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蕭帝派了右相親送澄汐出城,此次澄汐不僅僅是監銀御史,更是蕭國派出的出使黎國的使者。(《奇》biqi.me《文》網)黎國一直以來在經濟上有很大一部分依賴着蕭國,而蕭國也很好地利用着黎國的農業發展本國的經濟,所以兩國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算是同氣連枝的。
自從墨梓軒成爲黎國君後以後,對夏國的制度做了很大的改革,雖然遭到了一部分皇族的反對,但是大部分的官員都是樂見於這些改變的,畢竟發展本國經濟,讓黎國經濟獨立纔能有和別國抗衡的條件。
蕭國對於黎國的改變,更是樂觀其成,畢竟黎國的發展也帶動着蕭國的產業,不過蕭國也不會讓黎國的經濟發展過於迅速,否則一旦黎國能夠完全獨立,於蕭國而言,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黎帝一直和蕭帝示好,所以兩國的邦交是比較好,並且也經常會有一些聯姻,不過通常送嫁的都是不受寵的皇子,畢竟送嫁到彼國之後,地位便類似於質子了。即便是皇女正君,卻也不過是政治的一種手段而已。
馬車在官道上緩緩而行,整個送行的隊伍也顯得冗長無比。
兩位正君坐在馬車裡,話說這馬車也是澄汐特意吩咐改過的,內外用着雙層的木料,外部用的是堅硬的鐵力木,即使是撞擊也不會有損傷,而內部則用的松木,質軟而細膩,摸在手裡很是舒服。窗紗用的是極爲透氣的蓮蠶絲,馬車內佈滿了暗格,放了不少生活用品,或是小吃點心,而座位更是墊上了許多的軟墊,即使加速行駛也只感覺得到輕微的震盪。
即使是相府出身的司徒宸,對這輛外表看起來很是一般內裡卻暗藏玄機的馬車很是驚訝,這奢侈地有些過分的馬車,坐起來的確很是舒心。
澄汐一人單獨地騎馬而行,看似沉默的她,心裡卻是百轉千回,不停地在思考到夏國以後的計劃。
帶着司徒宸,是她原本沒有的計劃,不過她也並不反感,司徒宸似乎從未出過京城,所以他一反平日裡的安靜,顯得有些興奮。
她倒是有些擔心漣漾,這次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讓蕭帝下了聖旨派她出使黎國,不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也給了她一個很好的身份,畢竟她原本只打算夜探黎國皇宮,而今的使者身份自是光明正大了不少,也省得那些有心人看到她偷去黎國大肆宣揚甚至她他一本,只是希望,不會給她帶來些什麼麻煩。
不過這麼一鬧,她倒是知道了漣漾那些暗藏的人的實力,能在不知覺間進言而讓母皇下旨,的確不俗,讓她放心不少。
車隊在官道邊的驛站稍作休息,澄汐一個翻身便下了馬,走到馬車便,輕扶着顏楓下來,她如此紆尊降貴的動作讓周圍那幾個戶部侍郎有些詫異,一直聽聞瑞親王的癡情,如今親親眼見到卻仍是心下震撼。
隨着顏楓的目光,澄汐瞥了一眼馬車內探頭探腦的司徒宸,不禁有些好笑,便開口,“宸兒也下來透透氣吧。”
司徒宸有些不自在地下了馬車,雖然帶着面紗,但是一雙美眸卻到處打量着,想必這閨秀之人必是從未到過驛站,所以對這驛站中簡陋的樣子有些好奇。
曉鑫扶着司徒宸坐到了簡陋的布蓬下,整個過程未擡過頭,也沒有任何言語,小心翼翼的樣子也和一般的小侍無二。
澄汐卻有些奇怪地多看了她兩眼,總覺得,這小廝,怪怪的,似乎刻意地迴避她的目光。
“我們到了哪裡了?”司徒宸好奇地問道,驛站裡還坐着其他人,看來有些像是江湖中人的打扮。
“公子,我們離開京城已有數百公里了,再過一日,就能到夏國邊境了。”曉鑫恭敬地回答,一邊從馬車裡拿了些茶葉,問驛站的店家要了熱水,泡開了茶,便端上了桌子。
“這是什麼茶,聞着也很香呢。”顏楓接過曉鑫倒的茶,輕輕聞了聞,不禁讚歎道,只是,眼中一抹疑惑閃過,似乎哪裡不對,這個味道。
“公子,請等一下。”顏楓身邊的若玄突然出聲,連同澄汐在內,都看着他,他立刻解釋,“公子忘記林御醫的囑咐了,忌喝性涼的茶水。”
愣了一下,顏楓卻接得飛快,“還是若玄細心呢。”微微一笑,將手上的茶杯放到了桌上,“只是,辜負了司徒公子的好意。”
“無礙。”司徒宸有些遲疑地望了一眼身邊的曉鑫,看到他眼裡劃過的兇光,突然有些不安起來,下意識地往澄汐的方向靠了靠。
對於司徒宸不同尋常的反應,澄汐只是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曉鑫,直覺告訴她,這個小侍,不簡單。而顏楓也將這幾人的神態收入眼底,默不作聲地繼續坐着休息。
同在驛站的還有一夥人,看打扮有些像是商人,聽口音不太像是夏國人,他們幾個一夥也是坐在一起喝茶休息,隨便地閒聊。
“公子,我們真的不回莊麼?”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問道,那小廝的裝扮不太像一般人家的小廝,樣式簡易那料子卻價格不菲。
“恩,先不急着回去。”被稱作公子的男子回答道,聲音也不似一般男子的輕柔,反而帶着一股別樣的陽剛之氣,引得澄汐的側目。
那人身着一件淺紫色的長袍,金色鑲邊顯出其富貴,而那一縷縷的金色銀線更是尊貴非凡。他非如一般男子以面紗遮面,而是直接以真面示人,姣好的五官顯得非常大氣,雖稱不上秀美,但是也能稱之爲英俊了,只是這個時代的人想必並不太欣賞如此陽剛之氣的俊美吧。
“可是,國主那邊。。。。”小廝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似在揣摩其心思。
