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好主意。”赫連鴻軒道。
巫修晨倒是意外,冷聲回:“她可是你的人。”
“這普天下都是朕的,少她一個不少,多她一個不多。”赫連鴻軒說的倒是十分輕鬆。
巫修晨聞言,先是一愣,擡首看一眼赫連鴻軒,隨即便道:“既然皇上如此認爲,那修晨也無法阻止。”
赫連鴻軒的確不會去動牧秋語,不管出於什麼,他想讓牧秋語活着。他便又道:“你爲何非赫連雲玉?”
巫修晨聳聳肩:“使命所致。”
“使命?”赫連鴻軒輕蔑一笑:“使命就讓你連自己的心都拋棄了?巫修晨,你就不覺得痛心嗎?你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吧!”
巫修晨不知道。他曾經問過牧秋語,可是牧秋語拒絕告訴他,而赫連雲玉雖然知道,但也絕不可能告訴巫修晨。巫修晨的確想知道,但也不是乞求,最終天命有所歸,他都做了這麼多違心的事情,還在乎這些嗎?
赫連鴻軒道:“朕告訴你,她叫牧秋語。是朕受傷的時候救了朕一命,朕見她與赫連雲玉有幾分相似,所以才把她劫持入宮,讓她陷入這場風波。你以爲你若真的幫赫連雲玉勝過朕了,她就可以放牧秋語一命?巫修晨,你太不瞭解赫連雲玉了。”
巫修晨不是不瞭解,其實他也清楚,赫連雲玉本就是求什麼就必得什麼的人,可巫修晨對自己有信心,就算之後赫連雲玉翻臉不認,巫修晨拼命也要保下牧秋語一命的。
巫修晨便道:“天命有所歸,若真是如此也不是修晨可以改變的。”
“是嗎?可朕偏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赫連鴻軒向一旁的傅鑫遞了個眼色,傅鑫轉身出去,赫連鴻軒便道:“朕還最好成人之美。今日,就再讓你見她一面。”
赫連鴻軒話音剛落,暖閣的門簾再次被掀開,牧秋語款款入殿,看巫修晨一眼,隨即對殿上的赫連鴻軒道:“不知皇兄喚雲玉來所爲何事?”
赫連鴻軒擺擺手:“大家都是知情的人,沒必要再多說什麼,你便與他敘一敘舊情吧。”說完赫連鴻軒就轉身離開了暖閣。在之前赫連鴻軒就已經囑咐過牧秋語了,他希望牧秋語可以勸降巫修晨,但牧秋語卻是不願意的。
赫連鴻軒離開殿內,牧秋語便輕嘆一聲,坐在了軟榻上沏茶,對巫修晨道:“他走了,坐吧。”
巫修晨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牧秋語對面,兩人中間隔着方桌。巫修晨打量一下牧秋語,只覺得她好像瘦了。之前聽說刺客入宮時殺了柳妃,正死在牧秋語懷裡,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會多愁善感,不知道百里沙有沒有好好的安慰她,也是,她身邊還有百里沙在,自己這樣的身份又有什麼權利擔心呢。
巫修晨思緒亂飛間,牧秋語已經沏好了白茶一杯,遞給巫修晨,巫修晨接過青色茶杯,道:“他讓你來勸我?”
牧秋語又爲自己倒了杯茶,點點頭:“不過,我不想。”
巫修晨不解:“爲何?”
牧秋語輕笑:“若我能改變的了你,那你之前還會送上害人的丹藥嗎?”
巫修晨垂眸,心中還是覺得有些難過,最終還是被她輕看了:“那你今日怎麼還來?”
“受制於人,不敢不聽話的。”牧秋語答一句,復又道:“其實我也想來見見你。”巫修晨聞言心中一喜,聽牧秋語繼續道:“我始終不理解,我總覺得這不是你,可你到底還是做了那麼多的腌臢事情。”
巫修晨苦笑一聲,只道一句:“師命難違。”
牧秋語心中明白,點點頭:“我若說元肌是個壞蛋,你會恨我嗎?”
巫修晨一愣,牧秋語這句話說得倒有幾分玩笑意味,巫修晨卻也沒辦法回答,無奈的搖搖頭。
牧秋語便道:“元肌不是什麼好人,赫連雲玉也不是什麼好人,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你卻非要讓自己深陷其中,巫修晨,你又不是什麼救世主,也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若給你機會讓你重回山林修行,你離開風雲嗎?”
巫修晨無語,仍是搖搖頭。
牧秋語把茶杯一放,蹙眉道:“幫不了你了,既然你已經選好的路,我只能祝你平安。”說吧,牧秋語就轉身要離開暖閣。
忽然身後,巫修晨喚道:“秋語?牧秋語,這是你的名字嗎?”
“赫連鴻軒告訴你的?”牧秋語回首,應道:“是,這是我的名字。”說完這句,牧秋語才真的離開了暖閣。
七月的天暖閣中倒也不悶熱,還點着淡淡薰香,讓人感覺渾身舒爽。巫修晨盯着暖閣門口看了半晌,心裡萬分不捨,原來他與牧秋語之前的距離就只能這樣嗎?
