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不就是易容嗎?”樂兒蹙眉,並不瞭解胡老的意思。
“非也,南宮子瓔並非來此易容的。”胡老爽聲大笑,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淡的趣味,“子瓔只知道在老夫這裡有一明珠,可測真心,他啊,是衝着這顆明珠而來,定然是想讓你知道些什麼。”
“呵……所以在他知道根本沒有測情明珠這一事後,便氣急敗壞了?”樂兒略微回想了下剛纔洛吟那時的神情,還是會忍不住揚出些笑意。
“恩……可以這麼說。”
“我看胡老你說的不對吧,他不是來易容的嗎?”樂兒環胸望向遠處洛吟的身影,心中如何也不能相信他特意帶她來讓她看看他的真心,如此這般事情,並非邪君南宮子瓔可以做得出來,剛纔也聽那胡老說了,但凡有一些動搖之心,便會玉石俱焚,可是天下,哪有不怕死的?
胡老頗具深意的搖搖頭,將手上的東西逐一擺好,而後似是自言自語的呢喃說道,“姑娘可知老夫如何結識南宮子瓔的嗎?”
“以前……見過?亦或是……”樂兒蹙眉,卻是想不出兩者到底會有何聯繫。
胡老半坐在已然收拾整齊的木桌上,也順着樂兒視線看向洛吟,“其實,老夫並未說謊,那珠子卻是可以測出人心,倘若他有所猶豫,那麼必然不會將手放在其上,而倘若你不夠愛他,也定然不會決定與他共死……這樣的明珠,難道不是可以測出真心的珠子嗎?”
聽了胡老的話,樂兒似是有了些沉默,回想剛纔洛吟即將拿開手的瞬間,自己竟然毫不猶豫的就將手覆在他的手上,難不成在自己心中,依舊對他……
“對了姑娘,爲了感謝你們爲老夫如此寂寥的生活帶來了些許樂趣,老夫就告訴你老夫如何與南宮子瓔結識的吧……”
樂兒微愣,而後點點頭。
胡老似是有些竊笑,緩慢將自己的脣靠近樂兒的耳畔,幽幽說道,“南宮子瓔是老夫最引以爲豪的徒兒……他的易容術,可是早就青出於藍嘍……”
隨着胡老的話音逐漸消失之後,樂兒的臉色也歸位了沉寂,望着眼前忽而轉向自己,溫柔微笑的洛吟,樂兒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
很好……這一次,又被他擺了一道……!
本是微笑的洛吟在從樂兒神情中看出來一些苗頭後,忽而撇頭看向在那裡等待好戲的胡老,高聲問道,“胡老,您可知這赳國中可爲人縫合斷筋之人在何處尋得嗎?”
樂兒聞聲,當下便定住腳步回眸望向胡老,因着對她來說,終歸還是雲霏重要些,而且打心底也沒了脾氣,被洛吟戲耍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從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便早已領教多時,而此刻,便只是重溫舊夢罷了。
胡老似是在思考,環住前胸的雙手緩慢撤下,點頭而道,“這老傢伙我知道,你倆誰斷筋了?”胡老邊說,便用眸子掃向身前的二人,最後翩然一笑,“莫不是這姑娘的情郎?”
“她只有我一個男人。”洛吟似是不大愉悅的挑起單眉,讓胡老眼中的笑意更濃,心想還從未見過子瓔如此容易被激怒,這姑娘果然有趣,有趣得緊呢。
然則樂兒倒是不以爲意,她本就不是洛吟的女人,而云霏卻也不是她的情郎,她孤家寡人一個,任由那胡*亂猜測去,她現在只關心縫合斷筋之人的下落。
“哈,女人之心不可妄自揣測啊,子瓔,想當年你師母便是如此離開的老夫。”胡老似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而後便說,“那個老傢伙現在當在東方氏的皇宮之中。”
“他被東方收買了?”洛吟半垂了眸子,又轉頭看向有些失落的樂兒,誰料胡老卻搖頭而語,“非也非也,你這子瓔果然還是沒變性子,着實不喜相信於人,和你那父王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也難怪,發生過那樣的事……”
“胡老,莫要再提。”洛吟忽而反常冷語,溫婉的眼眸瞬間換了個基調,似是千年冰窖裡最堅硬寒冷的冰,讓人打心底感到發寒,這便讓樂兒不由的猜測洛吟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本以爲他僅僅是因爲在深宮中生活的久了,所以纔對周遭人防備的緊,可是似又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好,不提不提,那便還是說那老傢伙吧,如若老夫沒有猜錯,那老傢伙定是在皇宮裡吃喝玩樂呢,想來他走前還上我這裡討了一副*走,該是正逍遙的緊呢。”胡老說到此,臉色變顯得鐵青了不少,讓樂兒也頗爲懷疑。
“胡老,您不是易容只易一雙,怎會單獨爲他易容呢?”
