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因爲我是王級強者而想拜我爲師,”夏子軒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然後語氣平靜地說:“那麼很抱歉地告訴大家,我並非王級強者,幾年前剛剛達到武師。”
頓了頓,他接着說:“那麼現在,你們還想拜我爲師嗎?”
原本有些喧鬧的教室突然間變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
昨天的時候看他的實力明顯是王級強者啊?怎麼今天他又否認了?王者和武師雖然看上去只有一級之差,但實際上確實天差地別。東洲大陸上武師級別的強者不算太多,但也絕對不少,只雲嵐城明面上就有不下二十位,這還只是雲嵐城一個地方。
天權帝國有多大?三十幾個雲嵐城的大小差不多,雖然雲嵐城相對繁華一些,但其他地方即便落後也落後不了多少,少說每個城市也有六七位,多的可能十幾位。而王者這種級別的高手,整個天權帝國明面上也不過五人,最多超不過七人。
如果把王者比喻爲世間王侯,那麼武師最多算個衝鋒陷陣的將軍,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對於這些學生的反映其實夏子軒早就料到,不過難免還是有些失落,早就料到是對人性的瞭解,而失落則是因爲他們想拜自己爲師都源於誤認爲自己是一名王者,一旦知道自己不是王者之後就都退縮了。對於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夏子軒這算是不大不小的一次打擊。
其實他也不想想,纔剛來一天就有學生要拜你爲師肯定是因爲實力啊,難道還能因爲他的人品?人格魅力?別扯淡了。
“我還是要拜你爲師。”令夏子軒驚訝的是那個名叫李銳的學生依舊站了起來,語氣還是那麼平淡又堅決。
看起來自己也不是那麼遜嘛,這不是還有一個?
“爲什麼?”心情好了點,夏子軒走過去笑着問道。
“我······”李銳消瘦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猶豫了些許,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是窮人家的孩子,爲了讓我能在最好的學院學本事,媽媽一個人帶着我,沒日沒夜的做工,身體已經快要不行了。以後···我也交不起學費,就要輟學了。可是我不甘心——!爲什麼我一出生,以後的命運就已經註定!憑什麼不管我怎麼努力,到頭來卻及不上有錢有勢的人一出生就得到的東西!?”說到最後,他的嗓音甚至變得沙啞,像是控訴命運的不公,又像是在發泄。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看得上我,我修爲低···天賦也一般,可是對於我來說,拜你爲師是擺脫這種命運的唯一的一條路,就算明知道你看不上我,我還是要試試!”
夏子軒有些訝異的看了他一眼。
很難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從他的身上,夏子軒感受到了一股與命運抗爭到底的精神,像極了十年前的自己······
單純的想要變強和想要與命運作抗爭而想要變強看起來一樣,實質上卻有天壤之別。
單純的變強的人或許他有一個目標,想要成爲戰師或者王者,甚至更高,但當他們達到自己的目標後就會容易滿足,變得不求上進,這樣的人如果達不到目標卻又容易沮喪容易受挫從而放棄變強。但想要和命運做抗爭的人卻不同,他們一生都不會滿於現狀,他們會不停地向命運發起挑戰哪怕一次甚至永遠失敗,他們都不會放棄。這樣的人他們追求的或許不是單純的本身力量的強大,他們要的是自我的掌控,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夏子軒挑了挑眉毛,想了一會說:“李銳是吧,如果你能通過我接下來的考驗,我會考慮收下你。”
說完也不再理會他那灼灼的目光,轉身面向全班學員說:“還有誰要拜我爲師?”
“我!”西門宇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經過昨天那一場他是真真切切被夏子軒打服了,而且他心裡知道,就憑導師現在的實力吊打一般王者絕對不是夢。還沒到王者就那麼強的人竟然有人還在乎一個“王者”的等級稱謂,你們是傻逼嗎?
“還有我!”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一身水綠色勁裝的月姬站了起來笑嘻嘻的看着夏子軒。
“我!我!”
“哎——還有我!”
