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一家一半
一般情況下，陳凡只管出主意，不參與具體執行。
也就是去年剛開始搞副業的時候，生產隊裡沒人知道副業要怎麼辦，他才親自操作，從養殖到開店，什麼事都帶着他們幹，還在知青點辦起了養殖示範點、爲大隊部培育兔苗。
如今一年多的時間過去，經過一系列的摸爬滾打，上到楊書記、中到張文良和各個小隊的隊長、下至小隊裡的獸醫及聯絡員，都得到了極大的鍛鍊。
就像這次招聘會，他也只是提了一句，後面張文良他們不就辦得很好麼。
這個“盧家灣技能培訓班”也一樣。
甩出建議之後，具體的執行工作，他一概不管。
包括辦學章程、課程設置、老師選拔、教學地點、學生宿舍安排等等工作，都是楊書記他們商量着安排，然後由張文良各方聯絡，這麼一點點摸索着建立起來的。
姜恆故意將臉一板，沒好氣地說道，“一家人你跟我說兩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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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們拍完離開，我還去送了一下，聽他說，這部片子回去還要剪輯、配樂，估計要等春節後，纔會上映。”
通常來說，禽蛋孵化器也是機電一體化設備，這東西算是正好撞在陳凡的專業上了，他若是肯在實驗室裡沉浸幾天，說不定就能把這玩意兒弄出來。
“嗯嗯，我也聽說了，好像是10月份上旬去的，之後還停拍了幾天，聽說是陳凡改了戲。”
“就是不知道陳凡其他幾個故事，還會不會來雲湖拍？”
你看如何？”
張文良笑了笑，“還行，有個七八成的孵化率吧。”
好像是1987年，陝西安康的麗原修造部發明瞭第一臺國產孵化機？
他說着指了指牆邊放着的幾口大缸，“我們用缸，缸孵的這種方法比較複雜，而且需要很好的耐心，除了要保持水溫之外，放置雞蛋的鋁盆還不能沾水，每隔四五個小時就要翻一次雞蛋，……”
等囤上一兩個月，這些面料就有了用武之地。
什麼話呢？那就是你們在這裡學到的技術，可以帶回去，這個我們不要求隱瞞。……”
……
陳凡小聲哼着歌，離開服裝培訓班，來到養殖場進行巡視。
陳凡耳裡聽着他們的議論，心裡猜測估計在雲湖只拍了外景和部分內景，回去之後還要拍別的鏡頭。
見姜恆點頭，他便繼續問道，“那比例怎麼定？”
但當養殖員師傅視線掃過來，一個個立刻閉上嘴。
張文良見他不吭聲，不禁眼神微動，小聲問道，“又有新主意？”
不愧是未來老丈人，就是爲自己考慮哈。
陳凡點了點頭，下個月，也就是12月，現在盧家灣的服裝廠還沒有正式落成，機械廠承諾的工業縫紉機也還沒有到位。
姜恆走過來坐下，哈哈笑道，“肯定有啊。我按照你說的辦法，先聯繫上江南電影廠，用一批‘計劃外’的布料，跟他們換了一批膠片，然後再去找他們黃導演。
嗯，繼續排隊。
他便決定明天再出發。
陳凡將剩餘的幾個副業單位走完，沒發現什麼大問題，便回到家裡。
張文良微微一愣，“嘿，你還真懂？”
陳凡追憶了一下過去，感嘆兩姐妹真勤快，隨即大口開動。
他還想着怎麼跟姜恆說，暫緩一下交付面料，或者先不要把產能開到最大，少量生產並交付。
姜恆勸了一句，見他不抽、也就算了，繼續說道，“按你說的辦法，黃導演拍了幾個下屬紡織廠和服裝廠的鏡頭，還有產品畫面，都是作爲劇情背景拍的，沒有影響到電影。
你們這些人，有一半是我們本大隊的，還有另一半，是其他大隊的人。本大隊的都好說，其他幾個大隊的，我要跟你們講清楚、把醜話說在前面，否則出了事，不要怪我們楊書記去找你們大隊書記發火。
魯迅說：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好了。吃虧和吃飯一樣，吃多了就會成長。
