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加讓他的心,好似多了一些陌生的窒息的感覺的,就是在那些人說鎮南王從皇宮回來的時候了。
果不其然,南宮皓剛一回來便馬不停蹄的向着樂兒的房間趕來,看到了已經換好了乾淨衣服的她,他的心才微微暖了起來,他毫不猶豫的上前擁住了她,將她完全的揉入懷中,然後在她耳畔淡淡的說,“小易,本網剛回來,冷落你了。”
樂兒搖搖頭,稍微撐開了南宮皓的身子,故作輕鬆的說,“王爺,你回來了,今日累嗎?”
“恩……沒什麼……對了,小易,今日白天的事……”
“我什麼都記不清楚了,所以……讓王爺受苦了。”樂兒淡淡的說着,
可是卻是出自她的心裡話,自己在他鎮南王府呆了很久,而且每每都將這裡整的是雞飛狗跳,還真是有些像來到這個世界前的易樂兒,只是現在的她,有些變化了。
南宮皓搖搖頭,卻在下一瞬間好似看到了什麼定在了那裡,一動不動如同石雕。樂兒擰眉,也順着南宮皓的視線看去……
忽見自己身後的雲霏,正在用一抹看着好戲的眼神看着南宮皓,只是深邃的眸子中,如同流火般的竄過了一些特別的東西,而這種東西在南宮皓的眼中也有,而他們倆便就這樣,對上了彼此間那略微帶着敵意的眼……
南宮皓輕擡指尖鬆開了樂兒,眸子微轉如同七月流火,霎時閃過一絲涼意,朱脣啓,好似噙着一抹笑意,他說,“你是何人,爲何本王從未見過你?”
還未等樂兒開口,雲霏便收了性子,好似真的在轉瞬之間變爲了一名落魄的侍女,他眼眸幽暗,神情落寞,舌尖輕潤脣,聲音似玉帛,他回道,“奴婢是與小易曾經結了金蘭的妹妹,前陣小易不與奴婢相認,讓奴婢甚爲傷感,未料在奴婢說明了一切後,小易便憐憫於奴婢,再次與奴婢姐妹相認,故而引薦奴婢進了鎮南王府,若是王爺嫌棄奴婢,奴婢離去便可。”說罷,雲霏便擡起了纖細修長的右手,半掩臉面,遮住了一世的憂傷。
餘音未落,樂兒險些被口中唾液所噎,一張小臉因爲憋笑惹得緋紅如瓔,致使一旁看着她的雲霏在袖袍掩面之際,憤恨的咬了下飽滿之脣,印上了輕微的印子。
南宮皓似乎還有些半信半疑,深邃的眸子劃過一旁,看向了正有些偷笑的樂兒,卻因爲看到了她臉上的喜色,最終忘卻了剛纔心中的狐疑,便也就不再多管那陰陽怪氣的女子。
他雙手輕握着樂兒的上臂,眉眼中無不透露着喜愛,脣角略有上揚,似是想要與她分享千言萬語。
但是半響,南宮皓又沉下了俊臉,緩慢撇頭看向身旁依舊站在那裡,根本就沒想離開,且如同打算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他都會睜眼好好的銘記於心的雲霏,故而使得南宮皓眼中的不悅更加的濃烈,又因爲樂兒的緣故,不好明說。
他吞嚥了下自己的怒意,噙着淡笑道,“即是新來的丫鬟,便去熟悉下王府的日程,別到時候亂了陣腳,再惹些禍端出來。”
雲霏一聽,心中必然明白他語中的含義,但是既然樂兒是他選定的主子,那他又如何能忍得其他男子隨意的與之親熱,因爲無論是什麼,總歸詞語之前,有一個“他的”。
說來男人這種無端的佔有慾卻也是無法泯滅的本性,他抿動了下脣角,垂着如同水簾的眸子,深邃的瞳左右滑動幾許,而後又擡眸看向了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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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兒不動聲色,將手放於身側,從袖中探出的纖纖細指,左右擺動了下,示意雲霏不要任性。
雲霏吸了口氣,彎腰行禮,低垂着頭向後退去,心中自然是有着萬分的憋悶。
“爲何從未聽你提起這個人?”南宮皓見雲霏的身影逐漸遠去,便又將視線鎖回了樂兒的身上,他翹着自己絕美的脣,好似有些撒嬌之狀,讓樂兒無奈萬分。
南宮皓終究是南宮皓,萬人之前的鬼面王爺,衆所周知的血腥之人,獨獨在她面前,如同任性孩童一般。
無論過了多久,這一點,或許是唯一不會改變的。
她被南宮皓扶到一旁的石桌凳上,冰冷的觸感竄入到了她的身體中,指尖輕觸桌邊,她若有所思。
“怎麼今天看你心事重重?”南宮皓頗爲敏感的蹙起了眉頭,指尖先是點在了樂兒的耳根處,遂順着臉頰逐漸滑落至下顎,雙指輕捻,將她的頭擡向了他,迫使她望向他那如同黑水般的眸子。