“放心吧,二姐這陣子該回來了,她會和國主周旋的。”狀似隨意地揮揮手,表示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小斯只好知趣地禁言,但是眼底卻是實實在在的不贊同,國主想做主爲公子賜一門親事,但是公子卻不肯回去,辜負了國主的一番好意。
“你以爲,如今的我,還有嫁做人夫的資格麼?”面上露着苦笑,但那抹自嘲卻未到眼底,?“拋頭露面這麼多年,我以爲你應該同我一樣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了。”
小廝該是跟隨了這人很久,一聽自家公子有些自貶的意思,立刻跳出來衷心維護,“誰說的,公子才華過人,儀表出衆,哪家姑娘能做公子的妻主,必定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撲哧。”澄汐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發誓她絕對沒有輕忽那位公子的意思,實在是那個小廝的表情很好笑,活像一個媒公一樣地推薦相親的人選一樣。
“你,你這人怎麼如此沒有禮貌?偷聽別人說話。”那小廝居然得理不饒人了起來,指着澄汐說道,“你笑什麼?”
澄汐站了起來,走到那位公子的面前,一個微微躬身,略表歉意,“這位公子,我絕非嘲笑於你,只是你這位小廝說話的表情有些鬧騰,我才忍不住。。。“
“無礙。”看來這位公子也是個少言寡語之人,又或許對於這類的嘲笑早已習慣,所以並不會讓他有絲毫的在乎,反倒是那一瞬的嘲弄讓澄汐有些不自在。
“我怎麼鬧騰了,我怎麼鬧騰了?”這小廝與他家公子的性格倒是大相徑庭,他一副狐假虎威的摸樣,“你倒是說清楚啊?還是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金玉。”低喚一聲,帶着一份警告,那小廝果然默不作聲地退到了一邊,時不時還橫眼瞪着澄汐,一股委屈又不甘的模樣。
澄汐輕笑,“這位小公子不要誤會,我並沒有認爲你說的不對。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向來認爲,只要是有才之士,不必計較身份性別,我絕沒有輕視你家公子的意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人輕喃起來,表情有些飄忽,看着澄汐的表情,帶些疑問,又似乎有些捉摸不透。
“公子以爲不是麼?”澄汐認真地解釋道,“原本就沒有律條規定女子才能做官才能在外謀生,不過是習慣使然,漸漸地就變成了大家都默認的規則罷了,但是並不表示男子都是無才無德之人。有才之士同樣是值得別人肯定,而且男子的付出必然高於女子,他們更該得到別人的尊重。在下蕭國人,我們去世的君後便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才子,人人都道他有着驚世之才,所謂有能者居之,蕭國能有如今之風貌,這位君後可謂功不可沒。”
“是阿,就是這個理,公子。”那小廝倒戈地飛快,他不會說大道理,平日裡勸誡公子的也大多是些蠻橫的歪理,如今眼前的姑娘說的句句在理,他都忍不住要爲她鼓掌了。
“呵呵,姑娘果然是旁觀者清。”這些道理他又何嘗不知,只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和自己所想的感覺並不相同,他其實也不甚在意別人的想法。
這樣一來一往,竟也相談甚歡。
過了一會兒,同行的侍郎上前告知澄汐再不趕路,恐怕晚上便趕不到下個城鎮落腳了,澄汐點頭,便打算繼續啓程,她開口問道,“不知公子肯否留名,汐有要事在身,這便要去黎國,不能久留此地。”
“在下弈。”有禮地告訴了她他的名字,卻也掩去了姓氏。
“弈公子,那麼汐便告辭了。”說罷便讓小廝扶着兩位正君上了馬車,自己也上了馬,繼續上路。
而弈,則負手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硃紅遠去的方向,良久不語,似在思索着什麼。
“公子,這位小姐,這陣仗,恐怕身份不低。”金玉說道,求證似地望着弈。
蕭國,汐,陰柔女子,想法驚世脫俗,身邊跟着兩名絕世容顏的公子,還有一大批易裝的官兵。如此明顯,若他還猜不到此人的身份,那麼他也就不配被稱爲三公子之首的,西城弈。
“走吧。”一個輕躍,上了馬,仰着頭,微微一笑,竟讓身邊的萬物在瞬間失色,原本只能算中等的容貌如盛開的罌粟般絢爛奪目,讓人移不開視線。
“公子,不是不回去麼?”看着弈的方向,金玉有些奇怪,這個方向該是前往夏黎國的吧?
“呵呵。”西城弈但笑不語,蕭國瑞王大駕黎國,該會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了,他倒是突然來了興趣,想看看那女子,是否如傳言中所說的那般神奇。
想到剛纔淡然飄逸的女子,西城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她,果然不是一般人,連見識和想法都異於常人,他開始期待與她的再次見面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再帶給他一些別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