“導師剛纔我們沒反應過來,現在報名不晚吧?嘻嘻”
一看月姬和西門宇都要拜他爲師,在聯想一下昨天別開生面的那堂課,其他人也不傻,馬上都反應過來,競相踊躍。
“你們吶——”夏子軒看到這種情況,笑着搖搖頭。
這算什麼?人云亦云?如此沒有主見的學生自己怎麼敢收?
“既然大家都這麼熱情,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
“歐耶,就知道導師你夠意思,不會拒絕我們!“
“哇哦!夏導師,那你可要好好教導人家呦!”
“等等,聽我把話說完!”夏子軒把手向下壓,示意大家安靜,“我說的是給你們一個機會,機會懂麼?我收徒只收五個人,等會兒大家就到演武場,你們挨個比試,最後獲勝的前五個人我收你們爲徒。”
“啊?!導師不要這樣子嘛——”
“導師······”
“快去!!最晚到的五個人將取消資格!”見他們還想討價,夏子軒運用“緊那羅變”的發聲方式喊道。
所有人只感覺腦袋一震,然後爭先恐後的朝演武場跑去。
······
北蒼學院,教職工的一間辦公室裡
“陳海,阮導師辦公桌上的花又換了呀。”一個長相嫵媚,表情很浮誇的女人對着旁邊的同事問道。
被叫陳海的人是個體型微胖的中年人,他瞟了一眼阮清婉桌子上的那朵藍紫色的如同水晶一般花眼底閃過一絲貪婪,回過頭來對着旁邊的女導師說:“是啊,真不知道誰那麼有錢,紫星海棠啊,光這一束就得好幾個金幣吧,每天都來送,真不把錢當錢花。”
在這個世界上錢幣匯率是這樣的:一金幣等於一百銀幣,一銀幣等於一百銅幣。一般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也不過十銀幣,一個金幣可以讓一個三口之家舒舒服服過上一年。也怪不得陳海說那人奢侈。
“是啊,既有錢長得又帥,要是我早就獻身去了,這阮清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到現在都不答應人家,快兩個月了吧?”
“就你?得了吧。”旁邊又過來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譏諷道,“人家那叫清高,就你這騷貨樣還想釣金龜婿?再修行幾年吧。”
她這麼一說,妖豔女人不滿意了,扭着那水蛇腰就走過去尖聲道:“我這樣怎麼了?她也不見得就是什麼清純玉女,今天早上我還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同乘一輛馬車來的學校呢。下了車還拉拉扯扯,在車上指不定幹啥呢。也就是她有一個當院長外公,要是我···“
“咳咳···咳”在她還要繼續發揮的時候所有都低下頭去幹別的事情,她旁邊的男的也輕扯了幾下她的衣袖,不停的咳嗽。
“你咳嗽什麼,嗓子不舒服就出去吐啊,她···”妖豔女拍了旁邊的男人一下,擡起頭還要繼續說下去可是突然卡了殼,像是有人突然掐住她的嗓子了一樣。
阮清婉因爲性格原因,和學院裡的導師關係都不算太好,大家因爲她是院長的外孫女的份上不敢當面得罪她,但背地裡的議論總是免不了的。原本她也知道並不在意,不過沒想到他們竟然變本加厲起來,竟然編排自己和一個男人的緋聞,作爲一個保守的女人,阮清婉對這一項一直看的很重。
她冷冷的瞥了造謠者一眼,然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當阮清婉冰冷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韓嬌嬌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冰窟裡,她練氣初期修爲竟然一點作用都沒有就被她一個眼神給嚇住。等到阮清婉離開,她努力把功法運行一遍才感覺全身的血液再次流淌,自己被人家一個眼神嚇住,這讓她感到遭到了羞辱,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本來就是嘛,要想人不知除非幾莫爲,自己敢做還不讓人說了····”
“唰——”
還沒等她說完,一朵藍紫色花束便已經插在了她的辦公桌上,百年鐵木做的桌子如同豆腐一樣不堪一擊。正是那朵紫星海棠花,不過現在它的外皮已經結上了一層霜,藍紫色的花瓣在冰晶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瑰麗。
“你真令人噁心!”阮清婉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坐在一旁忙自己的事去了。
韓嬌嬌呆愣了半天,氣的她本想再說句什麼的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支插在桌子上的花束就穿過自己手指縫插進去的,自己甚至能感受到那上面冰冷的寒氣。
北蒼學院,演武場——
一身白衣的夏子軒站在圓形的大演武場中央,兩邊是被分成兩隊的四十二個學生。
“我先說一下規則,”夏子軒看了一眼四周的學生笑眯眯地說道,“我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
無視他們詫異不解目光,夏子軒頓了頓接着說:“除了不能將對手擊殺打殘之外,我不限制你們用任何手段。沒有規則的混戰,被轟出場地者淘汰,倒地不起者淘汰,最後能夠站着的就是勝利者!”
