……”
衛風兇了阿牛,有些過意不去,道:“我來的時候,看見一輛馬車過去,當時沒在意,這會兒想來,花兒應該是被那輛車劫去的,只要找到那輛馬車,就能找到花兒,你安心養傷。馬車,我幫你去找。”
阿牛大喜,強撐着站直身向衛風行禮,“衛世子的大恩,阿牛永生不忘。”
衛風道:“恩不恩的,你不用在意,不過是我小師妹管了這閒事,我沒看見也就算了,既然看見了,就不能袖手旁觀。”
說到墨小然,他不由地想起墨小然說他不是男人的事,重重地哼了一聲,把頭扭開不看墨小然,省得被她氣死。
墨小然嘴角噙了笑,這小子倒是皇權貴族裡難得的好人。
心好,脾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