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學院,東洲北方天權國最好的學院。
夏子軒站在學院門口仰頭看着北荒學院的大門,頗有一點中西結合的建築風格,四五人和抱的立柱八根分立兩側,中間支撐起一塊巨石匾額,雕刻着“北荒”二字氣勢磅礴,古樸滄桑。
一個體型微胖的中年人小跑過來,從夏子軒身邊穿了過去,又像一個球一樣迅速退了回來,疑惑的打量着夏子軒問:“你是來應聘的夏子軒老師?”
“是我。”夏子軒看着他點點頭。
“你真的是來應聘導師的夏子軒?”胖子滿臉不可思議的再次確認一下,他還把‘應聘導師’這四個字格外咬的重了些。上邊說讓他來接一個新來的導師,可怎麼是這麼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傢伙?
他要是給學生代課,讓那些坐在下面的學生多尷尬。要知道北荒學院可不是學年制,達不到一定修爲的人就算是三十歲也一樣畢不了業。難道讓這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小傢伙”來給一羣動輒二三十歲的人上課指導?他能壓得住場嗎?
“有人冒充得了我嗎?”夏子軒指着自己的臉問,一臉的萌態。
“我是學院負責人,蔡建。”胖子再次打量一番夏子軒,排除有人冒充的可能,高昂起肥肥的腦袋,說道:“院長有請。”
蔡建肥碩的腦袋高高昂起,稀疏的頭髮剪得極短遮掩不住上面滲出的油光,整張臉因爲太過肥胖了把眼睛擠得只留下兩條細縫,塌塌的鼻子吊在一張小嘴上面,顯得極其不協調。
看他的樣子夏子軒微微皺了皺眉,但他還是笑了笑對蔡建說:“還要勞煩你來帶路,麻煩了。”潛臺詞是‘你就是個領路的,神氣什麼呀’。
蔡建臉一黑,卻也不好反駁,畢竟自己確實是院長派來給這小子領路的。但是什麼時候一個應聘導師的新人也需要自己這個辦公室負責人來領路了?院長到底怎麼想的?
蔡建一路子憋着火,也不與他說話,夏子軒見他黑着臉自己也不好自討沒趣,於是兩個人就一路默默的往院長室走。
穿過一排排教師再經過一個廣場,他們來到了一個獨棟的小院。小院在學院西北角的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幾根柵欄圍成的院落中央坐落着一棟紅木房子,院子裡種着些許蔬菜,還有一個葡萄架,很有一番農家田園的風味。
到了院子裡,蔡建留夏子軒自己一個人在那等着,也沒交代什麼就退了出去,留夏子軒一個人‘獨守空房’。
夏子軒打量着這間明亮寬廣卻又裝修古樸簡潔的房子,發現這個北荒學院待遇還是非常不錯的,院長應該是個樸素的老人,從房間裝飾上感覺可能和“畫絕”那個老傢伙差不多,這樣一來給夏子軒帶來不少親切感。只是有一點讓他比較鄙夷,明顯屬於老頭的房間裡竟然擺着幾件女性物品,當然,雖然不是那種比較私人的東西,只是一些紗衣,還有明顯是女式的佩劍,在這樣嚴肅簡譜的房間裡總是那麼礙眼。
夏子軒等候良久,從窗口投進來的陽光已經從東邊偏到了西邊,那個要見他的院長還不見蹤影。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在辦公室裡四處走動打量起來。
很快他的視線被擺在桌角邊的一幅畫吸引過去。
這是一幅山水人物畫,一女子站于山腳,山色濃厚均勻意蘊飄渺,女子體態嫋娜巧笑嫣然。分開來看無論是景還是人都極具神韻出自大師之手,只是兩者結合到一幅畫中總是感覺不和諧,互不相容。
夏子軒俯下身去仔細欣賞,然後又輕輕搖頭:“火候不夠。”
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忍不住抓起旁邊桌角的畫筆描繪起來。
揮毫潑墨,筆走龍蛇,看起來不想畫畫,更像在隨手塗鴉。
哐!
阮清婉推開辦公室門,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正站在桌角手拿畫筆揮舞破壞自己最心愛的畫,地上墨汁水漬星星點點一片狼藉。
她瞬間有一種氣血上涌的眩暈感,臉色蒼白,雙眼圓睜,急喝道:“你在幹什麼?!快住手!”