後來呢，我們和公社農技站的同志一起，學習了人工孵化方法，從此以後，我們的養殖場就再也不缺種苗了，而且還能支援兄弟大隊，一起共同發展。
現在要成立食品廠，倒是可以考慮引入工業孵化器，否則就有可能反過來，像去年那樣，出欄的家禽不夠賣，只能提前拉其他生產大隊入局。
姜恆看了看陳凡，訕訕笑道，“由於省內只有我們廠落實了羽絨服面料生產線，恰好廠裡面也有下屬的服裝廠，省廳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們。
陳凡睜大眼睛，“然後呢？”
一間小房子裡，養殖員正在給新來的學員做培訓。
掐指一算，除了拆家破屋、諸事不宜。
什麼？爲什麼沒有雞絨？那當然是雞絨表面缺少鴨絨和鵝絨的那層油脂，防水保暖性差，還有很大的氣味，所以是不能作爲羽絨服的填充絨，它的作用還不如雞毛。
不一會兒吃完早餐，感覺身體有些發熱，他掏出手絹擦了擦嘴，將外套釦子解開，便上車走人。
頓了一下，他將菸灰缸挪到陳凡面前，“你抽你的，不用管我。”
由於起得比較早，還沒到上班時間，他便在碼頭換車，先找了一家早餐店吃飯。
“人家是作家，書都是他寫的，看演員演的味道不對，肯定要說撒。”
之前沒弄，一方面是沒到時候，盧家灣創業之初什麼都缺，單單一臺孵化器、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何況家禽的養殖規模，除了種苗之外，還受到飼料、出欄速度等因素的限制，孵化雞苗太多、反而是個麻煩。
否則以現在的效率，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不太可能拍完一部電影。
姜恆笑道，“是這樣，上次我和領導出去考察，看到羽絨服確實很有前景，所以，省輕工業廳也想生產羽絨服。”
看看日曆，今天是11月15日，下元節。
距離現在還有十好幾年呢。
他們的服裝廠要生產羽絨服，只要質量不太差，春節前肯定也能掙上一大筆。
“依兒呀、唉嗨呀，唉嗨唉嗨依兒呀，……”
而一臺禽蛋孵化器，對養殖業的意義自然不用多說。
他一聽說有膠片，都樂得合不攏嘴，再聽說是你在裡面穿針引線，二話不說，當時就一口答應下來。”
姜恆和沈雪怡相視一笑，轉頭對着他說道，“那我們就等着了。”
陳凡眨眨眼，打着手勢說道，“您的意思是，這條生產線生產出來的面料，由你們服裝廠和盧灣服裝廠一起購買？”
陳凡正聽着裡面的講課，這時張文良走過來，抽出一支菸遞上，輕聲笑道，“這個技術你會不會？”
就在他想着怎麼跟姜恆談的時候，姜恆突然乾咳一聲，先是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沈雪怡，再轉頭看着陳凡，臉上滿是和顏悅色，“那個，小凡啊，跟你商量個事，看看行不行。”
至於某人經常曠工，視單位紀律如無物、全國亂跑的事實，當然看不見。
沈雪怡也在旁邊笑道，“再說了，這個事你也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公家，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我們都得配合好呀。”
……
聽到這話，姜恆恍然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這樣，等機器重新調試好之後，確定沒有新的問題，我就安排將第一批下線的面料，給你們發過去。”
從棉紡廠出來，陳凡直奔不遠處的汽車廠。
話音落下，過了兩三秒，才斷斷續續有人迴應，“聽清楚了。”
好不容易排到，要了一碗米線、一個油餅、一根油條和兩個大肉包，端着轉了一圈，才找到位置坐下。
“拍電影就這樣，這裡拍個山、那裡拍個水，然後說是一個地方，在哪裡哪裡，其實就他們自己曉得。”