“小姑娘你可不知道啊,這老傢伙吹了一手好笛,輕可控制人心,重可使巨石由內至外分崩離析,可謂方便至極,老夫便是被他這笛聲控制,給他易了副容,而且他走前就給了老夫一個蘋果,居然連一兩銀子都沒給,真是氣煞老夫,休得讓老夫看到他,不然定要宰了這老傢伙。”胡老語氣頗爲激動,使得洛吟略微勾動了下脣角。
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身畔的樂兒在聽到胡老的話後,明顯的變得冷靜的許多,純美的臉上多了些寒意,眼眸半眯似是多了份藏匿起的睿智。
是了,胡老的一聲笛,讓她想起了那日夜襲自己的黑衣死士,定然是受了什麼控制,否則不會沒有絲毫猶豫的向她撲來。
此事定然不簡單,或許那縫合斷筋之人會知道些什麼。
“胡老可知那人姓甚名誰?”洛吟問道。
“知道他的人,都稱它鬼笛……但是向來極少在人前露面,故而也就被江湖逐漸淡忘……如果你們想找他……”胡老忽然轉了個聲調,犀利的眸子滑向樂兒,似是頗具笑意的繼續說道,“小姑娘,你可要小心嘍……”
“我嗎?”樂兒蹙眉,似是無法參透胡老的意思,可是一旁的洛吟卻好像在瞬間明白,而後擡起自己修長的右臂,毫不猶豫的將樂兒攬入懷中道,“有我在呢,誰也傷不得她。”
“除非你能時時都在……否則……”胡老揚起脣瓣,悄然走近洛吟,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定要讓她遠離男中美色……”
洛吟眸光一閃,斜視離自己甚爲相近的胡老,“如果東方想碰我的女人,我必要他斷子絕孫。”
“非也非也。”胡老用指在空中左右擺動,“長相嫵媚卻喜好女色之人,尚不止東方瑾惠一人……”胡老說罷,便嬉笑而走,其餘之話便再也不多說,只是弄得樂兒一頭霧水,而洛吟一臉煞氣罷了。
當離開了胡老的暗室後,兩人便再度見了似是隔了幾千年般長久的暖陽,如流水般鋪散在身上而後輾轉滑下,滲入心田,扣住絲絲暖意。
只是出了門的洛吟倒是顯得有了些凝重,雖然脣角依舊噙着一抹淺淡的笑意,可是怕是隻有樂兒才能看得出,在這淺淡笑意的背後,便是一抹難以察覺的憂慮。
他似是真的相信了胡老的話嗎?樂兒略微有了些失笑,她記得方纔胡老說讓她小心些,而後便與洛吟低聲耳語,只是她並非長了一副千里耳也沒有類似於洛吟那般的內力,故而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她也就不得而知了,難不成與她有什麼關係?
不知爲何,當看了洛吟那憂慮的神情後,樂兒的心卻似被揪了起來,於是清嗓說道,“這是什麼易容神醫,將你易的如此俊美,而將我易成這副尊容。”
洛吟聽聞便轉頭而視,便見樂兒緊抿脣瓣似是不悅,於是便仔細打量了一番此刻易容後的樂兒,然則卻並非樂兒所說那般見不得人,雖然沒以前的那分秀麗,卻也有着獨特的風韻,而且更顯嫵媚成熟,讓洛吟心中的憂慮再度加深,卻又看出了樂兒的擔心,便附和而笑,“我本身便是世間難見的絕美相貌,即使易容,卻也無法更改天生的資質,所以……也怨不得胡老。”
“大言不慚。”樂兒瞥眸不看,心中萬分嘀咕卻也不得不承認此時的洛吟仍然俊逸非凡,讓自己不看多看。
“今日先稍作歇息,明日一早便混入宮中。”洛吟似是悠閒的攬過樂兒纖細雙肩,向着方纔定好的客棧而走,墨色的長髮隨風揚起,仍是讓周圍看到之人驚豔萬分,甚至忘了前行之路。
在洛吟放下此話之後不到半刻,便回到了那看隆興客棧,與剛來時並不一樣,此時已經午時偏後,無論打尖還是住店的人都開始多了起來,往來客人魚貫而入,其熱鬧之景讓洛吟似是忘卻了方纔的煩惱。
“想吃些什麼?”洛吟隨意挑了一個臨窗之位,而樂兒亦是明白他的意思,便也甩開下襬,跨步而坐,姿態之豪爽,讓洛吟失笑,感嘆此女竟毫無小女兒的那份嬌羞之態,也難怪自己與她在一起時,會如此舒心。
“一碟花生,一罈小酒。”洛吟看了看掌櫃身後的食牌,便像小二要了此兩樣,待小二離去,洛吟才壓低身子探向樂兒,一隻手忽而握住樂兒的纖細手臂,稍加用力便將她拉到自己身畔,同坐一椅,讓樂兒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