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顏楓的身世(上)
坐到了馬車上,澄汐支着頭,隱隱的咳了起來,看着自己這一身的狼狽不禁苦笑,她還真是個勞碌命。原本好好地在漣漾宮中吃着點心,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想着宸兒回門,越想越不安,隨意地找了個藉口和漣漾說了一下便直奔右相府,正巧碰上了宸兒落水。
“主子,需要去看大夫麼?”駕車的小侍問道。
“不用,直接回府。”算着時間,顏楓也該醒了,要是醒了沒有見到她,又該擔心了。輕嘆一口氣,她可不想因爲看大夫耽誤時間,回去又要面對滿屋子的悲傷。
“是。”馬不停蹄地回府,果然看到顏楓坐在前廳等她,看她換了套衣服有些疑惑,也沒有多問,便上前拉着她的手,卻覺冰涼,終是忍不住問道,“怎麼這樣冰涼?”
簡單地說了下司徒宸落湖的事情,還未說完,顏楓便立刻命人去準備給她沐浴,澄汐看着顏楓忙忙進忙出的樣子,突然心裡一軟,竟是甜甜地笑了出來。
前世的她幾乎都是獨來獨往,在孤兒院,大家都是親人,卻也都是競爭對手,因爲別人被選擇領養便代表自己要等待下一個被領養的機會,再後來她便學會了不再期待。漸漸長大以後,她學會了享受寂寞,也學會了在寒冷裡左手握着右手,她一直相信自己是個註定漂泊的人,家,對她而言就像是個夢一般美好的泡沫,美麗,卻易碎。來到了這裡,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人一樣的溫暖,眼前的男人,把她放到了心底去疼愛,終於,漂泊的她有了歸宿。
“汐主?”看到澄汐愣神,顏楓有些擔心地輕輕喚她,看到她綻開的笑容,竟也跟着出神了起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對他笑過,這樣乾淨的,純粹的笑容。
“楓,沒事,我身體好着呢,不用這麼麻煩。”雖然心裡很溫暖,但是她還是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了。
顏楓纔不管澄汐的反對,對於和她的健康有關的事情他從來都不讓步,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去了沐浴的地方,走到門口,發現澄汐一臉促狹地看着他,立刻臉紅了起來,“你,你自己進去,我,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陪我,我就不洗,凍死算了。”十足的無賴地痞樣,鬧得顏楓無奈之下,只能陪着她進去,服侍她沐浴。
說到這個浴池,澄汐就自豪,她可是想了很久才設計出這個小泳池般大小的浴池,還特地找人在浴池的地下裝上了地龍,只要燃着了地龍,水溫便能維持很長時間,也不用小侍一遍一遍地進來換水,他們不累,她看着也累。
“楓,你不陪我洗啊?”窩在水裡的澄汐有些不滿,他就這樣坐在一邊陪她,那她不是給他看光光啦,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別泡太久了,容易着涼。”不理會她調戲的語氣,顏楓自顧自地用紗巾給她擦拭着背部。他發現,平日裡冷淡的她,特別喜歡戲弄自己,而自己,竟也從不真的氣惱她這樣的戲弄,心底,竟是有着淺淺的期待和高興,因爲,她只有在自己面前纔會露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澄汐看着顏楓微紅的耳根,和明顯走神的臉,悄悄地湊了上去,對準那性感迷人的薄脣便是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滿意地看到顏楓不滿的眼神,她喜歡看到他這樣如小貓般氣惱的神情,她喜歡的是會生氣會吃醋會鬧脾氣的他,而不是那個容忍大度假裝不在乎的他。
“汐主。。。”不贊同地丟出一個警告的眼神,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氣惱的表情有多迷人,他走到她身後幫她擦着背,看到她背後那條條狀狀的傷痕,突然就不言語了。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傷,即使知道那裡已經不痛了,但是他的心,還是狠狠地痛了起來,這裡,是她愛他的證明。他突然就釋懷了,就算醒來的她,眼底不再盛滿了濃情又如何,她還是她,還是那個願意爲了他放棄高位的女子,她給予了他正君之位,給予了他最大的尊重,給予了他最多的寵愛,至少在這一刻,他知道,她的心裡眼裡都只有他一個,這樣,就夠了。
“楓,給我說說你小時候吧?”澄汐舒服地靠在石壁上,顏楓便坐在了她的身後爲她擦拭着身體,動作輕柔,彷彿面前是一尊瓷娃娃般。
動作突然一僵,頓了一下才繼續擦拭的動作,“汐主想知道什麼?”
“楓在擔心什麼麼?”澄汐有些奇怪地問道,爲什麼她覺得他有事瞞着她?
“汐主,你在懷疑我麼?”對於澄汐的氣息和神色,顏楓早已熟悉非常,幾乎她的一個表情或是一個動作,他就能知道那背後表達的意思,對於那一瞬表現出的懷疑,他自是看得十分清晰。
“爲什麼這樣說?”澄汐回過頭,看着顏楓好看的眼,那裡面竟是一抹受傷,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她以爲他該是完全信任她了纔是,可是爲什麼,總是在她以爲他對她已經放下了所有的防備所有的心結的時候,她又看到了那高高豎起的圍牆。
突然勾出了一抹完美的笑容,那是顏楓標誌性的微笑,也是讓人最爲迷戀的表情,可是,卻是澄汐最不喜歡的,她討厭看到他這樣精緻妝容下的僞裝,因爲,那個空洞的笑容下是一顆寂寞的心。
“我父親本也是個小倌,年輕的時候好像挺有姿色,但是卻自視甚高,想要嫁入大家門戶,那個女人,嘴裡說着愛之生死,卻始終沒有勇氣背叛家族,最後離開了父親。後來,有了我,父親也已然年老色衰,二十五歲的男子早已是食之無味了,但是爲了養我,父親還是勉強地在蘭花閣裡做事,接的客人也都是些有怪趣味的,父親常常被折磨地遍體鱗傷,我卻只能在一旁,什麼都不能做。”顏楓陷入了回憶,“八歲那年,來了個外邦的客人,竟是個男子,他將父親反綁在了牀上,惡意地欺辱,我在門外只聽見父親的求饒和哭喊,想要進去救他,卻被冷叔關了起來。冷叔跟我說,想要救父親,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我成爲這蘭花閣的花魁。”
感受到身後的人突然繃緊的神經,她回過身,也不管自己一絲不掛,還渾身溼漉漉地,就窩進了顏楓的懷裡,而顏楓,似乎無所察覺地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
“我便同意接受冷叔的調教,他找來了很多老師,琴棋書畫,我學得很快,就在我以爲我已經具備了做花魁的條件的時候,冷叔又找來了幾個女人,他說,想要做花魁,便要學會如何取悅女子,這纔是首要的條件。”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那個噩夢般的晚上,他被幾個強壯的女人壓在身下,被她們折磨得幾近虛脫,她們盡情地撩撥他,卻始終沒有破了他的身子,讓他痛苦得幾乎想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