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冷笑了幾聲,卻沒有再說什麼,讓一旁的皇后聳聳肩,似是勝了一場戰役一樣面露喜色。
“釋嵐,你非常好。”終於,司徒從口中擠出了這麼一句,而後便被洛吟搶去了話題。
雖然他並不反感在看幾場司徒的冤家鬥嘴,但是他更想要早一些找到他的樂兒。
“你可能找到你的長兄?”他低聲的問着,但是這個問題卻讓釋嵐有些爲難。
“長兄向來行蹤詭秘,雖然落腳鳳仙山,但是卻不知道何時會出現,南宮陛下,家兄究竟做了什麼?”釋嵐似是有些擔憂的問着,可是眼中卻閃着一縷異樣的光芒,彷彿是有什麼矛盾在心中展開一樣。
“他給我下了毒。”
釋嵐聽完,似是眉頭又擰了下,旁若無人的走到洛吟面前便執起他的手腕,將細指放在他的脈上仔細傾聽,而這一系列絲毫不猶豫的動作,讓一旁的司徒也挑起了眉頭。
後宮的女子向來不可碰觸他以外的男子,而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子竟然就這麼去摸別的男人的手,竟然還在他的面前?!
然而他的怨氣卻也不能發泄,也知道釋嵐是給洛吟聽脈,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的積累了一肚子的怨氣,也因此,他那隻孤零零的手,已然快將身下的檀木椅的把手給捏穿了。
“……”釋嵐輕吸一口氣,又蹙眉細聽,眸子中閃過了一縷琉璃色,“此毒如潺潺流水,竄入心脈,內含蠱毒,在釋弦手中定然有一條無形的線操縱之,一旦他將手中之蠱弄死,那麼南宮陛下必然也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麼狠?!”司徒微愣,兩隻手略微的向後藏了藏,眼中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莫不是在告訴他,她也隨時會給他下這麼一個毒,倘若他真得罪了她,那他豈不是也要……
“咳咳。”司徒輕咳兩聲,悶哼着將頭撇向一旁,似是有些尷尬,但是他那一系列的神情卻落入了釋嵐的眼中,於是掩脣輕笑,露出了淺淡的玩味。
“那,有辦法解此蠱毒嗎?”洛吟輕問,眼中不免浮現了樂兒的樣子,她的狠話,她的殘忍,還有……她隱匿起來的痛。
“此毒是臣妾與家兄一同修習,倘若家兄用的是離家之後鑽研的毒,那麼臣妾必然束手無策,但是唯獨這個毒,臣妾可以解。”
“需要多少時日?”洛吟蹙眉,兩隻手因爲期待而變得有些冰涼。
“十日便可。”釋嵐自信而語,眸中的璀璨光芒,就連司徒也看的有些失神,不能否認的,這個皇后確實是他見過的最與衆不同的女人,也因此,雖然自己幾乎天天對她說想要廢了她,那是他卻沒有一次是真正要廢了他,或許是因爲……捨不得吧。
對,一定是捨不得,因爲她走了,便沒人和他鬥嘴了,一定僅僅是因爲這個原因。
司徒嘆息,回眸看向坐於自己對面的洛吟,雖然看他神色與剛纔並無區別,卻好似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一樣,看到了在他脣角勾起的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就像是,在期待着什麼事情一樣……
或許,司徒猜對了洛吟此時的心,他確實在期待着,期待着……將樂兒再一次擁入懷中,並且永遠不鬆開的那一天……
或許,洛吟是連司徒,釋弦……不,是任何人都猜不透的男人……
……
當然,就在洛吟停留在酆國的時候,樂兒便已經同那個性怪異的釋弦來到了鳳仙山,一眼望去,似是桃園,氤氳的霧中隱約可見那些美妙的花朵,彷彿那些花兒正在園中游玩嬉戲。<b
釋弦沒有等樂兒,徑自向着自己所搭建的木房而走,銀色的長髮在身後左右擺動,如同飄渺的紗,而他與這鳳仙山的景色簡直融爲一體,使人動容。
當他進到房中,便毫不猶豫的坐在了牀.上,雙腿盤開,不停的給自己運氣,不禁讓一旁的樂兒在想,他是不是在爲雲霏療傷的時候,消耗了不少的內力。
不過想想也是,內力本是在體內運行之氣,然而爲了給雲霏縫合斷筋,便是將自己的內力真氣給了雲霏,再加上先前爲洛吟療傷,同樣將真氣也輸給了洛吟,那麼他此刻還能堅持到鳳仙山,已經是不容易了。
她似是有些無所適從的坐在旁邊的木椅上,等待着釋弦的醒來,彷彿是在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命令一樣。
她嘆息,眸子掃過了釋弦的房間,真可謂是空無一物,唯獨有一張牀,顯得是那樣的孤寂和凋零,如同釋弦一樣,讓人的心不禁起了寒意。
她起身,似乎看到了一樣似乎有些熟悉的東西,讓樂兒着實有些疑惑,便趁着釋弦運氣之際,悄然靠近,誰料卻在樂兒剛踏出一步的時候,釋弦忽然睜開眼睛,且用着略帶怒意的聲音說,“你要做什麼?”