夏子軒正全身心的投入到畫中,猛然聽到這聲暴喝條件反射般的應聲道:“畫畫啊。還能幹什麼?”
當他完成手中的畫,滿意的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筆轉過身來的時候,阮清婉纔剛剛從門口走進來。
當夏子軒擡眼看到她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被驚豔到的感覺,他敢發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面前這個正在壓抑着憤怒地女人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當然,前世他一直宅在家裡,基本沒見過多少美女,而這一生也是被關在無心谷,除了施萱也是基本上沒見過美女,當然除了在亡者森林救下的冰語薇。
他不自覺的將眼前這位美人與冰語薇相互比較起來,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兩個人根本不是同一個類型。冰語薇青春靚麗,就像前世裡的都市麗人一般,永遠充滿熱情,眼神大膽又挑逗!而眼前這位佳人卻更像中國漢代時期的美人一樣,大方淡雅,宛如一朵空谷幽蘭!
淡藍色偏白一點的宮裝長裙襯托起她豐腴起伏的嬌軀曲線,驚險高聳的酥胸因爲主人過於氣憤而劇烈的顫抖,不施粉黛的臉上包含壓抑的怒氣,眉宇間淡淡的寒氣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即便如此依舊掩飾不住她成熟魅力。
作爲北荒學院的老師,一身不俗的修爲再加上還是院長的孫女,阮清婉還是第一次會碰到有人像夏子軒這樣肆無忌憚又理直氣壯的人。
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院長辦公室?外公的侍衛都是幹什麼吃的?!
“你是哪個班的學生?誰讓你呆在這裡的?!”阮清婉強壓下心裡的怒火對夏子軒說。
再一次遭到質疑夏子軒也感到無奈了,他對着阮清婉攤了攤雙手很無語的說:“我難道那麼像學生麼?”
阮清婉緊皺起好看的眉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說:“不是學生?外來人?你是怎麼進來的?侍衛!侍衛!快來人,把這個人趕出去!”
夏子軒一看,連忙擺擺手阻止她喊人,就差跑上去捂她的嘴了,轉念一想這麼做不太合適,雖然她是個美女,但自己是那種隨便的人麼?
“有話好好說,你不要衝動,好吧,好吧,我是來應聘的,我是夏子軒。”見她還要叫守衛的樣子,夏子軒趕忙把自己的目的和身份說了出來。
“夏子軒?”阮清婉不再叫守衛,轉而像是看怪物一樣打量着夏子軒。這樣的傢伙來做導師不會誤人子弟吧?
不行,如果這個傢伙沒有真才實學的話不管他是誰介紹進來的,她都要告訴外公讓他把這傢伙擋在門外。作爲北荒學院的導師,院長的外孫女,她都要爲學校負責,要爲那些學生負責。
被她盯得有些彆扭,夏子軒扭了扭頭問道:“說了那麼多,你是誰?院長嗎?”
院長不應該是一個老頭麼?怎麼會是一個美女?不過如果她是院長的話那麼那些女性物品就解釋通了,只是看着房間的裝飾——這女人也太古董了點吧。
被誤認爲院長阮清婉明顯又是一愣,她發現自己今天被驚到的次數快趕上往常一年了。主要是面前這傢伙思想太跳脫,太過語出驚人了,你聽說過像自己這樣年輕的院長嗎?哪個院長不是年紀一大把的老爺爺老太太。
阮清婉從辦公室牆邊的立櫥旁抽出一張摺疊式的椅子坐下,用手撫了一把黑色的長髮把它們舒緩到腦後,然後看着夏子軒解釋道:“我不是,我是學院的導師。”
“奧。”聽她講自己不是院長,夏子軒便懶得搭理她了,隨便敷衍應了一聲後偏過頭去觀察房間裡幾件僅有的裝飾。雖然對方是個美女,不過看她連介紹自己的興趣都沒有,夏子軒也不會去自討沒趣。
這次阮清婉又有些搞不懂了,這個人怎麼能這樣?就這麼隨便應一聲就沒下文了?就算他看不出自己是個美女或者是他性取向有問題,可是他隨便在自己的作品上亂畫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應該最起碼的解釋一下?
等了一會看他還是沒有道歉的意思,阮清婉決定主動出擊,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麼逃過去。
“夏子軒是吧?”
