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綜複雜而又林高草茂的山谷復地,被濃重的灰白色霧氣籠罩着。
不知道天屍老人在此多久,以至於讓這個靜謐幽深的山谷,變成了佈滿殭屍骷髏的人間煉獄。
濃霧下,跳出殭屍包圍圈的夏子軒懷抱着蘇媚嬈,緩緩地站直身子,轉了過來。
直到此時,那隻被蘇媚嬈打出裂紋,又被夏子軒貫穿身體的鐵甲殭屍才慢慢碎裂成焦黑的肉塊。黑氣彌散到空氣中,腐蝕出啪啪的聲響。
夏子軒低頭看了一眼渾身僵直,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做不了的女人,隨手從納戒中取出一枚潔白如玉的丹藥塞進了她性感的嘴脣裡。這才擡起頭看向天屍老人。
天屍老人被他平靜深邃的目光看的一陣心虛,再加上自己有傷在身,不敢和他硬碰,只能揮手指揮着低級的殭屍將他圍堵起來,企圖用相同的方式把他拖垮。
看着不斷圍堵過來的殭屍,夏子軒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而這種微笑,看在敵人的眼裡,嘲諷意味十足。
他將身體逐漸恢復的蘇媚嬈放下,雙手合十,面目慈悲而虔誠的看着周圍的世界,嘴脣開合,一陣玄妙的韻律從他的口中傳了出來——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
韻律化作金色的神文,從他的口中不斷的翻飛出來,每一個文字不斷的拍打在周圍殭屍的身體之上,每一次激盪,殭屍身體上的屍氣便會消散一分。
隨着越來越多的神文的出現,不斷有殭屍躺倒在地變成正常的屍體,而那些屍變已久的殭屍則被直接風化,留下一具具蒼白的骨骸。
“往···往生咒?!”天屍老人隱藏在帽兜陰影裡的臉變得猙獰而扭曲,兩朵鬼火一般的眼睛變得明滅不定,“你到底是什麼人?和禪度宗的那幫禿驢又是什麼關係?”
濃霧中的夏子軒依舊光潔如初,那些腐蝕力極強的毒霧像是被他身體表面的那層皎潔的微光隔絕了起來,隨着霧氣涌動,光芒在濃霧中時隱時現,像是夜色中隱藏在雲霧身後的皓月。
而對比此刻的自己,不久之前受的傷始終未愈,劇痛始終在自己的內腑撕扯着,實力發揮不到平時的一半,自己仰仗的殭屍大軍也被消滅大半,最大的問題是眼前這個不知是何來路的人,竟然懂得禪度宗的往生咒!這樣一來,自己的許多手段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效果!而自己最大的底牌卻······
想到這裡,天屍老人已經萌生了退意。
然而,此刻依舊笑容平靜的夏子軒內心的震動比他還要大。
眼前的這個黑袍人,全身散發着森冷的氣息,隨着他的呼吸可以感受得到那種與天地間若有若無的聯繫。很明顯,這個躲在黑袍中的人又是一名王者!而真正讓他感到震動的是,眼前這名王者的氣息雖然如同狼煙一般,但仍舊比不了自己在森林另一邊時感受到的那股氣息強!
那個暴亂而陰邪的氣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怪物啊!
夏子軒看着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天屍老人,掩飾着內心的震動,語氣幽幽的說:“想不到如今四仙山管理下的東洲,竟然還有你這樣的敗類!說吧,你想怎麼死?”
瑩瑩白光的映襯下,夏子軒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彷彿在隨意的問着一位顧客“你想吃什麼”一樣簡單。
天屍老人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泛着微光,一絲不掛的怪人,一步一步的逼向自己,天屍老人感覺就像被一頭巨龍盯上了一般,堂皇盛大的氣勢狠狠地壓了下來!
“該死!哪裡來的小娃娃,人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天屍老人都記不清這是今天自己第幾次罵“該死”了,奈何作爲養屍人,能說人話已經不錯了,語言實在匱乏的可以。
他實在搞不懂,自己在這裡好好養傷,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莫名其妙的就跳出來一個如此年輕的女王者,提着極品靈器就對自己喊打喊殺?!自己好不容易將那個女王者搞定,竟然不知道從哪裡又跳出來一個似龍非龍怪物!
真的,如果閉上眼睛,天屍老人真的會以爲自己遇上了一條巨龍!