樂兒心中一顫,眸中閃過了一絲猶豫,而後便抿脣不語,又緩步走到了釋弦的眼前。
“我……只是在等你,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你不是我找來的侍女,而是要我愛上你。”釋弦似是冷漠的說着,而後又將眼睛閉上,不再搭理樂兒,讓樂兒一陣蹙眉。
如此這樣的男人,如何叫他愛上自己?!簡直就是……就是在挑戰奇蹟,難不成自己真的要一輩子困在這裡嗎?
忽而看向外面漸黑的天色,樂兒想破了頭,也只能乾笑着說,“那個……你餓嗎?我去準備些吃的吧。”
然則這一次,釋弦倒是沒有那麼冷漠了,擡起了一隻手對着樂兒道,“過來。”
樂兒輕輕的握住自己的手,心中雖有萬般不願,但是卻也無法反抗眼前的這個男人,因爲她最愛的他,隨時可能因爲自己而死,她絕對不會允許的,就算是再難受也要忍耐。
她擡步,腳下發出沙沙之聲,慢慢的走到了釋弦的眼前,猶豫着將自己那冰冷的小手搭放在釋弦的手上。
很意外的,他的手是溫的,並非先前那般冰冷,似乎是因爲運氣的原因。
“你很餓嗎?”他淡淡的問,聲音如同羽毛一般輕盈。
“不……”樂兒小聲的說,回想起在普國的時候,蘇太傅將雲霏這幾日存下的食物都給了她,本是雲霏擔心樂兒回來會捱餓,所以自己省吃儉用留下來的,但是那時的他已經昏迷,所以沒法親手給她。
想到此,樂兒的心就會很暖,卻又有些難受。不知道雲霏醒來,會不會怪她,怪她再次丟下他一個人。
“那便睡吧。”釋弦冷漠的說着,還沒等樂兒意會過來發生了什麼,自己就被扯在了釋弦的牀.上,樂兒大驚,反射性的蜷縮起來,身體的每一處神經都緊繃着,仿若隨時會蹦斷。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向來粗暴的釋弦竟然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放下了牀幃,然後將她拉到身畔,擁在懷中而已。
她瞪大雙眼聽着他的心跳和趨於平穩的呼吸,直到再也沒了聲音方知釋弦已然熟睡,可是他真的什麼都不做,倒是出乎了樂兒的意料。
原本以爲回了鳳仙山,可能會更加的危險,他對她的掠奪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卻沒想到是這般的平和。
她喜歡這樣,這樣……她便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思念那個他。
忽然看到了他敞開的衣襟處的很深的傷痕,讓她不禁再次去想他究竟經歷過什麼,他厭惡男女之事,難道和自己在幼時一樣,看到了讓自己難以忘記的畫面,亦或是……親身經歷過什麼。
“唔……”
正當樂兒也有了輕微睡意的時候,釋弦忽然好像開始變得不安穩,抓住樂兒的手同樣開始不停的用這裡力道,甚至那種特別的疼痛,使得樂兒也蹙緊了眉頭,緊咬下脣不停忍耐。
“不要……不許碰我……不許……”他慌亂的搖着頭,銀色的長髮撩在樂兒的肌膚上,有一些淺淡的痛感。
“殺了……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付出代價……都去死……”他繼續嚶嚶嗚嗚的出着聲音,甚至在他的身上也開始迸發出強烈的殺氣,同時這份殺氣也席捲着樂兒,仿若讓她窒息。
“釋弦!”她用盡全力大喊,兩隻小手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而後乾脆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讓釋弦瞬間睜大了眼睛,反射性的將指卡在樂兒的喉間,只要稍一用力便會要了她的命。
樂兒大口的呼吸着,眼睛毫不示弱的回看着釋弦,同時也在感受喉間傳來的那份疼痛。
剛纔的一瞬,自己怕是險些就死了,還好釋弦在看清身旁的人後,及時收了手。
“……”釋弦沉默,而樂兒同樣沉默,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釋弦方纔鬆開自己的手,又躺回了牀.上,只是臉色依舊蒼白,甚至在眼白中會浮現出血絲。
“你……沒事吧。”待樂兒的呼吸略微平穩了一些後,她還是忍不住的回眸看向釋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