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賭博是什麼樣的?
這一點司馬逸塵自認他見識過,也玩過呀。
可如今……這還算賭博嗎?
一張極大的橢圓形桌子,就好像是,在現代的時候那種開會用的桌子,裡面空着的場地裡,放着十多個高臺,其中一個高臺最高,上面放着的好像是一個玻璃匣子,裡面裝着的,是一支簪子。簪子通體是淺紫色的,帶着淡淡的婉約之感,珠花鈿蕊每一樣的構造都稱得上是巧奪天工,奇巧無比,雅緻中透出高貴,清新中透出迷離。
着實漂亮。
而其他的幾個高臺上,也放着玻璃匣子,都是些首飾,每一個匣子裡都有一件。而那些女子,無論年輕與否,無論漂亮與否,每一個人都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正襟危坐,神情卻欣喜而興奮。
這時候的她們,嘰嘰喳喳地討論着,旁邊有幾個小廝在候着;桌子的正前方,慕容蘇正一臉笑意地坐着,主持着這場賭局。他的面前,是一隻比平常的色子要稍大一些的色子,此時正被罩在一個透明的杯子裡。
平日的賭博都是鬧成一團的,這裡的竟然能夠如此的有禮?
真是不可思議。
司馬逸塵沒打算走過去,慕容闌也沒打算讓他走過去,兩個人站在樓梯口並不惹人注目的地方,靜靜地看。司馬逸塵帶着一臉的困惑和研究,而慕容闌,嘴角的笑容燦爛得驚人。
一場賭局下來,一個清秀的姑娘憑着手中的銀兩拿到了最高的高臺上的那支獨特的簪子,嘴角的笑容綻放得大大的,很滿足很單純的樣子。
司馬逸塵的不解和困惑也隨着這場賭局的結束而消散,心中大震,一雙琉璃色的眼眸中閃着熠熠的光。真是沒想到,慕容闌絕對是個經商奇才!雖然只是一家首飾鋪,她卻可以做到花樣百出,進額頗豐,真是不可思議!
要知道,這碧城中的首飾鋪太多太多了,能夠生存下來並且盈利的,又太少太少了!
“很吃驚是不是?”慕容闌倏地輕輕一笑,笑聲朗潤而明媚,側臉柔和溫暖,“不過是些小小計謀罷啦,和你的赤焰山莊比起來,還真是微不足道。”
“我怎麼聽着你這話沒一丁點的羨慕的意思?”司馬逸塵心情極好,調侃着慕容闌,也不再去在意那一盤賭局,眉目間神采奕奕,精神的很。
“重要嗎?那是你的,不是我的。”慕容闌雙手抱肩,擡起眼皮看一眼司馬逸塵,涼涼地說。
嘴上功夫的爭鬥,似乎有一觸即發的架勢!當然,兩人只是說笑幾句,鬥起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慕姐姐,你這主意可真好,我又能玩又有首飾得!”在別的女子從另一個樓梯口下樓下得差不多時,那個博得頭籌的清秀的姑娘歡快地走過來,笑着將手中的那支簪子遞給慕容闌,眨了眨眼睛,“你好沒良心哦,欺騙人呢。”
“你可是我的同夥。我若是下獄什麼的,你可是也要的!”慕容闌笑了笑,和眼前的這個姑娘熟稔地聊着,眉梢眼角有止不住的笑意。
那姑娘的手握成了拳,輕輕地攥了攥,臉上漫起紅暈來:“慕姐姐就會拿人開玩笑!不和你說了,我的獎勵呢?給我吧!”
她的話乾脆而直接,尚還帶着小姑娘的稚氣和天真,卻讓慕容闌從心裡感到一種美好,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見慕容蘇走過來,便示意慕容蘇帶她下樓,讓她隨意挑選一樣首飾。
“慕姐姐,他是誰呀?”都走到樓梯口了,那清秀的姑娘才大膽地回過頭來,伸手指着一直淺淺笑着的司馬逸塵,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好奇地問。
“你猜猜呀?”慕容闌輕輕地笑,眉目間皆是調皮之色,一雙墨玉般的眸子望向司馬逸塵,兩人的目光糾纏到一處,全是密密麻麻的情意。
那姑娘忽地像是明白了什麼,咯咯一笑:“好沒羞哦。”說完,衣裙飄揚,嘴角的笑越發歡喜,隨着慕容蘇下樓去了。
“現在明白了嗎?”慕容闌笑得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眼神裡卻透出一股子的狡黠來,手中把玩着那支淺紫色的簪子,做工精細而獨特,着實是她設計的簪子中,最漂亮的一支。
“大大的狡猾。”司馬逸塵翹了翹大拇指,眸光深邃地透過二樓開着的一扇窗子看着外面,半晌才輕笑道,“不過,闌兒,
你這做法太冒險了。頭籌你自己坐莊,而其他的坐收漁翁之利,若是被人找出破綻來,如何?”
“我有那麼笨嗎?”慕容闌撇了撇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既然這場賭局散了,那他們也該下樓了,轉過身,向樓下走去,“這個又不是每天都有的。我會笨到讓人去抓我的把柄嗎?在蘭簪閣中,每隔五日舉行一次賭局,每次最好的首飾也不一定都落回我的手上,有些我當然是要賣給那些顧客的,這樣,誰還懷疑?還有,每隔三日舉行一次‘擊鼓傳花’,一次進行十多次。不過傳的不是花,而是一件首飾,落在誰手上,誰就可以按照原價的百分之六十購買。當然,這一項上,我也不可能賠,這種東西,本就是對半的利潤!”
司馬逸塵眼角抽了抽,默了。
女人太聰明,好像會讓他有種自卑感。
“你別這樣一副神情好不好?”慕容闌眨了眨眼睛,看着司馬逸塵故作出來的自卑,大爲頭痛,“好吧。你想這樣就這樣吧,你肯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我現在就一一和你說。剛纔的那個姑娘,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司馬逸塵的眼睛略微一眯,精緻妖嬈的臉上驟然浮現出一股冷厲來,沉默了半晌才輕輕地道:“闌兒,這樣的人,你也敢放心地交?”
他當然知道這個女子是誰,朝堂中的每一個官員及他們的親眷,滄月宮收集的關於他們的情報,他早在許多年前就瞭解得很透徹。
“碧城知府的女兒,爲何不敢?”慕容闌的一雙清透的眼睛仰起來,看着司馬逸塵,淡淡地一笑,“你以爲我傻?”
她的笑容很清澈,就如同山間流過的一汪清泉,乾淨而透明,帶着自信,帶着驕傲。司馬逸塵看着那般生動的表情,也不再說什麼,輕輕舒展開心中那纏繞着的疑惑,心中一片清明。笑容又是以往的妖嬈奪目,白玉冠束起的墨發隨風飛舞,精緻的五官此時滿滿的都是笑。
闌兒是個聰明的女子,卻不過頭,把握有度,他就不相信,如此的女子,還能被人凌駕於自己之上?還會挖了陷阱自己跳下去?
他對闌兒有這個自信,絕對是百分之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