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鳴輕動,無論是比武臺上,還是臺下,還是演武場最外圍的人羣,在那一刻彷彿都聽到了那聲輕吟,聲如玉磬,乾淨清洌,彷彿能滌盪人們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讓人羣不自覺的安靜下來。
整片演武場除了微風掃過積雪的簌簌聲,萬籟俱寂。
祈禱,正如它的名字,無論是劍鳴之音還是劍身散發出的純淨祥和的白光,都讓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人,內心一片澄澈,像是接受了一次光與音的洗禮。
“好劍!”
臺下的休息區裡,泠崖的目光穿過人羣的阻礙,落在那把光芒逐漸內斂,即將露出劍體的白色光劍上,蒼白的臉色變得有些潮紅,像是惡漢看到了滿漢全席,色狼遇見了絕世美女,只看遠觀不可褻玩,心癢難耐。
夏子軒瞥了他一眼,輕輕搖頭。他現在的目光也放在了比武臺上,只是“祈禱”這把名劍對他的吸引力似乎並沒有那把“暗世”來的強烈。他的目光同樣充滿了溢彩,只是在光芒的背後是湖水般幽深的平靜,似乎還有一絲淡淡的不屑。
祈禱,千年之前與暗世齊名的**。在那個黑暗的年代,暗世像一隻深淵之口,跟隨着他的主人斯洛將所有的對手撕裂,把黑暗帶到人間。斯洛手持暗世,帶領魔族軍團在這片大地上所向披靡,所過之處皆成一片焦土。直到一個遊方道士,帶着一把神奇的光劍來到斯洛和他的大軍面前。
沒有人知道那一戰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後來那股強橫兇惡,如同魔王的利刃一般深入人族腹地的魔軍被殺光,戰地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魔族戰士的鮮血和碎肉佈滿了整個戰場,卻也污染了一大片的土地。
戰爭雖然勝了,但是斯洛和暗世卻下落不明。那名道士與散盡光明的祈禱,也一同人間蒸發。
暗世和祈禱同時出現在了這裡,很明顯,斯洛和那名道士都死了。
祈禱身上的光芒全部內斂,露出了藏在光芒之下的劍身。
那是一柄長約兩尺半的劍,或者說是一把兩尺半長的水晶尺!晶瑩剔透的劍體刻着流雲一般的銘文,劍體寬三指卻無鋒,劍頭平滑圓潤,沒有尖刺。
這是一把水晶雕刻尺劍!
孫希仁手持祈禱,穩穩地站在比武臺上,目光平靜而祥和。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長衫,雪白的鬚髮隨風而動,像一個超脫世俗已然得道的仙人。
“想不到他們會把祈禱交給你!”楊道千站在孫希仁的對面,聲音有些沙啞惘然。
孫希仁看了看手中的祈禱,又看向楊道千手裡的黑色彎刀,聖潔的臉上帶着溫和慈祥的笑容,平緩的說:“你也一樣,這很公平!”
“是啊,”楊道千感受着手中黑色彎刀傳來的冰冷的觸感,沉聲說道:“很公平!”
自己拿着暗世,作爲對手的他手中卻剛好拿到了祈禱,這對於兩個人來說真的很公平。
但是對於站在一旁的阮清婉來說,卻非常不公平!
她手裡拿着的是一把由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的冰劍,劍長兩尺有餘,一道道白色的寒氣繚繞其上,晶瑩剔透的劍身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藍色的光芒。
雖然看上去,冰劍與祈禱的外觀相差不多,都像水晶雕鑄的兵器。但是事實上,冰劍是由阮清婉通過寒氣自己凝結的武器,祈禱卻是千百年前能工巧匠竭盡所能打造的**。武器本身的質地,至少達到了靈器的標準。而阮清婉手中的冰劍,似乎只是比凡鐵打造的鐵劍強上一絲!
看着臺上劍拔弩張的氣氛,泠崖鋒利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夏子軒,卻見他始終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於臺上發生的一切似乎混不在意。
“那女人,是你的人吧?”泠崖突然問道。
“是啊,”夏子軒奇怪的看着他,問:“怎麼了?”
“連一把像樣的武器都沒有,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泠崖疑惑的看着他。
按照泠崖對他的瞭解,他應該是一個非常護犢子的人。雖然以他的實力或許弄不到像祈禱和暗世這樣的**,但是給自己人弄一把低級的靈器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只是這女人,怎麼會拿着一把水汽凝結的冰劍?
御水凝物這一手看上去很酷炫,但是碰到真正的靈器估計一個回合都撐不住,就會碎成漫天的冰花。手無寸鐵的與靈器鋒應,除了夏子軒這樣的變態之外,所有人都是在送死!
看出了泠崖的擔心,夏子軒笑了笑解釋道:“我給她準備了。只不過那東西太強大,一拿出來容易遭人圍攻。你看現在多好,那兩個老傢伙注意力都放在彼此的身上,我們以逸待勞,最後進行絕殺,一舉奠定勝局!”
泠崖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冷笑一聲:“你能想到的,別人會想不到?”
“想到不等於做到,”夏子軒笑着搖搖頭,繼續說:“老而不死則爲賊,這兩個老傢伙活了這麼久,我能想到的東西他們自然也能想到。即便是想到了又能怎樣?無論他們兩個哪一個人,都不會率先對阮清婉出手。無論誰先出手,都等於將阮清婉推向了自己對手那一方。雖然她的實力在那兩個人看來都不會造成威脅,但如果她與任何一個人聯手,另一個人根本沒有一點機會!”
“他們雖然也能想到,如果兩人兩敗俱傷可能會便宜了我們。但是他們同樣也會擔心把我們逼到對面!老人思慮周全,這是一大優勢。但也是因爲想得太多,反而畏首畏尾。”
“但他們肯定會防着你最後撿漏的想法,”泠崖想了想說:“你這樣做,雖然可以保證前期的安全,但到了比試的最後,還是要看實力!”
“你怎麼知道,我們就沒有實力?”夏子軒笑着問。
泠崖看了一眼比武臺,看着阮清婉手中那把隨時都可能碎裂的冰劍,感受着她體內微弱的靈力波動,冷笑着說:“真不知道,你這盲目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