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華知道皇兄帶走二哥一定是有苦衷的……但是……”夙華似乎還是有些心痛,然而洛吟卻搖了搖頭,將單手覆在她的肩膀上說,“夙華,你可知……賣國之罪,天不可容……”
夙華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就連自己的臉都略顯了僵硬,先前水靈的眸子也在一瞬間變得犀利不少。
“皇兄都知道了?”她的語氣驟然變得冷漠,然後看向一旁的樂兒,“一定是你……”
“夙華,朕總是百思不得其解,爲何淳于若纖要獨獨將你軟禁……現在朕終於明白了,朕的這個最疼愛的妹妹……似乎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天繞着哥哥轉的妹妹了……而是一個……想要將錦國和郢國,一起葬送的女子……朕,好想留你……但是,朕不能留。”
“哈哈哈!”夙華突然癲狂的笑了,然後伸出食指搖動了兩下說,“皇兄又錯,妹妹我要的不是錦國和郢國,而是全天下……過一會,東方的兵就會趕到,然後錦國會陷入一片戰火之中,然後……我會當皇上!”
“那百姓呢?”洛吟擡起眸子,望着自己曾經那麼用心疼愛的妹妹。
“那當然是從者留,不從者殺了!南宮子瓔,你就是那麼的心軟,不然全天下都是我們南宮氏的了!”夙華大聲的說着,似是將心中的話都引了出來。
“爲何朕沒有早點看到你這幼稚的想法呢?”洛吟低語,卻讓夙華更加的生氣。
“什麼叫幼稚!!”
“就是說啊~不是什麼事都會順了你的意思的~~”忽然有聲音從後面傳來,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當然,卻不包括洛吟在內,彷彿這個聲音的出現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東方瑾惠?”夙華皺緊了眉頭,隨後露出了一縷欣喜,馬上要走上前,“你終於來了!現在就殺了南宮子瓔,然後天下就是我們的了……啊……”
還沒等夙華將話說完,腹部忽然有利刃穿過,讓一旁的洛吟都閉上了眼睛,似乎依舊心痛。
“你——!”夙華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看着眼前本是同盟的東方。
東方微笑着搖頭,“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南宮子瓔說得對,皇上……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我也要替我的百姓着想,我可不會意氣用事的和三國對抗,所以……抱歉,我不小心倒戈相向了,你的人頭,就當是我向南宮陛下認錯吧~”東方好似調皮的吐了下舌頭,而後一把抽回自己手中的劍,回眸看向洛吟,“南宮子瓔果然是南宮子瓔,看來……我以後還是不要和你作對好了,哈哈……”
東方說完,忽然伸手對着周圍的將士說,“咱們走!”
“諾!”在一聲響徹天邊的聲音過後,東方便準備帶着所有人撤離皇宮,但是在經過樂兒的時候,似乎頗有興趣的掃了眼她,“呀,好久沒見……那,下次見嘍……” wωw⊕ttkan⊕co
說完,便哼着小曲向着外面離開了,只剩下樂兒蹙着眉頭望着這個着實看不透的東方瑾惠的背影。
實在是,看不透啊……這個男人。
“你們……!”夙華緊緊捂着腹部的傷,似是憤怒的野獸一樣看着所有人,而後卻又好似想到什麼,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笛子,“既然你們要我死,那我就要你們陪葬!!!”