“難不成,還在生本王的氣?”南宮皓有些擔憂的垂下眼眸,鬆開手指,那份淺淡的憂鬱之色,讓她不期然的將南宮皓與洛吟相互重疊。
是了,那份如同夢幻般的藍色憂鬱,已經烙印在了洛吟的身上,就像是夜間的清風一般,撩動着她的心。
可是這樣的顏色,卻並不屬於南宮皓,有人說他是黑色的邪惡之身,有人道他爲紅色的嗜血之君,然而卻只有她知道,他其實只是屬於白色的純粹而已。
“不……”樂兒面露難色,不敢正視他的眼,因爲她對他也是有隱瞞的。
“確實是本王不好。”南宮皓悠然開口,語氣如流水,清澈無雜,“我也是昨日才得知你是樂兒的,但是因爲你過去過的太痛苦,所以我纔不想讓你回憶起那時的種種……但若你想要找回那時的記憶,我會知無不言的。”
樂兒注意到,南宮皓雖然說着如此這般的話,但是在他提及“找回那時的記憶”的時候,他的眸子忽而閃過一縷琉璃色的光,似是溪中寶石,雖然璀璨卻帶着一種無法言語的凌厲,讓人看後心中更加忐忑。
是了,她又如何能告訴他她想回憶起過去,或者告訴他,她其實早已想起過去。
因爲對於她眼前的這個男子來說,想起過去,無疑就是想起了與洛吟的種種,同時也就想起了那時與洛吟那段無法抹去且痛徹心扉的過往情殤。
如果讓他知道的話,那必然又是一場血雨腥風,尤其是他與洛吟之間,她不想讓他們在繼續過去的那段因她而起的風暴,她不想當挑撥兄弟之間手足之情的亂世紅顏。
只是她亦不自信,對於洛吟,她真的可以就此放下嗎……
她略微的舒了口氣,想要將腦海中那剪不清理還亂的心情從心中剔除,因爲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她趁着剛纔的當空也稍微琢磨了一下,聯繫起先前聽到紫霰與若纖的對話,那笛音便不是簡單而爲,定然是有着某種必然的關係。
究竟是誰會去暗殺一個手無寸鐵,無權無勢的小丫頭,或是有人知道她就是當年
的那個淳于若纖?又或者,有什麼人害怕她會查出些什麼不爲人所知的事?
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卻讓樂兒有着另一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躲在後面的人,快要探出頭來了……
“樂兒?”南宮皓見樂兒有些失神,便出聲提醒,對於口中淡出的這兩個字,他不知道多少個日夜在獨自對着墨畫呼喚,然而現在這個人即在他眼前,讓他的心豈能平靜。
他擡起修長的指,將樂兒的略顯冰冷和瘦弱的柔荑握在其中,不捨的輕揉慢捏,好似無論如何也碰觸不夠,怕是一鬆開這雙手,她就會再次從他眼前悄然離去,銷聲匿跡。
她扯動了脣角,出聲笑了一下,儘可能的擺出小易那時的清澈笑容,但是因爲想起過往後的樂兒太過與沉重,又再次的死裡逃生,心態變了,心情也變了,故而笑容,也再沒有前些日時的那樣輕鬆了,只能是儘可能的躲避着南宮皓的直視,怕他看出她眼底的那份屬於易樂兒的寒冷之氣。
但是這樣的閃避,又豈能逃離南宮皓的眼,他稍微蹙起了眉頭,雙手捧住了樂兒的臉頰,略微靠近,直到可以呼吸道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風肆意的掠動着他的長髮,如同嫋嫋青煙般的飄散開來,邊緣的末梢時而挑弄樂兒的臉頰,惹得她的神經都繃緊如弦。
“樂兒……”他開口輕喚,在凝視了她一會,便將眸子撇開,先前輕鬆的心情好似多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變化,“你……”
“恩?”樂兒眨了下水靈的眼眸,似是在等待着他的話,可是過了半天,南宮皓也沒有繼續,只是在一陣輕笑後,如同過去一半捏了一下她精巧的鼻道,“沒什麼,有空和我說說,你是從何而來的如何。”
“恩,好……”樂兒隨意的答道,卻發現南宮皓的眼眸忽然閃過了犀利的光芒,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輕聲的說,“樂兒不問我,爲何我知你非這裡人,卻不知你如何而來嗎?”
樂兒的眸子顯然多了份顫抖,其實這樣的問題很容易便說圓了,只是南宮皓如此的問話讓她明白南宮皓在懷疑着什麼。
果不其然,她的疑慮還是正確的,南宮皓的疑心,似是越來越重,或者是因太在意所以患得患失,但是這樣的懷疑與試探,卻讓她感到渾身不適,如同萬蟻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