雖然他一直在笑,可所有人都感覺脊背發涼。他們雖然經常在學院裡切磋比試,但那都是點到爲止 ,而且光明正大的比試,誰曾經歷過像他說的不擇手段的比試?想到這裡,所有人瞬間就與旁邊的學員拉開距離,並且警惕地看着周圍的同伴,誰知道到時候旁邊的人會什麼時候捅自己一刀?
“第一組先開始,其他人退到比武臺下。”
原本準備讓他們全部一起來個大混戰,可惜場地雖然不小可是四十多個人還是顯得太過擁擠了一些,夏子軒只好將他們分成兩組進行兩場的比試。二十一人一組,場地就顯得寬敞了許多,而且如果真出現不受控制的場面自己也能及時救援阻止,否則人太多一旦出現問題來不及阻止可能會鬧出人命。
雖然這個世界崇尚武力,但仍舊是法治社會,如果鬧出人命而且還在學院裡實在不好收場。別的不說,自己這個新進的導師肯定沒跑,被執法隊抓進大牢是肯定的,鬧不巧還得償命。
圓形的場地上,二十一個人分散而立,每個人都警惕的看着對方,夏子軒和另一組的學生已經到臺下好一會兒了他們還是沒有動。
在這種情況下,很明顯誰最先出手誰被淘汰的機率就最大。在所有人都緊繃着一根弦的時候,一旦有人有異動很容易受到其他人條件反射的攻擊,而他們中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在被大多數人攻擊的時候還能安然無恙,即便能在第一波攻擊中撐下來,肯定會在接下來的混戰裡被轟出場。
儘管對於他們的做法有些認同,可一直這樣下去還比個什麼勁?夏子軒當即朝臺上喊道:“一炷香之內分不出結果,你們全部淘汰!”
譁——
夏子軒一說完就引得所有學生一片譁然,一炷香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如果一個人身法好的話甚至能一直躲,直到那柱香燃盡。但問題是他們必須要碰撞,必須要把別人淘汰出去,所有人安然無恙的可能根本不存在,最後能站在臺上的只能有五人!
李銳就在臺上的這一組裡,聽到夏子軒的又一個要求即便心智堅定的他也忍不住瞥了夏子軒一眼。而這個時候夏子軒正在好以整暇看向他,兩個人目光對在一起,夏子軒朝他笑了笑。
只一瞬間,李銳就已經轉過頭來,蠟黃而又消瘦的臉上浮現出激動潮紅,垂在腰間的雙手漸漸握緊,目光堅定而又鋒利的盯着周圍學員。
“咻——”
不知哪裡來的一截樹枝突然擊打在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偏陰柔的學生身上。這名學生明顯脾氣不是很好,壓抑的氣氛原本就已經讓他受夠了,這節樹枝就像***一下引爆了整個炸藥桶!
“啊!!哪個混蛋?!”只見他陰惻惻的轉了轉腦袋,卻是怎麼也沒有發現偷襲者。或許知道自己的智商不適合思考這麼高深度的問題,於是這名學生就揮舞着他那女人一樣的小手向旁邊的人抽過去——自己被人打了,怎麼也要打回來。什麼?不是他打的?我管是誰打的,老子先打了痛快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