凝實而龐大,狂傲中帶着一絲高貴,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睥睨天下的氣勢,是其他任何種族模仿不了的。
夏子軒可不管對方正在想什麼,眼看天屍老人呆在原地不動,立刻但手握拳,向着他腹部的要害轟了過去,如此絕佳的機會不去偷襲,簡直辜負了自己多年來接受的素質教育。
在天屍老人的眼裡,夏子軒化成一條晶瑩如玉的游龍,攜着雷霆之勢,竟然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衝了過來,龍頭直擊自己的要害!
你可曾見過,驕傲的龍族趁別人不注意時出手偷襲?更有甚者,偷襲的對象還是一個有傷在身的老人家?
天屍老人猛地向一旁跳去,隱藏在帽兜之下的漆黑乾裂的嘴脣裂開,一團墨綠色的火焰對着夏子軒化成的白龍射了過去!
還未及身,濃重的屍臭氣息就已經薰得他無法睜眼,夏子軒游龍一般的身軀扭動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碧綠的火焰擦着他的髮梢飛了出去,在他身後漆黑的樹幹上腐蝕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
與此同時,夏子軒揮出的長拳撕裂周圍的空氣,在天屍老人驚駭的目光中如同一頭怒龍,兇狠的撞擊在他的胸腹之上!
“咔~嚓——!”
胸骨斷裂的聲音,在這個靜謐的空間裡,清晰的傳來。天屍老人枯瘦的身體裹在破敗的黑袍中,像一隻被丟棄的麻袋橫飛了出去,撞倒三顆古樹之後滾落到附近的灌木叢裡。
“不···不要讓他跑了!”
蘇媚嬈虛弱的靠在一棵樹樁上,她那嫵媚精緻的臉蛋此刻蒼白如紙,夏子軒給她服下的那枚丹藥僅僅幫她把毒素壓制下來而已,想要清除還需要費一番功夫。此刻,她所有的靈力都用來壓制屍毒了,其他的事,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夏子軒慢悠悠的來到天屍老人滾落的地方,旁邊是一顆主幹開裂的大樹,或寬闊或細密的裂紋佈滿了樹身。而在這課大樹的不遠處,繁茂的灌木叢裡,一塊非常清晰的人形壓痕,在那旁邊還有着一灘黑褐色的血跡。
很明顯,天屍老人掉落的地點就是這裡,然而此刻天屍老人卻不見了,只餘下一顆佈滿裂紋的粗大的巨樹,和一片被壓壞的草叢。
夏子軒兩手空空的回到蘇媚嬈的身邊,淡淡的說:“人逃走了。”
“逃走了?”蘇媚嬈顯得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她瞪着美眸,看着夏子軒說:“先不管他了,你先幫我把背上的毒針取出來,我自己夠不到。”
“喂,聽到沒有?”蘇媚嬈擡起頭來發現,夏子軒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竟然臉色有些微紅,隨即好笑的說:“我一個女人都不在乎,你一個男人,哦,不對,男孩,你還在這裝什麼裝?”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夏子軒不好意思地說。
蘇媚嬈用奇怪的眼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轉過身去,直接將紅色紗裙退了一半下來。
“你······”
夏子軒來不及阻止,一個絕美的秀背便暴露在了空氣中,肌膚白嫩清透,脊背的線條性感而又圓潤,只可惜靠近左肩的位置,一根漆黑如墨的毫針插在那裡,周圍雪白的肌膚變得烏青一片。
“要拔就麻煩你動作快點,想看的話,等我把毒逼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姐姐讓你看個夠好不好?”蘇媚嬈充滿誘惑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不是那樣的人!”夏子軒堅定的說。
“是嗎?”蘇媚嬈冷笑道:“一個在女人面前赤身裸體的人,卻一本正經的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樣的人啊?”
“赤···赤身裸體?”夏子軒一臉驚訝,驚叫道:“你說我?!”
“你不會要說你一直不知道吧?小弟弟?”蘇媚嬈好笑的說。
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原來···原來自己竟然一直裸着!怪不得剛纔她看自己的眼神那麼奇怪!咦,不對,她看自己···自己被她看光了?!
夏子軒白淨的笑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這次是真的臉紅了!
“喂,我說,你害臊能不能換個時間段,”蘇媚嬈語氣怪異的說:“先辦正事好嗎?現在的天氣很冷的,我可沒有你這樣裸奔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