夙華說完,便將脣貼在了笛子上,而這樣的動作卻是那樣的熟悉,就如同……
“大家快捂耳朵,小心!!!”樂兒大喊,回憶起了那一日在普國釋弦所吹的那個曲子,而夙華便是釋弦除了淳于浚之外的第二個徒弟,這也是在釋弦那裡發現了屬於夙華的玉佩時所發現的。
但是她當真沒想到,她竟然會動了殺意將皇宮所有的人都趕盡殺絕。
然而,正當夙華癲狂的吹動了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忽然自遠處飄來了另外的曲子,完全與夙華的音相牴觸,甚至進行了調和。
夙華倒抽了一口氣,四處找着那聲音的來源,臉上閃現出了從來沒有過的驚慌,然後便像是瘋了一樣的大笑,“哈哈……全完了,一切都完了……你們這些背叛者……背叛者……”
樂兒望着似是絕望一般跪倒在地上的夙華,繼而擡頭對上了正站在宮殿最頂端的那一襲雪白衣服的男子,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笛子,銀色髮絲飄散空中,而他的眸子,卻是那麼的深情,再也不是過去的那般冰冷……
當樂兒再度看去的時候,釋弦便消失在了那裡,只留下方纔最後吹起的那溫柔的曲子,久久環繞在空中,沁入她的心扉。
釋弦……謝謝你……
樂兒雙手覆在胸前,眼中透出了些許的水光,只是洛吟卻一動不動的凝視着眼前的夙華,然後慢慢俯身用指尖撫摸她開始冰冷的面頰,“夙華,睡吧……這個世界太骯髒了……”
夙華似是聽進了洛吟的話,低頭看向手中染滿的血,淚水慢慢的滑落,“哥,你知道麼……我真的好想要權力……最頂峰的權力……然後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女人也會……也可以……”
洛吟閉上眼睛,用手緊緊的握住了她懸在空中的冰冷柔荑,“朕,相信你……”
夙華略微扯動了下脣角,想要用力的看向眼前的一切,然後又看向了天空,彷彿想要在空中抓到什麼,拼盡全力的勾着,直到再也沒有了力氣,永遠的沉睡了……
這一日,還未引起最大轟動的政變就這樣落下了帷幕,但是重新奪回王位的洛吟卻並沒有很是輕鬆,反倒是比前幾日,更加的沉重。
當所有的一切都歸位了平靜後,便要面臨一個讓他無法釋懷的決定。
殺……南宮皓。
在重新整頓皇宮的第十日,便是得到了最終結果的日子,就連樂兒都無法相信的結果。
陛下親自下令……南宮皓,斬首示衆。
而明日一早,便是南宮皓行刑的日子。
雖然樂兒總是想去勸阻洛吟,但是當她看到洛吟眼中那比她更加痛苦的神情後,便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當天夜裡,她還是決定偷偷的去牢裡看南宮皓,總覺得還有好多的話沒有說,還有……好多。
她將黑色的外袍罩在身上,當她的一隻腳踏在冰冷的牢獄之中,自己的心也完全的揪在了一起,似是要粉碎,而那來自牢獄周圍的喊冤之聲,還有幾乎要碰觸到她的那些伸出的手,無不像利爪一般,讓她心驚。
而南宮皓的牢房,卻在最後一間,也是最深的牢。
她停住腳步,讓獄卒打開房門,當她看到頭髮已經披散,安靜的倚靠在牆邊睡去的南宮皓時,真的難受的快要窒息,而她纖細的指,亦快要刺穿了手掌。
不久之前,眼前的這個男人還陪在自己身邊,說着霸道的話,甚至……緊緊擁抱着自己。
只見南宮皓的眉角抽動了一下,似是聽到了有人來,在輕微的挪動後,便發出了鎖鏈撞擊的聲音,迴盪在牢中。
“是你……”本來以爲是送飯牢頭的南宮皓在看到樂兒的一霎也有了些驚訝,隨後將頭撇過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樣子。
樂兒緩步靠前,鞋子踩在地上的乾草,發出了些凌亂的聲響,可是卻無法讓她的視線從南宮皓的身上移開。
她半蹲下.身,探出一隻手輕輕的扶在南宮皓的臉頰上,先前南宮皓還有些閃躲,但是很快便不再動彈,似是同樣等待着她的碰觸。
“不要碰了,很髒的。”南宮皓低聲的說着,聲音有些沙啞,似是最近沒怎麼喝水一樣。
她沒有說話,依舊輕輕的撫摸着那臉頰上的冰冷,眸中閃着一些淡淡的溫柔。
“爲什麼……那天要趕我走……”樂兒問着,忽然上前將南宮皓擁在懷中,而他先是一驚,但是在感受到樂兒身上的溫暖後,便垂下了眸子,依偎在她的頸窩。
“不那麼做……你會走嗎?而且……”南宮皓扯動了下脣角,“而且,和一個將死之人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麼幸福……”
“從那天你就知道了嗎……?”樂兒緊咬着脣瓣,心中苦澀萬分,平日裡看似平靜的南宮皓,捨棄了一切的那種痛苦……卻只有自己一個人承擔。
“我真的很討厭這種不着邊際的話……但是……我終究留着南宮氏的血……要爲南宮氏的天下……付出所有。”
“傻瓜……”樂兒的聲音有些哽咽,擁着南宮皓的手更加的緊,探出指尖,輕輕滑入他凌亂的發中,似是過去一樣,溫柔的爲他梳理着,“這不像你啊……弄的那麼亂,如果讓其他女子見到……又如何保持你的風姿……”樂兒似是玩笑的說着,但是如此佯裝的輕鬆,卻使得此刻的氣氛更加的被悲傷所溢滿。
南宮皓有些失笑,任由她碰觸他,而他……也真的好留戀她的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