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卻是有些驚呆了,攝政王脾氣詭異,他會拒絕這倒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雲清淺呢,說到底也是楚太后大發慈悲賜婚的。
她又是憑什麼能夠在楚太后面前開口說不呢蠹?
容澈沒有說話,倒是雲清淺緩緩地上前給楚太后見了一個禮髹。
她擡起頭來目光盈盈的看楚太后,“楚太后,您可有這一輩子唯一鍾愛的男人?”
原本以爲雲清淺會如何哭鬧,如何的說大道理。衆人也正等着看雲清淺的笑話,卻不料這個女人竟然怪異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身爲出雲的楚太后自然是對先帝鍾情。對楚太后提這個問題,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可是偏偏是這句讓別人看作笑話的話語,卻是讓楚太后的面上微微一凝。
她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容澈的身上,淡淡一眼卻又匆忙的撇開,彷彿帶着一絲說不清楚的情緒。
一旁的武寧公主更是將兩人的互動看在了眼底,她伸手緊緊的揪住了自己的絲絹,嬌柔地面上露出了一抹陰鷙。
“雲清淺,這話不應該是你問的。”楚太后清了清嗓子,這話說的有些尷尬。
聽到楚太后如此的回答,雲清淺嘴角輕輕一扯,開口說道,“也是啊,這話原本就不應該是清淺來問。而且,先帝后宮佳麗三千。如今先帝已逝,太后全心培養太后,又怎麼能體會我一直鍾情於一人的感受呢?”
雲清淺這話說的大膽,讓楚太后有些顏面無存,也讓周圍的人們在心中替她倒吸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未免膽子也太大了吧!
“那清淺今日就告訴楚太后,什麼叫做鍾情於一人。”
雲清淺緩緩地邁開步子,再一次將容澈的手握住,兩個人四目相對,兩雙眼睛含情脈脈,雲清淺的話語極其輕柔,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
“世界上的女人縱有萬般的萬紫千紅,在他眼中也不過兩種:他女人和路人。世界上有這樣一種男人,你不小心愛過了,就再也愛不了其他人。宛若心口沉沙,日久成珠。在這個世界上,只會有那一個人爲你抗塵走俗,排山倒海。到那個時候,你纔會明白,縱使枯等成灰,也抵不過白髮蒼蒼的那一句‘我愛你’。”
說到這裡,雲清淺彷彿看到了容澈微微泛紅的眼眶。
她心中微微一酸,從自己認識容澈以來,一直,都是他在向自己熱情的表達着感情。
她雲清淺不傻,甚至可以說是極其聰明的。
她知道當初自己因爲,他受傷而跟他表露了感情。
他會擔心自己並不是真的愛上他,而只是因爲感動。
她雲清淺欠容澈一個交代,而這個交代,就在今天給了吧!
想到這裡,雲清淺轉過身去,竟然是緩緩的楚太后跪下了。
“如果楚太后賜給我二品誥命這個封號,是爲了安撫人心的話,那麼清淺拒絕。雲清淺從來就只是雲清淺,不需要郡主、縣主的名頭,我依然是雲清淺。
我要的只是攝政王殿下的衷情便可,如果楚太后非要巫寧公主嫁給攝政王的話,那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殺了她!因爲,我絕對不會允許覬覦我相公的女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惡了,簡直太狂妄了!
她,怎麼可以說出如此一番讓人匪夷所思的言論?她難道不知道七出之一,便是善妒嗎?