夏子軒轉過頭來看着這個美得冒泡的女人疑惑道:“是我”
“難道你不準備爲自己剛纔所做的事解釋一下?”阮清婉略帶提醒的說。
夏子軒瞥了一眼自己剛纔的傑作,笑了笑說:“哦,小事一樁,隨手塗鴉而已,不用感謝我。”說完還一副快來謝謝我吧,我很大度的樣子。
阮清婉一愣,原本就有些生氣的她徹底被他的話激怒了,她快步走到畫架旁,指着她的畫作問道:“誰讓你碰它的?沒有別人的允許你怎麼能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你還有沒有禮貌?還講不講素質了?”
“好吧,好吧,我道歉。”夏子軒一臉無奈的說
“道歉?道歉就沒事了?”阮清婉有些不依不饒,主要是這幅畫對自己意義太重要了,它不只是一件作品那樣簡單,更多的是對父親的情感的寄託,而現在卻被人毀了。
“那你想怎麼樣?”夏子軒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躺在椅子上,散開四肢。一邊在心裡感嘆,這女人真膚淺。
“你···”看他的無賴樣,阮清婉感覺自己快要委屈的哭了,“你混蛋!”
在兩個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了,蔡建那圓滾滾的身子擠了進來。
“夏子軒你幹什麼呢?”剛進來就看到兩個人呆坐在那裡,氣氛壓抑,阮清婉眼睛有些發紅。當即蔡建就擋到兩個人中間指着夏子軒喊道,“有什麼事衝我來,不要傷害我們阮老師!”
夏子軒看着他渾身一顫一顫的肥肉,強忍着自己的噁心。
“我和阮老師相處很愉快, 我能怎麼着她。”夏子軒靦腆的笑着,一副我們相見恨晚的模樣。
阮清婉這次真的要哭了。
相處的很融洽?能怎麼着?你還想怎麼着?
雖然心裡罵他罵的要死,可是出乎預料的阮清婉竟然還是表現出一副相處不錯的樣子,對蔡建點點頭說:“嗯,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我很欣賞他。”
“奧,那就好,阮老師是院長的孫女,性格雖然冷淡了點不過人還是很好的,你們沒矛盾就好了。”得到回答後蔡建明顯鬆了一口氣,雙手也放鬆下來,勾着夏子軒的背說,“那好,我們現在就去你要帶的班級去熟悉一下吧,校長說你被錄用了,你帶的班是中級部三班。”
聽他這麼一說,夏子軒對於面前這個熟女的身份也是有些驚訝,又聽說自己被錄用了還要去看班級,正愁找不到藉口離開的夏子軒瞬間欣喜的站起來。顧不得將蔡建那滿是油光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了,夏子軒滿臉激動地說:“好好好,快點走吧,我都迫不及待的要看看那些可愛的學生了。”說着就拉着蔡建往外走。
蔡建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過頭來看阮清婉一眼,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夏子軒拉了出去。
“哎~,你們···”算了,走了就走了吧,真想不明白外公怎麼會同意讓這樣的人進學院的。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問問清楚,讓外公早點認出他的真面目。一邊想着,阮清婉拿起畫筆向那幅畫走過去,畢竟對自己很重要的一幅畫,她想看看還能不能補救。
“哎!那個誰!夏子軒你給我回來!”阮清婉突然一聲大喊,可是回過頭來夏子軒和蔡建早已經沒影了。
她只能回過身來,呆呆的看着夏子軒修改過的畫。
畫上原本體態嫋娜巧笑嫣然的女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些朦朧的看不清具體面目的女子,還能看出來這是在原畫上修改的。雖然如此,但那些平添上的如同雲霧般的幾筆卻不再讓她顯得突兀,人物顏色線條變淡,少了一份嫵媚卻給她賦予了幾分仙韻,如同一個仙女從背後的仙山飄下凡間,後面的幾座山也因改變了墨色深淺變的飄渺,由遠及近,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人物與風景完美的結合起來。美中不足的是,在整幅畫右上角的空白處有幾筆線條,筆走龍蛇韻味非凡,像是要寫幾個字,只可惜被自己打斷了,成了殘卷。
她從納戒裡找出幾樣東西把那幅畫找東西表起來,擺放到專放自己的物品的架子上。
“他要寫一些什麼呢?”阮清婉不禁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