現在的人工孵化技術，在北方一般用炕、南方用桶，我們這裡用什麼呢？”
櫃檯設在門口，吃早餐的人不少，陳凡排了一會兒隊，輪到他時，買了幾張票、隨後去出餐口取餐。
先去的地方是棉紡廠。
只見他舉着一枚雞蛋說道，“我們搞養殖場，衛生防疫有獸醫盯着，一般不會出問題。那麼最大的難題有兩個：第一個是飼料，第二個就是種苗。
陳凡呵呵笑着說道，“那我就不說客氣話了，等這件事忙完，我親自下廚，請叔叔阿姨吃頓好的。”
陳凡轉頭看了他一眼，“這麼低？”
聽到這話，姜恆也趕緊說道，“爲了生產羽絨服，服裝廠特意選了二十幾名優秀骨幹工人，去江西學習羽絨服的生產製造。你們做了什麼安排沒有？”
閒聊了幾句，陳凡便將話題轉到正事上來，“羽絨服面料生產線，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投入生產呢？”
“呵，這次待的時間不短吧？”“不短不短，9月底來的，這都快兩個月了。拍戲那地方天天有人跑去看，聽說陳凡都去過。”
雙贏！
姜恆不假思索地說道，“前些天就已經完成設備的安裝和調試，這幾天試着生產了一點面料，有點小問題，不過不嚴重，等調整完之後，估計下個月就可以正式投入生產。”
房子裡面養殖員警告完之後，便開始教學，“我國從2000多年前，就有人工孵化的記載，1876年的時候，小本子還從我們國家學了過去，所以我國的人工孵化技術是比較長久、也比較先進的。
本來孵化機也好，又或者工業縫紉機和相關的羽絨服生產配套設備，都應該去找機械廠。
國產人工孵化機是哪一年發明來着？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暫時先讓我們兩家服裝廠共同分享面料，如果羽絨服銷量符合預期，省廳會立刻再同意我們增加一條面料生產線。
沒想到姜恆倒是先提了出來，要減少供應。
不過之後一直在改進，直到95年纔開始訂單式生產。
張文良頓時喜笑顏開，樂呵呵地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你想什麼時候講都行。”
“聽說拍電影的昨天走了？”
他感覺有點暈，該不會被截胡了吧？現在盧家灣可是囤了不少鴨絨和鵝絨，就等着面料下鍋……，等等，好像廠房還沒建好？那沒事了。
主打一個謹慎！第二天一早，讓劉璐她們跟楊書記和楊隊長他們帶個話，自己便帶着揹包，開着小船往地委而去。
“昨天剛走，我隔壁鄰居他女兒還跑去雲湖賓館看了，拍戲的幾個演員坐了一輛雲湖轎車，其他人坐了兩輛麪包車，還有一輛貨車，他們一起走的。”
陳凡擡起頭看着他，“什麼事？”
張文良抽了口煙，吐出一條長霧，“不低啦。書上說有95%，實際操作起來，跟書上多少有些差別，可能等以後時間長了，孵化員的技術越來越高，孵化率就能跟書上的差不多吧。”
正好也讓他們看看羽絨服的市場反應如何，回頭再增加面料生產線，對盧家灣也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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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地方自然少不了熟人之間的高談闊論，陳凡默默吃着東西，豎起耳朵聽地委最近的新鮮事。
這話一出，人羣中立刻有小部分人竊竊私語。
陳凡點了點頭，“這個肯定是有的。”
“這個不好說，反正擺渡人聽說已經拍完了，就在上海周邊找地方拍的，其他的估計也未必會來。”
陳凡抿着嘴憋笑，“那我回去跟楊書記他們說一聲，應該沒問題。”
陳凡只在一旁束手旁觀，哪怕看見了問題也不吭聲。
“所以說還是作家狠嗷，拍電影的都要聽作家的話。”