“雲清淺,不要太過放肆,你這行爲完全就跟一個妒婦沒有差別。”楚太后彷彿也被氣狠了,他怒氣衝衝的看着雲清淺。
“楚太后此話差矣,”雲清淺臉上依舊是一片淡然:
“正是因爲我對攝政王只有一顆真心,所以我的眼裡才容不得沙子,也不會跟任何人分享他,我相信攝政王殿下也是如此。”
聽到雲清淺這話,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的容澈終於是有些隱忍不住了。
他上前一把將雲清淺攬了起來,原本彌散在他身旁的那些散亂慵懶的氣息,在這個時候,消失不見了。
那俊俏無雙的臉上此刻是不容置疑的篤定,他堅毅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楚太后,沒有怯懦,沒有猶豫,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這一輩子,只有雲清淺一人。我這一輩子,也永遠只有雲清淺一個女人,即便是太后你也沒有辦法勉強我。”
“你、你”楚太后彷彿被氣狠了,她指着容澈渾身發顫,可是卻又被他憋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半餉之後,她纔回過了一口氣,憤怒的罵道,“你可是堂堂王爺,竟然被一個女人迷的團團轉,你的腦子裡可還有出雲的子民?”
攝政王嘴角一側臉上浮出一抹鄙夷,他毫不退讓地開口說道,“當初出雲先皇策馬揚鞭,在馬背上打下來了江山。若是先皇知道,太后是用是用他兒子的婚事換來十座城池,不知道太后以後還有有沒有顏面去面對先帝?”
“簡直大逆不道!”
楚太后被氣得面色慘白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個時候德王妃卻是憤怒的一掌在了身邊的矮桌之上,指着容澈便罵了起來,“容澈,你怕是被這個妖女迷暈了頭,竟然會對楚太后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聽到德王妃嘴裡說出的“妖女”兩個字,雲清淺嘴角輕輕一扯,收斂了犀利的目光,果然來了!
“沒錯,大家不要被這個妖女迷惑了。”
人羣之中一道渾厚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衆人扭過頭去,腳下的步子輕挪,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一身風塵僕僕的官服,來人不是德王又是誰?
衆人見德王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心中不由替雲清淺捏了一把冷汗。
德王最是疼愛自己的兒子,可凌十一卻因爲雲清淺被燒傷。雖說並不是她雲清淺動的手,但卻與她脫不了干係。
此刻,德王站了出來,難不成是要落井下石?
楚太后在這個時候也皺起了眉頭,她看向了德王,開口問道,“德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德王一臉正氣凜然的看向雲清淺,凌厲的眸子裡帶着讓人不敢逼視的壓迫感,“我說這個雲清淺根本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孽!”
而就在德王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一道凌厲的掌風卻是迎面而來。
衆人一陣驚呼,眼看着那凌厲的掌風就要劈向德王的面門。
這個時候,從楚太后的龍椅那邊卻是飛快地閃過一道內力,生生的將那一道掌風給劈開。
德王年紀原本就大了,如今見有人竟然敢如此放肆。一時間唬的也幾乎要站不穩,他顫悠悠地看了過去,卻見容澈緩緩地將大掌收了起來,很明顯剛纔那一掌便是他是打出來的。
此刻,德王更是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他指着容澈怒罵道,“阿澈,你當真是被這個妖女迷暈了頭嗎?”
楚太后見身邊的大內侍衛將容澈那一掌給攔下來,原本揪着的一顆心也是放了下來。
再看向容澈的時候,更是氣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阿澈,你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不要以爲哀家寵你你就可以肆意妄爲。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哀家隨時可以撤了你的王爺封號!”
德王妃聽了這話,嘴角微微一揚,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倒是敏公主一張俏臉頓時暗了下去,她着急地看向了容澈,“太后,澈哥哥脾性是有一些不羈,但他心卻是不壞的呀。他只不過是想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難道有什麼錯嗎?”
敏公主的話像一把重錘,悶聲砸在了楚太后的心口。
自己原本也是對阿澈有愧疚的,只是,阿澈怎麼能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對德王出手呢?
這種事傳出去的話,不論是對阿澈的名聲,就是對出雲皇室的名聲那也是大有影響的呀!
