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安德爾的臉,身體,都逐漸的恢復了。
然而傷痕卻永久的留下了。
在那張原本純真的臉上,有着龍留下的傷痕。
叮叮叮的透明風鈴的撞擊,透明的玻璃裡面像是藏着夏天的花蕊,是紫色的開放的牽牛花。
聖安德爾出院了,他套着平民的衣服走在街上,陸陸續續的羣衆認出來了他,嘰嘰喳喳的說着。
惡意攜着話語散漫在聖安德爾耳邊。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憐憫他。
因爲龍挾走了公主與國王進貢的珠寶之後就離開了。
到頭來,卻是他沒用。
一路上孤獨寞洛,他無處可去。
但此刻卻是自由的,他仰望天空,不再是隔着玻璃。
鴿羣落在他的身邊,一隻潔白溫和的鴿子倚在他的手指上,他觸碰那隻鴿子羽毛,那是柔軟真實的。
聖安德爾手裡不在有束縛的權杖,他身上不再穿着厚重的白袍。
只是周圍的人不再友善。
教堂裡也不需要一個毀容,有損顏面的聖子。
聖安德爾眼裡一切都是不重要的,即使他一直是爲了那些所存在,現在他已經成爲了不被需要的存在。
一切都不重要了。
聖安德爾獨自一人,走入茂密山林。
傾聽飛鳥間鳴。
他踩上鬆軟的苔蘚,踏過鮮少見人的石塊,找到一處林中安逸處。
那就是聖安德爾最想居住的地方。
他心中的安身之所。
他的祈願。
聖安德爾依靠手中的魔法,建造了一所奇幻的用樹木構成的屋子。
屋子不大不小,陳設簡潔但他很喜歡,走進屋子就可以嗅到溫柔的只屬於森林的氣息。
缺少些什麼?
聖安德爾倚着牆思考,撿起了不知何時衰敗在地面枯萎的花。
那朵帶着暗色的花,在少年泛起光圈的手指上再次的開放,變成了它一生最燦爛的綻放樣子。
他不知道應該將花放在哪纔好,放入土壤之中恐怕會再次哀敗。
聖安德爾曾經在教會之中見過比這朵花更加絢爛的花朵。
但那些花朵都很可憐,當聖典時,它們被摘取端放在不同的花盆之中。
當聖典結束之時,它們變的無用,隨意被丟棄,仍不愛惜者糟踐…
如此思緒到,聖安德爾撫上了臉上的傷痕,隨後他竟笑了。
他決定要養那朵花,放入水瓶裡,讓那朵花安然渡過一生,一生都爲他綻放,一生充滿意義。
可是,花的意義是爲了綻放嗎?
聖安德爾取下一些樹枝做成一個花瓶,手拿着花瓶朝着林中清泉走去。
泉水在林中涌動,聲音是清亮的。
水清澈的瞧的見水裡的石子,細細小小的游魚彷彿是成羣結隊散漫在這泉水之中。
聖安德爾穿過林子,走向泉邊。
昭玉跟着走向泉水邊的聖安德爾。
昭玉其實一直在一旁看着這一切,他覺得這應該就是毀容聖子之前的故事,蠻可憐的。
現在聖子是看不見他的,昭玉也可以確定。
以及,聖子毀容之前和昭玉長得其實不只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樣。
仿若聖安德爾沒有毀容,昭玉和他走在一起,那必然像是一對雙胞胎。
昭玉覺得奇怪,便在心中問系統。
“聖安德爾爲什麼和我長的一模一樣啊?”
【巧合。】
系統如此說。
昭玉看着傾身取水的聖安德爾而,耳裡是系統的聲音。
他好像很久都沒有和和系統說話了。
昭玉這樣想。
系統也知道了昭玉的想法,便開始解釋:
【爲了讓宿主快些入戲,我會盡力讓我的存在感下降,以及讓你儘量忽視我。】
昭玉輕手輕腳的站在聖安德爾旁,心中對系統道:“可我不想這樣。”
系統沒有回答昭玉。
昭玉也沒有再問系統。
如此,昭玉與聖安德爾站在一起。
一個看着水面,一個看着一切。
忽然水面不再是單純的空淨,倒映出了在岸上的模樣。
緩緩的浮現出了兩人的身影,十分奇妙。
此時,從一開始就彷若與聖安德爾隔絕的昭玉看見了他。
聖安德爾也望着眼前的昭玉,兩人對視上相似的淺色的眼眸。
相視着,昭玉也已經習慣了和聖安德爾相似的事實,畢竟已經看了那麼久。
而聖安德爾彷彿依舊認識着他,開口就對昭玉問:“活着是爲什麼?”
藍色的像是水色的眼眸,看着昭玉。
像是看着熟悉的誰一樣。
“我…”
昭玉想了想,他好像一直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也許思考過,但是忘了吧。
在夢裡,聖安德爾的問題。
他的回答。
昭玉一直以來。
其實,
他對聖安德爾回答,“是爲了自己。”
聖安德爾望着眼前林中清泉的倒影,不知是喃喃自語還是對昭玉說:“真的,可以爲了自己活着嗎?”
清澈明亮的泉水中,是兩人相似的身影。
森林之中沙沙沙的聲音作響,仿若叢林中襲來了亂馬。
聲音停止之時,兩人看見了舊時擁護他的使徒還是找上了聖安德爾。
停下在不遠處的使徒衣裝統一的就似那羣行的幽靈。
泉水映着一片白衣,再無相似的兩人。
動作衣着都是統一的對着聖安德爾跪下。
集體的請求着:“聖安德爾殿下,請回歸教會。”
一句句請求,就像是當初祭祀惡龍的時候一樣。
一旁的昭玉看着一切,大概明白這些人是來請聖安德爾的。
看着像是教會的人,但又和一開始看見的教會羣衆是不同的。
那裡不同,昭玉一時也說不上來。
不過聖安德爾應該知道,再那麼大一羣人似乎看不見昭玉。
而且在他們來了之後,水面彷彿是恢復了平靜,恢復了往常的空淨。
彷彿剛剛沒有映上什麼,彷彿聖安德爾從未問過那個問題。
許久後。
即使是都看出來聖安德爾似乎並沒有那麼想回教會,但白袍子人們依舊是不依不饒長跪而請求。
“能回到那裡去?”聖安德爾心中不免惻隱,再望着河水之中再無昭玉的身影,他默然道:“我的臉,不丟人嗎?”
那穿着白袍子的人起身似乎嚴肅道:“聖子是面對龍的勇士,是希望。”
聖安德爾回憶起了當初面對龍的時刻,他連魔法也沒有使用。
只是一霎那一切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