頓了一下，他無奈地笑了笑，“你們是國營大廠，有資格與外廠對接，他們還得按規矩提供幫助。盧家灣就不行了，只是一家社隊單位，找上門都沒人理。只能等我研究好了，再教給他們。”
想想姜麗麗她們還在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是她們買好送到家裡，確實挺累的。
說到這裡，陳凡兩手一攤，苦笑道，“可是沒有面料，也沒有專業的縫紉、熨燙設備，暫時還沒法教。我這次來地委，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要去機械廠問設備的事。”
恰好姜恆和沈雪怡過來上班，見到他格外高興，沈雪怡更是連自己辦公室都不去了，跟着一起到了廠長辦公室。
頓了一下，他劃燃火柴點燃煙，又幫陳凡點上，這才說道，“因爲縣裡的農技員只會這種缸孵，況且大功率電燈不好買、買到了也經常停電，所以只能用這種孵化技術。”
陳凡沒讓他們動手，從包裡拿出旅行杯，自己倒了杯水，隨即坐到沙發上，笑着說道，“我聽說《雲湖戀》劇組拍完走了，裡面有棉紡廠的鏡頭沒？”
雖然釣魚、喝茶的時候也偶爾抽抽，不過那是寂寞煙。所以平時不抽的時候也挺多的。
只要陳凡腦子一轉，盧家灣就有好處，他巴不得陳凡的主意多一點，最好每天一個、源源不斷。
要是你們敢自己離開，那連累的是你們大隊，到時候走一個賠兩個，我們楊書記會親自去你們大隊上要人。
這是跑在前面了啊。
陳凡嘴角微抽，打了個手勢，便往遠處走去，同時問道，“孵化成功率怎麼樣？”
等現場安靜下來，養殖員繼續說道，“技術我們不怕你們學走，但是有一點，你們都是簽了合同的，必須在這裡幹滿5年，除非是不合格、或者犯了錯誤，我們趕你們走。
陳凡笑着點點頭，“謝謝姜叔。”
當然，棉紡廠也不虧。
陳凡點了點頭，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則是如果沒有穩定、快速有效的銷售渠道，肯定撐不起工業孵化帶來的養殖數量增長。
眼下盧家灣上上下下的人都成長得很好，尤其是張文良、楊隊長他們幾個，都成了副業公司發展的中堅力量。
接過煙放到嘴裡，陳凡眯着眼睛說道，“除了缸孵，還有炕孵和用大功率的電燈加熱孵化，怎麼就學了這個缸孵呢？”
姜恆笑道，“如果你們同意，最好是一家一半。”
“那樣不對誒，人家陳凡寫的就是這個地方，怎麼不來這裡，去其他地方拍呢？”
陳凡在窗外看着呵呵直笑，這紀律性不行啊，得跟張文良說一下，必須把民兵軍訓加入到培訓班的教學大綱裡面去，有組織無紀律，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這時沈雪怡說道，“小凡，我瞭解過羽絨服的生產工藝，和普通服裝有很大的不同，最關鍵的就是羽絨填充和定型，重點是將羽絨固定在一個個小格子裡面，你們服裝廠有沒有了解過這方面的東西？”
兩個月後就是接近過年，正是羽絨服最暢銷的時候，那時面料越多越好，多少都能吃得下。
陳凡瞟了他一眼，一手插兜，一手夾着煙，吐出幾個菸圈，隨即笑道，“想法是有，不過現在還不好說，等有了眉目再講。”
想當初，我們還是找紅星、甘家村、白浪湖和勝利四個大隊，賒了一批種苗，才辦起來養殖場。
所以說，該放手時就放手，才能風風火火闖九州。
……
陳凡笑着擺擺手，“我也不經常抽，差不多都是應酬煙。”
都聽清楚了沒有？”
誰能看見自己身上黑呢？
不過這事陳凡想先跟楊廠長通個氣。
因爲孵化機這個東西，看着很簡單，格調也遠遠不如汽車，可是對於國家的重要性，尤其是這個年代，完全不在汽車之下。
有了這個東西，對農業發展的好處，可能只有最上面的領導，才能完全得以推動、體現出來。
這樣的肥水，他當然要先徵求一下楊廠長的意見，省得以後說有好事沒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