楚太后心中念頭輪轉,終於是妥協了一般的說道,“德王,阿澈平素就是這臭脾氣,剛纔他並非故意,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德王原本就被嚇得驚魂不定,正打算髮作,卻見楚太后有息事寧人的樣子,他便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只是十分氣悶的穩了穩身子,低低的應了一句“是”。
可就在這個時候容澈卻是開口說話了,那陰冷的聲音帶着讓人窒息的壓迫感,“你們這些人可曾見過,什麼纔是真正的妖女?若誰還敢再胡說八道,本王還是不會手軟!”
說着這話,那漂亮的鳳目裡面劃過一道凌厲的亮光,竟然看的德王心中有些不安。
沒錯,他是剛正不阿的。
所以,那日十一在衆目睽睽之下,自己不小心受了重傷,他並沒有藉此發難,去找雲清淺的麻煩。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放過雲清淺。
而今日,從嘉陵關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卻是一個極好的契機,他不會放過雲清淺的。
想到這裡德王便將加急送過來的軍報,從懷中緩緩地拿了出來。“這一次臣連夜進宮,就是爲了稟報太后此事。”
太后坐在首位之上,遠遠的便看到了這軍報上面的加急標緻。目光裡面帶着一絲焦急,示意身邊的太監去將那軍報接過來。
衆人摒着呼吸看着楚太后,她飛快地將那軍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原本繃着的臉,越發陰沉了。
看完之後,她竟然是右手一緊,便將那軍報揉成了一團,“可惡,西韓未免太猖狂了!”
早在鳳惜朝的事件發生之後,西韓與出雲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
兩邊的軍隊都僵持在那沒有動作,就是因爲欠缺一個契機,欠缺一個良好的藉口。
而就在昨晚,西韓卻是藉着“搜尋雲圖”的藉口,要求出雲將城門打開,讓西韓的士兵進城。
嘉陵關的士兵自然是不會答應的,於是,兩邊便爆發了一張戰爭。
這一場戰爭雖然規模不大,但是也有上萬人。
西韓的皇帝就是想借機挑釁,表明了自己這一戰非贏不可的決心。如今出雲一頭獨大,卻經不住其他幾個國家的合力攻擊。
所以,楚太后要容澈娶沁月公主,同時也是抱着緩解局勢的念頭。
而這一封軍報裡面,能夠讓兩國坐下來好好談談的唯一的條件便是:出雲將雲清淺交出去,否則,他們將會發動大規模的戰爭。
看到楚太后變了臉色,德王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凝重。
他扭頭看向了容澈,慢慢的走了過去。“軍報上面說,西韓的鎮國之寶‘雲圖’就在雲清淺的身上。如今鎮國之寶在出雲被盜,鳳惜朝太子又在景陽喪命,西韓面對如此奇恥大辱,絕對不會輕而易舉就這麼罷休的。”
聽着德王的諄諄教悔,容澈地面上沒有絲毫的凝重,反而是扯出了一副散漫的態度,“然後呢?”
清淡的聲音,無所謂的態度,叫德王有些聽不懂。
他在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覺得這話還是自己說出口最妥當。“所以,我還是希望攝政王能夠慎重考慮,將雲清淺交出去。換取出雲百姓的平靜生活。”
德王這話剛剛落音,人羣裡便是想起了一陣倒抽氣的聲音,。
大家沒有料到,西韓的鎮國之寶雲圖,竟然會在雲清淺的身上。當初聽說西韓的行宮失竊,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竟然是雲圖被人偷了。
這個雲清淺膽子還真是大呀,不但勾引了攝政王,讓他對自己死心塌地。而且,竟然連鳳惜朝太子身上的雲圖都能想辦法偷過來,看來她真不是什麼一般的女子。
衆人的目光齊齊地看向了容澈,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雲清淺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她淡然的立在容澈的身側,看着身邊的男子。
微風瑟瑟,將他如絲一般的墨色長髮,卷得紛紛揚揚。
今日他沒有穿那惹火的大紅色,卻是一襲淺藍色的長袍,黃色的鎏金滾邊蟒袍裹在身上。將他清雅高貴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
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一個人再穿這件衣服會比他好看。
雲清淺知道大夥兒都等着看容澈的反應,她一雙漂亮的眸子,也瞪得溜圓,看向了容澈:沒錯,她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呢!