巫修晨楞了許久,就在他斂回神色的時候,門簾卻再次被掀起。巫修晨還以爲是赫連鴻軒,擡眼一看,卻還是牧秋語。
牧秋語皺着眉頭,撇着嘴,模樣十分可愛,巫修晨只聽她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巫修晨聽在耳裡,驚在心裡:“你說什麼?”
牧秋語蓮步輕移上前,以手覆在巫修晨放在方桌的手上:“修晨,離開這裡,離開這一切,帶我走,好嗎?我想與你長相廝守。”
長相廝守…巫修晨簡直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牧秋語嘴裡說出來的,巫修晨咽一下口水:“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牧秋語以手遮脣輕笑:“我自然知道,我更知道我的心中只有你。”
巫修晨想起百里沙,難道百里沙不才是牧秋語的選擇嗎?巫修晨輕聲問:“那他…”但牧秋語卻將食指放在了巫修晨的脣上,讓他噤聲:“別說話,這屋內只有你我,我想靜靜看着你。”
牧秋語就這樣與巫修晨四目相對,兩人極爲貼近。不僅如此,牧秋語還在慢慢的逼近巫修晨,緩緩的吻上了巫修晨的脣。
巫修晨渾身一顫,驚恐的看着牧秋語,他一把推開牧秋語:“你是誰?”
牧秋語倒在軟塌一旁,楚楚可憐道:“修晨,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摔倒了胳膊,好痛,你幫我看看好嗎?”
巫修晨卻皺眉看着牧秋語,冷聲道:“你絕對不是她,她永遠都不會這樣。”
那牧秋語卻又再起身,攬着巫修晨的胳膊,貼在他身邊,道:“我不是牧秋語還能是誰?我今日只想與你溫存,爲何你要這樣冷漠待我?”
“你身上的氣味都與她不同。姑娘,請你自重,快點離開吧。”巫修晨現在真的確定了面前的這個姑娘不是牧秋語。
那姑娘卻不依不饒:“修晨,不管我是哪個,你就當我是她不好嗎?”
巫修晨蹙眉不語,他起身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渾身癱軟,就癱在軟榻上起不來,巫修晨回首看了眼方桌上的薰香,冷聲道:“這想有毒?”
那姑娘笑道:“那那兒是什麼毒藥啊,那可是讓人歡愉的好香料,是皇兄從塞外尋來的,醉鴛鴦。”
醉鴛鴦三字讓巫修晨徹底明白了,赫連鴻軒今日就是爲了佈下這局。一年前中秋那日,赫連鴻軒和牧秋語就是中了這醉鴛鴦的毒,才險些讓牧秋語,可牧秋語被救走,赫連鴻軒卻還是得了難堪。這讓赫連鴻軒耿耿於懷,現在他想到了辦法,自然是要報復回來的。
赫連鴻軒真的是費了心思的,雖然找不到與牧秋語長相相似的人,但赫連鴻軒還是讓傅鑫選了一個身形體態都包括聲音都與牧秋語極像的,再讓她好好學牧秋語平日的動作語態。
今日再戴上人皮面具穿上與牧秋語一樣的衣服,巫修晨一時間也沒有分出真假。
既然赫連雲玉這麼看重巫修晨,那赫連鴻軒就要把巫修晨給毀掉,在赫連雲玉眼皮下面毀掉一個世外謫仙一樣的巫修晨。這可怪不得他,怪只能怪巫修晨對牧秋語動了心,這纔有了弱點。
暖閣內巫修晨還在掙扎,與醉鴛鴦和與牧秋語相似的人苦苦對抗。而出了暖閣的牧秋語來到赫連鴻軒這處,便道:“我勸不來,他鐵了心跟着赫連雲玉,他們兩人畢竟是師兄妹。”
本以爲赫連鴻軒會怪罪自己,但牧秋語沒想到赫連鴻只是頷首道:“嗯,朕知道了,你可以回昭陽殿了。”
牧秋語見他沉浸在奏摺裡,頭也不擡,蹙眉道:“你打算關他多久?”
“先關着吧,朕一個人整日在這御雄殿也挺無聊,沒事兒就去找他聊聊,反正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也逃不出這四方天地。”赫連鴻軒不當回事。
牧秋語卻道:“可你這樣會激怒赫連雲玉的,她又要傷害無辜的人了。”
赫連鴻軒擡首,剛說一句:“那又如何…”就聽巫修晨所在的西暖閣傳來了女子的叫聲。
牧秋語聽得真切,皺眉問道:“什麼聲音?好像是從西暖閣傳來的。”
赫連鴻軒雖然不想告訴牧秋語,但現在既然都已經被發現了,赫連鴻軒也沒打算瞞着,於是道:“女人的叫聲。”
“你安排的?”牧秋語心中排斥。
赫連鴻軒點點頭:“而且還易容成了你的模樣,而且那暖閣中的薰香還燃着醉鴛鴦,你猜巫修晨會不會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