上輩子因爲她引發的戰爭,雖然規模不大,但是並不是沒有的。
沒想到穿越一次,竟然會引發兩個國家的戰爭,看來,自己還真不負於穿越女的這個名聲!
容澈似乎看到了雲清淺的目光,他嘴角微微一扯,伸手便將雲清淺的手握在了手中。
微微側身,容澈看向了德王,淡淡然的說了一句,“如果我說不呢?”
德王彷彿以爲自己聽錯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容澈,“阿澈,這是民生大計,你可不能因爲一時衝動而失去了民心,寒了我們這些大臣的心。”
聽到這裡容澈弧度優美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悠遠的目光,朝着人羣裡面淡淡的掃了過去。
這個場景,就如同十幾年前自己被送出去的那天一樣。而那個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是母后,就算她再怎麼苦苦的懇求,父王也沒有改變主意。
現在不同了,現在他身邊站着的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從今天開始,不對!是從認識雲清淺的時候開始,他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十幾年前,當你們說我是妖孽,要將我送出出雲的時候,可曾有人知道你們是如何寒了我的心呢?”
容澈的話語空洞空靈,帶着一絲綿長的無奈。那話裡沒有怨恨,竟讓人聽出了一絲的悲傷。
“父皇那個時候,又可曾替兒臣說過一句話?經過了十幾年的折磨,兒臣終於找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你們還是打算這樣對待我的嗎?”
到是楚太后,面上有些尷尬。她擡起眸子看向容澈,“阿澈,你父皇並不是要剝奪你的幸福。哀家也是情非得已,只是,若雲清淺身上真的有云圖的話,那我們必須……”
“夠了!”
一聲暴怒的呵斥突然炸響在人羣之中,原本單薄嬌弱的容澈,此時周身散發出一種極其陰鷙的氣息來。
周圍沒有起風,而那股戾氣卻是將他的衣袍都揚了起來。
這狂怒的氣息和極其富有壓迫感的怒意讓衆人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屏住了呼吸。
怎麼回事?不是說這個容澈是個病弱王爺嗎?不是說他連說話都要大喘氣的嗎?
可是,這種只有武林高手才能散發出來的氣場,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若是有人敢動雲清淺,殺無赦。”
退去了往日的散漫和慵懶,此刻的容澈周身都散發着一種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陰鷙的氣息。
而就在那“殺無赦”三個字落音的時候,潛伏在百花宴外的吳庸如同一道幽靈一般的閃了過來。
他立在了容澈的身側,軟劍也是順勢而出,彷彿只要有人敢靠近雲清淺一步,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軟劍刺出去。
“果然精彩呢!”一道清麗的聲音從皇后的身側傳了出來,只見德王妃輕輕的鼓掌,慢慢地站了起來,“雲家的姑娘果然一個個都是好本事,竟然將攝政王迷的暈頭轉向,連出雲的民生都不顧了。大家可還記得當初,聖象國國師替出雲算的那一卦上面說了些什麼?”
聽到德王妃怎麼這一番言論,楚太后不由的怒斥到,“還不給我閉嘴?”
此時形勢嚴峻,德王妃若是再不將肚子裡的話說出來,下一次恐怕就沒有機會在往雲清淺身上潑髒水了。
目光慼慼的掃了楚太后一眼,德王妃心中想到:太后會出言阻止自己,恐怕心裡還惦記着攝政王吧?但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德王妃“撲通”一聲跪在了楚太后的面前,眼淚瞬時就流了下來,“太后,有些話臣妾不說不行,今日就算太后要怪罪於我,我也一定要冒死進諫。”